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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本统治在意识中的反映

时间:2022-12-1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也就是说,商品拜物教的性质,是根源于生产商品所特有的劳动的社会性质。在马克思看来,商品拜物教反映的是商品生产者与商品的关系,个人的自我价值得到确证和认同,发生于商品的相互依赖关系中。

第四节 拜物教:资本统治在意识中的反映

在资本主义社会中,资本的统治无处不在,这是因为,在资本主义社会,至关重要的社会关系即生产关系,不再直接以统治和奴役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表现出来,而是把自己伪装在物与物的关系之间、劳动产品与劳动产品的关系之间。这种社会关系对人的统治与奴役,通过物体现出来,再在人们意识和思想中反映出来,就是拜物教观念。对此,马克思说道,要找一个比喻,我们就得逃到宗教世界的幻境中去。在那里,人脑的产物表现为赋有生命的独立存在物。在商品世界里,人手的产物也是这样。马克思把这叫做拜物教。

马克思在这里所说的拜物教主要是指对商品、货币、资本等社会之物的崇拜和信仰,把物视为自己存在的意义和生命的归属之所在,从而对物进行顶礼膜拜,物由此取代了上帝和神的位置而成为“物神”。马克思运用拜物教理论对这种拜物教意识形成过程进行了揭示,对资本主义社会生活的异化过程予以了批判。他阐明了拜物教的三种具体表现形式,即商品拜物教、货币拜物教和资本拜物教。

一、商品拜物教

对于商品拜物教,在《资本论》第一卷第一篇第一章的最后,马克思专门设立了一个目——“商品拜物教的性质及其秘密”,来进行阐释。

马克思指出,商品乍一看来似乎是一种简单而平凡的存在,因为从商品的使用价值来看,无论是从它依靠自己的自然属性来满足人的需要,还是从它作为人类劳动产品才具有这些属性的这两个角度来考察,它都不存在任何神秘的地方,但对商品进行进一步的分析后,就会发现它是一件很古怪的东西,“充满了神学的怪诞”。例如,用木头做的桌子,木头的形状虽然发生改变,可桌子还是木头,一个普通的可以感觉的物。然而,当桌子一旦作为商品出现,它就变成一个可感觉而又超感觉的存在。这就是说,劳动产品一旦采取了商品的形式,就获得了一种神秘的性质。

马克思认为,商品的使用价值与商品的价值规定的内容,都不是产生商品的神秘性质的根源。那么商品这种谜一般的性质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它来自于商品的社会形式。即从这可以寻找到商品产生谜一般性质的答案。商品的社会形式显示的是人的关系,在商品的特定社会形式中,透过商品的社会形式显示出的是劳动的社会性质,即人的关系通过物的关系表现出来。

具体来说,在商品经济中,私人劳动与社会劳动是对立的,生产具有私人性质,而产品自身价值的实现具有社会性质。由于私人劳动采取了价值形式,使独立的生产主体的千差万别的个别劳动获得了社会劳动的等同性,即依靠社会必要劳动时间这一价值形式来统一量度,把这些彼此之间缺乏直接的社会联系的人重新联系起来,从而能够在市场上进行劳动产品的交换。这样人与人之间的内在直接的社会生产关系只有通过商品与商品之间的、物与物的外在间接的关系颠倒地表现出来。

对此,马克思这样阐释道:商品奥秘的形式仅仅在于,在人们面前,商品形式把人们本身劳动的社会性质显示为劳动产品本身的物的性质,显示为这些物的天然的社会属性,从而把生产者同总劳动的社会关系,显示为存在于生产者之外的物与物之间的社会关系。正是由于这种转换,劳动产品成为了商品,成了可感觉而又超感觉的物或社会的物。打一个比方说,这就像一物在视神经中留下光的印象,这种光的印象不是表现为视神经本身的主观兴奋,而是表现为眼睛外面的物的客观形式。但是在视觉活动中,光的确是从一物射到另一物,即从外界对象摄入眼睛。这是物理之物之间存在的一种物理关系。而商品形式和它借以得到表现的劳动产品的价值关系,则同劳动产品的物理性质以及由此产生的物的关系完全无关。它只是人们自己的一定的社会关系在人们面前采取了物与物的虚幻形式罢了。

