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持续发展环境指标

(一)可持续发展的定义

可持续发展(Sustainable Development)是一个内涵非常丰富的概念，迄今尚未形成一致的定义。学者们从不同角度所下的定义，从不同侧面反映了可持续发展的内涵。从环境角度看，可持续发展是“保护和加强环境系统的生产和更新能力”;从生态角度看，可持续发展是“寻求一种最佳的生态系统，以支持生态的完整性和人类愿望的实现，使人类的生存环境得以持续”;从社会角度看，可持续发展是“人口增长趋于平衡，经济稳定，政治安定，社会秩序井然的一种社会发展”;或者“在环境允许的范围内，现在和将来给社会上所有的人提供充足的生活保障”;从科技角度看，可持续发展是“转向更清洁、更有效的技术，尽可能接近零排放或密闭工艺方法，尽可能减少能源和其他自然资源的消耗”;从经济角度看，可持续发展是“建立在成本效益比较和审慎的经济分析基础上的发展政策和环境政策，加强环境保护，从而导致福利的增加和可持续水平的提高”。

目前被广为接受的可持续发展的定义，是联合国世界环境与发展委员会1987年在《我们共同的未来》一书中予以界定，经过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的一系列对话和辩论，于1989年联合国环境署第15届理事会期间达成共识的:可持续发展系指“满足当前需要而又不削弱子孙后代满足其需要之能力的发展”。这一定义涵盖了丰富的内容，它表明可持续发展的本质是“满足需求”，同时又为处于不同发展阶段的国家留下了阐释空间。发达国家的物质财富和科技水平已经能够使人们过上满足基本需求的好生活，因而其可持续发展的主要任务是增进分配公平和改变生产、消费方式，甚至可以像西方一些激进人士所主张的那样限制经济增长。而绝大多数发展中国家尚未完成工业化，收入水平低，有大量人口生活在绝对贫困线以下，从总体上看，其创造财富的能力距满足全体居民基本需求的目标还有很大距离。因此，发展中国家可持续发展的主要任务是在减少贫困和保护生态环境的同时促进经济发展。可以说，发达国家可持续发展的重点在“持续”，而发展中国家的重点在“发展”。

(二)可持续发展的基本原则

1.公平性原则(Fairness)

可持续发展所追求的公平性原则，包括三层意思:一是当代人的公平即同代人之间的横向公平性。可持续发展要满足全体人民的基本需求和给全体人民机会以满足他们要求较好生活的愿望。当今世界的现实是一部分人富足，而另一部分人特别是世界上1/5的人口处于贫困状态。这种贫富悬殊、两极分化的世界，不可能实现可持续发展。因此，要给世界以公平的分配和公平的发展权，要把消除贫困作为可持续发展进程特别优先的问题来考虑。二是代际公平，即当代人与后代人之间资源的纵向公平分配。由于所有的资源都掌握在活着的那一代人的手中，它对以后几代人的资源配置起着支配作用。当代人要认识到人类赖以生存的自然资源是有限的，不能因为自己的发展与需求而损害人类世世代代满足需求的条件——自然资源与环境，要给世世代代以公平利用自然资源的权利。三是公平分配有限资源。目前，占全球人口26%的发达国家消耗的能源占全球的80%。发达国家这种不合理占用资源的状况限制了发展中国家利用地球资源实现经济增长的机会。联合国环境与发展大会通过的《里约热内卢环境与发展宣言》已经把这一公平原则上升为国家的主权原则:“各国拥有按照其本国的环境与发展政策开发本国自然资源的主权，并负有确保在其管辖范围内或其控制下的活动不致损害其他国家或各国管辖范围以外地区的环境的责任”。

2.可持续性原则(Sustainability)

可持续性是指生态系统受到某种干扰时能保持其生产率的能力。资源与环境是人类生存与发展的基础和条件，离开了资源与环境就没有了人类的生存与发展。资源的合理利用和生态系统持续性的保持是人类持续发展的首要条件。可持续发展要求人们根据生物圈的承载能力，调整自己的生活方式，在生态系统能够承受的范围内确定自己的消耗标准，合理开发利用自然资源，使资源和环境能持久地被人类享用。可持续性原则的核心是人类的经济和社会发展不能超越资源与环境的承载能力。

3.共同性原则(Comm on)

鉴于世界各国历史、文化和发展水平的差异，可持续发展的具体目标、政策和实施步骤不可能是唯一的。但是，人类只有一个地球，地球是一个整体，地区性的问题往往会转化为全球性问题，这就要求地方的决策行为，应该有助于实现全球整体的协调。可持续发展作为全球发展的总目标，所体现的公平性和可持续性原则是共同的。《里约热内卢环境与发展宣言》指出:“致力于达成既尊重所有各方的利益，又保护全球环境与发展体系的国际协定，认识到我们的家园——地球的整体性和相互依存性。”可见，从广义上说，可持续发展的战略就是要促进人类及人类与自然之间的和谐。

