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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荡不安的时代

时间:2022-11-2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政治上急剧动荡,文化上相互碰撞,是这一时期的显著特征。庄子生活在战国中期,面对的正是动荡不安的严酷社会现实。面对着战争连绵、民不聊生的“人间世”,庄子不只是愤慨地痛斥统治者的凶残狡诈,而且还冷静地进行了深层次的哲学思考,力图揭示出灾难的根源。庄子明显意识到人类社会由远古社会向文明社会过渡的两重性,十分关注文明的负面作用,揭露了早期文明社会所出现的争夺、祸乱、欺诈、罪恶以及种种反人性的异化现象。

一、动荡不安的时代

春秋战国时代,从公元前770年周平王东迁洛邑到公元前221年秦始皇完成统一,前后跨越近500年。这是中国历史上一个极为重要的转折时期。政治上急剧动荡,文化上相互碰撞,是这一时期的显著特征。一方面,政治上的变革和文化上的融合,推动了历史的巨大进步,导致了文化和学术的空前繁荣;另一方面,变革所引发的震荡和战乱,使那一时代的人们付出了血与火的代价,蒙受了巨大的苦难,留下了沉痛的创伤。

庄子生活在战国中期,面对的正是动荡不安的严酷社会现实。长期的诸侯割据,频繁的吞并战争,造成连年的祸乱。在统治者的威迫下,人们相互残杀。“今世殊死者相枕也,桁杨者相推也,刑戮者相望也。”(《在宥》)被处死的人残藉堆积,带着镣铐的人连连不断,被刑杀的人比比皆是。这是一个“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而战,杀人盈城”,(《孟子·离娄上》)“饥者不得食,寒者不得衣,劳者不得息”,(《墨子·非乐》)“百姓饥寒冻馁而死者不得胜数”,(《墨子·非攻中》)“老弱转乎沟壑,壮者散之四方者”(《孟子·梁惠王》)的白色恐怖时代;这是一个“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 箧》)“福转乎羽,莫之知载;祸重乎地,莫之知避”(《人间世》)的现实凄惨人间。

公元前4世纪到前3世纪,各国间的战争达到空前的规模。公元前317年,秦击败韩、赵、魏、燕、齐五国联军,斩杀8万余人;公元前293年,秦击败韩、魏联军于伊阙,斩杀24万余人;公元前260年,秦、赵大战于长平,赵兵饥饿46日,杀人而食,秦大将白起大败赵军,斩杀赵兵40万余人。

在先秦典籍中,我们随处可见诸子们对残酷战争现实的描写,仿佛听到当时的百姓在水深火热之中发出的痛苦呻吟。“君子于役,不日不月,曷其有 ?鸡栖于桀,日之夕矣,羊牛下括,君子于役,苟无饥渴。”(《诗经·国风·君子于役》)日落西山,羊牛下括,鸡栖于桀,可丈夫的兵役却遥遥无期,妻子也只能默默地为役中的丈夫而祈祷,但愿亲人没有饥饿之忧。然而,战争的惨烈景象是人们难以想象到的,正如屈原所描写的:“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 兮士争先”,“天时 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出不入兮往不返,平原忽兮路迢远。”(《楚辞·九歌·国殇》)

在相互兼并战争的同时,统治者还横征暴敛、滥刑重典,对苦难深重的平民百姓施以淫威。“今夫天下之人牧,未有不嗜杀人者也。”(《孟子·梁惠王上》)“民之憔悴于虐政,未有甚于此时者也。”(《孟子·公孙丑上》)这既是对统治者暴政的声讨,也是对统治者本性的揭露。庄子曾激烈地痛斥卫国国君独断专行,屠戮平民百姓,“回闻卫君,其年壮,其行独;轻用其国,而不见其过;轻用民死,死者以国量乎泽若蕉,民其无如矣。”(《人间世》)作为一个暴君,年壮气盛的卫国国君,行为专断,处理国事轻举妄动,而不知过错;轻于用兵不恤人民的生命,死的人积满了山泽好像干枯的草芥一般,人民真是无所依归了。

面对着战争连绵、民不聊生的“人间世”,庄子不只是愤慨地痛斥统治者的凶残狡诈,而且还冷静地进行了深层次的哲学思考,力图揭示出灾难的根源。庄子和老子一样,相信灾难降临之前,曾有过一个“小国寡民”的远古“至德之世”,推测人类初期曾经历了一个健康纯朴的时代。他关于“浑沌”的描述是耐人寻味的:

南海之帝为倏,北海之帝为忽,中央之帝为浑沌。倏与忽时相与遇于浑沌之地,浑沌待之甚善。倏与忽谋报浑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窍以视听食息,此独无有,尝试凿之。”日凿一窍,七日而浑沌死。(《应帝王》)

浑沌是一个没有五官七窍的人,经过七天开了七窍,浑沌就死了。浑沌之所以走向了死亡,就在于丧失了原本的自然状态。这里庄子显然是在暗示违背其自然本性是人类走向灾难的开始。人与天地自然原本是浑然一体的,人的本性与自然无为的天道也应该是和谐一致的,但可悲的是人迷失了本性,因而也远离了自然之道。

“人为物役”是庄子追溯人类灾难的另一独特视角:

古之人,其知有所至矣。恶乎至?有以为未始有物者,至矣,尽矣,不可以加矣。其次,以为有物矣,而未始有封也。其次,以为有封焉,而未始有是非也。是非之彰也,道之所以亏也。道之所以亏,爱之所以成。(《齐物论》)

人与物的分离,说明人已经有了自我意识,但在人与物的对立意识产生的同时,也意味着人类开始走向异化,灾难从此降临了。有了是与非,道就要亏损,道之所以亏损,是由于人对物有了永无休止的欲望。

庄子明显意识到人类社会由远古社会向文明社会过渡的两重性,十分关注文明的负面作用,揭露了早期文明社会所出现的争夺、祸乱、欺诈、罪恶以及种种反人性的异化现象。统治者的暴行来自于无穷的贪欲,人们为物欲所驱使,疯狂地追求财富和权力,“与物相刃相靡”,(《齐物论》)甚至使用最残酷的手段,任意杀戮生灵,以最大程度地满足占有欲。人类的贪欲之心一旦生成,就难以收敛,日益膨胀,这样就只能陷入愈来愈深的沉沦与堕落之中。庄子清醒意识到,最深刻而长久的危机并非仅仅是物欲横流和由此引发的角逐与厮杀,而是“物”使人丧失了自然的本性,“丧己于物,失性于俗”,(《缮性》)生命的意义被严重扭曲了。

庄子曾借孔子之口感叹道:“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田子方》)心死是最大的悲哀,导致心死的是外物的束缚,这个外物就是名利、权势、财富等身外之物,也包括人为的精神桎梏。在这里,庄子尖锐地批判了儒家礼乐仁义的说教,尽管儒家诸子的动机是要用礼乐仁义来规范和协调人与人之间、人与社会之间的关系,但事实上只能为统治者所利用,使其成为维护残酷统治和欺骗百姓的工具。

面对如此凄凉的社会现实,庄子深深体验到现实的困境和生存的压力,他要寻找的是人生最高的意义和最大的快乐,他要探索的是人类精神解放的逍遥之路,而其目的在于恢复人类的自然天性,寻回人所失去的自由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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