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城市的内涵

正如城市是社会经济系统发展到一定阶段之后的必然产物一样，国际城市（International city）也是国际分工进入产品内分工、全球经济进入一体化阶段之后社会经济活动在全球范围内空间重组的必然结果。

（一）国际城市的内涵

国际城市的研究最早可追溯到1915年英国学者帕特里克·格迪斯对世界城市（World city）的研究；但学术界至今并未给出国际城市的明确界定，或者说国际城市的界定还没有在全球范围内得到一致的认可。事实上，实践中国际城市通常与世界城市、全球城市（Global city）等词语通用。然而，由于任何研究都有自身的范畴，每个范畴都有其基本的术语；因此为避免不必要的争议，本书借鉴现有学者的研究成果，尝试性将国际城市界定为具有重要国际功能的经济、政治、文化、信息中心，具有协调和控制全球经济发展的实力并能大规模聚散国际经济能量，具有完善的现代化城市基础设施并能快捷交汇与联通各种信息，具有一流的服务功能与鲜明的城市特色并能够对世界的经济、政治、文化的发展产生重要影响的城市。

尽管国际城市的内涵包括多个方面，但本质上都是社会经济系统的交易中心与聚集中心。从这个逻辑出发，国际城市的基本内涵首先体现为城市的基本内涵，即为某个社会经济系统的政治权力中心、经济活动中心、产业聚集中心、人才聚集中心、信息汇聚与传播中心、人口聚集中心等。其次，由于经济全球化的推进，城市的交易与聚集更多表现为全球范围内的交易与聚集，因此国际城市的内涵还包括现代化与国际化等方面的内涵。其中，现代化一方面是指城市的现代化程度很高，具备完善的基础设施与服务设施、雄厚的经济实力与竞争能力、高效的城市治理模式与管理方式、高质量的生活条件与生态环境等；另一方面是指城市的规模庞大、功能齐全，是国内外社会经济活动的枢纽，不但在生产、流通、消费、科技、文化、政治等方面具有突出的国际地位，而且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或控制全球经济活动与社会文化交流。国际化一方面是指城市的经济系统能够积极参与并全面融入国际分工与全球经济一体化，另一方面是指城市的运行机制、治理模式、管理方式等能够全面与国际惯例接轨，在某种程度上还能够影响国际惯例的形成与演化等。

（二）国际城市的特征

基于经济学理论的指导，并总结纽约、东京、伦敦等国际城市的基本特征，我们认为国际城市具有以下几个鲜明特征：

第一是国际城市具有突出的综合功能，能够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对全球的社会经济发展起着显著的引领作用。比较纽约、东京、伦敦等国际城市，我们发现这些城市无一例外都具有强大的经济实力与科技能力、广泛的国际贸易与文化联系、高度开放的产业体系与经济系统等，其经济辐射能力能够波及世界主要贸易区和港口，并在长期之内影响全球经济的发展。以美国纽约为例，作为全球的政治中心、经济中心、金融中心、航运中心、交通中心、文化中心、信息中心，纽约的发展不但能够辐射并影响美国的社会经济发展，而且可以辐射并影响全球的社会经济发展。

第二是国际城市具有完善的基础设施与服务系统，能够为全球范围内的综合运输、信息沟通与经济往来提供“节点式”的支撑作用。比较纽约、东京、伦敦等国际城市，我们发现这些城市不但具有高度发达且包括海、陆、空在内的跨区域综合运输系统，能够驱动各种要素快速到达世界各个地区；而且具有高科技的信息网络系统，并处于全球信息网络的主要节点，能够在世界范围内实现与其他城市的“即时响应”与“瞬时沟通”。事实上，也正是得益于完善的基础设施与服务系统，国际城市都能够在不同程度上为跨国资本的全球运营与运筹管理提供良好的基础设施与高效的服务。

第三是国际城市具有完善的市场经济体系与高度国际化的服务产业，能够协调并引领全球的资源配置与产业发展。比较纽约、东京、伦敦等国际城市，我们发现这些城市不但已建立起有形市场与无形市场并存、国内市场与国际市场互通、要素市场与商品市场并举的多元化市场格局；而且完成了产业系统由制造业向服务业，尤其是生产性服务业的转化，现代金融、现代物流、商务服务业、信息服务业、文化创意产业等服务业高度发达，实体经济与虚拟经济互通交融，国际贸易、跨国资本、国际金融在城市经济系统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

