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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生存的中介

时间:2022-02-1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我们所感兴趣的是魏尔与胡塞尔思想的可能交流。在他写给魏尔的一封信中称“最终,一位数学家理解了现象学思想的本质,发现了通向数理逻辑的直觉的原始基本途径。”不采用布劳威尔的自由选择序列,魏尔考察了分数的双重序列。这种思想是开区间的这一结果告诉我们连续统中的“点”代表的应该是什么。同样要注意的是,魏尔至少暂时支持布劳威尔连续统是直觉所赋予的思想,这种直觉建构包括自由个体的选择。

5.1 自由生存的中介

上述讨论有点离题。我应该集中在魏尔的观点上。魏尔作为20世纪上半叶科学圈子里的一位重要的人物——从任何角度看他都不是小人物,虽然他在电视商业广告上不及爱因斯坦频繁,除了对数学与数学物理学有重大的贡献外,他对哲学也抱有终身的兴趣。以这种或那种方式,魏尔接受了某些“浪漫主义”的思想。如在1920年的文章中,他涉及了费希特,并引用了尼采的话。

我们所感兴趣的是魏尔与胡塞尔思想的可能交流。在胡塞尔转向哲学之前,他在当时某些最重要的数学家指导下研究数学,并对数学一直抱有终身的兴趣。胡塞尔的哲学框架,现象学,在某种意义上说,是试图重构那些被赋予意识的精确的科学研究,一种“现象的数学”的东西。在哥廷根大学期间,胡塞尔与魏尔相互间都认识,在胡塞尔转向弗莱堡与魏尔转向苏黎世后,两人一直保持着联系。

魏尔在其《论连续统》(Das Kontinuum)(1918)一书中概括了他对连续统标准理论的批评,胡塞尔读了后,十分欣赏这本著作。在他写给魏尔的一封信中称“最终,一位数学家理解了现象学思想的本质,发现了通向数理逻辑的直觉的原始基本途径。”(5)

在20世纪20年代的某些著作中,魏尔以自己的方式阐明与更进一步发展了布劳威尔的思想。不采用布劳威尔的自由选择序列,魏尔考察了分数的双重序列。如我们能够想象诸如(1,2),(1.1,1.9),(1.11,1.89)的开区间序列。这种思想是开区间的这一结果告诉我们连续统中的“点”代表的应该是什么。每一个区间被包含在前一个区间中,因此,这一“细分”过程变得越来越精确。

但这并不是我们此后想要的结果,正如布劳威尔的选择序列,这只是重要的过程。利用这一过程,根据规则,我们就能把区间的边界分割成序列,而且我们还能自由地选择端点(只要使最终的区间保持相互交迭即可)。

我认为我们能够安全地超越其他技术的复杂性,更多地保留这一种思想:魏尔根据双重序列来模式化连续统。这种“展开”将在后来的讨论中扮演着一个有趣的角色。同样要注意的是,魏尔至少暂时支持布劳威尔连续统是直觉所赋予的思想,这种直觉建构包括自由个体的选择。如,在魏尔1921年发表的文章《论数学的新基础危机》(On the new foundational crisis of mathematics)中,有一段话:

布劳威尔的评论是相当深刻的:我们在其中有“连续统的创造”,这种创造虽然包含有个别的实数,但并没有消失为作为有限存在的实数集;我们把握着中介的自由生存。我们在思想的传统问题(连续统的问题,变化的问题与演化的问题)中发现了我们自己(6)

连续统的新理论,魏尔评论道:是试图以一种有用而合理的方式表明生存是合理的。魏尔后来对诸如“布劳威尔,正在进行着一场革命”这类的赞扬词有所保留。这一主张激起了有些剑桥的学者称魏尔和布劳威尔为“布尔什维克”,维特根斯坦(Wittgenstein)则反击他们为“资产阶级的哲学家。

让我们试图指出所有这些为什么都与胡塞尔现象学有关。乍一看来,一种连续的可能性暗示着胡塞尔早期的工作,如在《论数的概念》(On the Concept of Number)(1887)、《算术哲学》(Philosophy of A rithmetic)(1891)中,胡塞尔谈论道“意识的行动”与“精神的建构”。事实上,胡塞尔的一位数学教授,“建构主义者”克罗奈克(Kronecker)在某种意义上说,是直觉主义的先驱。然而,不像布劳威尔,他对建构它们自身的行动感兴趣,胡塞尔想通过这些行动来表明什么是赋予意识的东西的客观描述。但让我们继续寻求什么东西能被解释为共同点。

