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异特征角度的类别

二、变异特征角度的类别

为了更加清楚地认识北京话儿化词的现实状况,观察和归纳北京话儿化词在社会使用中的变化规律,对其进行变异特征角度的分类是必要的。

按照拉波夫的观点,语言变异可以从三个方面进行分类,一是语言变异形成的原因,二是语言变异在语言系统中出现的范围和层次,三是变异在语言社会中的作用。(陈松岑1999)在这三条下面又分出若干个角度。依据这三大类、若干小类(或可叫作“观测点”),以社会语言学理论作指导,从儿化词所表现出的语言变异特征角度,观察北京话儿化词在社会言语活动中各个侧面的表现情况。我们有以下的收获:

(一)从变异成因看。依照社会语言学理论的解释,语言变异的成因不外乎语言系统内部和语言系统外部两方面。来自语言内部的变异,是指由于语言结构中某个成分的改变而产生的变异,而这种变异一般是有条件的,呈连锁状。根据前人的考察,按照我们前面所作的分析,北京话儿化词并未受到来自语言系统内部变动的推动力的推动,没有明显的因果连锁变化,故不属于此类。

来自外部的变异,是指受语言系统之外的因素影响而产生的变异,又分为三小类,我们归纳为三个观测点:

第一是个体之间的变异,指的是由于说话人的不同而产生的变异。如果考虑到年龄层次形成的社会阶层用语变异,北京话儿化词的变异可以归入其中。

第二是个体内部的变异,是指出现在同一个说话人对语言不同的使用中。按传统语言学的说法,又叫作语体的变异。北京话儿化词的变异符合这种个体变异的描述。以上两种变化均在我们的相关调查结果中找到证据。

第三比较特殊,被称作“固有”的(inherent)变异,也叫“纯粹自由”的变异。陈松岑(1999)这样分析它:

这种变异的产生,既没有合乎情理的语音条件,也不能说与任何语体或说话人的社会人的社会特征有什么关系……我们在调查中如果发现了这类变异,应该仔细分析:注意它在不同时期、不同的社会集团中,是否有所不同?看看它是否反映了语音中可能出现的某种变化。因为社会中的某些次文化集团,往往会利用语言中某个特殊的成分来突出本集团的存在。

北京话儿化词的变异情况中包括这种自由变异,而且,这种变异正在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当今北京话言语社区的言语活动之中。正如以上所指出的“纯粹自由”变异的特征,北京话儿化词的固有变异在很多情况下是很难找到直接理据的,至少在微观层面上。

(二)从变异的范围或层次看。不同的变异在语言系统中出现的范围或层次可能是不相同的,分成四种:

一是系统的变异。往往表现为整个语言系统都受到这一变异的影响,从而有别于另一个系统。这种系统变异适用于地域方言之间的区别。作为单个语言项目,北京话儿化词很难从系统的角度起到这样的作用。

二是分布的变异。不同的语言系统中都有某些语言变体,各自具有不同的分布条件。相比较,北京话儿化词与西南地区某些次方言中的儿化词分布有所不同,这一条可算作部分符合。

三是实现中的变异。这种变异指的是,同一个语言项目体现在不同说话人或同一说话人在实际言语活动中的变异,即“谁在什么时间什么场合对谁说什么”过程当中的变异。一直在使用着的北京话儿化词完全符合这种公认的现象。

四是偶然的变异。实际上就是上面说过的“固有”的、“纯粹自由”的变异。北京话儿化词在使用中经常出现这种偶然的情况,即,同义同功能的儿化形式与其儿化退隐的变体形式不规则交替,表现为偶然现象。

(三)从变异的作用看。各种变异在语言社会中所起的作用是不相同的,大小不同,方面也不一样。可以分为三类:

一是言语社区的象征。这是一种变异比较持久、不会随语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的变异,指的是个体或集体的民族、地区、阶层等社会特征在语言中的体现。儿化词历来是典型的北京话特征词,以携带特殊意味特征的语音细节,而成为公认的北京话风格体貌的代表性象征。

二是语体的标记。这种变异显示了同一个说话人在言语风格、语体特征上的不同。北京话儿化词是口语体里有代表意义的标记性项目,如果某篇文字中带有较多的儿化词,说明其口语化程度较高,而无论其凭借的媒介载体是什么。

三是“陈规”或“偏见”(stereotypes)。是某个语言项目特征曾经存在过,而现在已经消失,但人们仍把它看作是这个语言项目的象征或标记的变异。这一点部分符合北京话儿化词的状况,因为它并没有消失。

下面的这张表格可以清楚地看出北京话儿化词在变异分类中受到的评价情况。“+”表示符合;“-”表示不符合;“++”表示非常符合;“+-”表示半符合。

表1-1　北京话儿化词在变异分类中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