第四是国际城市具有开放包容、兼收并蓄的城市文化，能够影响并引领国际文化交流与合作。比较纽约、东京、伦敦等国际城市，我们发现这些城市不但在对外文化交流与合作方面十分活跃，而且多元化的价值观念、生活方式、宗教信仰等都能够在城市内部兼收并蓄、融会贯通、交相辉映。事实上，也正是得益于此，国际城市都具有很高的国际文化影响力，是国际政治、经济、文化、艺术、旅游等活动的优选之地，都能够通过自身文化的繁荣与发展来影响并引领国际文化交流与合作。

第五是国际城市具有绿色环保的生态环境，并能实现经济、社会、生态的可持续发展。比较纽约、东京、伦敦等国际城市，我们发现尽管这些城市在发展的早期均不同程度地存在环境污染、生态破坏等现象；但伴随城市化的推进，尤其是国际化的全面推进，低碳、环保、绿色、生态与可持续正日益成为这些城市发展的主题，城市的生态系统与经济系统开始出现“协同增效与互为依赖”，生态环境、人类生活与经济增长出现了和谐与共赢。

（三）国际城市的类型

基于研究的需要，本书将根据国际城市的层次来探讨国际城市的类型。从这个逻辑出发，国际城市可划分为以下五大类型（图3-1）：

图3-1　国际城市的类型

第一类是世界级的国际城市，在国际城市体系中处于金字塔尖。这类国际城市具有全球影响力，是全球生产性服务业的主要聚集地。代表性城市有：纽约、伦敦、东京等。

第二类是洲际层面的国际城市。这类国际城市与世界各地，尤其是全球城市有着紧密的联系，在各个洲际层面具有重要的影响力，并具有服务于全球经济的现代服务业。代表性城市有：巴黎、香港、新加坡、芝加哥、洛杉矶、悉尼、多伦多、首尔、北京、上海、莫斯科等。

第三类是区域性的国际城市。这类国际城市属于国际政治或跨国的区域经济发展中心，具有较强的生产服务业，其服务功能在跨国的区域层面有较为突出的表现。代表性城市有：阿姆斯特丹、伊斯坦布尔、巴塞罗那、波士顿、雅加达、吉隆坡、曼谷、台北等。

第四类是国际性区域中心城市。这类国际城市由于地理或历史文化等原因有着广泛的国际经济、文化、人员联系，具有一定的国际影响力，是区域经济发展的增长极。

第五类是单一功能国际城市。这类国际城市在某个方面，如政治方面、经济方面、文化方面、交通方面等，具有独特的国际影响力，成为政治型国际城市、交通型国际城市或文化型国际城市等。

（四）国际城市的发展趋势

纵观国际城市的演化历程，未来一段时间内国际城市的发展将会呈现出以下四种趋势：

第一是伴随产业革命的孕育与突破，创新已成为国际城市的共同选择。目前，世界经济正加速进入创新驱动发展的阶段，城市的产业经济功能也日益呈现出传统产业转向高新技术产业、制造业转向研发设计、生产转向服务并迈向创新发展的趋势，将“创新”定位于城市的核心功能与核心竞争力的主张得到了越来越广泛的认同。

第二是伴随产业内分工的日益细化，国际城市的发展开始呈现出国际城市群的发展趋势。目前，国际城市之间，尤其是大洲内部或国家内部的国际城市之间的经济联系、贸易往来、文化交流等日趋紧密，产业之间的分工与协作也已提升到全新高度。在这样的背景下，各个国际城市已开始形成相互依存的体系，城市群的国际影响力得到了显著提升。

第三是伴随经济全球化的加速推进，各类型国际城市的数量与日俱增。自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尤其是20世纪80年代以来，许多国家或地区政府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与财力，构建、开发了各类型的国际城市，国际城市的数量开始急剧攀升。以东亚地区为例，这一时期不但出现了世界级的国际城市——东京，而且涌现了香港、新加坡、首尔、北京、上海等全球枢纽性国际城市，以及台北、大阪、釜山等区域性的国际城市。

第四是伴随新兴国家的崛起，国际城市的发展开始由美国城市主宰的格局转换为多元主体驱动的多极化格局。目前，尽管美国具有纽约等世界级国际城市，芝加哥、洛杉矶等全球枢纽性的国际城市，亚特兰大、迈阿密等区域性国际城市，以及其他各类型的国际城市；但伴随亚洲与欧洲城市的日渐兴起，尤其是“金砖国家”与新兴国家的城市的快速崛起，美国在国际城市格局中的地位正在逐步衰落，国际城市的多极化格局正在逐步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