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业组织与集群发展

产业组织与集群发展——兼论文化创意产业集聚区的特性

王少峰

一段时间以来,文化创意产业的实践与研究成为了一门“显学”,受到了社会各方面的密切关注。官产学研都表现出了积极的态度和行为。

从政府来看,为促进文化创意产业发展,各省市、各地区已经纷纷出台鼓励措施。我们进行了系统归纳整理,从中央到地方,从综合到行业大大小小的接近100项。北京、上海、深圳、长沙、成都等认定了一大批的文化创意产业集聚区,藉以集聚区的建设促进产业的集群,推动文化创意产业快速发展。

确实,一个新兴产业的发展需要政府的扶持引导,从某种程度上也是对政府宏观调控经济、促进产业发展的考验,针对文化创意产业持续升温,针对被命名的集聚区不断呈现,集聚区发展模式是不是一种行之有效的模式呢?有没有在集聚经济产生集聚不经济的问题?政府在集聚区建设过程中究竟担负何种角色、发挥何种作用呢?我仅从工作角度,结合朝阳区文化创意产业特别是在集聚区建设方面的实践摸索,从以下四个层次谈谈个人对文化创意产业组织与集聚区建设方面的一些考虑。

第一是文化创意产业的特性

文化创意产业是处于相对高层级的经济组织形态,具备产业发展的一般性特征,如产业发展的阶段性,也就是说文化创意产业是市场要素、组织发展到一个新的阶段产物,因此,我们推进文化创意产业工作一定要注意条件约束,不具备发展要件时不能强推,具备条件时也不能均衡、同步推进。

我体会到的文化创意产业更显著的内涵有两个层面:

第一个层面,就是文化创意产业的高融合交叉,或者说是高整合渗透。北京市颁发的文化创意产业涉及九大门类,82个行业小类,从产业结构上跨越了二、三次产业,呈现出的不是链条结构而是网络结构；从产业要素上,既可以是资本密集型、也可以是技术密集型,甚至是劳动密集型；从产业空间上看,上至各种文化资源的开发利用,下至百姓平常文化生活,触及经济、文化、社会等众多领域。

第二个层面,文化创意产业是以创意为核心,以知识产权实现或消费为交易特征,这是我认为文化创意产业最为本质的特征。创意产业与传统产业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创意价值,也就是文化创意产业品高附加值、高知识含量集中体现,通过“创意”为产品或服务提供实用价值之外的文化附加值,最终提升了产品的经济价值,同时实现一定的社会价值。与此相关,创意产业的内容或者说是文化版权就成为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的核心资源。

第二是文化创意产业集聚区的特性

产业集群化发展是产业内外部组织的更高形式,通过集聚集群模式,有效实现资源的共享、交易成本的降低,从而创造更多有效的供需市场,实现整体产业水平与竞争力的提升。

文化创意产业的特性使文化创意产业集聚区与工业园区、科技园区、产业基地等以往的发展经济的产业园区不太相似,文化创意产业集聚区对内外部环境、制度背景、相关产业发展以至城市政府管理水平的要求更高。

总的感觉,从文化内容的创造、创意价值的实现来讲,文化创意产业集聚区是一种特殊的文化生态环境,是环境、生产、文化、创意的集聚,是激发并实现创新、创造、创意的场所。在很大意义上有一种自然生长水到渠成的感觉,而不是短时间内急功近利的刻意所为。

具体来讲有以下四个特点:

第一,边界的模糊性,或者说是空间、地域的开放性。文化创意产业集聚区不是盖厂房、建写字楼,没有明确的地理边界,而是以点促面,围绕中心向周边自然伸展,是产业内在关联网络在物理空间的实现。传统意义上我们做产业园区,总是习惯于先划一个圈子,明确地域范围,在园区里面的企业,可以享受资金、税收、用地等种种鼓励政策,而在园区之外的企业则不行,这样就必然带来资源稀缺性所引发的种种问题,因为一旦明确了地域范围,其土地、办公用房等总是有限的,这样它的集聚效应就受限制,它对产业的促进作用就不能充分发挥。有些企业在园区内长大了,想扩大规模时,可能会因为没有足够的办公空间而被迫迁至其他地方,有些企业想进入园区,也可能会因为没有足够的办公空间而放弃。事实上,目前很多园区已经遇到了这个问题。而我们在认定文化创意产业集聚区的时候,就没有刻意去划定一个范围。

