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应链经济系统的性质

1.5.1 供应链经济系统的整体涌现性

供应链经济系统的整体涌现性（wholeemergence）指的是当各成员企业按照某种方式整合成为一个系统后，就会产生出整体具有而个体或个体总和所没有的东西，如供应链经济系统整体的形态、整体的行为、整体的状态、整体的功能、整体的困难、整体的机遇以及供应链整体解决问题的途径。一旦供应链瓦解，单个企业就不具有这些特性了。换句话说，供应链经济系统与其成员相比有了一个质的飞跃。当供应链经济系统子单元的要素由独立的个体成为该系统的成员时，就会具有一些原来所不具有的新的性质和功能。而当这些制造企业、零售企业、供应商等形成了一个供应链经济系统时，将表现出一种整体涌现性，简称整体性。打个比喻的话，就好像具有一种整体战斗力。正如英国著名供应链管理专家马丁·克里斯多夫说的21世纪的竞争不再是企业与企业之间的竞争，而将是供应链之间的竞争。

从供应链系统来看，整体涌现性主要是由它的成员按照系统的结构方式相互作用、相互补充、相互制约而激发出来的，是一种成员之间的相互效应，即结构效应、组织效应。不同的结构方式，即成员之间不同的相互激发、相互制约的方式将产生不同的整体涌现性。在自然科学中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同样的原子按照不同结构方式经过化学反应形成性质不同的分子。同样地，即使所有的成员企业都相同，按照不同的方式来构建的供应链可能会表现出截然不同的效率与状态。当然供应链经济系统的整体性也在一定程度上取决于成员的特性。并非任意一组企业经过组织就会形成一条运转良好的供应链，表现出很好的整体性。这就好比一个足球队队员的素质如果普遍不理想，即使再好的教练也调教不出一支世界级的队伍。良好的整体性是以一定的成员属性为基础的。

成员的多少代表了一个供应链经济系统的规模。规模大小不同所带来的系统性质的差异称为规模效应。整体性与系统的规模有关，没有一定的规模无法产生出足够的整体效应。系统的大小不同会导致系统性质的千差万别。一个很显然的例子，沃尔玛的供应链与联华超市的供应链显然是不同的。以沃尔玛为核心的供应链经济系统要比联华超市的规模大得多，也复杂得多。

用通俗语言来表述供应链系统的整体性，就是“整体大于部分之和”。即使已知成员的性质和相互作用的规律，也很难推断出供应链整体的性质。在特殊情况下，若整体与部分同质，则可以进行量的比较，这时整体性就是“整体不等于部分之和”。用公式表示为：

w≠∑pi

其中w代表系统整体，pi代表系统的各个部分。

整体不等于部分之和有两个意思，即合理的构建方式使供应链产生正的结构效应，使整体大于部分之和；反之，不合理的整合使得系统具有负的结构效应，整体将小于部分之和。当然后者是我们不愿看到的，也是我们为什么要研究供应链管理的原因。我们就是希望通过研究工作为在具体的供应链构建和整合时做到整体大于部分之和提供一定的理论支持。虽然整体涌现性是由规模效应和结构效应共同产生的，但一般来说起决定作用的是结构效应。现在大家都在研究供应链的整合之道，其实就是试图寻找到一种方法使供应链系统的结构效应为正，而且最大化。当然这是从系统科学的角度对供应链整合的一种诠释。同时探索整体涌现性发生的条件、机制、规律也是系统科学的重要任务。

我们在讨论供应链系统的整体性时其实还隐含了它的层次性。因为整体涌现性的另一种解释就是高层次具有而低层次缺乏的特性。新层次根源于新的涌现性，不同的层次必定呈现出不同水平的整体涌现性。最简单的系统由元素层次和系统整体层次组成，元素之间的相互作用直接涌现出整体特性，无需中间层次的整合。而像供应链这样一个复杂的经济系统不可能一次完成从元素性质到系统整体性的涌现，需要经过一系列中间层次的整合而逐步涌现出来，由低层次到高层次逐步整合、发展，最终形成系统的整体性。层次是系统由元素整合为整体过程中的涌现等级，不同性质的涌现形成不同的层次，不同层次表现不同性质的涌现性。拿沃尔玛来说，它有全球的供应链系统，区域的供应链系统，美国国内的供应链系统，及各个城市的供应链系统。

