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百科知识 哲学与意识形态

哲学与意识形态

时间:2022-09-28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因此,他提出,哲学与科学不同,哲学是关于“赌注”的论点,具体表现如下:首先,在总体的面貌上,哲学是独断的循环论证体系。严格地说,阿尔都塞从哲学的逻辑后退到关于哲学的逻辑说明,并要求从哲学的理论回到哲学的实践。也就是说,相比于某些哲学家的非自觉性反思,阿尔都塞自觉地反思关于哲学的哲学和进行哲学实践。

4.1.2 哲学是关于“赌注”的论点

在上一阶段,虽然说存在马克思主义的哲学和马克思主义的科学,但是二者的区分却还是没有得到明确的说明。从而,哲学是科学原则的阐发,是科学的论点。这儿的赌注是科学实践,赢得了赌注的哲学就是科学,反之则是意识形态,阿尔都塞显示给人的正是这种输和赢。如果说上一阶段注重的是科学实践的理论性质,注重的是哲学在输中求赢的科学性,那么在1967年的《哲学和科学家的自发哲学》一文中,阿尔都塞具体分析了科学和哲学的关系,从而给了哲学以不同于科学的自己的独立位置。可以说这一阶段是对上一阶段的补充和扩展性的说明,而上一阶段只是作为特殊性而存在。

如果说上一阶段侧重于哲学与科学的等同来论说哲学的话,那么在1967年的《哲学和科学家的自发哲学》一文中,阿尔都塞则是要区分哲学与科学。因此,他提出,哲学与科学不同,哲学是关于“赌注”的论点,具体表现如下:

首先,在总体的面貌上,哲学是独断的循环论证体系。哲学是在哲学内部撕开一口子或者说从内部的坚实中撕开一个裂缝以观看哲学,即通过内部张力凸显哲学之所是。而撕开的这一口子由于不能被科学证明或实验验证,因而必然是独断的;至于第一口子之撕开在何处则具有历史时代性、民族性和哲学家的个性,在表述形式上则显现为任意性,这就是阿尔都塞所指出的“说教性”,但同时说教的任意性会随着阐述论证过程而逐渐消失。“因而我强调:哲学命题就是独断的命题,而不仅仅是说教的命题。说教的形式注定要消失在阐述过程中,但是独断的品质将会保留下来。”[1]这就是哲学的独断性。

哲学家各自从自己撕开的口子往里探视哲学,这并不是从哲学的外部来分析哲学,而是居于哲学内部并以某个立场为基点来分析哲学。“虽然我们不得不离开哲学才能了解哲学,但却必须防止这样的幻觉,就是自认为可以提供一种能够彻底摆脱哲学的关于哲学的定义或知识: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哲学的科学或‘元哲学’;人们也不可能彻底摆脱哲学的循环。”[2]正是从哲学内部的某种独断的立场出发,通过立场的辅助性或者说同质性学说,从而在哲学立场的体系化阐述中,哲学成就了自身的品格:独断的循环论证。

这种独断的循环论证品格在阿尔都塞的关于哲学的哲学性论点中,集中就体现在关于哲学的第一个论点上。阿尔都塞以一个精彩的独断性循环来打开关于哲学的逻辑。这个小的循环之所以精彩,因为它首先独断:“哲学命题都是论点”,在这个独断的命题基础上,指出:“这个命题本身就是一个哲学论点”,由此,提出:“论点1:哲学命题都是论点”。[3]也就是说它是独断的循环,它在独断的基础上能自圆其说,因而是哲学品格的精彩呈现。

需要指出的是:康德以来的哲学实现了以哲学的“批判主义”来反对“独断”,康德所说的独断是指未经考察理性的能力而进行的哲学言说。而阿尔都塞所说的独断是指立场或者说论点的不可证明性和验证性:“哲学命题都是论点”,“一切以论点形式出现的命题”都是独断的。[4]因此,康德以来的哲学虽然是理性考察基础上的划界哲学,但就其立场或者其根本前提来说,它仍是独断的。

