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什图问题

1．民族层面

最早的普什图人生活在苏莱曼山区和加兹尼与坎大哈高原地区。阿富汗南部和南亚次大陆西北地区也是普什图民族形成的主要地区。这一地区讲东伊朗语的古代居民是现代普什图人的祖先。普什图人的身体类型具有多样性的特点，表现出俾路支人、雅利安人和蒙古人等种族混合的痕迹。普什图人身材高大匀称，深眼窝，蓝眼珠，目光炯炯有神，鼻子大多长而直。男子体格健壮，颧骨凸露，头缠长巾，身着宽大的长上衣，留小胡子。在普什图人社会中，男性居于主要地位，女性处于从属地位。普什图人社会具有明显的父权制色彩。普什图人性情强悍而直爽，淳朴又热情。

苏莱曼山脉是普什图人的发祥地。这片条件恶劣的山区给予普什图人冷酷严峻的挑战和锤炼，使他们具备吃苦耐劳、不屈不挠的性格和极强的自尊心。可支配生存资源的严重贫乏，促使普什图人相互团结，热情好客成为普什图人的性格特点。而苏莱曼山区炎热干燥的气候又使普什图人性格急躁，脾气暴烈，喜于报复。普什图人格外珍惜自由，以谁也无法管辖他们为傲。普什图人在回应英国人指责他们内讧和纷争不断时指出：“尽管我们贫穷，我们在淌血……这是我们内部的事，我们普什图人从来都是最自由的。”^[15]

在普什图人家族内部，堂兄弟之间的亲缘关系称为德尔布尔，德尔布尔既是手足也是仇敌。面临外来威胁时，他们一致对外；但对家族财产的争夺，又常常使他们成为水火不容的仇敌。普什图社会的一句俗话对此描述极为形象：“德尔布尔即使是右手，也要砍下来扔掉。”与此相反，普什图人和外公家的关系永远是良好而无害的。女儿们的后代永远受到外公家和舅舅家的喜爱与帮助。普什图社会的一句俗语绘声绘色地对此现象进行描述：“舅舅偶尔举手挠头，外甥也以为要给他礼物。”^[16]

2．文化层面

普什图男子以尚武著称。大部分普什图人都拥有枪支。普什图男孩降生，家人要向天鸣枪以示庆贺，意味着普什图社会又出现一位英勇的战士。普什图男孩刚学会走路，父亲就教他如何使用武器。普什图人将武器视作自己最好的伙伴，对于武器有着极度的热爱。与此同时，普什图人也受到千百年流传下来的社会道德准则普克图瓦里的约束。普克图瓦里是重要的普什图习惯法之一，也是普什图社会不成文的宪法。^[17]普克图瓦里包括相互交往与日常生活的行为道德准则、风俗习惯和民族心理，其要素主要有勇敢、好客、注重名誉、忠于传统、仇恨敌人和善待朋友等。普克图瓦里主要包括以下3点：

（1）好客。普什图人的大门总是对客人开放。每当有客人来访时，他们会感到快乐与自豪。他们认为招待和保护好客人是其责任。如果是作为普什图部落的客人，普什图部落首领要赠给客人一把匕首或一件外衣，客人穿上部落首领赠送的衣服，便可在当地得到保护。客人离开时，主人要将其护送到本部落的边界，或护送其通过危险地区。

（2）复仇。任何对普什图人侮辱的言行，都会导致复仇。在普什图社会中，为复仇而杀人被认为是光荣的事情。在普什图社会中，女人、财产和土地神圣不可侵犯，由于这些要素而引起的谋杀和仇恨可以延续几代人的时间。一句普什图谚语对此有极为形象的诠释：“一百年以后报了仇，还算是快的。”根据普克图瓦里的精神，普什图人的复仇应当遵循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精神，以对等报复为原则，不能超过应有的限度，否则将受到惩罚，并失去普什图社会的同情。^[18]复仇的结局往往是一个家庭或家族的解体，甚至导致不同的普什图部落间的严重冲突。但在农业与牧业的收获季节，或者在从事反对整个普什图民族共同敌人的武装斗争时，普什图人内部就要停止针对彼此的复仇。

（3）避难。任何人，不管是异族人还是普什图人，不论他们以前关系是好还是坏，即使是曾经的敌对者，只要来到普什图人家里，请求得到保护，主人便会答应保护他们。逃亡者在避难期间不得再做违法之事，否则会课以罚金，并将其交给政府，或逐出本地区。如果有人杀死避难者，整个部落都会群起而攻之，处决杀人者。由于普什图部落区能为避难者提供保护，巴基斯坦一些犯罪分子便利用这一点来逃避法律制裁。他们只要逃到普什图部落区，获得当地人庇护，巴基斯坦政府便束手无策。^[19]

3．政治层面

普什图人因其居住地区的封闭性和历史传统，长期保留着氏族制度。普什图人分成有亲属关系的诸多部落。每一个部落再同样地划分成更小的血统关系群体。每个部落都有固定的领地、牧场、耕地和水源。普什图部落的基层单位是凯尔，即扩展的家族集团。在凯尔内部，卡巴尔是基本的家庭部门。^[20]普什图人在人与人和部落与部落之间信奉平等。普什图人古老的传统维施^[21]可以集中反映普什图人固有的平等观念。普什图社会的每个成员都有机会成为部落首领马立克。随着历史的发展，马立克占有越来越多的财富和权势，这一职位变成世袭职位。近代的英国殖民者把马立克变成一种官方的封号，着力增强英属印度境内普什图部落区马立克的权势。现在，普什图部落区的马立克须经巴基斯坦政府批准。每村有一至数个马立克。马立克享有巴基斯坦政府给予的津贴和某些特权。马立克不仅在本部落内拥有很大的权力，还可对政府和法院等公权力部门施加影响。

在普什图部落区，部落氏族会议支尔格通过习惯法决定一切，并裁决大多数公私事务，包括日常生活和不同的普什图部落之间的关系等，解释部落准则。氏族会议成员由行政代表选出的3个有名望的部落长老组成，负责裁决部落民和定居区居民之间的纠纷。部落氏族会议裁决前要询问当事双方愿意采用何种方式。许多案件，特别是武装冲突案件，部落氏族会议在裁决前都要向双方收取保证金。裁决时，部落氏族会议尽可能照顾受害的一方，使其获得某种补偿。当遇到重大事件时，部落全体成年男性均须参加部落氏族会议。部落氏族会议的每个成员都有权发表自己的观点。紧急事务要公开讨论，根据大多数人的意见做出决断，部落氏族会议的最终决定也就是整个部落的决定。部落氏族会议的决定具有约束力，任何人违反都将受到罚款。

普什图部落不仅是一个行政和生产单位，而且还是一个军事单位。游牧部落中的军事力量达到居民人口的20%。^[22]普什图部落民均拥有马匹，都是优秀的骑手。普什图人骁勇善战，部落民人人都有武器，担负着保卫部落、攻击仇敌的任务。普什图武装人员接受过很好的山地作战训练，还具有做事干练，训练有素，高度纪律性，对指挥官绝对服从等特点。普什图人从他们的童年开始培养男孩的战斗意志。热爱自由、崇尚武器、坚忍不拔、无所畏惧、协作精神是普什图人的心理性格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