因此,拜物教是同商品生产分不开的,劳动产品一旦作为商品来生产,就带上拜物教的性质。也就是说,商品拜物教的性质,是根源于生产商品所特有的劳动的社会性质。这是因为:使物品成为商品,只是由于这些物品是彼此独立进行的私人劳动的产品。这种私人劳动的总和构成社会总劳动。单个生产者只有通过交换他们的劳动产品才能与社会发生接触。所以,他们的私人劳动具有的独特的社会性质,也只有在交换中才得以表现出来。换句话说,由于交换使劳动产品之间、使生产者之间发生了关系,才使私人劳动在事实上成为社会总劳动的一部分。所以,在生产者面前,他们的私人劳动的社会关系,不是表现为人们在自己劳动中的直接的社会关系,而是表现为人们之间物的关系和物之间的社会关系。

由此,人与人的关系颠倒地采取了物与物的关系的虚幻形式,劳动的产物似乎具有某种独立的生命,彼此发生关系并同人发生关系,这就产生了一种神秘倒错。由于不能认清颠倒了的物化社会关系,人们就把劳动产品本身所承载的社会生产关系,当作是劳动产品本身所具有的自然属性,这导致的结果就是商品成了超感觉的、神秘莫测的东西。这就是商品拜物教发生的真实根源,生产商品所特有的社会性质决定了商品世界的拜物教性质。

马克思对于商品拜物教的揭示,正如列宁所说的那样,凡是资产阶级经济学家看到物与物之间的关系的地方(商品交换商品),马克思都揭示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在马克思看来,商品拜物教反映的是商品生产者与商品的关系,个人的自我价值得到确证和认同,发生于商品的相互依赖关系中。商品生产者在商品交换中,一种商品只有求助于另一种商品,才能表现自己的价值,因而另一种商品就成为这种商品的等价物,即另一种商品是这种商品的价值的反映,是这种商品价值的镜子。

所以,在商品经济社会中,每个人只对占有商品感兴趣,因为只有商品才能满足他的需求,体现他的尊严和价值。这意味着,资本主义社会之所以会有商品拜物教,是因为人们不知道隐藏在商品背后的社会劳动的真实性质,他们把物本身看成是社会性的根源,赋予商品无所不能的魔力,认为商品能够满足人的所有需要,从而陷入对商品的崇拜。

商品拜物教只不过是一种历史的产物,它只是在一定历史发展阶段下特有的现象。对此,马克思通过对使用价值和交换价值、具体劳动和抽象劳动进行分析,对商品拜物教由此生产的历史基础进行了指证。马克思指出,商品具有使用价值和价值。一个商品,表现为这样的二重物,只是由于它的价值取得交换价值形式,这是一个特别的、不同于它的自然形式的表现形式。独立地考察,它绝没有这种形式,而只有同第二个不同种的商品发生价值关系或交换关系时,它才具有这种形式。这是马克思对商品二重性的说明,而这种商品的二重性在马克思看来是由于劳动本身所具有的二重性造成的。

现代商品社会中,一切劳动,都有二重性,即一方面是人类劳动力在生理学意义上耗费,这是相同的或抽象的劳动,它形成商品的价值;另一方面是人类劳动力在特殊的有一定目的的形式上的支出耗费,这是具体的有用劳动,它生产使用价值。这就是劳动的二重性——抽象劳动和具体劳动,它们分别形成了商品本身的交换价值和使用价值。而这种对劳动的二重性的区别或认定恰恰是在历史发展的过程中形成的,它不是从来就有的。所以,马克思认为,只要我们走出商品生产和商品经济即摆脱商品存在的社会条件,逃到别种生产样态中去,那么商品世界的一切神秘性以及在商品生产基础上包围着的劳动产品的一切魔法妖术,就都立刻消失不见了。