在实现可持续发展战略过程中存在着许多障碍，首先，人类的经济行为都是在一定约束条件下寻求自身利益的最大化。但可持续发展的战略目标并不是经济人利益函数中的目标变量，经济人面临的约束条件制约着人们做出可持续发展的选择。也就是说，尽管可持续发展符合人类的共同利益，但却不是个人行动的最佳选择。其次，可持续发展战略着眼于未来，它要求的实际上是长期状态下的资源优化配置。然而，现实生活中，经济人考虑的往往是看得见的短期利益。最后，可持续发展是一种整体发展战略，它要求全球范围内的人们协同行动，但由于种种原因，实际上这种全球甚至全国范围内的协同行动都很难达到。

要克服这三个障碍，必须从两个途径入手:一是设法改变约束条件，或者通过教育等手段提高人的素质以改变人的目标变量，使得人的行为与可持续发展的要求相适应;二是在既定约束条件下考虑如何实现长期的和整体的利益，与当前决策者的个人利益最大化行为有机结合。这两个方面都要求充分发挥价格和非价格机制的作用。

(三)可持续发展的测度

可持续发展指标和指标体系是可持续发展从理论到实践的重要纽带。国内外正对此进行深入的研究。这里我们介绍两种评价方法:环境经济学的方法和世界银行的方法。

1.环境经济学的方法

此方法采用统一的价值量作为度量一国环境资源与人造资本的共同尺度。其核心是将自然资源存量或人类活动造成的自然损耗和环境损失，通过评估测算的方法，同人造资本的经济价值量进行综合计量，采用经济学的效益—费用分析的基本方法确定资源的配置，并以此为标准评价人类活动的实际效果。

传统的经济增长模型中只有两种要素:物质资本和劳动，后来又加进了人力资本。机器设备、建筑物、基础设施等物质资本，人的劳动以及劳动力的经验和技能，都是收入增长所不可或缺的。但环境的重要性没有得到反映。当环境状况恶化时，前面三种要素的效能会下降，甚至根本无法发挥作用。于是，为了在经济分析中引入环境因素，经济学家提出了自然资本的概念。

自然资本是指一国现存自然资源和环境的经济价值。和其他资本一样，自然资本也能提供商品和服务，其存量可以通过可再生资源的自然增长和人类的投资活动而增加，如发现新的自然资源，或使原先受损的环境得到恢复。^[8]

如何估算自然资本的价值呢?这个问题比较复杂。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都属于后天资本，全部是通过投资形成的，因此可以认为其价值等于投资额。例如，一台机器的价值等于它的各个零部件的价格加上安装费，一位工程师的人力资本的价值等于他所受的全部教育和培训的成本之和。但自然资本的价值显然不能用这种方法估算。

一种变通的办法是通过自然资本所带来的净收益来估算自然资本的价值。例如估算一片森林的价值，可先用每年的砍伐量乘以木材的市场价格，求出年毛收益;再从中减去砍伐成本，得到年净收益;然后把砍伐期内每年的净收益折算成现值再加总，就是这片森林的经济价值。类似的方法可以直接应用到渔场、矿藏和土壤肥力的估价。但是这种方法仅限于可交易的自然资源。对于不可交易的自然资源和环境，如干净的空气、水、生物多样性等，只能以失去它们所导致的损失来近似估价，例如环境的价值按治理污染的成本来估价。

引入自然资本概念对于纠正过去那种狭隘的发展观具有重要意义。现在仍然通行的国民经济核算指标是GNP或GDP，它们不能反映经济增长对环境的影响，容易高估经济规模和增长速度，对依赖于开发矿产资源、土地资源、水产资源和森林资源获得重要收入的发展中国家来说尤其如此。这是因为环境没有价格，在国民经济核算体系中体现不出来。引入自然资本概念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目前许多国家在研究绿色GDP核算方法。所谓绿色GDP，就是从GDP中扣除自然资本的消耗而得到的经过环境调整的国内生产总值。绿色GDP能体现经济发展质量。如果经过环境调整的资本形成净额下降，就表明增长不具有可持续性，应该相应地调整经济发展政策。

2.世界银行的方法

世界银行的经济学家还进一步将可持续性划分为对人均资本保有程度要求不同的三个层次，即弱可持续性、适中可持续性和强可持续性。弱可持续性只要求资本总量不减少而不考虑资本的结构，这实际上意味着假定各种资本之间存在完全可替代性，如对自然资源利用的收益进行投资，使之转换为物质资本;适中可持续性除了要求资本总量不减少外还要求资本的构成合理，即各种资本都不能低于拟定限度，它肯定了各种资本之间的部分可替代关系。强可持续性不允许各种资本之间的替代，要求各种资本都不能减少，如对于自然资本而言，消耗石油所得到的收益必须全部用于可持续的能源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