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土地利用带来的空间结构变化

二、城市土地利用带来的空间结构变化

从农业社会到现代后工业社会，城市空间结构发生了几次质的变化，特别是工业革命以后，由于城市中规模化的基础设施和服务设施可以大幅度降低服务成本，商业和制造业向城市集中具有更大的利润空间，推动了工商企业向城市区域集中，因此，人们不断向城市集中，城市不断扩张。当扩张到一定程度，城市的发展就会受到土地的制约，土地短缺的矛盾日益尖锐，导致房租和地价迅速上涨，高昂的地价和房价抵消了规模化、低成本服务所带来的经济利益，城市区域建筑密集、空间有限、环境质量恶化，迫使城市不断向外扩张，占用更多的土地。同时，交通设施的改善，特别是公共交通的发展和城市郊区生活服务条件的改善，为人们选择在远离城市中心的郊区居住创造了可能的条件。可见，城市从平面形态上扩大到一定规模以后，城市进一步扩张就会因为城市土地的制约而停滞下来，迫使城市对土地的利用向空间延伸，或在城市周围不断征用土地，使城市在平面不断扩大，形成新的城市组团并逐步发展为与大城市联系紧密的卫星城。从空间关系上看，区域是城市的基础，城市是区域的核心，土地是制约城市扩张的主要因素。

（一）农业社会的城市空间结构

在农业社会时期，由于生产方式处于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状态，人们对产品交换的需求很小，同时交通条件也不够便捷，阻止了市场吸引范围的扩大和交易量的增加，城市发展过程非常缓慢，城市土地的利用和城市空间结构动态变化的速度也很缓慢，具有相对的稳定性。

美国学者吉迪·肖伯格在《前工业城市：过去和现在》（1960）一书中，通过对大量前工业社会城市空间结构的研究指出，工业社会以前的世界各地的城市实际上都具有基本相同的结构特征（见图2﹒3）。

图2﹒3　前工业化城市世界的一般模式

（1）大多坐落于有利于农业、防御和贸易的地方；

（2）大多有城墙环绕；

（3）宗教在自然布局和社会结构方面占主导地位；

（4）扩大式家庭和先赋地位在社会组织中起举足轻重的作用；

（5）城市中心大都有广场，其四周是宗教建筑物（大教堂、清真寺、庙宇或神殿等）和政府机构的建筑物；

（6）从广场中心放射出道路，紧靠中心区是统治阶层和社会名流居住区；

（7）城市边缘以及城墙外侧是平民和下层社会阶层居住地域；

（8）城市统治其周围的农业地区，从农民那里获得粮食。

（二）工业社会的城市空间结构

18世纪60年代发生的工业革命，使机器大生产取代了手工生产，这在两个方面对城市的发展起到了推动作用：

（1）社会分工更细、专门化更强，导致社会需求大幅度增长，市场迅速扩大；

（2）工业生产的集中导致城市人口的增加和需求的增加，使城市的服务成本进一步降低。

工业革命使经济形态从自给型经济发展为市场经济，大机器生产使得工业蓬勃发展，大量劳动人口被吸引进城，新来的移民一般在原有市区周围的新居住区栖身，以靠近工厂。城市居住区房屋大量增加，人口稠密，城市土地占用增加，城市空间开始以空前的速度向外扩展。在工业化早期，城市空间是以集中发展为主线，城市空间扩展主要是一种外延型扩展方式，即城市的向外扩展之势，一直保持着与建成区接壤，连续渐次地向外推进。在大、中、小各级城市的边缘地带都可以看到这种外延扩展现象。城市中随着人口的增多，人口密度增加，与市区边缘地区形成巨大的落差。在城市公共交通体系不断完善的支持下，市区不断向外膨胀蚕食郊区，扩大土地占用范围，于是村镇变成小城市，而小城市又变成大城市，现代工业城市几乎都是沿用这种方式演变而成的（见图2﹒4）。

图2﹒4　工业化时期城市外延扩展过程

工业化初期，大多数城市用地结构没有形成明显的功能分区，住宅、商店、银行与工厂在城市空间扩展的同时，逐步出现地域功能分化，城市居民和大型工厂开始向郊区迁移，而资本密集型的金融机构、保险公司，不动产公司、企业办事处、大型商业设施和娱乐、服务业则向市中心汇集，从而逐步形成了功能相对单纯的中心商业区和近郊工业区，城市用地结构开始出现商业中心的地域功能的分化（功能分区），一般表现为同心圆圈层结构，即形成“中心商业区－轻型制造业区－低阶层居住区－中、高阶层居住区－郊区工业区”结构（见图2﹒5）。

图2﹒5　城市土地利用空间分布模式

1﹒中心商业区；2﹒轻型制造业区；3﹒低阶层居住区；4﹒中、高阶层居住区；5﹒郊区工业区

（三）现代社会的城市空间结构

郊区化是指人口、就业岗位和服务业从大城市中心向郊区迁移的一种离心分散化过程。从西方发达国家的郊区化过程看，一般要经历人口的郊区化（居民）、制造业的郊区化（工业）、零售业的郊区化（商业）和办公区的郊区化（管理）。