二、货币拜物教

随着商品经济的进一步发展,物对人的统治不断加深,拜物教本身也因此不断发展,以货币拜物教的形态展现出来。

对于货币拜物教,马克思指出,因为商品形式是资产阶级生产的最一般的和最不发达的形式(因此它早就出现了,虽然不像今天这样是占统治地位的、典型的方式),所以它的拜物教性质还比较容易被看透,但是在货币这种比较具体的形式中,连这种简单性的外观也消失了。也就是说,在商品拜物教形态上,当商品通过与另一种物品的关系来表现自身的交换价值时,隐藏在其中的某种社会关系还有可能暴露出来,那么在交换普遍以货币为媒介进行的阶段,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进一步来说,生产交换价值的劳动特征,使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颠倒地表现为物与物的社会关系。作为人与人的社会关系的交换价值,被隐蔽在物的外壳之下。正是由于社会生产关系采取了物的形式,以致人和人在他们劳动中的关系,倒表现为物与物彼此之间的以及物与人的关系。这种现象只是因为人们在日常生活中看惯了,才认为是平凡的、不言自明的事情。这种神秘化在商品上还是很简单的。大家多少总能感觉到,作为交换价值的商品之间的关系,不过是人们与他们的生产活动的关系。但在比较高级的生产关系中,这种简单的外貌就消失了,这是因为货币代表着一种社会生产关系,却又采取了具有一定属性的自然物的形式。

所以,在货币拜物教的层次上,拜物教的程度加深了,它看起来更具有神秘性。对此,马克思说,正是商品世界的这个完成的形式——货币形式,用物的形式掩盖了私人劳动的社会性质,以及私人劳动的社会关系,而不是把它们揭示出来。货币拜物教的谜就是商品拜物教的谜,只不过变得明显了,耀眼了。

为了揭开货币拜物教的迷雾,马克思进行了价值形式的分析。他认为,说明这种货币形式的起源,即探讨商品价值关系中包含的价值表现,是如何从最简单的不显眼的样子一直发展到炫目的货币形式,这是资产阶级经济学从来没有打算做的事情。而这样做所导致的结果就是货币之谜的消失。

在马克思看来,由私有财产发展到货币即货币的出现是有其历史必然性的。在社会分工的条件下,人作为喜爱交往的存在物必然发展到交换。而在存在着私有财产的前提下,交换必然发展到价值。实际上,进行交换是私有财产对私有财产之间发生的关系,而这种关系发生要通过货币这个中介或媒介。

马克思通过分析指出,当商品交换发展到一定程度时,要求一切商品都可以通过第三种商品来表现自己的价值,要求一种特殊商品从普通商品中分离出来,从而第三种商品从商品世界中分离固定地充当一般等价物,于是货币就产生了。一切商品都必须同货币相交换,而且用货币来衡量其价值量的大小。这样一来,货币就进一步用物的形式掩盖了私人劳动的社会性质,似乎货币的自然属性天然就具有能表现一切商品价值的社会属性。

随着交换的发展,货币最后被固定在金银上。在实际生活中,它以似乎金银天生就是货币这种假象表现出来。对此,马克思指出,当一般等价形式结晶为货币形式,即同一种特殊的商品的自然形式结合在一起的时候,这种假象就完全形成了。

一种商品成为货币,似乎不是因为其他商品对自己的价值的表现是通过它完成的,相反,似乎因为这种商品是货币,其他商品对自己的价值的表现才都通过它来完成。这样,中介运动在它本身的结果中消失了,而且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商品没有出什么力,就发现一个在它们之外、并与它们并存的商品体,是它们自身的现成的价值形态。这些物,即金和银,一从地底下出来,就是一切人类劳动的直接化身。货币的魔术就是由此而来的。

可见,货币拜物教反映的是货币和商品以及和商品生产者之间的关系。在资本主义社会中,他们的生产不是直接的社会生产,但个人的生产却是在社会中、并为社会进行生产。由于商品生产者是相互独立的私人生产者,这使他们之间只能通过相互交换自己手中的劳动产品即商品才能发生社会联系,而货币就是这种联系的中介,是商品的实际价值形态。

