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康姻亲考

文康姻亲考

《齐如山随笔》（辽宁教育出版社，2007年版）收有齐如山[18]《漫谈〈儿女英雄传〉》一文，在文中齐如山说：

当我十一二岁时，便爱看小说，这大概是儿童的通例，先君虽不禁止，可也不奖励，惟特别提倡看《儿女英雄传》，说安水心的行为很合乎孔门中一生可行的恕字，并说安水心当然就是著书人文康的化身，文康之为人，亦极有学问，有道德，他是熙小舫先生的外祖父。小舫是旗人，名熙麟，乃翰林编修，为先严光绪壬辰科中进士的房师。且因张季直先生（名謇）科举事，为彼时颇有名望的人物。（这里附带着说几句，彼时常熟翁相国，极推重张季直，自己认为，当主考若张不得中，便是自己无目。壬辰科，翁为主考，张又未中，张扬言曰，他所以不能中进士，一定是他的卷子，分到旗人房官之手中，因为他们不懂，所以不能荐，则当然不能中，此科熙麟亦入帷，闻此言，当然难过，及至榜后一查，他的卷子果然分到熙麟之房中，但曾经高荐，而翁未取中，于是熙对先君常谈及此事，于牢骚之中，颇含得意的颜色，因此熙遂得名。）他在光绪壬辰年已当房师，则他至晚要生在咸丰年间，他的外祖，当然是嘉庆年间的人，且大致生在乾隆年间了。小舫先生因先君极钦佩文康之为人，故对先君，所谈文康家事甚详：文康字铁仙，并云书中之长姐，乃指的他外祖最喜欢的一丫头。先君把所谈之话，都批注在《儿女英雄传》书中，惜该书经子侄辈借与同学，遂致遗失。在民国几年，舍弟寿山，与鲁迅同在教育部，朝夕过从，鲁迅彼时正致力于小说，于是极想看此书，数次催动，非让把此书找回来不可，然费了几个月的功夫，也没能找到。[19]

此段记载，真算得上关于《儿女英雄传》的一段文坛轶事了。

那么，熙麟是否真的是文康的外孙呢？检《清代硃卷集成》（台北成文出版社，1993年版）第56册收有光绪九年（1883）熙麟会试硃卷[20]，其履历栏记：(www.guayunfan.com)李氏熙麟，字祥生，号小舫，道光庚戌年八月二十四日吉时生，系内务府正白旗汉军锡亨管领下监生，候补主事。

祖基溥，字焕堂，号润野。由笔贴式，历任圆明园主事、内务府慎刑司郎中，坐办堂郎中，苏州织造、粤海关监督、奉宸院卿、太仆寺卿、都察院总管、内务府大臣，正蓝旗、镶红旗、镶白旗、正白旗、正红旗满蒙汉副都统，镶白旗、正蓝旗护军统领，左翼前锋统领，左翼税务监督，工部左右侍郎，兼管钱法堂事务。刑部左右侍郎，兵部右侍郎，户部左右侍郎，兼管三库事务。吏部左右侍郎，历署刑部左右侍郎，户部左侍郎，正蓝旗汉军、镶白旗蒙古都统，都察院左都御史。历充甲子科直省翻译乡试阅卷大臣，武乡试覆试大臣，壬戌科武乡试覆试大臣，考试现任笔贴式阅卷大臣。钦差盛京奉天查收官庄谷石，钦差锦州查办事件。经筵讲官。赏加头品顶戴，赏戴花翎，赐紫禁城内骑马。诰授光禄大夫，特奉恩旨照侍郎例赐卹、赐祭、赐葬。国史有《传》。

父钟文，字质夫，号书舫，一号墨蕉，道光癸卯科举人。原任内务府都虞司、慎刑司、广储司钱库郎中，正白旗骁骑参领、管理咸安宫官学、景山官学，牺牲所番役处官防、租库陈新枪营事务。奉旨，交钦差大臣曾文正公军营差遣委用，赏戴花翎，按察使衔，山东候补道。诰授通议大夫。

母氏徐，正白旗汉军原任奉宸院南苑员外郎讳广盛公女，现任山东候补县丞讳富成公胞姊。诰封淑人。

氏费莫，镶红旗，满洲。原任福建盐法道、直隶天津道、头等侍卫、驻藏大臣，讳文康公女。原任户部笔政，讳广琳公胞妹。诰封淑人。

生母氏赖，诰封宜人。

庶母氏龙，例封宜人。

熙麟的履历印证了齐如山的说法，略有不同的是熙麟生母并不是费莫氏，而是钟文之妾赖氏。

熙麟的父亲钟文生于嘉庆十九年（1814），自编有《十年读书之庐主人自叙年谱》[21]（以下简称《年谱》）一卷，从其《年谱》可知其妻妾颇多。他于道光九年（1829），十六岁时娶内务府正黄旗汉军员外郎徐广盛女。道光二十三年（1843）十一月纳妾张氏。道光二十六年（1846）六月十八日妾张氏殁。又于道光二十八年（1848）四月纳广东肇庆府高要县赖氏次女为妾，钟文二子，熙麟、照麟均为赖氏所生。咸丰元年（1851）八月，再次纳妾龙氏。同治四年（1865）三月，复纳妾杜氏。

咸丰十年（1860）五月，熙麟生母赖氏病亡。对此，钟文极为悲痛，他说：

予娶二十年，置妾四五人，惟赖氏生二子，继我宗祧。今子未成童而母已去，天其何以位置我父子耶！忆自戊申迄今，回首十三年，恍然一梦。曷胜凄怆！

钟文正妻徐氏于道光二十九年（1849）六月初十日辰时殁于南昌府，文康之女便是钟文的继妻，钟文《年谱》于咸丰六年（1856）下记：

十月，继聘正红旗满洲费莫氏[22]，前长芦盐运使[23]、驻藏大臣讳文康公女。

《自叙年谱》于咸丰七年（1857）下又记：

九月二十四日，费莫淑人来归。

由此可知文康嫁女、钟文娶妻的准确时间。文康时年已经六十四岁，钟文时年四十四岁。据《年谱》知费莫氏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