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扩散主体的博弈分析

5.1　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扩散主体的博弈分析

尽管农业技术扩散体制的改革与创新在不断地进行，但就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的性质来说，政府在其扩散中仍占据主导作用。除政府外，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扩散相关主体包括科研机构、中介组织、农户或农业企业等，他们各自追求的目标不尽相同，在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扩散的过程中也有不同的行为表现。

5.1.1　政府与其他扩散主体的博弈

政府作为公共利益和社会利益的维护者，需要考虑方方面面的利益关系。如果政府不给科研机构以足够的激励，则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等公共品性质较强的农业技术的有效供给就会不足。政府通过对科研机构的激励，实现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的社会效益和生态效益。如果政府不给中介以充分的权利，则中介机构没有较大的活动空间，从而对农业技术相关信息的传递也就有所减弱。通过中介机构，政府可以实现促进地方经济增长等方面的目的。如果政府不给农户以合理的补贴，会影响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的有效需求，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往往表现为初期投入较大，在“三农”问题越来越受关注的情况下，政府有必要为减轻农民负担而做出相应努力。

5.1.1.1　政府与科研机构的博弈

在农业企业主导型创新和农民合作组织主导型创新较少的情况下，现有科研机构大多表现为政府主导型。因此，科研机构为政府目标的实现提供了载体。但是，政府与科研机构自身的局限性带来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扩散的瓶颈。一方面，政府在对农业技术创新和扩散的财政拨款和支持上，因为税收多寡和政策目标，对各种农业技术的支持力度不尽相同;另一方面，科研机构在执行的过程中，受限于各自单位发展目标，或者实际情况较为复杂时，很可能避重就轻，从而带来发展道路逐渐偏离最初研究目标的局面。

假定某项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的创新与扩散需要政府拨款M才能完成。通常情况下，由于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的公共产品特性，难以通过收费来补偿外溢效应，政府支持M大于其他行业或其他技术。政府的策略集为{支持，不支持}，政府选择支持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创新扩散带来较大的社会效益U^b，付出的成本为财政拨款M;政府选择不支持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创新扩散时，如果科研机构保证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创新的质量和速度，则会弥补政府不支持的支付，得到同等的社会效益U^b。但由于科研机构的实力限制，一般来说，科研机构在得不到足够的政府激励时，是不愿意、也无力保证公共性强的技术创新。在科研机构不保证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的创新扩散情况下，政府只能收获较小的社会效益U^b₁。

科研机构的策略集为{保证，不保证}，在保证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创新扩散的情况下，科研机构能获得较大的收益U^a，这些收益既包括技术创新所带来的产权方面的收益，也包括技术扩散和应用所带来的规模收益，当政府不对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创新扩散进行支持时，科研机构需要自筹经费M，总的来说，U^a大于不保证农业技术创新扩散的收益U₁^a。政府与科研机构的支付矩阵如下(表5－1):

表5－1　政府与科研机构博弈支付矩阵

Table 5－1 Paymentmatrix of game between the government and research institute

由表5－1可知，政府选择“不支持”时，不用支付财政拨款M，也能分别获得科研机构保证技术创新和不保证技术创新所带来的社会收益U^b和U^b₁，这对于政府职能部门来说某种程度上达到了“以最小的投资获得最大的收益”的目的，作为理性经济人，都会选择“不支持”。但是，政府作为宏观经济和公共经济的领航人，首先要对有利于社会发展的公共事业给予足够的重视和激励。虽然科研机构在保证与不保证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创新扩散的收益差距U^a－U^a₁，足以弥补农业技术投入资金M时，还可能为科研机构带来荣誉，增大社会贡献，因此，科研机构存在潜在的保证技术创新的动力。然而，科研机构作为事业单位，其本身财力、物力、人力都是有限的，加之大多数荣誉和社会贡献都是由政府进行评定，所以，科研机构的创新动力存在明显的不足。

这样看来，政府选择“支持”，科研机构选择“保证”能构成一个暂时的均衡。要使得这个均衡更加稳定，需要政府对科研机构进行足够的激励和约束。目前的科研成果评价体系仍然存在较大的弊端，从而造成科研机构单位与个人的矛盾、科研机构之间的矛盾。一个有效的解决途径在于，有关重大项目和课题的支持，需要从申请、审批、实施，到创新确定和扩散，各个阶段实施跟踪效果评估。不仅要做到专款专用，还应该注重实际效果的评价。政府在实际的“支持”过程中，应该根据科研机构自身的能力和研究方向进行合理分配，将优势科研力量和资源集中，这样能获得更好的效果。目前一些产业体系的建设，综合了技术、机械、经济、育种等各个领域的科研力量，形成完整的产业体系科研团队，为产业的发展和政策参考提供了良好的思路。