毫不相干的个人之间通过交换价值构成了他们相互的和全面依赖的社会联系。对每个人来说,他自己的活动或产品只有通过交换价值才成为他的活动或产品,同时他也必须生产出作为交换价值的一般产品——货币。货币所表现出来的一切性质,实质上只不过是体现了个人在参加社会生产时,或把他自己的生产当作社会生产来对待时,所具有的各种不同的社会关系。

也就是说,商品所有者相互之间把他们的劳动当作一般社会劳动来对待的关系,就表现为他们把他们的劳动当作交换价值来对待的关系。而有一种特殊的商品,可以最适当地、全面地表现这种关系。这样代表一切商品的交换价值的最适当存在的特殊商品,或者说,作为一种分离出来的特殊商品的交换价值就是货币。它是商品交换过程中本身形成的商品交换价值的结晶。

于是,一种社会生产关系表现为一个存在于人之外的物。这些个人的社会生产过程中所发生的一定关系,表现为一个物品的特有属性,这种颠倒,是一切生产交换价值的社会形式的特点。在货币上,它不过比在商品上表现得更加夺目而已。

因此,马克思指出,活动的社会性质,在资本主义社会中,不是表现为个人的相互关系,而是表现为对于个人来说是异己的东西,物的东西。活动和产品的普遍交换已经成为每一单个人的生存条件,以这种普遍交换而形成的他们的相互联系,表现为对他们本身来说是异己的、独立的东西,表现为一种物。

在交换价值上,人的社会关系转化为物的社会关系,人的能力转化为物的能力。每个人都以物的形式占有社会权力。每个人由于是交换价值或货币的所有者,他才能够行使支配别人活动或支配社会财富的权力。在他衣袋里装着的是自己同社会的联系和自己的社会权力。为此,马克思说道,个人的产品或活动首先必须转化为交换价值的形式,转化为货币,个人才能通过这种物的形式取得和证明自己的社会权力。

这说明,在资本主义社会中,货币作为物化的生产关系即交换价值,是人们相互间的物化关系。每个人都要受到独立存在的、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的关系的限制,也就是都要受到物的限制。货币由于本身的性质赋予个人对于社会,对于享乐和劳动等世界的普遍支配权。

货币作为物品是“无个性的财产”,它代表着社会权力。人们可以用货币把社会权力揣在自己口袋里。当货币被交到个人手里时,个人就以自己的身份来运用这种权力。于是,社会权力就成为私人的私有权力。

在这种条件下,劳动者所生产的产品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需要,而是为了等价物,为了货币。于是,在以货币为媒介的条件下所进行的交换,导致了人与物的关系发生了一个根本的颠倒。马克思分析说,“这种颠倒是不可避免的”。这是因为,人的社会的行动异化为在人之外的物质东西的属性,异化为货币的属性。由于这种异己的媒介,人把自己的愿望、活动以及同他人的关系,都看作是一种不依赖于他和他人的力量。这样,他的奴隶地位就达到极端。因为货币成了真正的权力,成了真正的上帝,所以,对它的崇拜就成为人的目的。通过货币交换,生产者的社会关系表现为货币的关系,货币成为支配人的力量的上帝,而人则降低为货币的奴隶。

马克思对此予以了详细的说明。他指出,商品只是作为交换价值、一般社会劳动、抽象财富的独立存在。从使用价值方面看,每种商品通过它们同一种特殊需要的关系,仅仅表现为物质财富的一个要素,表现为财富的个别方面。而货币则是抽象财富的物质存在。它作为独立的交换价值是财富本身,是财富的一般形式或一般物质代表,它可以代表一切商品,是无所不在的、永久的商品。在货币形式上,一种商品和另一种商品完全相同,看不出它是由哪种商品转化而来的。货币能满足任何需要,因为它可以直接转化为任何需要的对象。

因此,货币是“万物的结晶”,是社会财富的概括。从形式上说,它是一般劳动的直接化身;从内容上说,它是一切劳动的总汇。它从奴仆变成了主人。它从商品的区区帮手变成了商品的上帝。即货币从它表现为单纯流通手段这样一种奴仆形象,一跃而成为商品世界中的统治者和上帝。所以,货币作为现实的抽象财富,赋予个人以权力。并且随着商品流通的扩展,货币这种财富的权力也在不断地增大。