哲学就是站在自己立场上的划界,划界是哲学的存在,独断是哲学的品格。阿尔都塞从理论回到实践,在哲学实践即哲学的存在方式中改造哲学的具体划界的内容。这就涉及到阿尔都塞论说哲学的理论层次。

其次,这种关于哲学的总体面貌的理解,虽然也是以哲学的理论出现,但更重要的是它不再是哲学的内在理论作用,而是关于哲学的理论作用的说明,并主张回到哲学实践以改造哲学。严格地说,阿尔都塞从哲学的逻辑后退到关于哲学的逻辑说明,并要求从哲学的理论回到哲学的实践。也就是说,相比于某些哲学家的非自觉性反思,阿尔都塞自觉地反思关于哲学的哲学和进行哲学实践。

整个哲学史昭示了哲学命题的理论作用,即划界,但却很少反思或说明哲学实践本身。“整个哲学史都证明了哲学家们如何耗费光阴,以求在真理与谬误、科学与偏见、可感受的与可理解的、理性与知性、精神与物质等等之间进行区分。他们总是在做这件事,但他们从不说明(或很少说明)哲学的实践就在于进行这样的划分、区分、划清界限。我们把这说明了。”[5]哲学家们在哲学内部进行划界的哲学性工作的同时,缺乏与哲学的间隔距离以从第二个理论层次来审视关于哲学的逻辑。而阿尔都塞则入于内而出于外,在哲学的内部论说关于哲学的逻辑。此其一。其二,阿尔都塞不仅反思了哲学实践本身并切实地从事哲学实践,这就是采取某种哲学立场:“哲学首先是实践的”[6],目的在于改造哲学。实践优先于理论,哲学实践优先于理论的划界,在哲学实践的基础上才有理论的具体的划界,在哲学实践中才能改造理论划界的具体内容。

简言之,阿尔都塞以哲学的实践性立场来论说哲学,这种论说同时也是自觉地进行哲学的实践。又是一个循环!

需要指出的是,在首尾相接的“必要循环”这一点上,阿尔都塞带有黑格尔的痕迹,但是二者的侧重点不一样:黑格尔在历史与逻辑的运演中达到封闭的圆圈,是一种同一性思维的体系,这种体系以哲学的逻辑来统摄哲学的存在,哲学因哲学的逻辑而存在;而阿尔都塞侧重于哲学的存在方式[7],即哲学的实践,因而以哲学的存在来论说关于哲学的逻辑。关于哲学的逻辑是哲学存在的逻辑,是哲学的哲学,是第二层的哲学。因而黑格尔把自己的哲学当作了绝对理念自己言说的哲学,即把黑格尔的哲学实践当成了哲学本身。而阿尔都塞与之不同,阿尔都塞要反思哲学实践。

在划清了阿尔都塞言说哲学的总体性质和理论层次的基础上,我们来看一下阿尔都塞哲学实践的具体的内在逻辑,即哲学的存在方式以及哲学的存在方式与科学的存在方式的不同,也就是关于哲学的哲学逻辑及其具体的划界。因为“哲学和科学之间的关系构成了哲学特殊的规定性”[8],这种特殊的规定性不是归根到底的唯一性的规定,“众所周知,哲学既无所不谈又无所谈(谈论‘无’),它谈论宗教、伦理、政治、文学等等”[9],这种特殊的规定性是哲学之为哲学的构成性的内容——不是互相外在的应用关系,而是有机地构成了哲学的特殊品格。“哲学与科学的关系并不是某种话语与它的‘特殊的’主题、甚或它的‘对象’的关系(因为哲学根本没有对象)。这种关系对哲学的特性而言是构成性的。离开与科学的这层关系,哲学就不复存在。”[10]哲学正是在与科学的关系中成就了自身的特殊性。