此外，科研机构与政府间的博弈往往不会是单次的，如果在多次博弈的过程中纳入相关约束条件，则会对科研机构保证农业技术的创新与扩散产生较强的推动作用。如政府可以为科研机构和科研活动承担人建立档案库，当科研机构或者科研活动承担人存在失职，课题或者项目完成情况较差的情况下，在合理的时间范围内限制其再申请的权利，目前国家大多数基金项目申请，如自然科学基金项目申请都采用了这种方式对科研活动进行约束。我国目前的经济状况发展良好，但政府财政收入始终是有限的，要使财政拨款发挥最大的效应，就必须保证拨款所受益的农业技术创新能够带来实际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

5.1.1.2　政府与中介机构的博弈

在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扩散体系中，政府对中介机构的态度一定程度上决定了扩散的速度和效果。在政府与中介的博弈中，政府通过政策引导使中介机构按照政府的利益选择行动。然而，中介机构的实际行动是政府所不可预测的。中介机构由于自身所追求的利益可能与政府目标有所偏离，所以，政府只能通过农业技术扩散状态的显示来对中介机构进行奖惩的激励，并与中介的自身利益挂钩，最终使中介机构选择最有利于政府目标的行动。

在政府与中介的博弈中，由于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的特性，中介机构往往没有自主投资的积极性，中介机构往往根据政府出台的政策作为行动依据，一般来说，这种博弈表现为完全信息动态博弈。政府先行动，根据各地经济发展情况和技术需求情况来决定是否鼓励技术扩散中介。中介机构在政策明朗前，大多持观望态度，当政策显示鼓励技术扩散中介的发展时，中介会对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扩散进行人力物力的投入，包括专业人员学习、培训，建立示范基地，与农户签订合作协议等;当政策显示限制技术扩散中介的发展时，中介则会放弃对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的扩散。政府与中介的博弈如图5－2所示。

图5-2　政府与中介机构的博弈树

Fig.5-2 Game tree between the govenment and the intermediary

在这个博弈中，政府的策略集为{鼓励，限制}，中介的策略集为{扩散，不扩散}。当政府鼓励中介机构对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扩散时，相当于为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更好地传播到农户手中增加了有利途径，为政府带来的是技术创新带来的社会效应U^c，需要付出鼓励中介参与扩散的财政支持S，此时，当中介选择对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进行扩散时，得到其参与扩散所带来的利益U^d，并且直接获得政府的财政支持S，其所需付出的是为达到农业技术扩散目的所付出的人力物力财力投入，统称为执行成本I;当中介不对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进行扩散时，其收益为0。

在政府限制中介机构参与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扩散的情况下，中介为获得参与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扩散的机会，会对政府进行寻租行为，以获得政府所提供的财政支持和其他政策好处。正是因为政府限制中介的参与，所以会把财政支持集中到少数中介机构上。“蛋糕”大小给定时，参与分“蛋糕”的人越少，则每人分得的“蛋糕”越多，此时，政府为整个技术扩散所预算的财政投入变成了S'(S'＞S)，即当中介机构数量限定在一定范围时，他们各自所获得的政府支持增加了。为了获得政府的支持，中介机构会开展寻租行为，政府就得到了技术扩散的社会利益U^c和寻租利益R，在有限的财政资源和中介机构数量限定时，政府需要对中介进行监管，除了付出S＇的财政支持外，还将付出C的监管成本，中介机构得到承担技术扩散带来的收益U^d和政府的财政支持S'，损失为寻租成本R和执行成本I。当政府选择限制中介参与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扩散，中介选择不对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进行扩散时，双方的收益都将为0。

从社会的整体利益来看，限制中介参与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扩散是不理智的，因为限制不仅使技术扩散变得复杂化，还可能因为这种寻租利益而对社会福利造成一定的影响。然而，在具体的操作过程中，地方政府受制于经济发展目标，如果寻租收益足够弥补其监管成本时，地方政府易受利益驱使而对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扩散中介采取限制政策。对于中介来说，只要其分得的“蛋糕”S＇能够弥补其寻租成本时，中介也会倾其资金去获得政府的“特许”，因为从长远来看，与政府建立合作关系是没有坏处的，在合作过程中，中介除享受政府政策优惠外，还能够享受政府作为公众信任主体所带来的额外收益。因此，尽管(鼓励，扩散)是最好的选择，但在现实中，政府与中介可能更加偏向(限制，扩散)。