货币作为一般(万能)等价物或一般购买力,作为社会财富的代表或化身,能够购买任何东西。同时为了换取货币,一切东西都可以出售,没有任何东西是不可出售的。因为一切东西都可以通过货币而占有,所以没有任何东西是高尚的、神圣的。正如在上帝面前人人平等一样,在货币面前不存在不能估价、不能抵押或转让的,处于人类商业之外的,谁也不能占有的,神圣的和宗教的东西。也就是说,可以把包括人的名誉、良心和贞操等在内的一切东西都转化为商品;同时,只要拥有货币,就可以从市场中购买到所需要的一切,即只要拥有货币,一切便都是可能的。

对于个人来说,他占有的货币越多,他的财富也越多,从而他的权力也就越大。在以交换价值为基础进行生产的社会里,人的个性和能力的展现以及价值的体现,都要靠货币来衡量。对此,马克思说道,你的货币能办到你所不能办到的一切,它能吃、能喝、能赴舞会,能去剧院,它能获得艺术、学识、历史珍品、政治权力,它能旅行,它能为你占有这一切;它能购买这一切;它是真正的能力。从货币占有者的观点看来,货币能把任何对象相交换,货币能使冰炭化为胶漆,能迫使仇敌互相亲吻。所以就有了这样的说法:金钱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谁有了它,谁就成为他想要的一切东西的主人。有了金钱,甚至可以使灵魂升入天堂。总之,钱蔑视人所崇拜的一切神并把一切神都变成商品。钱是一切事物的普遍价值,是一种独立的东西。它统治了人,人却向它膜拜。这就使得受货币关系束缚的人们对货币产生了一种幻觉,为它的神秘性质所迷惑,并对它由衷信崇。于是,商品拜物教就发展成了货币拜物教。

三、资本拜物教

如果商品拜物教和货币拜物教是一切商品经济社会所共有的现象,那么资本拜物教则是资本主义社会特有的产物。在资本主义社会,资本拜物教是拜物教意识的核心,所以,马克思的拜物教理论,在深层上所要揭示的就是资本拜物教。

马克思指出,他在论述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最简单范畴时,在论述商品和货币时,已经指出了一种神秘的性质。这种神秘性质就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把在生产中通过各种物质要素表现出来的社会关系,变成这些物本身的属性即商品,并且更直截了当地把它变成货币。虽然在一切已经具有商品生产和货币流通的社会形式中,这种颠倒都会存在,但是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这种颠倒会变得更为严重。原因在于,随着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发展,资本已经变成了一种非常神秘的东西,因为劳动所产生出的一切成果,都好像不为劳动本身所有,而为资本所有,都好像是从资本自身生长出来的力量。

对于资本拜物教的揭露,马克思是通过对资本的形成及其运动形式的分析实现的。马克思认为,资本最初表现为交换和商品流通的货币。那么,货币是怎么转变成资本的呢?马克思对此进行了详细分析。他指出,在资本主义现实经济生活中,存在着两种不同的流通形式。一种是商品流通的直接形式,即W—G—W(商品—货币—商品)。这是一种为买而卖的形式,它实现的是商品转化为货币,货币再转化为商品的过程。另一种形式是G—W—G(货币—商品—货币)。这是一种为卖而买的形式,它实现的是货币转化为商品,商品再转化为货币的过程。在后一种流通形式中,货币通过运动转化为资本。

在W—G—W这种流通中,货币被花掉,它的最终目的是获得使用价值,进行消费。而在G—W—G这个相反的形式中,货币进入流通,只是为了重新得到它,货币只是被预付出去了,它的动机和目的是为了交换价值本身。G—W—G这个过程的完整形式是G—W—Gˊ,其中的Gˊ=G+ˊG,即等于原预付货币额加上一个增殖额。马克思把这个增殖额或超过原价值的余额叫做剩余价值。由此可见,原预付货币不仅在流通中保存下来,而且还在流通中改变了自己的价值量,加上了一个剩余价值,或者说增殖了。因此,正是这种运动使价值转化为资本。

