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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温热学派

时间:2022-03-1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温热病竟达伤寒的五分之三,可见它在古代的发病率是很高的。以伤寒为热病之说,自刘河间据热论倡说于前,马宗素、镏洪、常德诸家阐述于后,世遂有“外感宗仲景,热病用河间”之论,渐歧温热于伤寒之外,而河间遂成为温热学派之宗师矣。温热学派形成后,复因疾病发生的地方、季节之不同,各地医家就其所历验的不同而为之阐发,遂又有继起的不同流派出现。伤寒邪感在经,以经传经;温疫以邪在内,内溢于经,经不自传。

(1963年9月)

《难经·五十八难》说:“伤寒有五,有中风、有伤寒、有湿温、有热病、有温病。”温热病竟达伤寒的五分之三,可见它在古代的发病率是很高的。《素问·六元正纪大论》说:“丑未之纪,……二之气,……温厉大行,远近咸若。”说明有的温热病还是具有流行性的。《灵枢·热病篇》对温热病的发病、病机、诊断、辨证、治法各个方面,都作了较详细地阐述,迨秦汉以下诸家,对温热理论有所阐发,或从病机、或从辨证、或从论治方面大加发挥,迄于宋代,温热病的理论体系已初具规模了。

一、温热学派肇始河间

由于赵宋南渡以后,中国广大的北方,动荡不安,热性疾病流行甚烈。而当时盛行的《和剂局方》又偏重于温热,这时刘完素突起河间,据《素问·至真要大论》病机十九条多言火热,而倡“六气皆从火化”之说。热甚而生风邪,火热能生湿土,热盛津伤则化燥,寒气怫郁反成热,则热为诸病之薮矣。因此他据《素问·热论》认为:“辨伤寒阴阳之异证者,是以邪热在表,腑病为阳,邪热在里,脏病为阴。”《内经》既称伤寒为热病,便只能作热治,不能从寒医。他的主张是:热在表也,首应以甘草、滑石、葱、豉等寒药以发散之,庶使热去,而不助邪;假使阳热郁遏于表,虽恶寒战栗,亦是郁甚假象,应以石膏、滑石、葱、豉等开散其郁结,表证而兼内热的,更宜用表里双解的方法,如防风通圣散、双解散之类,或用天水一凉膈半,天水凉膈各半等方以散风壅,开结滞,使气血宣通,表里之热自解;表证已解,汗出而热不退者,是为里热郁结,无论风、寒、暑、湿,有汗无汗,内外诸邪所伤,只要有可下之证,如目睛不了了,腹满实痛,烦渴谵妄,脉见沉实等,均可用大承气汤,三一承气汤下其里热;如热毒积深,而现遍身青冷疼痛,咽干或痛,腹满实痛,闷乱喘息,脉象沉细,是为蓄热深入,阳厥阴伤之象,非一般攻下所可解者,则必须和黄连解毒汤配合使用;或有大下之后,热势尚炽,不能更下,或下后湿热内甚,而下利不止,亦宜黄连解毒汤清其余热,必要时还可济以养阴诸品。这是刘河间治热病的基本方法,而以《伤寒直格》《伤寒标本心法类萃》两书为其代表者。刘氏还著有《三消论》一卷,畅发热甚伤津之变,而立神白散、人参散、三黄丸诸方,虽所言者为渴病,而对温热治法,大有参考价值,叶天士盛称的“河间三焦立法”,盖即指此。

与河间同时,有平阳马宗素者,大阐河间六经传受皆是热证,而非阴寒之说,他认为《热论》之外,《素问》更无说伤寒之证。故河间之双解散,为三阳经可汗之总方;三一承气汤,为三阴经可下之总方。阴阳训表里,为一经(指《素问·热论》)之大节目,前三日,三阳病在表,故当汗之,后三日,三阴病在里,故当下之。这个理论,是和《素问·热论》所谓:“其未满三日者,可汗而已;其满三日者,可泄而已”的道理是一致的。马氏并据此大肆反对朱肱《活人书》以寒热释阴阳之非,以及世俗恶寒好热,以致耗损阴气,而衰竭津液之误。则河间伤寒应从热病治之说,日益扶遥直上矣。马氏诸说,尽见于所著《伤寒医鉴》中。