从必要性看，随着人口不断向城市的中心地区集中以及由此推动的城市扩张，会阻止城市“摊大饼”式的扩张。

（1）大城市的发展，使土地短缺的矛盾日益尖锐，导致房租和地价迅速上涨，抵消了规模化、低成本城市服务给城市居民带来的好处；

（2）城市中心污染严重、喧嚣嘈杂、环境质量恶劣，对居民的健康造成不良的影响；

（3）对产业发展而言，大部分工、商企业位于城市中心及其附近，均缺乏进一步扩展的用地空间，迫使城市发展只有在外部地域寻找出路，地价低廉、环境质量较好的郊区，成为城市居民和产业扩散的理想场所。

从可能性看：

（1）随着生产技术的发展，工业生产机械化程度不断提高，使制造业产量的增长并不是与劳动力的需求呈同步增长，其他部门和服务业在提供劳动力就业机会方面相对重要，城市中心区域的劳动力需求增长趋于平稳，减缓了人口向城市中心区域集中的过程。

（2）计算机和通信技术的发展，增加了现代工业及其他职能活动区位选择的灵活性，城市外围地区建厂方面的有利条件，吸引了政府部门和私人的投资，形成新的“城郊化”趋向，改变了工业革命以后产业向城市集中的趋势。

（3）交通工具的机动化和高速公路网、铁路网的发展，特别是公共交通事业的发展和私人汽车的普及，大大扩大了人类的居住范围，富裕阶层和中产阶层尽可能地迁往城市郊区以躲避城市公害。

郊区化的另一个特征是在大城市的周围形成卫星城。

（1）由于产品市场和生产规模的扩大，工厂需要新增生产能力，而主城区已经没有供工厂扩大规模的土地空间，使工厂被迫向郊区迁移。

（2）由于城市规模的不断扩大，员工的上下班、生产的协调、管理等都十分困难，使工厂趋向于把一部分零部件安排到城市周边的特定区域去生产形成新的工厂，把员工的生活、居住都安排在新工厂的附近，同时还在主城区保留产品的销售市场和总装工厂。从而使卫星城对主城区产生产业上的依存关系。

综上所述，郊区化的实质是城市中心的“离心力”超过“向心力”，推动城市人口由市区向郊区扩散转移的过程，郊区化只有在生产力的发展及城市化达到相当高的水平，并且有良好的交通手段时才会出现。由此，我们可以得出两个重要的结论：

（1）在城市的集中度没有达到足够的水平之前，人为地推进城市的郊区化，盲目开发城市新区，必然会导致城市土地资源利用效率的下降和土地资源的闲置、浪费。

（2）主城区的产业没有达到足够的密集度之前，盲目建设卫星城，必然形成卫星城与主城区的产业竞争关系而不是产业依存关系，从而导致产业的恶性竞争和重复建设。这对于我们的新城开发、工业园区开发建设是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的。

郊区化导致城市空间结构的新变化，形成了新的城市空间结构形态：

1﹒以一个城市密集的中心区为基础，依靠便捷的交通网络的连接，形成密集的城市网络。如洛杉矶的城市人口有1 450万人，而市中心区仅有300万人，其余1 100多万人已扩散到5 180 km²的市行政辖区范围内的210个市，各市生产、生活相对独立，市与市之间有高速公路连接，形成了新的城镇空间分布形态（见图2﹒6）。

2﹒向心性、单中心同心圆结构的城市发生变化，形成“中心商业区—轻型制造业区—低阶层居住区—中、高阶层居住区—郊区工业区—城市绿带—卫星城”结构，并在周边的远郊区形成若干的中小城市和建制镇、集镇，形成合理城镇体系（图2﹒7）。

图2﹒6　1980年洛杉矶城市人口与就岗位的分布形态（Peter Hall﹒The World Cities﹒1984）

图2﹒7　大伦敦卫星城分布

郊区化趋势的出现，使旧城区不断进行地结构性的调整，使城市的各种功能区不断明晰和纯化，城市用地布局的均质性增强。大规模的新城及卫星城建设中，按用地性质进行功能分区已成为一种普遍的共识。现代综合交通运输网络，对不同功能区之间和卫星城之间的联系和流动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撑，同时，以高速公路为代表的道路网络还起着划分、隔离不同功能区的作用。城市功能分区和城市周边建设紧紧依存主城区产业的卫星城思想，至今仍然是在工业化进程中的发展中国家城市建设的一项基本原则。

在最近一二十年以来，以美国为代表的发达国家的城市发展过程中，又出现了一种新的空间演化趋势，即在城市边缘扩散中又有相对聚集。随着郊区化的纵深发展，位于城郊的新兴中心已不仅仅是传统的居住中心，而且已经演变为商业中心、就业中心，这些中心具备了典型的城市功能：居住、就业、交通和游憩等，但建筑密度比中心城市低。针对这种情况，新的概念不断提出：如外围城市、郊区城市、边缘城市、后郊区化、技术郊区，其中以外围城市和边缘城市提法更为普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