第二,要素的集聚性。所谓文化创意产业集聚区,首先体现为文化创意企业和相关要素的集聚上。人才、资金、项目、交易、消费等产业和市场要素在一个区域里相对聚集,形成发展文化创意产业的良好基础和优势。如随着中央电视台、北京电视台、凤凰卫视的入驻,大量的影视制作、广告会展、版权交易等文化创意企业及机构正在加速向朝阳聚集,昌荣传播、新传国际、NDS、时尚杂志等等一些国际知名的文化创意企业纷纷入驻,CBD及周边地区已经初步形成国际文化传媒产业集聚区,正是在此情形之下,继798之后又一盘活工业厂房的项目惠通时代广场应运而生,并迅速得到众多文化创意企业的青睐,达到100%入驻率和250亿的年收入额。可以想象,奥运结束后随着大量体育赛事、演出活动的举办,奥运中心区的文化体育中介服务集聚区也正在酝酿之中。在市场规律引导下,这些巨大的商机将受到资金、人才等的追捧,反过来进一步促进对产业要素的集聚效应。

第三,资源的共享性。大量同质或相关的文化创意企业向一个区域聚集,产生了对产业资源和服务的共同需求,而企业共享集聚区服务资源(包括公共和市场)正是产业化规模效应的保障和体现。我们在推动文化创意产业集聚区建设发展过程中,一直把服务平台的建设作为重中之重。一些集聚区的服务机构也在有意识促成区域内企业资源共享,比如说惠通时代广场有公共的录音棚,这种现象非常好,节省了成本,提高了效益。

第四,产业的带动性。文化创意产业集聚区对产业的带动是集聚区最基本的特征,也是我们发展集聚区、以集聚区建设带动产业集群发展的出发点。集聚区首先是带动企业和要素聚集,进而带动相关中介服务企业聚集,逐渐形成完整的产业链条,进而带动整个产业的集群发展和相关配套产业的发展。朝阳区文化创意产业的蓬勃发展,根本上得益于朝阳区雄厚的经济发展基础和资源要素的集中,同时,文化创意产业集聚区的组织发展模式也有力地推动了整体产业的发展。

文化创意产业集聚区的发展,为文化创意企业提供了一种共生的文化生态与激发创意和产业活力的发展环境,其空间开放性、要素聚集性、资源共享性和产业拉动性等特性使适合于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的各种要素迅速聚集,并带动产业链上下游相关企业集聚和配套产业的快速发展。从朝阳区的实践来看,文化创意产业集聚区已经成为培育主导行业快速发展和拉动整体产业集群发展的重要力量,是一种行之有效的产业组织推进模式。

第三是文化创意产业的产业组织——政府积极主动的有所为,以朝阳区政府为例

基于产业特性与集聚区特点,我们在集聚区建设、产业组织过程中更加注重集聚区环境和产业生态的营造,更加注重引导集聚区要素集聚、资源共享、产业带动作用的发挥。我们的基本做法是:

一是研究规划政策。这里面有三层意思,第一是依据朝阳区的功能定位和区域优势,研究出台发展文化创意产业的规划,明确发展目标和产业重点。三大中心、六大重点。第二是执行和落实国家和北京市的相关政策；第三是根据朝阳区的实际情况制定出台产业发展政策。已经出台或实施的有:重点产业投资指南、聚集区认定和管理办法、市拨资金监督管理办法、重点企业参展鼓励办法、重点产业项目推荐办法等等,目前正在研究的有:促进重点产业发展的意见、企业规范合同指导文本、人才基地建设等。

二是改善提升环境。798、惠通、酒厂等很多集聚区都是属于盘活工业用地,通过旧厂房改造发展起来的,环境条件比较差,而潘家园等一些自然形成的集聚区也面临环境改善提升问题。近年来我们加大了对集聚区环境改善的资金支持力度,拿今天我们所在的798来讲,近两年政府就投入了3000多万元用于道路、绿化、公共平台建设等工作,大家可以看到目前798艺术区环境的显著提升。比如惠通时代广场提倡“working in nature”,即在自然中办公的理念,办公中少了封闭、呆板、固化的元素,多了自然、灵动、开放的元素,提供给企业一种亲近自然、人文、绿色的办公环境,以激发创意人员的个性化创意。

三是完善服务功能。针对部分集聚区供电、供水、供热以及网络问题,加大基础设施改造力度。同时完善集聚区展示、洽谈、休闲、商业等商务配套、生活配套功能,以进一步提高企业的效率和便利化程度,使企业能够最大可能地将精力投入到创意这一关键环节中去。

