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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间优先与材料优先

时间:2022-10-22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此时,对于建筑空间的设计事实上变成了对于物质性实体材料的操作,而这种操作的唯一目的便是在于空间的创造。凸显的是建筑的几何性,而非材料性。在建筑中来探讨材料的自主性有时难免显得可笑。至于在建筑中,对于材料自主性的追问,其目的事实上在于探求它与空间及形式的等级关系。这也类似于建筑中材料的自主性消失在它所创造的空间的有用性之中。

一、空间优先与材料优先

1.建筑=材料+建造img203空间?

现代建筑尤其是其早期阶段常常会以这一公式来描述建筑的本质属性。其中,空间居于绝对的核心位置,相对来说,材料及其建造则只具有工具性的价值。这也似乎得到了几乎所有关于建筑起源的论说的支持,也在关于人类基本建造活动的观察中得到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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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6-1 对最基本的空间建造过程的观察

香港中文大学教授巴尼阿萨德曾以两张照片记录了一种原始空间的形成过程:一个在田间劳作的农妇为了将孩子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选择了田埂边一块凹地,再用几根树枝搭在上面,便给了孩子一个既安全又遮阳的栖身之处(图6-1)。但是,这一过程更多地是一种对于空间的区分(demarcation)而非对于空间的限定(definition)。一百多年前,施马索夫在他那篇关于空间的著名演讲《建筑创造的本质》 (Das Wesen der Archiecktonischen Sch觟pfung)中,更是认为那些沙滩上的脚印、树枝划出的浅浅的印痕便是人类为此(空间的区分)做出的努力,也是具体的物质围护的象征(3)。如果说巴尼阿萨德的这两张照片很好地诠释了原始空间的生成方式,它对于空间的物质性建造过程的呈现却略嫌乏力。与施马索夫从空间的纯粹知觉意义出发的方式不同,早他半个世纪的森佩尔则更多地从材料、技艺等物质性围合(enclosure)的角度来论述空间。从建筑设计的可操作角度来说,后者的介入方式更有意义,也是在这一方式下,建筑可以被便利地划分为实体与虚空这两个互相映照的部分。此时,对于建筑空间的设计事实上变成了对于物质性实体材料的操作,而这种操作的唯一目的便是在于空间的创造。

在以空间为核心的建筑里,材料只具有附属性和工具性的意义。凸显的是建筑的几何性,而非材料性。这一意义上的空间是抽象的,而不是具体的,可感可触的。它调动的是视觉性的对于尺度的感受和对于抽象几何关系的把握,而非全部的身体性的综合知觉。

施马索夫提出的这一论断看似确立了空间之于建筑的核心地位,但是历史地看,它并不足以就此确立空间与材料的等级关系。这一论断的提出有它特定的背景,即在新兴的工业化技术面前,建筑却仍旧执著于风格与形式的拼凑与折中,把空间界定为建筑的核心正是为了要清除那些风格的外衣。然而,这一核心一经建立便几乎霸占了整整一个世纪的时间。核心则暗示着边缘,目的便隐含着手段,而无论何者都暗示着空间与物质(材料)之间是一种分明的等级关系。

固然,就建筑的使用性而言,空间是其创造的核心。但是,我们是否因此就必然要在材料与空间这二者之间建立一种等级关系呢?作为任何建筑物互为观照的两个部分,材料和空间是一种平行关系还是等级关系?就材料来说,在它的依附于空间的角色以外,是否还有某种独立意义呢?换句话说,材料是否具备一定程度的自主性呢?

2.材料的自主性

在建筑中来探讨材料的自主性有时难免显得可笑。因为,这就有如放弃绘画所表达的内容,而专注于它的物质性存在。——此时,所有的绘画都不外乎是一张油布还有上面一两千克不同颜色的化学矿物而已!而马列维奇的“白上加白”虽然最大限度地去除了画面的内容——不论是自然具象还是几何抽象,在几十年的收藏之后,上面的白色矿物却已经逐渐添上细细的裂纹——而这只是进一步证实了它的物质性。然而,对于这一事实的认识,确实是打开了一个新的方向,有可能使艺术回到自身物质性的根本构成,而不必再依赖于对其他非建筑内容的表达。

