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唯理论哲学的完备形态

第八章　大陆唯理论哲学的完备形态——斯宾诺莎哲学

斯宾诺莎是17世纪荷兰新兴资产阶级著名的哲学家。他在实体学说中持唯物主义和泛神论观点，是近代辩证法的卓越代表之一；也是西欧大陆唯理论派继笛卡尔之后的又一个代表人物。斯宾诺莎与笛卡尔哲学有密切的关系，他在霍布斯和伽桑狄批评笛卡尔哲学的背景下，为克服笛卡尔哲学的矛盾，着力抛弃笛卡尔哲学的二元论，使之一元化而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思辨哲学。他的哲学是西欧大陆唯理论哲学的完备形态。如黑格尔所说，“斯宾诺莎主义是笛卡尔主义的完成”，“是笛卡尔哲学的一种完备的发展”⁽¹⁾。

别涅狄克特·德·斯宾诺莎(1632～1677)，出生于荷兰阿姆斯特丹的一个犹太商人家庭里。祖先原居西班牙，为躲避宗教法庭的迫害于1592年迁至荷兰定居；父亲曾任犹太人公会的会长和犹太教会学校的校长，经营海运贸易，颇有资产。幼时深受家庭犹太传统的熏陶，后在7年制的犹太教会学校上学，学习希伯莱文、旧约全书和犹太典籍；尤其是热心地钻研过中世纪犹太哲学家迈蒙尼德等的著作，并牢固地接受了犹太哲学和神学里关于“上帝”是最高存在的观念。

1649年斯宾诺莎继承父业，正式到商界服务。商业经营使斯宾诺莎结识了许多有自由思想的青年商人，也推动他进入由自由思想家和人文主义者凡·丹·恩德主持的学校，孜孜不倦地学习拉丁语、各种世俗学问和科学知识。在这中间，他接触到了卢克莱修、布鲁诺、培根、霍布斯和笛卡尔的哲学著作，以及物理学、数学和医学等，尤其对布鲁诺的“自然”观念和笛卡尔的“实体”观念有浓厚的兴趣。新科学和新哲学强烈地影响了斯宾诺莎，使他对犹太教的经典和教义产生了怀疑。他开始漠视犹太教的教规仪式，拒不执行犹太教的饮食规则；否认灵魂不灭，认为灵魂随生命的断绝而消灭；否认天使的存在，认为它只是我们想象中的幻影；并把上帝看作自然本身，而不是超自然的精神主宰。正因为这样，他被犹太教集团视为异端分子，并受到收买、惩罚、谋害直至永远革出教门等各种方式的迫害；也遭到基督教神学家们的激烈反对。不久，斯宾诺莎便被迫离开阿姆斯特丹，并以磨制光学镜片为业，生活清贫。但他没有消沉，如海涅所说，学校和生活把他教育成人，增强了他探讨哲学、追求真理的决心。在这个时候，他将原希伯莱文的名字巴鲁赫改为拉丁文名字别涅狄克特(均为受上帝恩惠的意思)，以示与犹太教会断绝关系。

1660年后，斯宾诺莎先后迁居莱顿城附近的莱茵斯堡镇和海牙附近的沃尔堡镇，并于1670年应德·维特的邀请又迁居海牙。他的晚年即在海牙度过。在这个时期里，他勤奋地埋头写作；继他的第一部哲学著作《略论神、人和人的幸福》之后，又写作了《笛卡尔哲学原理(附形而上学思想)》和《知性改进论》两部重要的早期著作。前者“按照几何学方法证明”笛卡尔的观点，为他以后采用同一方法阐述《伦理学》打下了基础；后者是他的认识论和方法论著作，因表达了其哲学的伦理目的而成为《伦理学》的导言。从1663年起，斯宾诺莎开始书写《伦理学》。《伦理学》是他的哲学思想的集中表达和结晶，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代表作。它的写作过程断断续续历经13年，直到1675年才告完成。其间，他著有《神学政治论》；通过对圣经作科学的历史的解释批判了传统的宗教迷信，阐述了自己倾心于德·维特共和派的宗教政治观点。该书在短时期内连出5版，轰动全国和欧洲，并遭到了犹太教会的强烈反对，被斥责为“渎神”，后被荷兰总督奥伦治第三禁止传播；作者本人则被攻击为“恶魔”。他还著有《政治论》，该书与前书不同，没有引用圣经，是纯粹的政治理论；著有《希伯莱语法》，据说斯宾诺莎曾用希伯莱文翻译过《圣经》。此外，斯宾诺莎还指导着阿姆斯特丹的一批青年学习哲学；与英国皇家学会首任秘书奥尔登堡交往，后者曾称他为“颖敏好学之士”；并与著名科学家和哲学家如波义耳、惠更斯、胡德和莱布尼茨等通讯，进行学术讨论。他本人对自然科学有广泛的兴趣，曾进行过不少物理学、化学的实验和光学方面的研究；也撰写过《论虹》以及刊行过《机遇的计算》等文章。

斯宾诺莎一生以仁慈和美德著称。他对财富淡漠，曾把父亲的遗产让给了异母姐姐，自己宁靠磨镜片为生；也拒绝过西蒙·封伏里斯拟指定他为财产继承人的馈赠，仅收了一笔300弗洛林的年金。他为人正直，曾不屈服于犹太教会的迫害，说为正义而死是一种光荣，为自由而死是一种荣耀；在荷兰和法国战争时，也严正地拒绝过法国人要他著书献给路易十四的要求；此外，1673年普鲁士帕拉廷选帝侯卡尔·路德维希邀请他到德国海德堡大学任哲学教授，他还因其有“不滥用这种自由来动摇公共信仰的宗教”等附加条件而拒绝受聘。对此，罗素曾评述道，“按才智讲，有些人超越了他，但是在道德方面，他是至高无上的”⁽²⁾。

1677年2月，斯宾诺莎因患肺病而过早地逝世。这是他长期磨制镜片吸入尘埃而招致的恶果；时年仅45岁。他的著作在生前除《笛卡尔哲学原理》外大部分是用匿名发表的；死后曾由友人以《遗著》为书名(汇编了《伦理学》、《政治论》、《知性改进论》、《希伯莱语法》和《书信集》等五篇著作)用真名发表。斯宾诺莎说过，“我只将我的著作献给真理”，“我的愿望是为共和国谋福利”。鉴于斯宾诺莎为真理和自由而斗争的一生，后人曾在他逝世二百周年时在海牙他的旧居附近建立了一座全身铜像来纪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