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三周岁以前，不管男孩或女孩，如果一个人严格执行了以上的这些规条，又把这些作为主要目的，那么对于这些年轻人是大有益处的。可是到了三、四、五、六岁时，孩子的本性是需要游戏的。在这些时候，要克服他的顽固执拗的性情，要惩罚他，但不要使他感到失去体面。正像我们上面说的对于奴隶一样，我们不应该暴怒地责罚他们，或者激怒他们，但也不应该放任不罚，使他们长久顽固执拗下去。现在，我们对自由的公民们应遵守类似的规则。孩子们到了那种年龄有一些自然的娱乐方式，当他们遇见的时候自然会发现的。还有，所有三岁到六岁的孩子应该把他们集在村庄的寺庙里，一个村子里几家的孩子们应总是在一个地方会集。乳母们要注意使孩子们行为适当且有秩序，乳母们和她们的所有的同伴由我们上面说的法律的监护者每年从她们中间委派的十二人当中的一人管理督率，以时巡察和整顿每一个团。这十二个人是由具有管理婚姻大权的妇人们从每一族里委任的，年龄应该相等。她被任命以后，要每天到寺庙里行使职责，取得公仆们的帮助，去责罚一切违反规则的人，不问男女，不问是奴隶或是外来人。如果有人对责罚有抗辩，就把他送到城邦的典狱司那里；如果没有抗辩，让她自己责罚他就行了。六岁以后，男女须分开：男孩和男孩生活，女孩和女孩生活。这时他们应开始学习：男孩应向骑师请教，学习怎样用弓箭、标枪和掷弹。女孩们，如果她们不反对，即使不去练习，也应该去学习；首先她们应当知道使用手臂，因为我看到现在一般流行的习惯，实由于愚昧的缘故。
克：在哪一方面呢？
爱：人们以为使用左右手时是有所不同的，可是人们使用两脚与下肢时就不感到有任何区别；在使用两手时，仿佛我们有点缺陷似的，其实是由于母亲和乳母的无知。我们的上肢间或下肢间原来是平衡的，可是由于人类的坏习惯，却使他们蹊跷了。有些时候，这样做也没关系，例如左手抱琴，右手使用琴拨；可是在别的场合，要作同样的区别，真是极大的愚蠢。斯萨哀新人的习惯证明了我们的错误，因为他们不仅用左手张弓，用右手支箭，而且也可用任何一只手去做这两件事。此外在御车以及其他的事情上同样的例子也不少，因此我们可以知道认为左手不如右手实是违反本性的。区别应用左、右手对于使用只是角制的琴拨与其他类似的乐器，如我说过的，是没有重要关系的，可是对于一个要使用铁制武器、弓箭和标枪以及其他相类的东西的战士，那是大有分别，而且也许是具有很大的意义的。首先穿着重铠甲的也要对穿重铠甲的人战斗。这里若有一方是学过的，而另一方没有学过，或是一方是在武术上受过训练的，而另一方没有，这中间自然有极大的不同。因为如果对角斗、拳击有充分训练的人，便能袭击对手的左方，当对方使他不得不调换位置时，他也不至惊惶无措。因此在装甲搏斗以及其他一切方面，如果他的看法是正确的，相似的原则还是适用的——就是凡对攻或守具有双重能力的人，无论如何不应舍弃其一而不用，或不予以训练；如果一个人具有吉尔盈或布利亚鲁斯一般的天赋，他就应该用他的百手来放弓箭。现在的统治者们、不论男女，都应当注意这一切；凡管理儿童哺育和娱乐的妇女以及负责儿童教育的男人都应当尽心使所有男孩女孩四肢健全无病，而且要尽量不要以坏习惯损坏了自然的赋与。
教育有两件事：一件是体育，是为身体的；另一件是音乐，是求心灵美善的。体育再分二部分：舞蹈与角斗。舞蹈按着音乐的节奏，目的在于保持体态与活泼，另外还使得身体和四肢健康、灵活与美好，使得每一部分都屈伸自如，形成舞蹈中的和谐的动作。至于角斗，像有些人……为着虚巧取胜而施的计策都无益于战事，不值得多说；而以挺身的姿态去角力，则颈部、手臂要非常灵活，精力要充沛，要冷静、有耐力，而又是为了达到健康的目的，——这些原则一直是有用的，不应忽视。我们在立法上涉及这方面时，要提醒教者和学者注意，要教者做到诲人不倦，学者感到受益非浅。我们在舞蹈中也不应当废弃对于战争中动作的适当的模仿；这些舞蹈游戏，你们国里都有实例。还有我们的处女之神，虽然也爱舞蹈，却以为徒手舞蹈是不适宜的，她必定要全副武装才去跳舞。男女青年每一方面都应以她为榜样，尊重这女神，为了战争的实际需要，也为了燕乐祈赛而进行的欢娱。男青年没有达到实行出征的年龄以前也应当戎装骏马，参加敬神的祈祷，参加快步或缓慢的跳舞，向天神祷告，或者参加竞赛或预赛；这些练习对和平与战争都是有用的，并且对国家和私人都是有益的。至于其他工作、游戏和对身体过度的训练，对自由人来说是不合适的，两位朋友呀！
我现在已经把我开始时所说的该谈的那种体育，完全谈过了，如果你们认识更好，请你们谈出来好吗？
克：关于体育，我想把这些原则放置一边去另外谈些更好的见解，这不是容易的吧？
爱：接下去我们应该谈谈缪斯神和亚普罗所主宰的才智。前些时我们以为一切都说过，只剩下体育了；但是现在我们又清楚地看到这些是被忽略了的，而它们本应当是首先说的。现在让我们开始谈吧。
克：一定请你开始讲下去。
爱：请听我再重复一遍，虽然你们以前听我说过了：就是发表一些希奇或不寻常的意见时，讲者与听者双方都应特别小心。我现在所要说的就是不少人所不敢说的，可是我有一种自信迫着我来说。
克：那么你究竟有什么要说的呢？
爱：我认为在一般邦国里，没有人觉察到儿童的游戏同政法的稳定与否是很有关系的。因为如果给儿童安排同样的游戏，采用同样的游戏方式，使其爱好相同的玩具，那么邦国的庄严的制度就会稳固并且保持下去，不致被破坏。可是如果游戏时常被破坏，时常有新的变化，不论在体态或服装方面，年轻人不觉得他们具有共同的爱好，而对于款式颜色等新奇的创造却被人特别尊重——这种情形，我们可以老实地说，是一个国家最大的危机了；因为凡是改变游戏的实在是暗中改变年轻人的生活方式，使他们厌旧喜新。我敢说这样的言论与思想对于任何国家的危害是最大的。你愿意知道，我对这危害性的估计有多大吗？
（柏拉图：《法律》。摘自郑晓沧译：《柏拉图论教育》，人民教育出版社1958年版，第75—7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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