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促进”

四、“民主促进”

“促进民主”或“民主促进”是美国外交中的永恒主题及富有战略价值的变量之一。^[31]从立国迄今，美国人一直把自己的国家看作一个独特的文明体，认为它是“整个世界的山巅之城”^[32]，是“自由的灯塔、民主的堡垒”^[33]，把自己当作“上帝的选民”，坚信自己的“天定命运”是“向一切人传播自由和社会正义，把人类从罪恶之路引导向人间‘新的耶路撒冷’”，按照上帝的意旨变革和复兴文明，用自己的文化价值观统一西方，“重塑”世界。其逻辑结论必然是：美国人倾向于相信他们的民主制度是最好的，并且实际上是民主的唯一形式。^[34]既然美国式民主优于他国，那么世界的命运应交由美国来安排，其他国家应该“认同民主、自由市场、有限政府、政教分离、人权、个人主义、法治等西方价值观，并把这些价值观念纳入他们的体制”。^[35]由于美国人认为民主是一种普世的、可适用于任何国家的价值观和制度，美国所做的只是建立、促进和巩固其他国家，尤其是发展中国家的民主事业，因此，在文献材料中，美国学者不大喜欢用“输出”（export）一词，而更多的是用“促进”（promote）一词。从词源学意义上讲，英文“promote”的含义有两个：一是擢升，二是协办、筹设、提倡、促进或创设^[36]。所以，本文的“促进”包含两个层次的含义：一是层次的提升，二是从无到有的创设，提倡、促进等。按照上述词意，美国民主的“促进”相应地包含两层含义：一是通过向非西方发展中国家推销、提倡、创设美式民主的方式“促进民主”；二是通过向正在向西方民主转型的发展中国家提供政治、经济、军事援助的方式“促进民主”。具体来讲，美国“民主促进”包含在“专制政权”（authoritarian regimes）国家^[37]、“霸权政党制度”^[38]（hegemonic party system）国家和“半民主”^[39]（semi‐democracy）国家建立、促进或巩固民主制度等含义，通过各种方式，使“专制政权”发生“和平演变”（即“民主化”）或武力改变；使“霸权政党制度”国家向竞争性多党制转型；使“半民主”（semi‐democracy）国家深化和巩固民主制度；使“新生的民主政权”在经历“不同寻常的冲突、危机和紧张时期后”达到可持续的稳定阶段。^[40]当然，若从反义词的意思来理解，美国“民主促进”包含一切形式的遏制、削弱、侵蚀、变更“专制政权”的活动。此外，在美国人看来，反共与推进民主是一致的，因为“共产主义已成了民主的反义词”。^[41]总之，本书对美国“民主促进”采取了较为宽泛的界定。如前所述，美国民主包括两层含义，一是价值观层面上的民主，二是制度层面上的民主。因此，美国“民主促进”包含狭义和广义两个层次。从狭义上讲，它是指美国要求其他国家对美国民主制度的被动接受；从广义上讲，它还包括美国将其文化价值观传播给其他国家。

界定完概念后，下面来梳理关于跨国公司在“民主促进”中作用的传统IPE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