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边主义的内涵

一、多边主义的内涵

在国际关系研究领域，“多边”这一术语既可以修饰一种组织原则、一个组织，也可以修饰某种行为。一般认为，只要是多个国家之间的合作，就可以被看作是多边的。弄清这一术语的内涵有重要的学术意义。笔者通过分析，认为在国际关系研究领域，“多边”这一术语有如下四层含义。

第一，“多边”这一术语在逻辑上并不以特定的国家数量为先决条件。这与“单边”、“双边”、“三边”、“全体”所指不同，意指“许多”国际行为体，但并没有确指到底要多少数量才能被称作“许多”。“许多”可以指从最少的“三个”到最多的“所有”之间的任何数量。由此可以认为，“多边”是指统一体上的一个范围，而不是一个确定的数量。因此，在国际关系研究过程中，可以依据国际行为体的数量变化来分析“多边”的效果和功能。^[1]

第二，“多边”这一术语的含义意味着“合作”。一般认为，在国际关系上，“极”意味着对抗、争霸，“边”意味着协商、协调。并非所有的合作都是多边的，但所有的多边行动都包含着合作。在“人人为战”的霍布斯状态里，即使国家之间的互动具有高度的相互依赖性，人们也不会认为国家之间会根据多边的原则来行事;而在高度相互依赖的全球化时代，国家之间的多边合作为解决无政府状态下国家之间的纠纷及全球问题提供了思路。

第三，“多边”既是手段又是目的。一般认为，在国际无政府状态下，国家及其机构被认为是自觉追求目标的行为者，即以自觉追求国家利益最大化为最终目标。因此，“多边”很容易被理解为国家为增进其利益而采取的多种手段之一，其使用与否取决于工具主义对国家利益的计算。但是，“多边”活动有时也可以成为目的，即国家能够偏向于以多边的方式处理各种国际事务。当然，“多边”作为手段或者目的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这种联系取决于国家选择多边行动中明确的成本—收益计算。

第四，“多边”行动是以主权国家参与并建立正式的国际组织为标志。从广义上讲，只要是三个以上的国际关系行为体进行跨国合作都被认为是“多边”行动;从狭义上讲，很多学者习惯或倾向于以主权国家参与并建立正式的国际组织为标尺来判定是否属于“多边”行动，只有由主权国家参与而且建立了正式的国际组织，这样的跨国合作才真正属于“多边”行动，否则就不是“多边”行动。

多边主义更多地意味着一种信念或者意识形态，而不仅仅表明直接的事务状态。很多学者对多边主义下了定义或者作了解释，如乔纳森·德伯曼将多边主义不严格地定义为“通过联盟、国际组织和遵守行为者制定的约束条件而采取的行动”。^[2]约翰·范乌德纳伦从“准则与数量、普遍协议与非普遍协议、机能不良的多边主义、制度与遵守、单边主义与欧洲一体化”等五个方面对多边主义进行了解释。^[3]马克·斯德恩主要从国际行为体的参与数量的角度对多边主义进行了解释。^[4]被学术界广泛接受的最简明的定义是约翰·鲁杰作出的概括:“按照普遍的行为原则协调三个以上国家之间关系的一种机制化形式。”^[5]按照鲁杰的定义，多边主义包括三个原则:第一，不可分割性(indivisibility);第二，非歧视性(nondiscrimination，or generalized principles of conduct);第三，扩散的互惠性(diffuse reciprocity)。不可分割性是用来解释集体安全领域的多边安排的，是指安全不可分割，即对集体安全制度中一个成员国的攻击意味着对全体成员国的攻击。非歧视性是指所有的成员国必须被同等对待。扩散的互惠性是指在成员国关系中不仅依赖特殊的补偿性的交换，而且需要保持长期的平衡。^[6]这三个原则应该作为不可分割的、内在一致的整体来对待，而不是附加在多边主义之上的、可以分离的原则。罗伯特·考克斯认为:“要确定多边主义的含义，必须首先评估世界体系现在和未来所处的环境，其所具有的权力关系赋予多边主义以具体的意义。”^[7]因此，对多边主义的一种广义的看法是把它当作建立世界秩序的一种组织原则来对待，这种世界秩序就是概念化了的政治、经济、社会、意识形态和文化的结构，它决定着各种人群之间(国家间)的行为方式和权力关系。^[8]多边机制体现了和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国际行为体之间的权力关系，说明多边主义在国家对外政策中的重要性。但是，不同的国际行为体对多边主义的理解与实施也是有分歧的。一般而言，发达国家、大国和弱小国家对多边主义的理解和参与的出发点是不同的。发达国家、大国更多的是把多边主义当作在更大范围内推行国家政策、扩大自己国家影响的工具。弱小国家则更多地把多边主义当作保护国家独立、主权和利益的工具。

综上所述，多边主义主要有两个方面的含义:一是指一个国家的外交政策理念或指导思想，它与单边主义、孤立主义的理念相对立;二是指一种新的外交政策工具，与多边外交基本同义。在许多文献中，这两个含义常被混用。笔者将多边主义定义为:由多个国家通过条约体系建立或加入联盟，以及通过建立国际制度来协调各国外交行动的外交政策，是理念与政策的统一。

但是，多边主义主要是指一种理念，这种理念以多边外交实践为载体，通过多边的形式来讨论国际关系，解决国际问题。多边主义的信奉者认为，多边主义是国际关系领域中和平解决国际问题的手段，甚至是推进国际社会进步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方式。同时，多边主义还含有比较高级的多边国际体制的建设问题。其中，特别重要的就是多边国际经济体制建设。一般包括有秩序的多边主义的构建和区域间多边主义和区域内多边主义的构建，也包括区域性和全球性国际体制的构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