嗣有都梁镏洪者,亦私淑河间之学,而成《伤寒心要》一书,仍以伤寒为热病,治热病之法,惟有表里二途。因于寒而病在表,可用双解散连迸发汗;病在里,用三一承气合解毒汤下之;在半表里,以小柴胡合凉膈散和解。因于风而病在表,双解散去麻黄以汗之;病在里,用承气合解毒汤下之;在半表里,白虎汤和解之。因于暑,先解以白虎汤,再以五苓散合天水散调之。里热内盛,阳厥极深者,以凉膈合解毒汤养阴退阳,宣散蓄热。阳毒生癍,用凉膈散加当归。要之,无论诸因所成之热病,亦无论热病所变之诸证,惟双解散、天水散、大小柴胡汤、黄连解毒汤……等16方,已能曲尽其用,凡此诸方,均为河间所擅用者。

镇阳常德亦传河间之学,力倡寒凉药发汗攻里之妙用,他说世人只知桂枝麻黄发汗,独不知凉药发汗尤能尽善。因热药汗不出,反足益病;凉药发之,便百无一损。故白粥配葱食,益元散加薄荷,承气汤用姜枣煎,无一而非凉药发汗之至剂。攻里之药,当用寒凉,而世人畏之,不知药随病而俱出,不曾留于腹中,有何足畏?至“承气入胃,阴盛乃亡”之说,此乃指阴实而言,阴实本不受病,何能用承气宣泄?若双解散、通圣散、益元散,各以七八分入生姜、葱白煎,解利伤寒最妙。因证在疑似之间,解表恐伤于内,攻里恐伤于表,而双解散,凡表里齐见,均能解利,又不两伤,故甚为得法。

以伤寒为热病之说,自刘河间据热论倡说于前,马宗素、镏洪、常德诸家阐述于后,世遂有“外感宗仲景,热病用河间”之论,渐歧温热于伤寒之外,而河间遂成为温热学派之宗师矣。

二、温疫派

温热学派形成后,复因疾病发生的地方、季节之不同,各地医家就其所历验的不同而为之阐发,遂又有继起的不同流派出现。约在明末崇祯辛巳年(公元1641年),河南、河北、山东、浙江诸省,均先后流行温疫病,尤其在这年的五六月间,特别严重,有举家传染,无一幸免的,当时一般医生按治伤寒之法来治疗,效果很不好。苏州太湖吴又可,乃辨其为温疫,而非伤寒,按疫施治,大获奇效。乃就病温疫所感之气,所入之门,所受之处,及其传变之体,所用历验之法,详加发挥,他认为疫为天地之厉气,在岁运有多少,在方隅有轻重,在四时有盛衰,其感也,无老少强弱,触之即病,邪自口鼻而入,舍于伏膂之内,去表不远,附于胃,乃表里之分界,即所谓半表半里,《内经》称之为“募原”。感之深者,中而即发,感之浅者,邪不胜正,不必遽作。及其邪气渐张,营卫运行之机为邪所阻,周身阳气便郁而为热,当格阳于内,不及于表之际,亦见凛凛恶寒,及阳气渐积,郁极而通,则厥回而表里皆热,竟至但热而不寒矣。至温疫与伤寒之辨,伤寒必有感冒之因,或已发热,或未发热,必恶寒;温疫常无感冒之因,忽觉凛凛以后,但热而不恶寒。伤寒可一汗而解;温疫发散,虽汗不解。伤寒不传染;温疫能传染。伤寒之邪自毫窍而入;温疫之邪自口鼻而入。伤寒感而即发;温疫感久而后发。伤寒汗解在前;温疫汗解在后。伤寒投剂,可使立汗;温疫汗解,俟其内渍汗出,不可以期。伤寒解以发汗;温疫解以战汗。伤寒发癍则病笃;温疫发癍为外解。伤寒邪感在经,以经传经;温疫以邪在内,内溢于经,经不自传。伤寒感发甚暴;温疫多有淹缠二、三日或渐加重,甚至淹缠五、六日忽然加重。伤寒初起,以发表为先;温疫初起,以疏利为主,种种不同。其所同者,皆能传胃,均可用承气汤导邪而出也。治法于初起总宜“达原饮”疏利之剂,使蟠踞之邪气溃散,速离募原。如渐传里,则宜“三消饮”以分消之。这就是吴氏论温疫的总括。其温疫之名,袭自《千金方》,其义仍本诸叔和“时行”之说。其言表里分传,远则承诸《热论》,近则取法河间,其“达原”、“三消”二方,不外自仲景“小柴胡”、“白虎”、“承气”诸汤化裁而成,而河间之“双解”、“凉膈”诸法,吴氏颇有所获。吸取诸家之长而贯通之,宜其卓然成家,为治温疫之矜式。其所著《温疫论》,于寒疫阴证,付之缺如,亦不过为其所见所治者,固如是耳。

