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直接投资与国际贸易关系

第六节　国际直接投资与国际贸易关系

因为国际贸易与国际生产要素流动是相互替代的，我们也会很自然地认为，对东道国的外国直接投资可以替代母公司（或母国其他公司）对东道国的出口。但实际上，跨国公司都在很大程度上参与国际贸易。大约有1/3的全球国际贸易以公司内贸易的形式发生于跨国公司位于不同国家的单位之间（即发生于母公司与其国外子公司之间，或同一跨国公司各子公司之间），另外1/3的国际贸易为跨国公司作为卖方或买方与其他公司之间进行的贸易。

为什么跨国公司会如此多地参与国际贸易？特别是，为什么公司内贸易会如此重要？贸易与外国直接投资在何种条件下会相互替代？外国直接投资又是否可以作为国际贸易的补充？以下我们将回答这些问题。

我们首先考察母公司与其子公司进行不同阶段的生产活动这种较为简单的情况，之后，再考察更为复杂的子公司与母公司（或其他子公司）基本上从事同类生产经营活动的情况。

只要运输成本和贸易壁垒足够低，外国直接投资便可通过在不同国家从事不同阶段的生产活动而降低总成本。通过外国直接投资，公司可以保持对国际生产活动的全面控制。正如它在国内进行所有各阶段生产活动时的情况一样。例如，像电视或通信设备这样的电子产品，新产品的开发和设计以及生产方法的改进，可以在某一国家进行；而零配件的制造，最终产品的组装，产品营销及分销的设计和实施，则可以分别在其他国家进行。今天，当我们购买一件这样的商品时，我们所买到的是一块由国际化增值所构成的三明治，产品增值是在不同国家实现的，我们所买到的是这些增值的总和。

与公司在一个国家完成上述绝大多数活动这种情况相比，公司在不同国家分别进行各种活动会导致更多的贸易。公司可以根据各国的相对成本优势（或者在营销和分销方面，根据最终产品靠近消费者这一需求），在不同的国家进行不同阶段的生产。例如，在拥有较多工程师和其他高技能人员的国家进行设计和开发，在低技能劳动力充裕的国家进行产品的组装。在这种场合，零件在一些国家生产，之后被运到其他国家进行组装，组装成的产成品再被运到世界各地的子公司以便销售给最终消费者。这些活动导致了大量国际贸易的发生，因此，外国直接投资是增加贸易的。

母公司与处于不同生产阶段的子公司之间的贸易表明，外国直接投资与国际贸易有时可以是相互补充的。然而，大多数的外国直接投资主要并不是为了在不同的国家进行不同阶段的生产，相反，大多数国外子公司在很大程度上是在进行着与母公司或位于其他国家的子公司所进行的同样的生产活动。

在跨国公司国外子公司与母公司或其他子公司进行同种生产活动的情况中，外国直接投资和国际贸易是相互补充的，在一定程度上，它们是相互替代的。在很多产业，公司必须在如下两者之间寻求合理的平衡：一是将生产集中于一地或少数几地并向很多国家出口产品，以便实现规模经济；二是将生产分散于很多购买者所在的东道国，以便减少运输成本，回避这些国家实际的或潜在的进口壁垒，或获得在当地进行营销的优势。例如，当规模经济效益不那么重要，或当运输成本和贸易壁垒更高时，这一平衡将更多地向外国直接投资倾斜，即以外国直接投资替代国际贸易。

然而，这种外国直接投资对国际贸易的影响实际上是更为复杂的。在一定程度上，这种外国直接投资也可能会促进国际贸易，其原因有如下两点：

第一，生产最终产品的子公司需要有零配件和原材料作为投入品，而从母公司、本公司位于其他国家的子公司，或其他国家的独立供应商得到这些零配件和原材料往往是最为经济的。尽管最终产品的贸易可能会减少，但原材料和零配件的贸易却会增加。

第二，由于子公司改进了公司产品在东道国的营销状况，外国直接投资可以增加最终产品的贸易。子公司可以更好地提供用户及其需求方面的信息，子公司可以更好地进行对当地用户的广告宣传以及其他方面的促销活动，子公司及其在当地的生产活动可以树立和提高跨国公司在信誉和可靠性方面的形象，子公司还可以向用户提供更好的售后服务。在很多场合，子公司只是在当地生产公司整个产品系列中的某些产品，其他产品则必须从母公司或其他子公司进口。子公司的生产取代了它所生产的产品的某些国际贸易，但它可通过更好地营销由公司在他国生产的其他产品而扩大国际贸易。

外国直接投资和国际贸易是相互替代的，它们是相互促进的。尽管各种具体的外国直接投资会产生各自不同的结果，但我们能否就两者的关系得出一般性结论呢？大多数研究认为，从净效果看，外国直接投资与国际贸易是相互促进的。例如，对美国、德国、日本和瑞典跨国公司的研究发现，排除掉其他因素的影响之后，外国直接投资与同一大类产业的更多的投资国出口相联系。这种总体上的相互促进效应似乎反映了投资国对国外子公司更多的零配件出口以及投资国更多的最终产品的出口（后者适用于很多但不是所有的产业）。通过更好的市场营销，子公司可以增加自己产品的销售，而且往往还会增加对母公司其他产品的进口和销售。跨国公司在东道国产品销售的增加，部分地是由东道国对这些产品的需求所导致，部分地是扩大市场份额的结果，这是以牺牲东道国当地公司和其他第三国公司的利益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