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展热衷的活动

那年仲夏之后儿子就要升高中了，在家的时候他的话少了很多，更多的时间用在看书、思考和上网关注廊坊的那些孤儿们，并开始有条不紊地规划自己高中四年的学习与活动。令人忧心忡忡的是，他拒绝参与我们建议的各种课外活动。让他继续踢足球，他不干；让他参加数学、科技及各种竞赛小组，他不肯；找高尔夫教练，他不要，我们手里若干本关于青春期孩子如何教育的书籍对孩子完全不起任何作用。儿子把精力放在辩论上了，而且很着迷，能参加比赛就非常兴奋。

他对辩论的喜爱可以追溯到他在香港国际学校读书的5年经历。因为英文好，老师让他试试辩论队，他第一次参赛归来就兴致勃勃地说好玩。我们这个儿子最不喜欢他一参加什么活动，父母就跟着瞎积极，当场表明他要自己学习如何辩论，自己提高技术和成绩，坚决不要听取我们的意见，也不要我们推荐相关书籍给他。经历了无数场比赛，面对过北京、上海、中国香港、新加坡等各地国际学校的辩论队，从一路输到第一场胜利，他的道路有多波折我们不知道。但是看到他一直在坚持，我们很欣慰。儿子初中最后一年的辩论成绩非常好，进步极大，除了各种英文辩论奖，他和伙伴们居然拿到了在台湾举办的中学生中英双语辩论大赛第一名。看着他的中文奖牌，我感到为了他和妹妹能够学好中文，我们迁居香港5年的岁月变得如此有价值。

初中三年，儿子努力获得了全额奖学金并读完了那所收费昂贵的私校。临近毕业时，他表示希望能回到美国读高中。先生在美国也遇到一个好机会，我们全家投票表决，决定搬回美国定居。接着，我们马上面临的是公校还是私校，好学区还是郊区的选择。本郡只有三个公立高中，两三个不错的私校，爸爸先行探路后把几个学校的资料交给儿子，让他自己决定。儿子挑选了一所位于市区内，黑人学生占40%的高中。他选择的原因很简单，就三条：学生的种族多元化，因而可以接触各种各样的人和不同阶层的同学；学校虽然有许多成绩较差的学生，但平均成绩却能与其他三所学校持平，说明有一部分学生非常优秀，极具竞争力；该校有非常强大的辩论队。这个选择，他至今未曾后悔。

高一的第一次辩论赛结束后，我们在校巴站等他回来。当时，高年级的两个学生手持奖杯跳下车，儿子手里却什么都没有，强颜欢笑的表情想来是铩羽而归了。爸爸问他比赛情况如何，他闷闷不乐地说裁判不公平。爸爸立刻提醒他应该先检查自己的问题，而不是没有拿到名次就怨别人。儿子不服气，父子俩的对话很不愉快，一路到回家彼此都不再讨论。第二天一早我送他上学，路上问他情绪是否还好，他说很好。再问他昨天是不是因为输了而听不进父亲的意见，他说不是，以前输过无数次，从来没有情绪不好，就是觉得裁判没有彻底理解自己所表达的意思。昨晚他仔细回想了比赛过程，觉得自己对美国的评分制度还不是很习惯，以前的辩论训练对美国的比赛方式不是很适合。我问他，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辩论，会不会以后变得特爱争执。他很惊讶地反问我：“妈，你不觉得辩论是一种找寻真理的方式吗？我们的目的不是说服对方，打垮对方，而是通过这种交流引起大家对社会问题的思考。”我赶紧点头同意，参与这项活动定是一条漫长艰苦之途，父母能做的就是支持，再支持。

后来的比赛，儿子会在赛前与拍档认真书写辩论文书，充分准备资料，收集数据，设计各种问题，互相作为正反方练习对垒。虽然他不一定做到“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但是领悟了战前准备的道理，尽量做到技术先行，进步还是有的。每次去比赛之前，我都会问他是否紧张，说服不了裁判怎么办，他总是笑我说，道理无对错，裁判看的是辩手的论证思路和论证质量，他才不要说服裁判呢。由于整个赛季学校都没有辅导教练，儿子便与拍档独立思考，很少咨询家长和身边的专家。即使涉及到自己父亲最熟悉的领域，他也不靠父亲的研究成果，而是自己摸索，并不刻意追求名次。

儿子第一年的辩论成绩不错，以本州第三的成绩进入全国赛。到了高二高三，儿子连续两年获得本州辩论赛的冠军。儿子的辩论活动使我们意识到，要给孩子机会、耐心和时间。只要孩子能积极投入到自己热爱而擅长的活动中，他就会有所收获，从中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