首先我们来看一下哲学与科学的区别所在。第一,科学有实在对象,哲学没有这样的对象。“在每门科学都有一个实在对象的意义上,哲学并没有一个或一些实在对象可以作为自己的对象。”[11]正因为科学有自己的实在对象,因而可以加以证明或实验验证,因而科学观点是真实的,即可以达到认识的真实。而哲学没有实在对象,即使说哲学有对象,也是内在于哲学的“对象”。“尽管哲学并无对象可言,但还是存在所谓‘哲学对象’,即内在于哲学的‘对象’。”[12]这种内在的对象,简单说来就是在哲学内部进行哲学实践的立场,以立场为对象通过语词来构筑捍卫立场的理论体系,也就是说哲学就是由语词和体系所构成的立场及其论证。这种立场是独断的,不可证明和验证的,因而哲学不能说是真实的,而只能说是正确的。“‘真实的’这个属性首先暗示出对理论的关系;而‘正确的’这个属性首先暗示出对实践的关系。”[13]与“真实”的认识论概念不同,“正确”首先是实践的,同时阿尔都塞指出,正确也不是正义。因为正义是理想化的概念,由于其理想性因而容易被拿来作为隐蔽性的意识形态来控制人们对其生存条件的关系性的认识,这种隐蔽性往往不为人知。阿尔都塞要揭示意识形态同一性思维的控制性,他主张要回到社会现实,回到社会关系的现实,因而“正确的”是现实性和阶级性的概念。简言之,科学有关实在对象的真实,而哲学有关哲学实践立场的正确。第二,哲学问题不等于科学难题。因为二者的对象和领域明显具有不同的性质。“哲学并不越俎代庖去解决科学的难题;哲学问题不是科学难题……哲学不是一门科学,更不是大写的科学;它既不是关于科学危机的科学,也不是关于整体的科学。”[14]哲学家关心科学难题,但是哲学的回答并不就是科学难题的解答。哲学只是以“陈述论点”的方式进行干预,而不是直接给科学难题提供解决办法:“它陈述论点,而这些论点有助于开辟通向关于那些难题的正确立场的道路。”[15]同时,阿尔都塞指出:“就其形态和发挥功能的情况看,哲学方法不同于科学方法。”[16]因为哲学方法寻求的是论点和体系的融洽性,而科学方法寻求的是可证明和验证的真实性。因而,哲学问题不是科学难题,二者在性质和方法上都有明显不同。最后,在上述不同的基础上,哲学史和科学史也显示出明显的不同。科学史是一个继承合理因素并纠正错误的发展历史:“总之,是一个双重的‘辩证法’:完全消除‘错误’和对先前发现的综合——这些先前的发现仍然有效,但是经过改造,被综合在具有新见解的理论体系当中。”[17]而哲学史作为厮杀的战场是统治地位的争夺战:“这种独一无二的哲学‘史’的特征就在于:新哲学虽然经过长期艰苦的斗争‘战胜’了旧哲学,最终占据了统治地位,但它并没有消灭旧哲学;旧哲学继续生活在这种统治之下,并且就这样无限期地存在下去,绝大多数时间是配角,但有时也会被形势召回到前台来。”[18]也就是说,科学的发展是对原有理论的更新和发展,因而原有理论不可能再反戈一击,因为新的理论已经综合了原有理论的合理因素并获得了新的发展和革新。而哲学的历史除了同一个立场的精致化表述外,在根本上它不是一个发展的历史,而是一个争夺权力的斗争,因而就显现为居有各种立场的理论的“你方唱罢我登场”的统治。简言之,在科学史有发展的意义上,哲学史布满的是历史踪迹的冲突。这就是哲学与科学的不同之处。