继吴又可而起者,则有江宁戴天章。戴氏以通儒而邃于医学,竟称温疫为瘟疫。戴氏认为瘟疫一证,自古有之,如大青龙汤、阳旦汤、越婢汤、黄芩汤、白虎汤、大小柴胡汤、三承气汤、麻黄升麻汤诸方的见证,均有瘟疫的见证,只是没有瘟疫的名称而已。甚至刘河间、张元素、李东垣诸书中,亦有治瘟疫的方法,惜其仍不名瘟疫。至吴又可的《温疫论》出,治疗瘟疫的方法,逐渐完备了,戴氏便以《温疫论》为蓝本,力从辨证方面,大加阐发,他在《广瘟疫论》中:“力主瘟疫之通体异于伤寒,而尤慎辨于见证之始,首增辨气、辨色、辨脉、辨舌、辨神”等篇。对瘟疫的辨证别有神悟(其辨气、辨色等论详见原著,不赘)。辨证之后而以汗、下、清、和诸法施治,其辨证既极精到,而立方又颇兼赅,实不愧为治瘟疫的大家。

与戴天章同时而稍后者,则有常州余师愚氏。余氏生当乾隆之际,先后在甲申、戊子诸年,均经流行大疫。初起时先恶寒而后发热,头痛如劈,腰如被杖,腹如搅肠,呕泄兼作,随即癍疹遍体,或红或紫,或赤或黑,要不外乎气运之淫热,内入于胃,敷布于十二经所致。倡用石膏重剂,直入戊己之法,他认为:瘟既曰毒,其为火也明矣。燥万物者莫熯平火,火者,疹之根,疹者,火之苗,如其苗之外透,非滋润其根,不能畅茂。石膏者,寒水也,以寒胜热,以水克火。便制以石膏为主的“清瘟败毒饮”,以泻十二经表里之火,名闻遐迩。余氏这一学说思想,仍是在刘河间、吴又可火热、温疫两论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其不同者,河间之火热别阴阳而不言疫,吴又可之温疫首膜原而传于胃,余氏言疫而不别阴阳,重胃而不及膜原,是其大较也。

三子者,吴又可多主攻,欲以去膜原之邪;余师愚多主清,志在解十二经之热;戴天章则辛温、辛凉并用,不排斥寒疫之说。但其均以温热为疫气,即陆九芝所谓之“温瘟不分”是也。

三、温热学派的进一步发展

自清中叶,医家于温热治法,最所殚心,尤以吴中的叶桂为卓然大家。叶桂,字天士,号香岩,康乾间人,以优于治温热病闻名。他首先着重阐发新感温病,认为新感温热与伤寒,虽同属外感,但其间是有差别的。温邪上受,首先犯肺,逆传心包。肺主气,属卫,心主血,属营,辨营卫气血虽与伤寒同,若论治法,则与伤寒大异。盖伤寒之邪,留恋在表,然后化热入里,温邪则化热最速,未传心包,热已在肺,故宜辛凉轻剂,或透风于热外,或渗湿于热下以解之。且寒邪主敛,其入以渐,进一境即转一象,因而变证特多;温邪主开,重门洞辟,初病则常兼二三经,再传而六经已毕,所以变证独少。积久不解,尤易化热入营,而为种种病变,是为辨治温热最切要的关键。因温热多耗阴液,阴液既伤,或邪热内扰而烦乱不寐,或营热郁表,而隐隐发癍。胃阴不足者,则胃津先亡,肾阴素亏者,必肾水先竭。故保津护液,凉血清热,实为治疗邪热入营之要务。但同一保津护液,又当择其主要之所在而治之。如伤胃者,治宜甘寒;肾亏者,酌用咸寒。若温邪始终羁留气分而不入营者,便不宜过早清营,以免引狼入室,只可促其战汗而解,若正虚邪实,一战未解,再期战汗而愈者,亦复有之。如此治疗大法,叶氏之前所未有也。

叶氏还认为伤寒病的少阳,是表里之半,温热病的三焦,是上下之半。以其位置均介乎两者之间,所以具有同样意义,但于治疗上则大有不同。病在少阳,当和解表里;病在三焦,当上下分消。而上下分消,也要深察其在卫、气、营、血之分而治之。卫之后方言气,营之后方言血。温热病的发展和转变,虽有其由浅入深,从上到下的规律,然于临证时仍须审察证情的先后缓急,活泼泼地进行治疗。总之,重点是在卫分者可以汗解,在气分者可以清气,初入营分,还须清气透营,既入血分,方可凉血散血。惟温热毕竟属阳邪,故通阳不在辛温,而在疏利,救阴不宜补血,而在生津。更有邪入三焦,不从外解,而结于里时,治法在原则上固与杂病相同,惟于具体措施,也有其一定的区别。如伤寒、温热均可传入阳明,均可形成下证,但以寒温性质不同,所挟兼气亦异,伤寒及其传里,寒已化热,则必灼津成燥,故宜急下存阴;而温病之热,大多挟湿内搏,湿性濡滞,得之缓而去之亦缓,故宜边清边下,而不宜急攻。伤寒一下便溏邪尽,温热便溏为湿浊未尽,直到粪便转硬,方谓无湿。这是伤寒温热邪结于里以后的最大不同点。

