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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学含有阶级性的意识形态

时间:2022-09-28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哲学是科学的理论原则,是批判“同一性思维”的理论,哲学只有在意识形态和科学的关系中才能得到真正的理解。这就是无意识的“意识”化,即意识形态的预设和理论盲点的主观化。

哲学[6]是各种实践一般的理论:作为理论实践的理论,它是唯物辩证法;作为其他实践的理论,阿尔都塞早期的思想并未涉及。“毫无疑问,我谈论了‘理论实践’中理论和实践的结合问题,但是,我没有触及政治实践中理论和实践相结合的问题。说得更准确些,我没有考察这种结合的一般历史存在形式:马克思主义理论和工人运动的‘融合’。”[7]因此,阿尔都塞早期的哲学观是在认识论领域划清意识形态和科学,也就是哲学作为“理论实践的理论”而存在。与此相伴随的是:“我没有表明不同于科学而构成了哲学本身的东西:整个哲学(它是理论的原则)在其各种存在形式及各种理论要求之中和政治的有机联系。”[8]也就是说,阿尔都塞在认识论领域中探讨哲学,并且把哲学等同于科学。

在这样的界定领域中,阿尔都塞的哲学具有如下特点:第一,理论性,它和实际存在无关。“对于马克思主义哲学来说,它和实际的联系没有任何关系。”[9]哲学不是回到地上和具体经验的经验主义、技术主义和实用主义。马克思所说的哲学从天上回到地上,是要确证唯物主义的第一性,而不是要把哲学沦落为工匠式的技术学。因此,哲学不是单纯的技术运用和检验之学,而是在坚实的大地上生长出来的理论的果实,而大地还是大地,理论的果实只是增加了大地的可见性以使大地不消遁于无形,哲学对现实的把握只是使现实得以呈现,而并不改变现实,因为现实的物质性是独立于我们的认识的、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客观存在。在这个意义上,哲学是要回到真实,回到对现实存在的真实理解。更准确地说,哲学的生存领域是理论,而不是直接的现实,虽然哲学是关于现实的理解,但哲学不是现实。第二,哲学反对“同一性思维”:“马克思主义所不能接受的,是哲学(意识形态)企图与‘根源’吻合一致的狂妄要求,而不论‘根源’以何种形式出现。”[10]对根源的寻求背后往往隐藏着意识形态的目的和政治的要求。阿尔都塞要破除“同一性思维”的前提(现实对象与认识对象的同一)和“同一性思维”的目标(以同质的思维从理论上保障上层建筑的统治),在揭示幻象中彰显事情本身。第三,哲学反对同心圆式的黑格尔辩证法,主张否弃黑格尔的“简单统一体”或者说简单矛盾的发展,寻找马克思的“有结构的复杂统一体”[11],从而建立社会历史的科学。最后,哲学是对揭露意识形态的科学的后反思,因此,哲学是对意识形态的批判,是对科学原则的理论揭示。因此,意识形态、科学及其关系是哲学所要反思的内容。

简言之,哲学在意识形态和科学的关系中安身。哲学是科学的理论原则,是批判“同一性思维”的理论,哲学只有在意识形态和科学的关系中才能得到真正的理解。因此,为了更好的理解哲学,我们要来分析一下意识形态和科学的涵义。

前文已经具体分析了形而上学、古典政治经济学、经济主义、人道主义、历史主义、实践主义等形态的意识形态,那么意识形态的一般[12]是什么?只有了解了意识形态一般——哲学批判对象,才能对哲学一般有更深的理解。

什么是意识形态?在《保卫马克思》中,阿尔都塞下了个定义:“意识形态是具有独特逻辑和独特结构的表象(形象、神话、观念或概念)体系,它在特定的社会中历史地存在,并作为历史而起作用……我们要指出,作为表象体系的意识形态之所以不同于科学,是因为在意识形态中,实践的和社会的职能压倒理论的职能(或认识的职能)。”[13]在这个定义中可见:意识形态的客观性、历史性和社会实践职能。具体分析来看:

第一,意识形态是一种文化客体,是社会存在的一个组成,“人类社会把意识形态作为自己呼吸的空气和历史生活的必要成分而分泌出来”[14]。阿尔都塞进一步说:“意识形态既不是胡言乱语,也不是历史的寄生赘瘤。它是社会的历史生活的一种基本结构。”[15]因此,意识形态的社会职能即社会、文化的客观必然性存在是一种必须首先得到承认的特性。

第二,作为第三世界的文化世界的存在,意识形态是无意识的意识。“无意识”意味着,意识形态不是属于主观世界的纯粹思维的建构,而是作为社会的客观存在作用于人。“即使意识形态以一种深思熟虑的形式出现(如马克思以前的哲学),它也是十分无意识的。意识形态是个表象体系,但这些表象在大多数情况下和‘意识’毫无关系……它们首先作为结构而强加于绝大多数人,因而不通过人们的‘意识’。它们作为被感知、被接受和被忍受的文化客体,通过一个为人们所不知道的过程而作用于人。”[16]这个“不为人知道的过程”就是阿尔都塞早期所要揭示的意识形态承载的社会职能作为普遍性的类和客观性存在而对人的影响,也就是说在社会职能先于理论职能的条件下,社会实践职能影响了人的思想和行动,因为作为社会职能的意识形态是理论的盲点和出发点。“人们‘体验到’自己的意识形态,就像笛卡尔主义者在百步内‘看到’或看不到月球(假如他故意不看月球)一样;因此,意识形态根本不是意识的一种形式,而是人类‘世界’的一个客体,是人类世界本身。”[17]意识形态就是引导“不看月球”的一种社会客观存在,意识形态首先生存于文化世界,而意识在主观心理世界中起作用。更进一步,从意识形态的客观静态存在推进到意识形态起作用的方式:意识形态的社会职能掩饰了理论的前提和目的,往往造成对理论的歪曲和意识形态化。这就是无意识的“意识”化,即意识形态的预设和理论盲点的主观化。“人类通过并依赖意识形态,在意识形态中体验自己的行动,而这些行动一般被传统归结为自由和‘意识’。”[18]这就是意识形态区别于其他社会存在的特殊之处。而意识作为自我残余的弱主体的自由,也只是在意识形态客观性统摄和影响下的自以为是的自由,“自由”和“由它”在意识中是不可分离的存在。由于后者的多样复杂性和历史性以及前者凸显人的高贵性以对抗宗教的束缚,所以启蒙之后的传统哲学寻求的多是挣脱后者的前者,而阿尔都塞通过意识形态文化客体的分析,昭示了简单性思维是崇高的幻象,背后渗透的是阶级的意志。面对传统哲学的自由——从自我出发的自明性,阿尔都塞强调的更多的是由它的层面。[19]

意识是“无意识”的意识:“人们正是在意识形态的这种无意识中,才能变更他们同世界的‘体验’关系,并取得被人们称作‘意识’的这种特殊无意识的新形式。”[20]意识是无意识的特殊形式,同时在意识和无意识之间存在辩证的关系:一方面,无意识的客观存在通过意识得以在思维中得到彰显、反思和修改,以反过来影响社会历史的发展,形成社会时代的自我意识。“一个社会或一个时代的意识形态无非是该社会或该时代的自我意识,即在自我意识的形象中包含、寻求并自发地找到其形式的直接素材,而这种自我意识又透过其自身的神话体现着世界的总体。”[21]意识形态是社会时代的自我辨认和自我肯定的神话,在理论中只有通过批判性的思想才能去打破镜子和改造新的镜子。因此,意识是在意识形态内部的革命力量。另一方面,意识不是纯粹出自自我的意识,不是同一个来源的意识,而是在意识形态的无意识和客观性存在中形成的意识;意识也不是对于现实条件的认识,而是对现实条件中的多元关系的认识,是对关系的认识,是认识的认识,是第二层的却是同一个逻辑层次的认识。因为意识形态是指以无意识的形式存在的,体验或想象“人类对其生存条件的依赖关系”的表象体系,因此意识形态指向人与生存条件的关系,而不是指向人的现实生存条件,是对关系的认识,也就是说对认识对象的认识,而不是对现实对象的认识,因此是认识的认识。这种认识归结到意识中必然也是关系的关系,认识的认识。这种认识的认识我们还必须注意的一点是它混合着体验和想象性的认识,而不是纯粹的真实的认识。“意识形态所反映的不是人类同自己生存条件的关系,而是他们体验这种关系的方式;这就等于说,既存在真实的关系,又存在‘体验的’和‘想象的’关系。在这种情况下,意识形态是人类依附于人类世界的表现,就是说,是人类对人类真实生存条件的真实关系和想象关系的多元决定的统一。”[22]意识形态是多元关系中的同一,是复杂关系的简单化,意识形态作为客观存在是意识的必经通道,因此意识也是在多维度中形成的。概言之,意识是意识形态多元决定中的一元因素,意识可以是革命的,也可以是保守的;作为革命性的因素可以打破意识形态的神话,重构意识形态;同时意识也是在意识形态的多元关系中得到的对于关系的关系认识。