科学是寻求实在对象真实性的发展史,而哲学是没有对象的立场的冲突,在这种冲突中,哲学的目标是获得正确性。那么这种没有对象的“对象”或者说哲学实践的正确立场是怎么取得的呢?这种立场给科学难题的解决又是怎么开辟正确的道路的呢?这就涉及到了哲学与科学的联系问题。在谈到具体的联系前,首先需要说明的一点是:不仅哲学受到意识形态的纠缠,科学也受到意识形态的纠缠[19]。“科学意识形态(或科学家意识形态)与科学实践不可分割:它是科学实践的‘自发的’意识形态。”[20]这种意识形态首先是理论的意识形态,而根本的或者说背后的是社会的实践意识形态在起作用。“他们自身的意识形态、关于他们实践的自发的意识形态(他们关于科学或技艺的意识形态)不止依赖于他们自身的实践:它主要地并归根到底地依赖于在他们生活的社会中占统治地位的意识形态体系。”[21]

在明确了这一点之后,我们具体来看一下哲学与科学的联系,它们的联系就表现在哲学的干预和划界作用上。哲学就是干预和划清界限,使意识形态和科学显露,以拯救科学。“哲学划出的所有界限说到底都是一条基本界限的不同形态,这条界限就位于科学的东西和意识形态的东西之间。”[22]哲学划清科学与意识形态的界限,从而为科学在其自身真正的空间中提出科学的难题扫清道路和开辟空间,这就是哲学引起的实践。不仅如此,哲学也在划界的过程中成就自己[23]。因此,这条“基本界限”及其“不同形态”正是哲学与科学相关联之所在。

这条基本的界限就是划清科学的东西和意识形态的东西。“一方面是哲学所干预的现实(科学+理论的意识形态+哲学的领域),另一方面是这种干预所产生的结果(科学的东西和意识形态的东西之间的区分),通过说明哲学之谜已经包含在这两者的差异里,我就可以直抵事情的核心。”[24]在“哲学之谜”的解答中,我们看到了哲学与科学的关联。科学是理论干预的现实之一,哲学通过理论干预来划清界限。科学的东西和意识形态的东西是哲学面对现实——哲学、科学和理论的意识形态所构造出来的哲学范畴,因而科学的东西不是指科学,意识形态的东西不是指意识形态。这种干预划清科学中的科学因素和意识形态因素,使哲学与意识形态尽量拉开间隔,也就是说使哲学成为一种意识形态批判和自省的哲学。

也就是说这条界限其实是哲学的自我划界,即划清哲学的内在界限:被意识形态盘剥利用的哲学与另一种批判性的哲学。哲学通过科学家的自发哲学来影响科学,科学家的自发哲学是哲学与科学的中介。批判的哲学要通过哲学的内在界限来划清科学家的自发哲学中的科学因素和意识形态因素。“因为哲学只是靠在自身内部产生结果来干预现实的。它通过在自身内部产生的结果而在自身之外起作用。”[25]因此,基本的界限是意识形态的东西与科学的东西之间的界限,而其不同形态分别有哲学中的二者区分,科学中的二者区分等形态。哲学的自我区分通过理论的自我划界干预了科学、哲学及其关系,这种干预即划清界限,这就是哲学实践的后果。因此,哲学在对科学的干预和划界中成就了自己,因为哲学就是划界,这就是哲学与科学的联系所在。

以上是从逻辑来看的科学与哲学的区别与联系。历史地看,西方传统哲学对阿尔都塞哲学观的形成也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因为它们首先是作为批判和革命的对象而存在的。传统哲学孕育出科学的纯粹理论的求真精神同时也异化出工具理性,而阿尔都塞要划清哲学与科学的界限。

传统形而上学以主客二元对立的方式线性地追溯世界的最终本质即终极知识,这种理论的方式是追问有限物的科学的思维方式,它不适合形而上学追问无限,寻求安身立命之本的需求。也就是说传统哲学开启的是科学的世界。这是如何可能的呢?

