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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金戏曲之蕃衍

时间:2022-07-18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凡此皆演戏所托始,特其曲无征耳。及宋则戏曲概谓之杂剧,《宋史·乐志》谓“真宗为杂剧词”,《梦粱录》谓“教坊大使孟角球曾做杂剧本子”,其体裁不可知,仅可于《武林旧事》得其官本杂剧段数二百八十本之目耳。文学受时地迁流之影响,未有不发生变化者。然此皆金元戏曲之先河,断可识矣。两宋戏曲既日以蕃衍,金之院本亦与之同时并趋。其诸明称院本者,多为歌曲。上述宋金戏曲,固杂有种种竞伎游戏,非纯粹之戏剧也。

溯戏剧之远源,古有俳优侏儒;南北朝有百戏。至唐而甚盛,有《代面》《拨头》《踏摇娘》《参军》《樊哙排闼》等戏。按《旧唐书·音乐志》载:“《代面》出于北齐,兰陵王长恭,才武而面美,常著假面以对敌,尝击周师金墉城下,勇冠三军,齐人壮之,为此舞以效其指挥击刺之容。《拨头》出西域胡人,为猛兽所噬,其子求兽杀之,为此舞以象之。《踏摇娘》出于隋末河内,河内有人貌恶而嗜酒,常自号郎中,醉归必殴其妻,其妻美色善歌,为怨苦之辞,河朔演其声而被之弦管,因写其夫之容,妻悲诉每摇顿其身,故号《踏摇娘》。”《乐府杂录》载:“开元中,黄幡绰张野狐弄《参军》。”陈旸《乐书》载:“昭宗光化中,孙德昭之徒刃刘季述,始作《樊哙排闼》剧。”凡此皆演戏所托始,特其曲无征耳。

及宋则戏曲概谓之杂剧,《宋史·乐志》谓“真宗为杂剧词”,《梦粱录》谓“教坊大使孟角球曾做杂剧本子”,其体裁不可知,仅可于《武林旧事》得其官本杂剧段数二百八十本之目耳。此二百八十本中,用大曲者一百零三,用法曲者四,用诸宫调者二,用词调者三十,用曲调者九。兹计其大略,细目不备载也。

用大曲者一百零三本:《六幺》二十本《瀛府》六本《梁州》七本《伊州》五本《新水》四本《薄媚》九本《大明乐》三本《降黄龙》五本《胡渭州》四本《石州》五本《大圣乐》三本《中和乐》四本《万年欢》二本《熙州》三本《道人欢》四本《长寿仙》三本《剑器》二本《延寿乐》二本《贺皇恩》二本《采莲》三本《保金枝》一本《嘉庆乐》一本《庆云乐》一本《君臣相遇乐》一本《泛清波》二本《彩云归》二本《千春乐》一本《罢金钲》一本用法曲者四本:《棋盘法曲》《孤和法曲》《藏瓶法曲》《车儿法曲》

用诸宫调者二本:《诸宫调霸王》《诸宫调卦册儿》

用词调者三十本:《打地铺逍遥乐》《病郑逍遥乐》《崔护逍遥乐》《瀽湎逍遥乐》《四郑舞杨花》《四偌满皇州》《浮沤暮云归》《五柳菊花新》《四季夹竹桃》《醉花阴爨》《夜半乐爨》《木兰花爨》《月当厅爨》《醉还醒爨》《扑蝴蝶爨》《满皇州卦铺儿》《白苎卦铺儿》《探春卦铺儿》《三哮好女儿》《二郎神变二郎神》《大双头莲》《小双头莲》《三笑月中行》《三登乐院》《公狗儿》《三教安公子》《普天乐打三教》《满皇州打三教》《三姐醉还醒》《三姐黄莺儿》《卖花黄莺儿》

见于金元曲调者九本:《四小将整乾坤》《棹孤舟爨》《庆时丰卦铺儿》《三哮上小楼》《鹘打兔变二郎神》《双罗罗啄木儿》《赖房钱啄木儿》《园城啄木儿》《四国朝》

《武林旧事》作于南宋之末,然所载诸杂剧,实合两宋之戏剧而统计之。又《东京梦华录》所谓“三教装妇人神鬼,敲锣击鼓,巡门乞钱,俗呼为打夜胡”;《续墨客挥犀》所谓“王子醇平熙河,边陲宁静,讲武之暇,因教军士为讶鼓戏”;《朱子语类》所谓“如舞讶鼓,其间男子妇人僧道杂色无所不有,但都是假的”;及《武林旧事》所纪之舞队六十九种,装作各种人物故事:皆戏剧之支流也。