第三,意识形态具有能动性,即能影响和塑造人。它不是简单的工具,即用的时候发挥作用,不用的时候就搁置不用。意识形态的能动性与传统哲学中的主体能动性起作用的方式——主体的先验能力不同,意识形态的能动性以文字游戏的形式通过价值的指向来实现的。为什么说意识形态是文字游戏呢?因为意识形态是想象关系和真实关系的多元统一,因而在意识形态的表述中混杂着体现真实关系的文字和体现想象关系的文字,两者通过同一个名词或者名词的置换达到同一。阿尔都塞以资产阶级的自由为例:“在关于自由的意识形态中,资产阶级确切地看到,他们对存在条件的依附关系,即真实关系(资本主义自由经济的权利),是被包裹在一种想象关系(人人都是自由的,包括自由劳动者在内)之中的。他们的意识形态是关于自由的文字游戏。”[23]也就是说,文字游戏把人与生存条件的想象的关系置换成了真实的关系,从而人们自以为就生活在想象式样的真实关系中。接着,阿尔都塞又指出,这种文字游戏实质上是历史的未实现和历史的疑难所在。“事实上,文字游戏始终指示着一种有待实现的历史现实,又是一种为人们体验到的和希望去解决的疑难。”[24]这就是幻觉背后的真实,即以美好价值的指向来笼络人,并使人们真的相信自己就生活在意识形态所说的那个价值世界中,而实际上任何价值的希望都表征的是历史的“有待实现”和“疑难”。这就是意识形态的文字游戏性。

在文字游戏中已经显示了意识形态通过价值指向起作用。具体说来,意识形态又是怎么通过价值起作用的呢?首先意识形态把真实的关系通过文字游戏纳入到想象的关系中,这种想象的关系与时代历史性的人们的愿望和希冀相契合,表现为人们的希望。“在意识形态中,真实关系不可避免地被包括到想象关系中去,这种关系更多地表现为一种意志(保守的、顺从的、改良的或革命的),甚至一种希望或一种留恋,而不是对现实的描绘。”[25]这样,意识形态以社会时代的自我意识出现,它是希望的化身,而不是事实的描画,更不是现实的真正的理论化,也就是意识形态的社会实践职能优先于理论职能,意识形态的价值意义先于理论意义。因而意识形态具有能动地塑造人的作用,这种作用通过以意识形态的社会时代自我意识的价值改变“在想象的关系中加强或改变人类对其生存条件的依附关系”[26]。其次,意识形态的价值指向不是外在的工具性的使用和强加,因为任何认为意识形态是自己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的意识毫无疑问仍是陷入意识形态的意识。“把意识形态作为一种行为手段或一种工具使用的人们,在其使用过程中,陷进了意识形态之中并被它所包围,而人们还自以为是意识形态的无条件的主人。”[27]传统意义上的主体是意识形态控制下的自我意识的确证,传统意义上的主体是社会关系的角色的承担者,而不是真正的社会历史的主导者。社会历史的真正主体,如果有的话,那也是处于一定物质条件下的社会关系。人受意识形态上层建筑的影响和塑造。意识形态在社会关系基础上一旦形成,它就作为社会的客观存在对人产生作用。而人也只是社会历史多元决定中的一元因素,只有变革了一定的物质条件下的社会关系才能根本地触动意识形态,而这一任务交给哲学或者理论的子任务只能是提醒、揭示和警示意识形态的幻觉性以及指出可能的道路。这就是传统哲学自我主体意识的消解和意识形态作为社会存在的能动性。最后,意识形态的能动性带有很大的迷惑性和幻觉性。这表现在阶级社会中,统治阶级在进行阶级统治时把意识形态不仅作为统治被统治阶级的力量——作为自己的要求加以承认,而且也自觉地把意识形态作为真实的加以承认。“统治阶级并不同占统治地位的意识形态保持一种功利性的或纯粹策略性的外在关系……事实上,资产阶级在说服别人相信他们的神话以前,自己一定先相信了这种神话。”[28]因此,意识形态不再仅仅是阶级统治的工具,而是社会各阶级的共同的时代历史性的自我意识,因而意识形态的能动性就具有了很大的迷惑性和幻觉性,同时因为人的从众心理,意识形态更是容易“生根”和普遍化[29]。因此,意识形态是合于内在追求和希望的文字游戏,并能动地塑造和影响人的社会客观存在。