四是建立公共平台。公共服务平台的建设对于企业节约成本、提高效益意义重大,也是进一步引导企业集聚的有力手段。根据朝阳区重点行业发展的情况,我们正在着手建立版权交易平台、艺术品拍卖平台、影视后期制作平台等,并在各主要集聚区建立公共服务平台,以进一步提升政府服务水平,促进集聚区建设发展。

此外,朝阳区在重点项目推进、知识产权保护、宣传推介等方面也做了大量的工作。

第四是文化创意产业的集群发展——企业的热情呼应和有序加盟

朝阳区通过集聚区建设发展,提升完善集聚区功能,引导企业的加速聚集、产业链条的完善和主导行业的快速发展,推动文化创意产业集群发展。

一、文化创意产业集聚区快速发展和提升。经过近两年的努力工作,各文化创意产业集聚区环境水平不断提升、功能不断完善、品牌影响力不断扩大,呈现出蓬勃发展的势头。这里我举几个集聚区的例子:如798艺术区租户由100多家迅速增长到350家左右,环境水平明显提升,品牌形象进一步提升,同时带动了周边酒厂、正东等新的集聚区的发展；潘家园认定为集聚区之后,又吸引了珍宝馆、天雅等新的项目落户,年交易额超过20亿元,进一步提升了其全国古玩艺术鉴赏、交易中心的领先地位,目前潘家园正在酝酿建立古玩艺术拍卖中心,并筹划成立全国古玩艺术行业协会,其品牌知名度进一步得到提升；观音堂文化大道经过政府支持成功转型,现在已经发展成为拥有100多家画廊、艺术家工作室的文化创意产业集聚区,被誉为“中国第一条画廊街”,2006年营业收入达到7000万元。惠通时代广场由闲置的破旧锅炉厂房发展成为聚集了20多家国内外大型网络、新媒体娱乐等文化创意企业总部、年总收入达到250亿元的文化创意产业集聚区,等等。

二、文化创意产业集群发展。集聚区的快速发展有力推进了文化创意产业集群发展。截至2006年底,朝阳区文化创意产业规模以上单位总计1097家,资产合计826.84亿元,实现收入合计829.59亿元,创造利润17.93亿元,上缴税金30.88亿元,从业人员9.4万人,各指标占全市的比重分别为18.28%、17.98%、25.21%、8.29%、20.37%和18.77%。文化创意产业实现增加值约占全区地区生产总值的9%。形成了文化传媒、广告会展、艺术品交易等主导行业,这些行业实现收入、产值等均占到北京市的三分之一以上。2007年,朝阳区文化创意产业继续保持快速增长势头,2007年1-5月,朝阳区文化创意产业规模以上单位收入、税金、从业人员、利润和总资产同比分别增长26.9%、20.1%、6.0%、298.8% 和20.0%。CBD的文化传媒和广告会展、潘家园的古玩艺术、奥运的体育休闲、798的创意设计等等正逐渐形成高规格的产业集群,成为享誉国际的知名品牌。

朝阳区文化创意产业的蓬勃发展,根本上得益于市委、市政府的正确决策、得益于社会各界的关心支持、得益于朝阳区雄厚的经济发展基础和资源要素的集中,另一方面文化创意产业集聚区的组织发展模式也有力地推动了整体产业的发展。从朝阳区的实践来看,通过集聚区建设带动产业集群发展是一种有效的产业发展模式。

另外,我们注意到,文化创意产业发展总体上还处于初级阶段,对这一产业的发展规律还需要深入研究,其组织发展模式也需要实践来进一步探索。文化创意产业集聚区的建设发展也存在一些问题,比如说开放性的文化创意产业集聚区如何进行有效的管理和服务,集聚区的产业政策应该如何制定,如何有效集成文化创意与高新技术、现代服务业鼓励政策等等。

朝阳区文化创意产业已经取得令人可喜的成果,我们也积累了一些有益的产业发展经验,今后我们仍将以集聚区为依托,不断提升服务水平、优化发展环境,从规划引导、政策支持、平台搭建、中介组织、知识产权保护、项目建设等方面着手,推进文化创意产业快速健康发展。我们也期待着各位专家学者继续关注、支持朝阳区文化创意产业的发展,同时热忱欢迎世界各地的有识之士投资朝阳、投资朝阳区文化创意产业。让我们共同努力,实现共赢发展!

作者系北京市朝阳区区委常委、组织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