在G—W—G流通中,价值成为整个过程的自动的主体,在这个运动中永不消失,以商品形式和货币形式交替出现,不断地改变着自己的量,自行增殖着。既然它能在运动中自己产生剩余价值,那么它的增殖也就是自行增殖,因此它具有获得创造价值的奇能。对此,马克思说道,它会产仔,或者说,它至少会生金蛋。由此,货币成了能生钱的钱,即资本。

因此,G—W—Gˊ被马克思称为流通领域里出现的资本的总公式,如果把这个公式简化一下,就出现了G—Gˊ,也就是生息资本。在生息资本上,资本关系取得了它最表面和富有拜物教性质的形式。生息资本作为能生钱的钱,在马克思看来,是“纯粹的拜物教形式”、“自动的拜物教”,“物神”的神奇在此达至顶点。因为,在“资本—利息”这个形式上,一切中介都消失了,资本归结为它的最一般的、但因此也就无法从它本身得到说明的荒谬的公式。

马克思对此进行了详细的剖析。他指出,在生息资本中,我们看到的只是G—Gˊ,是生产出更多货币的货币,是没有经过中介作用过程而自行增殖的价值。如果说在G—W—Gˊ的形式上,至少还存在着资本主义运动的一般形式,利润还能反映出是一种社会关系的产物,而不是单纯物的产物,那么在生息资本的形式上,这种运动就消失不见了。资本本身总是表现为会直接自行增殖的价值。因为在这里,资本的最初起点,G—W—Gˊ公式中的货币,已归结为G—Gˊ,其中Gˊ=G+ˊG,即创造更多货币的货币。这是已经被缩简为没有意义的简化式的资本最初的一般公式。在生息资本的形式上,没有生产过程和流通过程作中介,资本表现为利息这个资本自身增殖的秘密和富有自我创造力的源泉。

马克思因此说道,一旦这个公式转化为“资本—利息”的公式,一切联系就更看不出来了,现在,物(货币、商品、价值)作为单纯的物已经是资本,资本表现为单纯的物,在生息资本上,这个自动的物神,自行增殖的价值,会生出货币的货币,纯粹地表现出来了,并且在这个形式上,再也看不到它的起源的任何痕迹了。社会关系最终成为一种物即货币同它自身的关系。因为资本从G—Gˊ这个形式所显示的,不是货币到资本的实际转化,而只是这种转化没有内容的形式。货币本身在可能性上已经成为会自行增殖的价值。创造价值和提供利息成了货币的属性,马克思在此把它比喻成像梨树的属性是结梨一样。

这意味着,在生息资本这个形式上,资本成为价值创造的独立源泉,资本取得了它的纯粹物神的形式,资本成为一个主体,一个可出售的物。这是因为:一、资本不断地以货币的形式存在,资本的一切规定性在此形式上都已经消失,它的现实要素也看不出来了。在资本以货币存在的形式上,商品作为使用价值的差别消失了,由这些商品和它们的生产条件所构成的各种产业资本的差别也消失了。在这个形式上,价值即资本是作为独立的交换价值而存在的。二、资本所生产的剩余价值,在这里又是在货币形式上,表现为资本本身应得的东西。这就如同生长表现为树木固有的属性一样,生出利息即货币表现为资本在货币资本形式上固有的属性。

至此,资本的物神形态和资本物神形态的观念已经完成。在G—Gˊ上,我们看到了资本的没有内容的形式,看到了生产关系的最高度的颠倒和物化。在生息资本这种形态中,货币或商品具有独立于再生产之外而增殖本身价值的能力。由于在生息资本中,资本的运动被简化,中介过程被省略,结果资本只是被表现为物。在此,资本的神秘化取得了最显眼的形式。

对此,马克思说道,在生息资本中,货币只要被贷放出去,或者投到再生产过程中去,那就无论它是睡着,还是醒着,是在家里,还是在旅途中,利息都会日夜长到它身上来,因此,货币现在“害了相思病”。这就会导致把资本看成是一种会自行再生产、或在再生产中自行增殖的价值,看成是一种永远保持和增长的价值,并且认为它的价值增殖是它的天生的属性。