一般来说，低层次隶属和支持高层次，高层次包含或支配低层次。高层次必有低层次没有的涌现性。多层次也是一个复杂的经济系统必须具有的一种组织方式。而层次结构则是系统复杂性的基本来源之一。明白了层次性原理之后，我们在进行供应链的整合时就应该首先对元素整合，形成许多子系统；再对这些子系统进行整合，形成高一级的子系统，一直到形成供应链经济系统整体。

供应链经济系统之所以存在整体涌现性，就在于它并不是各元素的简单叠加。各经济元素之间存在着非线性作用，也就是下面要讨论的自组织性。

1.5.2 供应链经济系统的自组织性

所谓供应链经济系统的自组织性，又称协同性，是指供应链在开放的条件下，系统内各子系统间以及系统与环境间产生的协调、同步、默契的非线性作用。协同性是供应链经济系统本身固有的一种自组织的能力。由于供应链内外的协同，调和了各方面的矛盾，并使各子系统产生互补效应，从而促进系统整体功能增强，使整体大于部分之和。

协同性的发现是从自然科学的研究开始的。人们在研究激光时发现，当外界供给的能量较小时，激光器就像一盏普通的灯，发出无序的自然光。当输入能量流满足激光粒子数反转条件后，各个光子协同一致，就突然发出有序的激光。另一个著名的例子就是贝纳德花纹。1900年法国青年物理学家贝纳德在其博士论文中公布了他发现的一种现象：从下面对一个平底圆形容器中的流体加热。刚开始加热是上下温差不大，从下向上的热量流与温度梯度力之间为线性关系。随着加热的继续，流体在竖直方向上的温度梯度加大，系统相应的热量流加大，逐渐远离平衡态，处在非线性区。当温度梯度大到某一阈值时，系统性质发生突然变化，依靠分子碰撞传递能量的无序状态消失了，系统自组织呈现出有序的六角形对流花纹，这就是著名的贝纳德花纹。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发现这种协同性具有普遍性，于是逐渐应用到社会及经济系统中来。供应链经济系统是一种典型的自组织经济系统，体现出各子系统间的协同性。供应链与企业有着不小的差异。企业内部有着完善的组织结构和严格的等级制度，所有资产和收益的所有权和处分权属于企业的股东，管理者的意愿可以通过组织机构以行政命令的方式下达并强制执行。管理者除了不能完全观测员工的真实努力水平以外，所有企业的内部信息都是可以掌握的。因而，企业管理的各项职能能够顺利实施。在供应链的环境下，情况就大不一样了。虽然核心企业是供应链的链主，发挥主导作用，但是链上各成员企业都是独立的法人，彼此之间不存在任何行政上的隶属关系。故核心企业的意愿不可能像在企业内部那样可以顺利地无条件执行。此外，核心企业对链上各成员企业所拥有的信息是不完全的，每个成员企业都有属于自己的核心优势和商业机密。而且，供应链本身就是一个动态的开放的结构，不断有新成员加入，也不断有企业退出。在供应链整个系统的演化过程中，并没有外界强加给系统以某种指令或信息，供应链上各成员企业之间的组合并不是简单的“拉郎配”，而是一种通过自组织而实现双赢的过程，所以它是一种典型的通过系统内各成员企业相互协同作用而形成的自组织经济系统。

供应链经济系统的协同性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不同职能系统之间的协同，比如原料供应商—制造商协同、制造商—分销商协同等等；另一种是同一职能系统内部的协同，比如多级库存之间的协同。

1.5.3 供应链经济系统的信息不对称性

供应链经济系统产生协同性的一个很重要的条件就是信息的完全性。供应链的集成过程从本质上说就是一个不断消除成员之间信息不对称从而实现协同的过程。图1.4表示出供应链信息的传递层次，即供应链上的信息首先在员工与企业之间交换和传递，然后在成员企业之间交换和传递，在信息交换和传递的界面上，有可能出现失真或不对称。

图1.4 供应链的信息层次模型图

供应链中存在的各种各样的信息失真，归根到底是因为各成员之间的信息不对称。信息的不对称指的是某些参与者拥有一些其他参与者不拥有的有价值的信息。在供应链中，这种不对称性是普遍存在的。比如，库存的存在是因为需求的不确定，因为实际用户和制造商、供应商之间存在着信息不对称。因而减少信息的不对称性就能降低库存，从而降低成本，这就是为什么目前有的制造企业甚至让供应商管理库存（VMI）的原因。

供应链经济系统中的信息不对称从发生的时间来看，可分为各成员建立合作关系之前的不对称和之后的不对称。从不对称信息的内容来看，这些不对称的信息可以指参与人的行动，也可以指参与人的某些知识，比如某些企业特有的生产工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