最后,在生存意义上,意识形态永存。一方面,人类的生存是对生存条件的不断改造中进行的,在改造外在生存条件的同时,人也要不断地调整自己,调整自己与生存条件的关系的认识以适应外在条件的改变。“这种‘适应’不能放任自流,而应该始终有人来负责、指导和监督,这个要求的表现形式就是意识形态。人们正是在意识形态中衡量差距、体验矛盾并‘能动地’解决矛盾。”[30]也就是说,意识形态在人的生存中发挥了影响人的意识、态度和行为的作用;通过意识形态的这种作用,人可以更好地适应和改造生存条件。另一方面,作为能动性的客观存在,意识形态不是外在于人的工具,而是内合乎于人的希望诉求、外合乎阶级统治的社会自我意识和价值指向。如果意识形态仅仅是阶级统治的工具,那么随着阶级的消失,意识形态也会自行消失。但是意识形态不仅是阶级的自我意识,更是合乎人的希望的社会自我意识和价值指向,因而外化到社会中,能起到影响和塑造人的作用。“显然,为了培养人、改造人和使人们能够符合他们的生存条件的要求,任何社会都必须具有意识形态。”[31]意识形态永远存在。“只有意识形态的世界观才能想象出无意识形态的社会,才能同意这样的空想:意识形态(并非其某种历史形式)总有一天会被科学所取代,并从世界上消失得无影无踪。”[32]意识形态永远存在,但是其表现形式是不一样的:“在阶级社会中,意识形态是统治阶级根据自己的利益调整人类对其生存条件的关系所必需的接力棒和跑道。在无阶级社会中,意识形态是所有人根据自己的利益体验人类对其生存条件的依赖关系所必须的接力棒和跑道。”[33]

以上是对意识形态的合理性或者说妥当性存在的说明,它聚焦在意识形态的社会实践职能上,聚焦在意识形态的功能上。除此之外意识形态还有第二个维度,即虚假性、谬误的理论维度。正是在这一维度上,意识形态与科学截然对立起来。

在《保卫马克思》中,意识形态的真实关系被想象关系所统摄的价值指向,就表明了以价值掩盖事实的视角转移,在这种转移中以某种利益为基础的价值优先,事实的描画退居二线,因而对现实必然带有歪曲性的、想象性的描述。这是从价值、利益出发的对事实的歪曲,是社会职能压倒理论职能的副产品。因而阿尔都塞主张以“理论实践的理论”这种理论主义的思辨性来揭示、克服意识形态。