可知温热辨治之学,到了叶桂不仅有很大提高,并已形成卓越的理论体系。叶氏之说,仅见于《温证论治》中,华岫云《续临症指南》亦首列是编名《温热论》。章虚谷复以之载于所著之《伤寒论本旨》中。迨王孟英出,又将叶氏之论刊入《温热经纬》,叶氏之说便不胫而走矣。

最服膺叶桂温热之说的,首推淮阴吴瑭,吴瑭,字鞠通,他在治疗温热病过程中,于王安道、吴又可诸家温病之说,都曾致力研究,独谓叶氏持论平正,立法精细,复鉴于叶氏立论甚简,而经验独富,乃于叶氏医案勤加探讨,并考之《内经》,参以心得,终于著成《温病条辨》一书,而为论温热证有专书之始。书的内容,基本是以叶桂之学说为骨干的,例如他说:“凡病温者,始于上焦,在手太阴。”“邪入心包,舌蹇肢厥,牛黄丸主之,紫雪丹亦主之。”皆由叶氏“温邪上受,首先犯肺,逆传心包”之说化裁而成。吴瑭于温病初起采用轻、平、重三种辛凉剂,亦源于叶氏温邪热变最速,未传心包,邪尚在肺,肺主气,其合皮毛,故在表初用“辛凉轻剂”之说,而更别其邪气之轻重不同,予以轻重不同之处理方法。《温病条辨》凡用一百九十八方,除采录《伤寒论》诸方外,其中整理和总结叶氏的经验方实不少,如桑菊饮,是由《临证指南》风温门秦某的处方演变而来,其方有石膏、甘草、薄荷、桑叶、杏仁、连翘等。又如清宫汤,亦由《临证指南》温热门马某的处方变化而来,其方有犀角、竹叶、连翘、元参、丹皮、生地等。可见吴瑭于叶氏之学确得其神髓。

叶氏于温热立三焦之治,吴瑭更进而以三焦分证,借以识别温热病变之过程,他说:“温病由口鼻而入,鼻气通于肺,口气通于胃,肺病逆传则为心包。上焦病不治,则传中焦,胃与脾也;中焦病不治,即传下焦,肝与肾也。始上焦,终下焦,但初受之时,断不可以辛温发其阳也。”(《温病条辨·中焦篇》)

吴瑭在整理叶桂经验的同时,还总结出清络、清营、育阴诸法,清络用辛凉芳香之品,凡暑热浊邪入于诸络而不清者宜之,其治暑温汗后之清络饮最足代表。清营用咸寒苦甘之品,凡邪热入营,而欲保离中之阴者宜之,其治太阴温病舌绛而干,手厥阴暑温烦渴舌赤之清营汤最足代表。育阴用甘润存津之品,凡热邪劫阴,津液枯竭,虚热犹盛者宜之,其治下焦温病之加减诸甲复脉汤,最足代表。大凡温热邪气入络,不治于早,其入必深,其去愈滞,渐及于营,则津伤神昏诸证,必相继而来,阴津既耗,则热毒必结,而阴阳脱离险象所从生,故清络、清营、育阴三法,在治疗温病中甚为吃紧。吴瑭在其著作中将这三法最有条理地显示出来,这对温热病治疗的贡献是很大的。自此以后,叶桂的温热学说,几乎完全以吴书为代表了。要之,叶氏倡于前,吴氏成于后,前作后继,与有功焉。

四、湿热派

与叶桂的《温证论治》齐名的,有所谓《湿热条辨》者,首刊于舒松摩《医师秘笈》中,凡35条,谓为薛生白作。其后有多种刻本,王孟英《温热经纬》所刻,云得之友人顾听泉,听泉得之吴人陈竹垞钞本,凡46条,与吴氏所刻又异,为诸本之最多者。章虚谷附刻于《伤寒论本旨》后者,亦仅有35条,迳称《薛生白湿热条辨》。惟薛生白曾孙薛启,自述其先世事迹,谓薛生白不屑以医见,故无成书,则《湿热条辨》是否为生白所作,究无从考查。但经辗转钞刻流传,其影响甚远。如清末元锡王泰林,亦卓然大家,谓“一瓢先生湿热论,独具卓识”。并成《薛氏湿热论歌诀》33首刊行,则诵习《湿热论》者益伙矣。

