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制度国家发生国际经济关系的方法论问题

2．不同制度国家发生国际经济关系的方法论问题

根据前面的分析，我们看到，战后以来到现在，在国际经济关系中，即由包括资本主义世界体系和为数不多的社会主义国家所结成的国际经济关系中，有三种经济发展水平不同的国家。撇开社会制度不同，它们可以划分为发达国家，这基本上就是原来的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新兴工业化国家和地区，目前它们的数目还较少，但还有朝着这方向发展的，它们仍属于发展中国家；以及新兴工业化国家和地区以外的、经济落后的发展中国家。它们三者发生经济联系的形式主要是商品交换、资本和劳动力的国际流动。由此构成的经济内容，是我们要研究的。

这里有两个方法论问题要解决。第一，有的国际经济关系研究者认为，战后国际分工和以前不同的主要特点是水平分工，即不同国家生产的产品大体是相同的，比如都同时生产工业品和农产品，但是技术水平不同。从工业和农业这两个大范畴来说，我不否认已经没有单纯的工业国和农业国。但是，我认为从生产的使用价值相同而不从生产的使用价值不同的角度，来论述国际分工，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我们研究分工的目的是为了研究交换，而相同的使用价值一般是不必交换的。马克思对社会分工的定义，是从生产不同的使用价值着眼的；他说：“各种使用价值或商品体的总和，表现了同样多种的、按照属、种、科、亚种、变种分类的有用劳动的总和，即表现了社会分工。”^[3]从不同的使用价值角度看，即使在工业这一大范畴内，不同经济水平的国家生产的用于对外交换的工业品，显然也是不同的。目前，国际间商品交换的总情况是：发达国家主要是高、精、尖的工业品，新兴的工业化国家和地区主要是不久前还是发达国家生产的传统工业品，其他的发展中国家主要是初级产品，如作为原料的农产品和矿产品，等等。至于粮食，不同经济水平的国家都生产，但其目的用于对外交换，现在则和从前不同，主要是发达国家，而再也不是以前的落后国家，即现在的发展中国家了，因为它们已成为粮食纯进口国。属于调整品种的粮食交换，可以勿论。

从水平不同分工论出发研究国际交换问题，就必然否认交换中有不等量劳动交换的存在。因为如果发生工业品同工业品的交换，那么，由于各国劳动生产率不同，即不同国家生产的相同产品，各自耗费的劳动时间不同，就有必要以社会必要劳动时间来决定工业品的价值，于是，这里存在的只是价值形成问题；在价值已经形成了的条件下，商品按价值或生产价格进行交换，是谈不上什么等价不等值的。这种价值形成过程凡是有商品生产的地方都是存在的，在一国内部也是存在的。可是，这里并不存在不等量劳动交换。这就是说，水平分工论导致否认不等价交换的存在。它不能用来指导我们对不同经济水平国家间交换商品之经济内容的分析。

第二，不问社会制度性质，将不同制度的国家只根据其经济水平不同，而划分为三大类，并进而分析它们互相交换商品的经济内容，这在方法论上是否正确。这又有两个问题。其一，如上所述，斯大林说过，存在着资本主义的世界市场和社会主义的世界市场；它们不仅是互相隔离的，而且存在着不同的原则。如果确实是这样，那就无法研究各个不同社会制度国家之间的交换规律了。但是，他在同一著作中又说过，在社会主义经济内部生产资料不是商品，但是在对外贸易中，社会主义的一切物质资料都是商品；并且认为，由于社会主义国家之间的互助，社会主义经济迅速发展，其产品是如此的丰富，以至需要同其他国家交换，这个其他国家不就是参加资本主义世界市场的国家吗？于是，这就只存在一个世界市场了。这就等于说，凡是存在商品生产和商品交换的地方，由于商品的性质，它必然要冲破一切限制，开拓市场的。其二，这个方法论问题，从更深的层次看，最早是由从实际生活中研究社会主义经济的布哈林提出来的。他认为，研究社会主义经济不能离开政治、政策、计划，总之，不能离开意识。这种方法论，长期以来影响着社会主义经济，包括社会主义对外交换关系的研究。现在，我们看得很清楚，布哈林是由于受到当时苏联实行的计划经济体制的限制^[4]，才产生这种认识的。这种认识，同他一直信奉的社会劳动必须合乎比例地分配在各生产部门之间，社会生产才能进行的理论是矛盾的。只是由于苏联实行计划经济体制，使社会劳动的分配可以用政策的力量来进行，就掩盖了问题的存在；就是说，比例失调也不能在计划价格上反映出来。我们在前面已经论证了社会主义经济的进一步发展，必须以计划和市场两者为手段，而通过市场形成的平均利润必然影响计划价格包含的利润，这就满足按比例分配社会劳动的要求。这要求国内国外贸易都要满足。这样，撇开社会制度性质，研究经济水平不同国家之间的交换关系，在方法论上就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