杂剧始于宋真宗,宫调则始于神宗时,杂剧先矣;然至宋末则杂剧日盛,诸宫调亦容纳于其中。今其词虽皆不可考,然以理测之,自始至终,体亦不能无变也。宋代首尾凡三百余年,真宗至宋末凡二百八十二年;疆土都会,又自北而南。文学受时地迁流之影响,未有不发生变化者。故官本杂剧目中之大曲,皆见《乐志》及《通考》,教坊部十八调,大率北宋之作;而其用词调曲调者,殆即祝允明《猥谈》所谓温州杂剧之类,盖南宋之出品也。《碧鸡漫志》所谓诸宫调士大夫能诵,而《武林旧事》则归之诸色伎艺人矣。由是以推董解元之《西厢》,固可认为诸宫调,然不可谓凡诸宫调悉如此式也。然此皆金元戏曲之先河,断可识矣。

两宋戏曲既日以蕃衍,金之院本亦与之同时并趋。《辍耕录》所载院本名目六百九十一种,颇与宋官本杂剧相似,而复杂过之。其中分子目若干,计《和曲院本》十四,《上皇院本》十四,《题目院本》十二,《霸王院本》六,《诸杂大小院本》二百十一,《诸杂院爨》一百零七,《冲撞引首》一百零九,《拴搐艳段》九十二,《打略拴搐》八十八,《诸杂砌》三十。其中非尽为歌曲,盖杂各种竞伎,游戏,讲说,谐诨为之也。其诸明称院本者,多为歌曲。至《诸杂院爨》中,则歌以外时有讲说谐诨,如讲《来年好》,讲《道德经》,讲《百果》《百花》《百禽》《背数千字文》《论语谒食》之类。若《冲撞引首》中之遮截架解,三打步等,多属竞伎;《拴搐艳段》中之蒙哑,呆木大等,多属谐诨;《打略拴搐》中之猜谜,及《诸杂砌》等,多属游戏;而数各种物名及各种家门等,则讲说之类也。由是可知金时尚无纯粹之戏剧矣。

金院本中所用之曲名,亦多出大曲,法曲,词曲调。分别约举如下:

大曲十六:《上坟伊州》《烧花新水》《熙州骆驼》《列良瀛府》《贺贴万年欢》《舁廪降黄龙》《列女降黄龙》(《和曲院本》)《进奉伊州》(《诸杂大小院本》)《闹夹棒六幺》《送宣道人欢》《扯彩延寿乐》《讳老长寿仙》《背箱伊州》《酒楼伊州》《抹面长寿仙》《羹汤六幺》(《诸杂院爨》)

法曲七:《月明法曲》《郓王法曲》《烧香法曲》《送香法曲》(《和曲院本》)《闹夹棒法曲》《望瀛法曲》《分拐法曲》(《诸杂院爨》)

词曲调三十七:《病郑逍遥乐》《四皓逍遥乐》《四酸逍遥乐》(《和曲院本》)《春从天上来》(《上皇院本》)《杨柳枝》(《题目院本》)《似娘儿》《丑奴儿》《马明王》《斗鹌鹑》《满朝欢》《花前饮》《卖花声》《隔帘听》《击梧桐》《海棠春》《更漏子》(《诸杂大小院本》)《逍遥乐打马铺》《夜半乐打明皇》《集贤宾打三教》《喜迁莺剁草鞋》《上小楼衮头子》《单兜望梅花》《双声叠韵》《河转迓鼓》《和燕归梁》《谒金门爨》(《诸杂院爨》)《憨郭郎》《乔捉蛇》《天下乐》《山麻秸》《捣练子》《净瓶儿》《调笑令》《斗鼓笛》《柳青娘》(《冲撞引首》)《归塞北》《少年游》(《拴搐艳段》)《春从天上来》《水龙吟》(《打略拴搐》)

宋金之间戏剧之交通颇易。如杂剧之名,由北而入南;唱赚之作,由南而入北。又如金院本名目中有《上皇院本》,盖演宋徽宗事;《陈桥兵变》《佛印烧猪》《说狄青》,皆演宋事;而宋官本杂剧目中,亦或杂以金元曲调,可证也。

上述宋金戏曲,固杂有种种竞伎游戏,非纯粹之戏剧也。故有置于正杂剧之前者,谓之艳段即《辍耕录》所谓焰段,取其如火焰易明而易灭也;置于剧后之散段,谓之杂扮,即《云麓漫抄》所谓杂班,以借装为各种人物以资笑端也。此外则戏剧之脚色,为结构上之要件,不得不一叙。惟是编非专研戏剧之书,不暇穷究其远源,但举其影响于后世戏剧者述之。

又金人仿辽大乐之制而作清乐,中有《连厢词》,其例专设司唱者一,杂设诸执器色者笙笛琵琶各一人,排坐场端,吹弹数曲,而后敷白道唱。男名末泥,女名旦儿,并杂色人等上场扮演,依唱词而作举止,此亦有脚色之名。然其唱者与演者,未尝合于一人。且叙事体之曲固有之,而代言体之戏是否已备,惜其本今皆不传,无由遽断。要其由歌舞剧、滑稽剧进而为演故事之剧,则可确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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