首先,传统形而上学的鲜明特征是科学的思维方式。它以概念范畴追问事物的本质“是什么”,在无穷后退中,逻辑地推演出了实体和绝对。这是一种知识还原论的方法。

其次,传统形而上学采用的是主客二元对立的知性的思维模式。它以对存在的设定为前提,“我”在一边,“存在”在另一边,人把存在当作一个对象,理论地沉思对象,并用概念的知性的方式去把握存在。这样只可能达到对具体存在者(有限之物)的认知,而不可以把握无限之存在。

因而,传统形而上学的精神极大地促进了近现代的科学的发展。传统形而上学追根究底的理性精神和寻求终极知识的知识还原论的方法毫无疑问的正是科学的根本精神所在。科学在哲学的灵光下发展和自我完善,最终科学从哲学中分离出来,自成一派。科学继承了古希腊哲学对世界的惊异的态度和近代哲学的理性分析,从近代开始得以蓬勃发展,丰富和满足了人们的物质需要,也极大地开阔了人的视野。但是正是由于传统形而上学自身的异化的悖论:人用理性逻辑的创造了实体,最终却被实体所主导、控制。现代科学也发生了为世人所痛心疾首的异化问题:人创造了技术,却被技术所统治。人成了“技术座架”,人的尊贵的地位不复存在,人的理性由此滑落为工具理性。

这就是孕育出科学精神的传统哲学,而阿尔都塞要对传统哲学进行再反思,以真正地划清哲学的自身界限和成就哲学的自身品格。

首先,阿尔都塞对传统哲学做了定性的分析。传统形而上学从其逻辑前提出发通过先验的演绎寻求终极实在。传统哲学追求终极实在的绝对主义原则勾勒出了一个关于“开端”和“目的”的问题。“‘开端’和‘终极目的’的问题是一种意识形态命题。”[26]结合上文对传统形而上学的分析可知,阿尔都塞把传统哲学史认定为意识形态史[27]

在认定了理论的意识形态性质之后,阿尔都塞又指出这些理论的意识形态来源于宗教、道德等实践的意识形态。“实践的意识形态是把种种概念——表述——意向塑造成行为——品行——态度——姿态的一些复杂形态。这样的集合体发挥着实践准则的功能。”[28]这就是理论与实践的关系。如果说在前一阶段理论与实践的关系是通过理论实践来达到理论实践的理论主义的话,那么这儿的理论与实践的关系最后的立脚点不再是理论,而是实践。这是阿尔都塞在转换立场了,而阿尔都塞一直在革新自己的思想,因而也就有了思想的一定连续性下的立场转换。

阿尔都塞把理论与实践的关系或者说联盟落脚在实践,但阿尔都塞并不满意于这样的联盟,因为哲学的品格应该是自识,而不单单是实践的奴仆,更不应该成为实践的意识形态的奴仆。哲学要在理论与实践的非自觉的联盟中凸显自己的独立品格,这就需要在哲学内部与原有哲学拉开一定的距离,以哲学内部的立场来反思和成就哲学的独立品格。阿尔都塞正是这样做的,在哲学内部划清哲学的界限,划清科学的东西和意识形态的东西,这同时也是在哲学与科学的关系的规定性中,即在科学家的自发哲学中来划界。简言之,阿尔都塞的哲学不再是传统哲学与科学的联盟表现,而是对哲学与科学关系的具体划界。

这种划界在哲学上具体表现为:从被动屈服于现实的依赖关系到主动生产知识说明现实[29],这就是哲学的独立性和自识性。传统哲学开启了科学精神,促进了科学发展的同时,哲学把自身对现实的依赖性也转嫁到科学身上,即哲学充当了实践意识形态的帮手和中介以对科学进行盘剥利用。“纵观哲学史,我们所知道的绝大多数哲学总是对科学(而不仅仅是科学的失误)进行盘剥利用,以利于维护(宗教、道德、法律、审美、政治等等)实践的意识形态的‘价值’。”[30]阿尔都塞认清了这个现状之后,主张通过哲学内部的划界,给科学提供一种尽量隔绝实践意识形态的哲学力量以促进科学的发展,而不是以实践意识形态的理论形式——理论的意识形态来造成科学认识上的障碍。因而这就需要哲学与实践的意识形态相隔绝,或者说阿尔都塞的哲学是否已经清除了认识论的障碍,使科学摆脱了被意识形态盘剥利用的命运?“我们所坚持的哲学碰巧就是个例外吗?它能够摆脱这种联系吗?它能够摆脱这种依赖性,摆脱自身内部的缺点,因而能够先天地避免对科学进行盘剥利用的可能性吗?”[31]阿尔都塞对自己的哲学进行了反思。

