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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源流上的考辨

时间:2022-07-12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实际上,从字源上可以看出,“天”、“人”之间的真实关系是:“人”在“天”中,“天”由“人”成。通过上面的考辨,我们发现,在中国古代哲学的语境中,无论是“天”,还是“自然”,都是以人及人的生存活动为前提的。

第一节 文字源流上的考辨

众所周知,在汉语中,“天”(tian)这个字的含义是十分复杂的,它在英语中一般被译为heaven,或不翻译而保留其汉语中的拼音形式tian。然而,在中国哲学的语境中,如果祛除人们附加在“天”这个概念上的神秘含义,它常常是“自然”的代名词,而人们知道,“自然”这个词在英语中的对应词是nature。由于Heaven、nature和tian在各自的语言中都是拼音文字,因而无法按照汉语的构词特点解读出“天”或“自然”的原始含义。同样地,汉语中的“人”(ren)在英语中一般被译为man,或不翻译而保留其汉语中的拼音形式ren,由于man和ren在各自的语言中也都是拼音文字,因而也无法按照汉语的构词特点解读出“人”的原始含义。在通常的情况下,汉语中的“天人关系”在英语中被译为relationship between tian and ren,或被译为relationship between nature and man。从上面的论述可以看出,由于构词法上的差异,在拼音文字中,汉语概念的初始含义被遗忘了。这就启示我们,要弄清楚“天人关系”的原初含义,就不能不从文字源流上对“天”、“人”和“自然”这三个基本概念的含义做出深入的考辨。

那么,汉语中的“人”字的原始含义又是什么呢?我们知道,“人”在甲骨文中作img16,在金文中作img17,在小篆中作img18。谷衍奎认为:“甲骨文像侧立的人形。金文大同。篆文文字化。隶变后楷书写作人。”[4]也就是说,“人”字源于“侧立的人形”,而许慎在《说文解字》中也早已告诉我们:“人,天地之性最贵者也。象臂胫之形。”

从上面所做的字源上的考察可以看出,“天”字“从一、大”,而“大”又是正面站立着的、张开双手的“人”。不难想象,在汉语中,“人”从来就是“天”的一部分。换言之,中国人对“天”的思索从来就是奠基于对“人”的思索之上的。在这个意义上完全可以说,“天人关系”这个提法本身就是站不住脚的,因为这个提法给人的印象是,“天”与“人”是相互外在,没有任何内在联系的。实际上,从字源上可以看出,“天”、“人”之间的真实关系是:“人”在“天”中,“天”由“人”成。

也就是说,人们根本不用谈“天人关系”,他们只要谈“天”,也就实际上在谈“人”了,因为“人”从来就不在“天”之外,而始终是内在于“天”的,是“天”的一个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而“天人关系”这个表达方式的前提是先把“天”与“人”拆开来,并把它们看作两个漠不相关的、相互外在的对象,然后再来谈论它们之间的关系。在我们看来,先把文字字源已向我们显示出来的“天”与“人”之间的内在关系否定了,再以机械的方式来谈论它们之间的外在关系。[5]这种探讨方法的荒唐程度不亚于下面的行为,即先谋杀一个人,然后再拯救他的生命。

当代德国哲学家海德格尔就非常睿智地处理了类似的问题,他把作为“人之存在”的“此在”(Dasein)称之为“在世界中的存在”(in-der-Welt-sein),实际上就是强调“人”与“世界”之间的关系是内在的关系,而不是外在的关系。同样地,“人”与“天”之间的关系也是内在关系,而通常关于“天人关系”的提法就已经把“人”与“天”的关系外在化了。因此,具有讽刺意义的是,恰恰是在人们谈论“天人关系”最多的地方,他们根本就没有发现“天”与“人”之间的始源性的、真实的关系。要言之,他们谈论得越多,离开事情的真相就越远。事实上,“人”内在于“天”、“天”由“人”成的真理从来就没有进入他们的眼帘。

如前所述,中国人心目中的“天”,也常常被称作“自然”。在汉语中,“自”在甲骨文中作img19,在金文中作img20,在小篆中作img21。《说文解字》云:“自,鼻也,象鼻形。”而“然”则同“燃”,甲骨文中无此字,在金文中作img22,在小篆中作img23。《说文解字》云:“然,烧也。”从字形上看,古代的“然”就是把狗(犬)肉放在火上烧。然而,人们并没有沿着这样的思路去探索“然”字的含义,更没有借此而揭示出“然”与“自”之间的内在关系。

本文的大胆设想是:狗肉在被煮的时候产生了香味,而这种香味又很快地被人们的鼻子闻到了。这样一来,初看起来似乎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然”与“自”之间的内在关系就被建立起来了。也就是说,“自然”这个词的原初含义是:被煮的狗肉的香味进入了周围的人的鼻子。由于狗肉在被煮时必定会产生香味,而香味又必定会进入周围的人的鼻子。所以,“自然”这个词的引申含义也就是原本如此、理该如此的意思。基于这样的考虑,人们也用这个词来指称“自然(界)”,因为“自然(界)”也是原本就在那里的东西,而人们又必定要与它打交道,就像狗肉被煮时,发出的香味会进入周围的人的鼻子一样。

通过上面的考辨,我们发现,在中国古代哲学的语境中,无论是“天”,还是“自然”,都是以人及人的生存活动为前提的。也就是说,“天”或“自然”都是在人的生存活动的基础上建构起来的。因此,决不能以机械的、外在的方式来讨论所谓“天人关系”或“人与自然的关系”,而应该把“天”或“自然”理解为人的生存活动得以展示的境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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