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直接投资与国际贸易的关系

第二节　国际直接投资与国际贸易的关系

国际直接投资与国际贸易作为开放经济条件下两种国际经济联系的方式，都能起到在世界范围内合理配置资源的作用。国际贸易可看作是以商品为载体的生产要素在国家间的间接流动，而国际直接投资就是生产要素在国家间的直接流动。从这个角度看，国际直接投资与国际贸易二者之间存在着非常紧密复杂的关系。

一、国际资本流动与国际贸易的替代关系

国际经济学家蒙代尔在《国际贸易与要素流动》一文中沿用赫克歇尔－俄林贸易理论的分析逻辑，在两个国家、两种产品和两种要素的2×2×2模型的框架体系中阐述了国际直接投资与国际贸易之间的替代关系。

该模型假定：①A国是资本要素相对丰裕的国家，B国是劳动力要素相对丰裕的国家；②X、Y两种商品，X是资本密集型产品，Y是劳动密集型产品；③A、B两国的生产函数相同，即两国生产技术相同，而且生产要素边际收益递减，规模报酬不变；④劳动和资本可以在国内各部门间自由流动，各国要素禀赋的相对充裕排斥了完全专业化生产的可能。

根据要素禀赋理论和要素价格均等化定理，在没有贸易壁垒的情况下，A、B两国可以通过商品贸易达到资源的最优配置，A、B两国不存在要素流动的必要。如图9－5所示，横轴与纵轴分别表示商品X和商品Y的产量。弧线Ta、Tb分别代表A、B两国的生产可能性边界。A国的X、Y两种商品的最佳生产组合点为Pa，A国消费点为C_a，因此A国出口P_aQ_a的X商品，进口C_aQ_a的Y商品；而B国的最佳生产组合点为Pb，B国消费点为Cb，因此B国出口PbQb的Y商品，进口C_bQb的X商品。如图9－5所示，A国的三角形C_aQ_aP_a与B国的三角形PbQ_bC_b全等。所以，A国、B国在M M′线表示的价格比率下，同时达到了贸易平衡，此时，两国的资源实现了最有效率的利用，并且两国的福利水平也达到了最大化，所以要素流动的动因并不存在。

图9－5　蒙代尔贸易与投资替代模型

假如此时出现贸易壁垒，要素流动将代替商品流动来实现上述同样的目的。例如B国对进口的X商品征收高关税，势必提高A国出口的X商品在B国的国内价格，从而刺激了B国X商品部门的生产扩张。伴随着B国X商品部门生产的扩大，B国内对原本就较稀缺的资本要素的需求上升，因而使B国资本的价格上升。此时，A国的资本在高利润的驱使下，流向B国，扩大B国X商品的生产。由于A国资本流出，使得其生产可能性边界由原来的Ta缩小为T′_a。而B国的生产可能性边界则由原来的Tb扩大为T′_b。在X、Y两种商品的价格比率不变的条件下，即M M′线与N N′线平行，A国的最佳生产组合点由P_a变为P′_a，B国的最佳生产组合点由Pb移到P′_b。在图9－5中，A、B两国的最佳生产组合点的连线，Ra线和Rb线，被称为罗布津斯基线。最佳生产组合点的变化，意味着A国将减少Q_aP_a的出口商品X的生产，而增加P′_aQa量的进口商品Y的生产；B国则增加S_bP′_b的进口商品X的生产，而减少PbS_b量的出口商品Y的生产。由于A国三角形P′_aQaP_a与B国三角形PbS_bP′_b全等，所以，A、B两国的X、Y商品总产量与自由贸易条件下相比并没发生变化：A国Y商品产量的增量P′_aQ_a等于B国Y商品产量的下降PbS_b；A国X商品产量的下降QaPa，等于B国X商品产量的上升S_bP′_b。因此，蒙代尔认为，国际资本流动与国际贸易是一种完全替代的关系，即国际资本流动取代了国际贸易，属于一种逆贸易倾向的投资。他进一步推断，对国际贸易的阻碍会促进要素的国际流动，而对要素流动的限制则会促进国际贸易。二者都能实现商品价格均等化和要素价格均等化。即使要素不能流动，自由贸易除了使商品价格均等化外，也能使要素价格均等化。同样，即使无法自由贸易，要素的自由流动除了使要素价格均等化外，也会使商品价格趋同。

需要指出的是，蒙代尔贸易与投资替代模型是在一系列严格假设条件下的精密理论推导。现实世界中，国际直接投资与国际贸易二者之间除了有较为明显的替代关系外，还存在着一定程度的互补和促进关系，如20世纪60年代以来，随着国际直接投资的迅速增加，国际商品贸易规模不但没有下降反而以更快的速度增长，国际直接投资进一步促进了商品贸易的增加。