这种观念完全不顾再生产和劳动的条件,把资本看作是自行运动的机器,看作是一种纯粹的、自行增长的数字。马克思就此评论道,这种观念使一些人产生了荒诞无稽的幻想,即生息资本天生的性质就是自行增殖:生复利的钱,起初增长得很慢,以后就不断加快,过了一段时期之后,其速度就超出任何想象。一个便士,在耶稣降生那一年以5%的复利放出,到现在会增长成一个比1.5亿个纯金地球还要大的数目。一个先令,在耶稣降生那一年以6%的复利放出(大概是投放在耶路撒冷的圣殿),会增长成一个比整个太阳系——假设它变成一个直径同土星轨道的直径相等的圆球——所能容纳的还要大的数目。

资本本来是一种生产关系,但是在生息资本的形式上,取得了它的最异化的特别形式。在这里,资本的社会关系及其社会历史属性都不存在了,资本拜物教的观念完成了。马克思指出,就资本作为生息资本的属性来说,一切能生产出来的财富都归资本所有。资本自行再生产的性质,即自行增殖的价值,剩余价值的生产,显示出了一种神秘的性质。按照这个观念,积累的劳动产品,而且是作为货币固定下来的劳动产品,由于它天生的秘密性质,作为纯粹的自动体,具有按几何数级生产剩余价值的能力。利息看起来成了既与工人的雇佣劳动无关、也和资本家自己的劳动无关的、来自于资本的东西。

但是,如果从剩余价值的产生来对这个公式进行考察,那么,上面那些虚伪的假象和错觉、生产关系的物化、日常生活的宗教,就都会被揭穿。

马克思通过分析剩余价值产生的真实根源,揭开了剩余价值的秘密,从而破解了资本拜物教。如前所述,在马克思看来,所谓剩余价值是由工人在生产过程中创造的,是被资本家所无偿占有的那部分价值。资本主义的生产,主要表现为在生产过程中物对人的直接统治,表现为资本对劳动的剥削。剩余价值的产生,实质上只是过去的劳动产品同工人接触,剥削雇佣工人劳动的结果。这种过去的劳动产品对于工人剩余劳动的支配权,只能是在一定的社会关系即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存在的时期内,才得以实现。因为在这种社会生产关系中,过去的劳动独立地同工人相对立,并支配着工人进行生产来获取剩余价值。在资本拜物教中,资本以一种权力表现出来。资本作为社会财富是由工人创造的,但却与工人分离成为统治工人的权力,并且这种权力随着资本的发展而不断增长。

马克思通过对资本拜物教的剖析,揭露和批判了资产阶级的意识形态。在资本主义社会,为了维护资产阶级的利益,对于资本的拜物教观念,也就是关于这种观念的永恒性,统治阶级自然会千方百计地来加强、扶植和灌输。这种在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中的拜物教意识形态,最为典型的就是庸俗政治经济学理论上的三位一体公式。三位一体公式可被准确地概括为:资本—利息,土地—地租,劳动—工资。这个公式实质上排除了以剩余价值形式存在的利润,而对剩余价值的生产,正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本质特征。

马克思指出,在这个三位一体的公式中,资本被作为物质实体来看,即单纯被作为生产资料来看,因此它作为同工人的关系被去掉了。资本表现为劳动资料的自然形式,从而表现为纯粹物的性质。结果,资本和生产出来的生产资料就变成了同义词。而资本作为劳动资料本身,也就成了利润的源泉。劳动资料在资本主义生产过程中所具有的社会历史性质,也就成了它们的自然的、一向就有的或天生固有的物质性质了。

也就是说,资本中所包含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被颠倒和指认为物。所以,马克思说道,在资本—利润(或是资本—利息),土地—地租,劳动—工资,三位一体的公式中,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神秘化,社会关系的物化已经完成。这使世界成为一个着了魔的、颠倒的、倒立着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资本先生和土地太太,作为社会的人物,同时又直接作为单纯的物,在兴风作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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