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与美国民主

三、民主与美国民主

民主一词，democracy由demokratia演变而来。其“本义为demos（人民）和kratos（统治），是一种既区别于君主制，又区别于贵族制的政府形式，在这种形式中由人民实行统治（Rule by the people）”。^[24]迄今为止，民主的概念可谓五花八门，学界还没有一个关于民主的定义为人们普遍接受。西方学者一般从政府权威的来源、政府所服务的目的、组成政府的程序三种角度来界定民主。若综合这三个角度给民主下定义，则民主既是一种实体，也是一种程序。民主是这样一种政治状态，在这种政治状态中个人的权利得到最充分的保障。与此同时，民主也是一种全体公民广泛参与决策的过程或程序，个人的自由平等权利只有在这种过程或程序中才能实现。^[25]

如同对民主的界定一样，学界迄今还没对“美国民主”给出一个精准的，且让大家一致接受的定义。但尽管如此，学界在对美国民主内涵和外延的争论中还是达成了一些基本共识，认为美国民主包括两层含义：

第一层是美国民主的哲学基础或价值观基础。美国民主的哲学基础是个人主义。美国的个人主义强调个人不受外力强加的拘束，追求成功和幸福的自由。^[26]因此，个人主义首先体现为个人对自由的追求，它与自由主义是相通的。自由主义构成了美国民主的基底，所有美国民主的政治架构和实际操作均源于此。^[27]“美国特色”的自由主义在政治上表现为出版、集会、言论、请愿和结社的自由，反对一切形式的专制和特权。在经济上表现为财产权、自由企业、自由贸易等经济自由，倾向于自由放任，并认为“市场，而并非民主政府才是自由的真正领域”。^[28]

美国的个人主义、自由主义除了包含个人自由外，还派生出个人权利的观念。人权与自由一样，也构成了美国民主制度的基础。与发展中国家强调就业、医疗保险、住房、教育、退休保障、受教育等社会和经济方面的权利不同，美国传统非常强调公民和政治权利，包括受宪法保护的言论自由、新闻自由、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宗教信仰自由、政治集会权利、应得的程序、申诉权、迁徙自由、隐私权和免于酷刑、残酷虐待等与个人安全相关的权利：公民和政治权利的核心是保护个人免于政府专制。^[29]

当然，美国的自由主义从不提倡随心所欲、为所欲为；也不倡导自私自利、害人利己。自由主义是从要求法治开始的，是和法治紧密相连的。自由还包含对弱者或竞争失败者的同情，是含有人道主义关怀的自由主义。所以，美国个人主义、自由主义的价值观除了尊崇自由、人权外，还蕴含法治、宽容和人道关怀的内容。这些价值观也构成了美国民主制度的基石。

美国民主的第二个层面是指建立在上述个人主义、自由主义基础之上的基本原则和制度安排。美国民主的制度安排是依据一整套基本原则所作的，其目的是为了保障自由和人权。美国民主制度所赖以建立的基本原则包括：（1）多数决定与少数权利。意指在尊重多数人意愿的同时，极力保护个人与少数群体的基本权利。（2）宪政。一个国家的文字宪法包含该国公民同意遵守的最重要的法律，并规定了这个国家政府的基本结构。（3）选举。民主国家定期举行全体公民参与的自由和公正的选举。（4）分权与制衡。根据三权分立的原则将政府权力分成立法权、行政权和司法权，三权既彼此分立，又相互制约；也将国家权力按照联邦主义原则在中央与地方之间进行分配。（5）法治。民主使政府遵循法治，确保全体公民获得平等的法律保护，其权利受到司法体制的保护。

体现上述民主基本原则的是一套复杂的民主政治制度，内容至少包括两院制的国会，以总统为首的行政部门，奉行司法独立的法院系统，以执掌权力为目的两党政治，定期、自由和公正的选举制度，参与和影响政治决策的利益集团，监督政府的新闻自由体制，等等。在上述所有制度中，最能体现自由民主制度本质的是选举制度。熊彼特认为“民主方式是为达成政治决定的制度上的安排，在此安排下，个人在争取人民选票的竞争中获得决定权”。达尔依据自己对西方，尤其是美国经验的观察，将美国的民主概括为“多头政治”（polyarchy），内容包括三个方面：（1）通过制度化的、自由的和公平的选举来进行有组织的竞争；（2）所有成年人在事实上拥有投票和竞选公职的权利；（3）出版、集会、言论、请愿和结社的自由。上述（1）、（2）两项都是关于竞争性选举的，因此，达尔认为竞争性选举是民主制度不可缺少的要件。多数西方民主^[30]和民主化理论的学者也将竞争性选举和基本自由作为所有“民主国家”必须符合的最低限度的核心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