二、国际资本流动与国际贸易的互补关系

在国际资本流动与国际贸易的理论关系研究中，小岛清将国际直接投资与国际贸易二者统一于国际分工中，认为国际分工既能解释对外贸易，也能解释对外直接投资，并证明了国际资本流动已不再是对贸易的简单替代，二者之间还可能存在着互补关系。

小岛清放松了蒙代尔模型中两国的生产函数相同，即两国生产技术相同的假设条件，并且假定：①国际直接投资不是单纯的资金流动，而是包括资本、技术、经营管理的总体转移；②直接投资并非生产要素的一般流动，而是由投资国特定产业中的特定企业向受资国同一产业中的特定企业的要素转移；③投资国A资本比较丰裕，而受资国B劳动力比较丰裕，只有当A、B两类国家的技术差距较小时，A国的先进生产函数才能比较容易地转移到B国；④X商品、Y商品分别是资本密集型和劳动密集型产品。A国在生产X、Y两类商品时，均采用先进的生产函数。同B国相比，A国与B国在资本密集型产品X上的技术差距更大。所以，A国选择对B国的商品X进行直接投资。

图9－6　国际资本流动与贸易互补模型

由于小岛清假定国际直接投资的核心是先进生产技术的移植，而不考虑为数甚微的货币资本的流动，所以如图9－6所示，A国的生产可能性边界在对B国X商品投资后，并没有发生变化，仍旧维持原来的水平。而B国在接受先进生产函数之后，其生产可能性边界由原来的tt线变为tt′线。流动后，A国的交易条件线由原来的P线变为P′线，表明A国在Y商品上的比较优势增强，而其原来在X商品上拥有的比较优势变为比较劣势。所以，A国生产最佳组合点由原来的Q点变为Q′点，从而增大Y商品生产，减少X商品生产。假定A国消费无差异曲线在点C与其交易条件线P′相切，决定了A国X、Y两种商品的消费量。在对B国X种商品进行投资后，A国出口EQ′的Y商品，进口CE的X商品。流动后，B国的交易条件不变，生产最佳组合点位于q′。假定B国消费无差异曲线在c点与交易条件P′相切，从而决定了B国对X、Y两种商品的消费量。与A国一样，可以推知B国接受A国投资后，出口q′e的X商品，进口ec的Y商品。如图9－6所示，A国三角形CEQ′与B国三角形q′ec全等，所以，A、B两国通过在X、Y两种商品生产、贸易和消费上的互补，同时达到了均衡，表明对外投资创造了贸易机会，即国际直接投资与国际贸易之间是互补的关系。

从小岛清的国际资本流动与贸易互补模型以及世界经济发展的现实情况来看，国际资本流动在一定程度上是促进国际贸易发展的。这主要通过以下两条途径来实现：一是通过国际资本流动，促进了东道国的经济开发，利用了东道国潜在的经济资源，使东道国经济发展水平得以提高，购买力增大，市场扩展，从而促进国际贸易；二是在现实世界中，两国同一行业生产函数不同时，国际资本流动会通过投资带动技术、管理和人力资源的全球扩散，生产要素在国际范围内可以得到优化组合。这样，从总体来看国际资本流动就会促进世界经济和国际分工的发展，也就必然带来国际贸易规模的扩大。

小岛清模型表明，国际资本流动可以产生生产函数改变后的比较优势。一方面，以投资国资本丰富为前提，受资国的投资行业所生产的商品越是属于劳动密集型的，就越容易具有比较优势。另一方面，投资国和受资国的技术差距越小，技术就越容易移植、普及和固定下来。小岛清把国际资本流动看做是先进生产函数的转移和扩散，较准确地把握了国际资本流动的本质。因为国际资本流动，尤其是国际直接投资与一般的货币资本流动相比较的一个根本差异是，国际直接投资是包含了资本、技术、管理等“一揽子”资本的转移。与小岛清的观点相似，20世纪80年代初期，马库森和斯文森也认为在因贸易障碍产生投资的一般情况下，国际直接投资主要流入东道国进口替代部门。但若国际直接投资不是因为关税等贸易障碍引起的，而且国际直接投资主要流入东道国的出口部门时，则国际直接投资会导致国际分工和专业化生产的进一步深化，从而扩大国际商品贸易，此时国际直接投资与贸易是一种互补关系。他们认为国际资本流动，尤其是国际直接投资形式的资本流动和国际商品贸易表现为替代性还是互补性，依赖于贸易要素和非贸易要素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