在《读〈资本论〉》中,阿尔都塞指出了意识形态的外在和内在特点,并尤其注重从内在理路来说明意识形态。首先,意识形态受到外在利益的支配。“一切意识形态概念的特点就是被外在于唯一的认识必然性的‘利益’所驾驭。”[34]在外在利益支配下,意识形态没有未来,只有现在,即只有现时代,正像阿尔都塞所说的黑格尔的政治只有今天,没有明天。因为意识形态是在前提预设基础上形成的封闭性圆圈,阿尔都塞甚至称传统哲学就是意识形态的历史。“全部西方哲学史不是被‘认识问题’所支配,而是被这一问题不得不接受的意识形态的解答所支配,也就是说,受到与认识现实格格不入的实践的、宗教的、伦理的和政治的‘利益’预先强加的解答的支配。”[35]除了利益解答的预设外,传统哲学还预设了现实对象等于认识对象,在主客体二元对立中形成意识形态的镜式反映,因而造成了认识所无法逃避的封闭圆圈。“意识形态的特征恰恰在于以下的事实,即它自己的总问题不是自我意识。”[36]也就是说,意识形态封闭在自己的理论总问题中,与前面的作为社会存在的无意识不同,这是在认识论维度上的意识形态的无意识性,即缺乏“理论前提”的自省和批判。这就是意识形态的第二个特点:理论上的封闭性。“与科学不同的是,意识形态在理论上是封闭的,同时在政治上又是灵活的、可塑的。”[37]政治上的灵活性或者更确切的说,在封闭理论内部的不动的运动是意识形态的第三个特点。在意识形态的利益性和控制性不变的基础上,停留在意识形态的封闭圆圈内,意识形态发生了内部的调整和范畴的置换等不改变根本性质的变化。“意识形态是不动的运动,正如黑格尔在谈到哲学本身时所说的那样,它反映和表现了历史中所发生的事情,但是它从未超越自己的时代,因为它不过是把人们引入歧途的镜子式的反映所俘虏的时代本身。”[38]阿尔都塞在揭示意识形态的外在性特点中,针对每一种意识形态的理论进行了分析和批判,通过批判意识形态的虚假性,阿尔都塞在认识论领域建立了科学的概念。

相对于意识形态的社会实践功能而言,科学的特点如下:第一,意识形态是上层建筑的组成成分,而科学不是。因为意识形态与社会历史的结构直接合一,而科学不属于上层建筑,不是与结构直接同一的意识形态,而是在意识形态断裂基础上的对结构的批判,以避免“结构和上层建筑统一在一起的‘历史联盟’的共同命运”[39]。这是指在阶级社会中意识形态充当阶级统治的力量时,科学是作为革命性的因素存在,而不是现实的维护者,它不是意识形态,因而不是上层建筑。第二,在无阶级社会中,或者说在共产主义社会中,科学建立在对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说明基础上,而意识形态作为人对生存条件的依赖关系,是建立在所有人根据自己的利益基础上的无意识的意识。因此,科学不再是意识形态的革命性力量,而是意识形态的思想材料,这时的科学就成了意识形态的组成,成了上层建筑的一部分。“马克思主义则是一门科学,它将成为人类历史上的‘有组织的’意识形态,在群众中产生出一种新的意识形态形式(这种意识形态将以科学为基础,这是前所未有的)。”[40]这就是科学的社会实践职能,即革命性的和建构性的职能。

相对于意识形态的虚假性认识职能而言,科学具有如下特点:第一,在科学中,理论职能压倒社会实践职能,科学求真,是真实地思考,真实地想,而不是像意识形态一样的想象的真实。第二,科学是对社会自我意识的虚假意识的克服和超越,这种超越建立在对社会历史的真实的说明上。具体说来,这种说明不是一元性的同一性思维控制,而是处于一定物质条件下的社会关系的多元思维。第三,与意识形态的封闭性相对而言,科学是开放的,科学在问题式的视角转移中开拓异质的、无限深度的空间,而不是平面的同质空间。第四,科学作为理论与现实存在是两层的,因而科学有预见性,可以指导未来。而意识形态与现实是直接同一的,因而意识形态只有当下,只有现在,没有明天。