胡塞尔的方法导致了外部世界的所有经验的一种系统性化归,其目的是为那些在直觉中被赋予的东西清扫出一个空间。在这一过程的终结处,胡塞尔希望表明超验的本我(ego),一种自己显示在直觉中“普通”的自我(self)真实存在的证据。这就是“一切原则之原则”,一个阿基米德的支点,从中,所有的知识都能获得其可靠性。这种自我存在的研究将形成一种“现象学的数学”的基础,表明事物是如何通过意识而被解释为一门精确的科学。

当涉及语言时,这种化归可能有问题。人们并不直接清楚的是,如果语言最终也被化归,事物的证据如何能够以一种认知的方式而被收集。如果我理解这一点,那么我将为它辩护,这就需要包括语言。然而,语言是一种社会现象,因此,它是不能够被化归的(除非存在所谓某种“个人语言”,这是一个自身的问题)。

胡塞尔通过引入一个共同的“生活世界”的概念来试图解决交流的问题,生活世界是一个前科学的日常经验和精神活动的世界。实践中的个体经验当然是不同的,有差异的。不过,胡塞尔坚持我们的生活世界中存在着一种基本的“核心”,它对所有的人都是可利用的。

这并不是古典数学所处理的永恒对象的理想化世界,也不是“康德式”的普遍形态的感觉经验的世界。它只是一个对象在意识中,在其连续变化方面被建构的“中介”。我现在想表明胡塞尔所说的“中介”,正是魏尔所称之为的“中介的自由生存”。事实上,正如胡塞尔在其《笛卡尔的沉思》(Cartesia Meditations)(1929)中相当明确地指出对象被解释不是指它们是什么,而是它们可能是什么:我们的物理经验是“一种开放的、无限的、不确定的一般化范围,构成的东西自身并不是被严格地感觉到的(一种可能向所有可能经验开放的范围)。”(7)然而,胡塞尔看来是独立于布劳维尔与魏尔来处理他的“自由生存的中介”的。

虽然生活世界的概念是在后来才被正式提出来,然而,在1911年的讲座“作为一种精确科学的哲学”中,胡塞尔讨论了那种并不能够被分解为其组成部分或进行分析的“现象流”(“flow of phenomena”)。无论这种中介指什么,按照胡塞尔的看法,它是一个“最初的基础”,没有它,知识是不可能的。它是伽利略把宇宙转化为几何的理想化以来的科学形态所压抑了的一个关键的因素。因此,这一生活世界享有海德格尔称之为的“数学化”的某些性质。其核心在于时间意识的构成。

在《作为严格科学的哲学》(Philosophy as a rigorous science)中,胡塞尔清楚地表明他在其心目中的这种时间:“这不是依靠计时器来测量的时间。”在某种意义上说,这种思想的核心更像布劳威尔的时间观念中的某些东西。因此说,胡塞尔把个人连续统变成公众的连续统。

我认为我们现在可以有把握地猜测问题的起点。胡塞尔认为这种生活世界的核心总是为“存在”而进行辩护,使其在整个历史中保持不变。这还不够,对其目的来说,他能够在其意识中解释连续统。胡塞尔必须证明从亚当姆到皮卡丹船长等等所有的人必然会以同样的方式来解释连续统,我们的时间感觉的习惯是依据一种无时间性的合理形式来展开。

数学应该是某种以历史为条件的知识。原始直觉将保持在超越知识所能达到的领域中,其无时间的存在将不会得到担保。数学并不具有理性的、历史上的统一性基础,亦即不具有严格的思维主体的普遍建构。它将被建立在一系列历史的偶然直觉的想象之上,这种想象以一种我不知道什么(I‐know‐not‐what)的优雅“引诱”我们,正如海德格尔所说的那样。海德格尔通过引入一个更为神秘的术语“清除存在”(the clearing of being)来命名这一神秘的过程。这一问题下面我会分几步大致介绍,从而使我们明白了胡塞尔为什么返回到为连续统进行辩护的问题上。

早在1905年,胡塞尔就同臭名昭著的“语言的其他”学派作斗争,当时他在完成“关于时间内意识的现象学讲稿”,(本文由海德格尔于1927年编辑出版)这导致胡塞尔感觉到时间意识为一种瞬间的二元性(duality of moments)。这完全是为了解释我们时间感的连续性。时间,是“两维的”。人们自然会怀疑这究竟指的是什么。这一概念看来是相当奇怪。

首先,这一概念看来有点像魏尔通过双重序列来定义的连续统的模式,但魏尔的建构来源于胡塞尔,因此,让我们试图以一种更少技术性的术语来想象胡塞尔的时间的两维性究竟是指什么。根据普通的常识与大致的类比,或许不难做到这一点。

比如假定本书就在本节的此处突然中止,再比如引述危地马拉作者Augusto Monterroso所写的整个小故事:“当我一觉醒来时,恐龙还活在那里”,你一定会感到怪怪的,原因至少有两点,首先你头脑中对这个单句故事有种不连贯感觉,至少你会根据你自己的所见,觉得十分离谱。第二,当你在读本书上文时,你总是想着下文,想着胡塞尔,因此你会顾到将来的文本,当然你对下文的想象多少会是模糊的,不明确的。

