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关系四环节的内在联系

最早对社会再生产的不同环节进行较为系统区分的经济学家，是法国的让·巴·萨伊。他1803年出版的《政治经济学概论》一书的副标题，就是“财富的生产、分配和消费”。因为他认为，政治经济学不仅要研究财富的生产，而且应当分别研究财富的分配和财富的消费。他的《政治经济学概论》一书就据此分为三篇。这种著名的“三分法”就构成了萨伊政治经济学理论体系的总体结构。在萨伊看来，在整个社会生产过程中，生产是起点，消费是终点，分配是介于生产与消费之间的中间环节，生产、分配和消费相互联系，形成一个看似贯通的经济生活整体。所以有人认为，萨伊是政治经济学领域中最早的一位分类学家，他把政治经济学改造、发展成了一个有着内在逻辑联系的理论体系。这种“三分法”为其后的经济学家所普遍采用。一些经济学家又加进了交换环节，萨伊的“三分法”发展为生产、交换、分配和消费的“四分法”。

马克思的贡献，不是对这四个环节的划分，而是在已经有的四个环节划分的基础上，深刻地洞察了四环节的内部构造，科学地揭示了四环节之间的内在联系。马克思总的观点是：“我们得到的结论并不是说，生产、分配、交换、消费是统一的东西，而是说，它们构成一个总体的各个环节、一个统一体内部的差别。生产既支配着与其他要素相对而言的生产本身，也支配着其他要素。过程总是从生产重新开始。交换和消费不能是起支配作用的东西，这是不言而喻的。分配，作为产品的分配，也是这样。而作为生产要素的分配，它本身就是生产的一个要素。因此，一定的生产决定一定的消费、分配、交换和这些不同要素相互间的一定关系。”^[13]

这其中，首要的一点是作为起点的生产，对交换、分配和消费的决定作用。也就是说，在社会生产关系体系中，生产这一环节是起决定性作用的。

首先，生产决定交换。马克思对这种决定作用进行了深入分析：“（1）如果没有分工，不论这种分工是自然发生的或者本身已经是历史的结果，也就没有交换；（2）私人交换以私人生产为前提；（3）交换的深度、广度和方式都是由生产的发展和结构决定的。例如，城乡之间的交换，乡村中的交换，城市中的交换等等。可见，交换就其一切要素来说，或者是直接包含在生产之中，或者是由生产决定。”^[14]在《资本论》中马克思以对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关系的深入剖析，证明了直接生产过程中的生产关系的性质决定交换关系的性质这一原理。令人信服地说明了生产的资本主义性质，决定了交换的性质，决定了这种交换的本质是剩余价值的实现，决定了这一经济体系中价格形成的基础必然要由价值转化为生产价格。

其次，是生产决定分配。在生产与分配的关系问题上，马克思提出了这样的问题：“分配是否作为独立的领域，和生产并列，处于生产之外呢？”他的回答是：“分配关系和分配方式只是表现为生产要素的背面。个人以雇佣劳动的形式参与生产，就以工资形式参与产品、生产成果的分配。分配的结构完全决定于生产的结构，分配本身就是生产的产物，不仅就对象说是如此，而且就形式说也是如此。就对象说，能分配的只是生产的成果，就形式说，参与生产的一定形式决定分配的特定形式，决定参与分配的形式。”^[15]在封建社会，地主以土地所有者的身份、农民以土地租赁者的身份参与生产，地主就必然会以土地所有者的身份来收取地租，参与生产成果的分配。所以唐诗中就有“田中禾未秀，官家已修仓”的诗句，说的是田里的禾苗还没有秀出穗，东家（地主）已经修粮仓了。粮食虽然还没有收获，但生产果实的分配在生产开始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

最后，生产决定消费。马克思指出：“无论我们把生产和消费看做一个主体的活动或者许多个人的活动，它们总是表现为一个过程的两个要素，在这个过程中，生产是实际的起点，因而也是起支配作用的要素。消费，作为必需，作为需要，本身就是生产活动的一个内在要素。”^[16]生产发展的水平决定消费的水平，生产要素分配的结构决定产品分配的结构，进而决定消费的基本格局。

生产通过它的决定作用，以其自身固有的性质，决定了依次展开的交换、分配和消费的性质，使得交换、分配和消费统一于生产，因而使生产、交换、分配和消费这四个环节统一于一个有机整体，由此形成了社会生产的整体性，形成了社会生产关系的整体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