至于在建筑中,对于材料自主性的追问,其目的事实上在于探求它与空间及形式的等级关系。换句话说,在为创造空间服务的工具性意义以外,它是否有其独立的意义。

当路易斯·康以一种宗教性的虔诚去追问“砖想成为什么”时,很难想象首先驻足于他内心的是空间而不是材料。而如果说康的砖天生地带有太多的人工痕迹而不够纯然的话,那么石材则由于其在人类建造活动中的古老,又在当代建筑中的弥新,而成为探究这一可能性最为合适的材料。

在石器时代,石头的利用主要是工具性的——如石斧。对于这种存在,海德格尔认为作为物质(材料)的石头消失在石斧的有用性当中,“质料愈是优良愈是适宜,它也就愈无抵抗的消失在器具的器具存在中”(4)。这也类似于建筑中材料的自主性消失在它所创造的空间的有用性之中。那么,材料的自主性是否意味着它的意义的获得将不再依赖于它所制成的物件的使用性呢?对于海德格尔来说,似乎并非如此,因为紧接着他这样说道:恰恰是在神殿,建造的质料首次涌现出来,并出现在作品世界的敞开之境。岩石能够承载和持守,并因而才成其为岩石。神庙作品由于建立了一个世界,“它并没有使质料消失,倒是才使质料出现”(5)。此时,岩石才开始负载、停息,并第一次成为岩石之所是。

建筑中对于石的不同使用确实已经从石斧中夺回了对于石头本性的使用:负载并停息。与此同时,石头也渐次远离原初形态,并渐次消隐在具体的建造与意向之中。现代技术更是加剧了材料的这种疏间与异化的速度:矿物在冶炼过程中被煅炼成金属;石头在粉碎了物质性后被剂物添加成混凝土;沙粒则在加工中成为无色的透明玻璃,……这样一种典型的观念,在赫尔佐格与德莫隆的石头之间,不但以其熟悉的原初状态唤起一种亲切,还唤起了某种石器时代遗存的对物的原始敬畏。

在他们的多米勒斯葡萄酒厂中,石头回复了它们原始自然材料的形态(见本书第五章图5-56、图5-57)。建筑师对于材料的态度并非出自哲学式的质疑,而是源自于雕刻家式的静观和科学家式的详析——对材料要素逐一进行试验,并静待它们以多种样态组合方式的结果展开。赫尔佐格与德莫隆通过颠倒钢筋混凝土的浇筑过程回到了它的材料起点:在混凝土中被粉碎的石块此时还原成未加工的初石模样,在梁、柱、板中被现浇的混合骨料所隐匿的钢筋抖落了尘埃,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们并非是要将材料带回到所谓创生的初始状态,而是确定了个性化加工处置(石头)和标准化产品(金属框架)之间如何可以获得一种意味深长的既区别又有所联系的境况。通过对钢筋混凝土在其终端处的干预,他们就此确保了在建筑中石头与金属材料的光辉得以重现,而这种弥足珍贵的物性在物品中久已消失(6)

帕拉斯玛则从更广泛的意义上道出了内在于材料的物性和意义:“材料和表面有它们自己的语言。石头讲述着它遥远的地质起源,它的耐久力和永久性;砖使人想到泥土和火焰,重力和建造的永恒传统;青铜唤起人们对它制造过程中极度高温的联想,它的绿色铜锈度量着古老的浇铸程序和时间的流逝。木材讲述着它的两种存在状态和时间尺度:它作为一棵生长着的树木的第一次生命,以及在木匠手下成为人工制品的第二次生命。”(7)这种对于“物”的意义的认识脱离了风格化的象征以及文学化的附会,而只是专注于材料自身的地质历史与内在属性,这种意义的显现也可以使我们在承认材料自主性的权利时,却有可能避免对它的图像化理解。这一理解需要我们在感受材料的视觉属性以外,也深入到它的历史与生命。作为对于物质性和时间性体验的丧失的一种反应,需要建筑师们再次敏感于物质传达出的无声的信息,以及它的侵蚀与衰败。

这样,材料的自主性正是在于其脱离了空间附庸的角色,而在其建造属性中得以呈现。这一意义上的显现也是“材料的显现”最为深刻的含义。

但是,对于材料自主性的这种近乎抽象的讨论毕竟代替不了具体的操作。而与海德格尔在《艺术作品的本源》中对于艺术作品物性的讨论不同,建筑中的材料几乎无一例外地表现为某种几何形态,这一特征为我们提供了另一种进入材料的方式。此时,对于这些材料的具体的操作方式的选择,是从材料的具体物质属性开始还是从材料的抽象几何形态——点、线、面——开始来进入材料,便就尤显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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