大致说来,在连续性的这种意义的建构中,看来存在着两种“自由的程度”,你正在先验(并没有很好的理由)地预设文本的某种“连续性”。但因为你并不知道什么将接着出现,因此“连续性”只能够在事后(通过与先前出现的东西进行反省性比较)被观察到。

胡塞尔比布劳威尔与海德格尔更具有热情的科学的心智,因此,能够确保其“现象的数学”普遍与永恒的合理性。他得解释他是如何了解时间的连续统的直觉在整个历史中保持着不变的原因。因此,胡塞尔被迫把直觉上建构的连续统视为一种形式逻辑知识的永恒客体。现象学看来并不可能为此提供更多的解释。

让我们概括出那些更为困难的东西。胡塞尔认为只有通过某些超越时间的点,超越历史,他才能为他那具有连续统的实际知识的断言提供辩护(时间意识是在一种历史的不变性中得以建构的知识)。他意识到这一点,并最终借助了整个生活经验的变流(flux),人们充其量可以称这种经验的变流是一种“康德意义”上的思想。然而,像其他康德有关整体的思想一样,这种思想并不是知识。

德里达在《几何学的起源》(Origins of Geometry)的《引论》中恰恰挑选了这一点对胡塞尔进行了部分的批判(《引论》比胡塞尔的原文长得多)。即使为了证实我的时间感在时间中是不变的,我也不可能随心所欲地跳出时间之外。时间意识如何被构成,我对这一点的观察也许具有历史偶然性。所以,我无法完全把握“几何学的起源”,并因此而在整体上理解它。我不是真理的主人,而是真理的牧羊人。

用后现代理论的语言来讲——这一理论很喜欢诸如此类的隐喻——我们也许可以说,包含在连续统构造中的二元性(“延异”)不可能在可知的意义上得到统一(“同一性”)。

事实上,德里达在他的《导论》中正是这样说的:“因此,这种使时间的现象化得以可能的思想统一性永远是康德意义上的理念,这种理念绝不会把自身显现出来。”我们也意识到这一点:“这种无能性和不可能性出现在源初的和纯粹的差异意识中。”(8)

如果我们取消德里达在论证中大量采用的隐喻,那么,从本质上来看,他对胡塞尔的反驳似乎回到了赫拉克利特的经典之谜(让我们回忆一下第二章及其以后的章节):穿过一切变化的不变之物是什么?答案是:变化本身。胡塞尔(实际上,他使用过“赫拉克利特之流”这一表述)以类似的风格想说的是,持续地穿过所有变化的正是这条河流本身。德里达只是指出了,胡塞尔不可能知道这一点,除非他迈出了整个的流动过程,就是说,走到历史之外。因此,就我们所知,生活世界是十足的历史之物:我们不可能保证它有一个不变的核心。

那么,这与海德格尔有什么不同呢?他难道不是已经把“我们总已活动”(we always already move)于其中的世界——这一世界通过“数学之物”为我们所知——历史化了吗?德里达和海德格尔具有某些相似的地方,但也有根本的不同,尤其是在方法上。其中的一点区别在于,德里达可以利用欧陆结构主义全部的拟数学思想武器库,并把结构主义看作自己的直接的历史先驱及其批判的崇高对象。

我发现,这是非常激动人心的,因为这使得我们甚至更容易从数学的立场出发对德里达的作品进行批判的解读。到目前为止,我们差不多只是附带性地浏览了他的一篇不太为人注意的出版物。以后,当我们把德里达的延异概念比作连续统概念时,我们将会发现,他使用了一个类似于魏尔的“中介的自由生成”的术语来描述这种纯粹差异——正是这种差异引起了胡塞尔“一切原则之原则”的衰落(或者,如德里达所言,引起了这一原则“不停地受到耽搁和延期”)。我将努力说明,这种直觉主义的关联为后现代理论对“二元逻辑”以及“同一性逻辑”的攻击提供了有趣的语境。

一旦我们查看了欧陆哲学的语言背景和理论背景,我们将能够确定,在何种意义上我们可以说,德里达依赖于直觉主义对“以逻各斯为中心的”数学进行批判的一部分思想,或者说,德里达重新发现了这些思想,也可以说,德里达对这些思想进行了转型(即使他的哲学观点与布劳威尔的直觉主义相去甚远)。在此之前,我们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在现阶段我想指出的是,在德里达的对话伙伴的论点中,数学也许已经占有了一席之地。在这些伙伴中当然有胡塞尔和海德格尔。彭加勒并不具有典型性,他没有出现在这张表上,不过,他可以出现,也许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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