首先阿尔都塞说他的回答“不可能为你们提供一种绝对的保证”,这种保证“至少在我们自己眼里就是可疑的”。[32]因为,任何保证都是意识形态性的,更不用说是绝对的保证了。我们要寻求的是机制,通过生产知识以说明现实的机制,而不是仅仅寻求现实的保证。

因而阿尔都塞提供了“两种控制的手段”[33]:其一是哲学的实践,其二就是自识到哲学与实践的意识形态的有机联系,并通过立场的选择来有意识地自省哲学。也就是说哲学要从被动屈服于现实的依赖关系到主动生产知识说明现实:“这种知识的原则已经由马克思在历史唯物主义中提出了,并且这种知识已经把旧的唯物主义改造成了新的唯物主义:辩证唯物主义。”[34]

概言之,阿尔都塞的哲学对其自身与实践的意识形态的区分并不提供一种绝对的保证,而是主张通过理论的自识和实践地干预科学来控制和制约意识形态。“正如那种关于实践的意识形态的知识也来自马克思——那种知识最终使哲学能够对自身与实践的意识形态的有机联系进行控制和批判,进而采取一条‘正确的’路线,来纠正这种联系的后果。”[35]这是阿尔都塞在哲学与科学的区分和哲学的政治性意义上对马克思的保卫。

综上所述,哲学是关于“赌注”的论点,它通过立场的选择,在语词和体系的建构中来循环论证立场的合法性。因而,“赌注”即是通过哲学内部的立场能够取得正确性以指导实践。阿尔都塞的立场是哲学实践。就此赌注来说,相对于理论的意识形态封闭圆圈的不可逃逸性,实践是一个外部力量,虽然它是哲学的实践,是哲学内部的外在力量,这种力量不仅作用于哲学,也通过科学家的自发哲学作用于科学。因而实践的立场比理论的立场赢得赌注的机会更大,这个赌注是科学的认识。此其一。其二,哲学是内在于形势的,“哲学本身就是它所干预的形势的一部分:它存在于这个形势内部,存在于‘整体’内部。由此看来,哲学不可能对这个形势持有一种外在的、纯思辨的关系或者纯认识的关系,因为它加入到这个集合体当中去了。”[36]因而哲学不可能对整个形势形成“纯认识的关系;相反,这必定是一种实践的关系、一种起修正作用的实践的关系”[37]。哲学就是对科学和传统哲学的干预和划界,“赌注”也就扩大为哲学内部各因素的划分。这种实践的关系或者说赌注就是形势中的各要素的力量对比,通过这种斗争来居有正确的立场,这就是哲学的政治性。同时需要指出的是,实践的立场并不等于说是实用主义的立场。因为实践是内在于形势并作用于形势以改变矛盾冲突中的力量对比,而实用主义[38]首先预设了主客体的区分,以主体的观念来行动以改变外在的事物。也就是说,相比于实用主义的主体的人,主体的行动与事物是外在的;阿尔都塞的实践是内在于形势的实践,人不是主体,而是形势的一个因素,一个角色的承担者。因而实用主义以主体的观念指导下的行动改造了外在于主体的事物,但是实践只是通过哲学划界和干预来改变形势中的力量对比。

因此,相较于前一阶段的哲学观,阿尔都塞的哲学发生了实践转向,在实践的转向中,政治的因素开始凸显。“文化是既定社会中的精英和/或大众意识形态。不是真正的群众的意识形态”[39],因此,阿尔都塞提到了葛兰西的争夺文化领导权的问题,以真正地实现从统治阶级意识形态的理性观点到人民的劳动改变世界的转变,这里所说的人民的劳动不仅仅是经济基础层面的生产性劳动,更是上层建筑意义上的认识生产。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