因此,如果说意识形态的妥当性和合理性存在于其社会功能意义上,那么科学对意识形态的反驳主要在于认识论领域中,即在理论领域中。而后者才是阿尔都塞的理论兴趣和理论介入所在,即阿尔都塞批判的是意识形态理论,而不是意识形态的社会现实。“我一点也不指责作为社会现实的意识形态……相反,我批判的是意识形态理论的各种后果。对于科学的知识来说,它们总是一种威胁或一种障碍。”[41]在对同一性思维的意识形态批判中,阿尔都塞建立了多元决定的异质性的结构概念,主张马克思实现了从人的范畴出发的人道主义到以生产力、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为理论术语的社会历史科学。

那么在意识形态和科学的对抗中,哲学的位置在什么地方?在阿尔都塞的早期思想中,哲学等于科学。虽然阿尔都塞说存在有马克思主义的科学和马克思主义的哲学,但是在性质上二者是等同的,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是以实践形态出现的马克思主义哲学。阿尔都塞认为:马克思没有留下关于辩证法的理论著作,而只留下了以实践状态存在的辩证法。“马克思的辩证法在《资本论》中存在着,但它只是以实践状态存在着。”[42]后来他又说:“1859年的《政治经济学批判导言》……他谈到了科学地使用政治经济学的概念的有效条件。我们只要思考一下这些概念的科学使用,就可以从中得出辩证法的基本成分,因为这种使用无非就是以实践状态出现的辩证法。”[43]此其一,哲学在性质上等同于科学,只不过科学是“属于(一定)科学(政治经济学、历史)的理论实践问题”,而哲学是“理论问题”,“涉及到概念和概念体系的产生”[44]

第二,哲学是对科学的再反思和再把握,从而哲学在时间上落后于科学,哲学在科学之后把实践转变成为理论。但不是任何科学都会导致哲学的变革的,只有那些可以引起问题式或者说理论的总问题的变革的科学才会导致哲学的变革。“不是任何一种科学的建立都能够在实际上引起总理论的革命。我们至少可以这样推断,引起总理论革命的是这样一种科学的建立,这种科学的建立的任务是在实际上改变存在于总理论中的总问题,以便思考它的对象,因为哲学能够在总理论中通过提出新的理性形式(科学性、必然性等等),思考由于这一科学的出现而引起的变革,因而哲学以其存在标志着决定性的划分即总理论史的革命。”[45]阿尔都塞举了三个科学大陆,即数学、物理学和历史的大陆。“就像泰勒士建立的数学‘导致了’柏拉图哲学的产生,伽利略建立的物理学‘导致了’笛卡尔哲学的产生一样,马克思所建立的历史科学‘导致了’一种新的、革命的实践哲学和理论哲学的产生,即马克思主义哲学,或者说辩证唯物主义。”[46]

最后,还要指出的是,阿尔都塞给我们指出了进行马克思主义阅读的方式——循环和双重阅读:“如果这种双重的阅读,也就是不断从科学的阅读回复到哲学的阅读,再从哲学的阅读回复到科学的阅读是必要的和有成效的,那么我们就有可能在这种阅读中认识到马克思的科学发现所包含的这一哲学革命的本质:一次开创了全新的哲学思维方式的革命。”[47]也就是说,我们不仅要从马克思的科学中读出马克思的哲学,同时这种阅读也要以马克思的哲学为前提,以防止意识形态的渗透和填补性的解读。

总之,这就是在意识形态与科学二分中的哲学,即哲学是理论实践的理论。阿尔都塞努力地进行这种区分和划界,阿尔都塞批判了唯心主义的分析目的论,批判了技术主义等意识形态,同时他又指出:“纯粹的理论实践是不存在的,任何科学在其历史过程中不可能由于上帝的恩典而永远不受唯心主义的威胁和玷污,即不受包括它的各种意识形态的威胁和玷污。”[48]因此,在意识形态与科学之间并不存在一条界限分明的线条,科学是在与意识形态的纠缠斗争中形成的,哲学也在这种斗争中形成自己的概念和理论。而马克思主义哲学是唯物辩证法,即祛除了起源和目的神话的现实的生长的逻辑。“马克思主义所不能接受的,是哲学(意识形态)企图与‘根源’吻合一致的狂妄要求,而不论‘根源’以何种形式出现。”[49]简而言之,马克思主义反对同一性思维,主张在同一性思维的意识形态批判中展开马克思主义的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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