《湿热条辨》的主张,谓湿热病乃湿热二气,氤氲为病,既不同于伤寒,亦不同于温病,其辨湿热病之病因有如此者。

胃为戊土属阳,脾为己土属阴,阳土盛常化而为热,阴土盛则化而为湿,故湿热之邪,始虽外受,终归脾胃。但亦必随人身之气而变化,凡中土之气实,即随火化而病阳明,中土之阳虚,即随湿化而病太阴。病在二经之表者,常兼乎少阳三焦;病在二经之里者,每及于厥阴风木。以少阳厥阴,同司相火,又近于脾胃,如果脾胃之湿热内郁而甚,则湿热与相火合,而成亢阳之暴气,即《素问》所谓之“壮火”,元气为壮火所耗,而亢阳之暴气反充斥一身而肆逆,其蒙蔽清阳之极,故亦有暴作耳聋、干呕、发痉、发厥者,其论湿热之病机又如此。

湿热病的主要证候为:始恶寒,后但热不寒、汗出、胸痞、舌白或黄、口渴、不引饮、四肢倦怠、肌肉烦疼。其所以始恶寒者,以湿为阴邪,当然未盛,湿遏其阳,故始必恶寒,但恶寒而不甚,因其兼有阳热,终未若伤纯阴之寒而恶之之甚也;及其湿郁热盛,则不恶寒而反恶热;不仅恶热,热在湿中,蒸湿成汗,则汗不断自肌肤而出;湿蔽清阳之部,郁而不散则胸痞;湿淫于热则舌白,热胜于湿则舌黄;热熏则津液不升而口渴,湿郁则饮邪内蓄而不引饮;阳明主乎肌肉,太阴司于四肢,湿热交蒸则肌肉烦疼,湿壅气滞则四肢倦怠。凡此均为湿热病之必见证候,而为湿热病之提纲。

湿热之邪,由膜原中道而入,故治之之法,虽无表里之分,实有三焦可辨。夫热为天之阳邪,湿为地之阴气,热困湿则郁遏而不宣。故湿愈盛而热愈炽,湿得热则蒸腾而上熏,故热弥煎而湿弥横。必须用开泄之法以两分其湿热,庶可因之而轻缓。凡湿多热少者,则蒙上流下,当调三焦之气以分利其湿;湿热俱多者,则下闭上壅,而三焦俱困,当兼用开泄清涤两法,以渗其湿而泻其热;有湿无热者,止能蒙蔽清阳,或阻于上,或阻于中,或阻于下,惟宜宣通阳气,清源以洁流;若湿热一合,阴从阳化,则急宜以清热为主,而使湿从热去;若木火同气,煎熬津液。热甚生风,痉厥立至者,惟宜资取于胃液,清润以熄风可矣。治湿热病之大要,略备于此。

要之,湿热一派之说,权衡于阴阳二邪,分辨于脾胃二经,着重于中焦分治,化裁于清渗二法。王孟英以之为暑湿,吴子音以之为湿温,体系不紊,辨治分明,用之而得其宜,故无往而不利也。

五、反对派

此派之肇端,实始于叶吴派光焰万丈之时,乃反对叶吴派之先锋,王朴庄其先河也。朴庄名丙,清·江苏吴县人,守仲景、叔和、孙思邈、成无己诸家之学,谓伤寒既言有五,则伤寒、温病不可分立,即伤寒之中实已包括温病。并谓风温一病,既见于《伤寒论·太阳篇》中,亦见于《伤寒例》,大抵为先伤热而后感风,或先伤风而后感热所致,《活人书》之知母干葛汤,以及栝蒌根汤等,均为正治立法。故温热病在《伤寒论》、《金匮要略》、《伤寒例》、《脉经》、《千金方》等书中,无不有其辨证施治之方法和方药,势不可能割弃诸经,而言温热独立,更不能舍诸经之法于不顾,而另言温热之治疗也。迨后陆九芝继承王朴庄之学,首谓伤寒、温热方论,实皆在《伤寒论》中,凡病之为风、为寒,为温、为热、为湿热者,古皆谓之伤寒。又谓,温热之病本隶于《伤寒论》中,而温热之方,并不在《伤寒论》外,而以阳明为温热之薮,并明辨温瘟之不可混称,而成反对叶吴派之劲旅,惟其据阳明以否定叶吴之成就,不免失之轻率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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