由于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带来的社会收益较大，U^c＞S，政府对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扩散中介的鼓励是值得的。作为公共性较强的项目，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扩散可能给中介带来的显性经济收益较低，但通过社会效益和政府合作建立一定的群众信用基础和提高同行业中的知名度，将会给中介机构带来较多的附加收益。所以，在政府与中介的博弈过程中，应该更多地关注社会福利的变化，而不单单考虑近期收益和经济受益，要实现农业的可持续发展，对资源的节约高效利用是必不可少的途径，鉴于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的众多优点和好处，各扩散主体应该顾全大局，共同努力使社会效益最大化，为农业经济和社会的发展做贡献。

5.1.1.3　政府与农户的博弈

由节水灌溉技术的实地调查可知，农户对政府政策和行为的期望是较高的，同时，农户行为受政府行为影响较多。同政府与中介的博弈一样，政府与农户的博弈也表现为完全信息动态博弈。通常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的初期投入较大，设备的购置和设施的修建都需要投入大量的资金和劳力，农户缺乏自主投资的利益吸引。当政府表现为积极的扩散政策时，农户的积极性也会随之增长，当政府实施消极的扩散政策时，农户则会放弃采纳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需求。政府与农户的完全信息动态博弈如图5－3所示。

在政府与农户的博弈中，政府有“积极的农业技术扩散政策”和“消极的农业技术扩散政策”两种策略，农户有“采纳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和“不采纳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两种策略。政府先行动，农户后行动，且双方都有关于自己和对方的收益信息。

图5-3　政府与农户的博弈树

Fig.5-3 Game tree between the government and the farmer

当政府对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采取“积极的扩散政策”时，能够获得较高的社会效益U^e，同样，“积极的扩散政策”需要财政的支撑，包括公共设施的建设、农户购买设备的补贴，以及开展技术培训和建立示范基地等，假设这些投入一共为X，此时，政府采取“积极扩散政策”所带来的收益为U^e－X。在政府对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扩散持积极态度的情况下，农户选择“采纳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时，或多或少，或快或慢，都会从采纳新技术的过程中得到较好的收益，假设这种收益表现为U ^f，当农户选择“不采纳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时，会带来潜在的收益损失，将“不采纳”所获得的支付简单地假设为0，即没有从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中获得好处，与U ^f相对比。

当政府对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采取“消极的扩散政策”时，不需要对农户的行动进行支持，也不会有政策支持所带来的社会收益，其支付表现为0。在这种情况下，农户若预见到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所带来的好处，有充分的积极性采纳新技术时，就必须自己支付采纳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所需的投入Y，通过这种方法也同样获得采纳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所带来的较高收益U ^f。当政府采取消极态度，农户不采纳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时，则不会有收益和支出上的变化，博弈双方支付同时表现为0。

我国农业经济多年来为工业经济的发展做出了较大的贡献和牺牲，现阶段，工业经济理应反哺农业经济。随着国家对“三农”问题的重视越来越多，农业现代化提上日程。农业现代化要实现机械化、化学化、水利化和电气化，其中重要的途径就是用现代科学技术改造农业和用现代科学文化知识提高农民素质，所以，对于能够减轻农民劳动负担、增加农民收入、节约自然资源和社会资源，并且有利于农业可持续发展的农业技术，常常是政府工作的重点所在，因此，政府选择积极的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扩散政策不仅有利于农业经济的发展，也有利于其政策目标的实现。当政府以积极的姿态对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的扩散进行支持时，会通过各种渠道传播农业技术的优点，从技术扩散专业人员到基层干部，再到农民开展各种形式的培训，并选择具有代表性的地区进行示范建设，为农户采纳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提供良好的条件和便利的途径。

对于农户来说，官方所公布的信息、开展的培训和提供的示范能使他们对成本收益的担忧从心理上得到保障。政府提供补贴，农户只用付出小部分费用，即可获得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所带来的全部收益，这种情况下，农户会倾向于采纳新型农业技术。然而，现实中，由于政府补贴不到位或较低，极大地影响了农户采纳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的积极性。因此，政府的积极态度，还需要有积极的行动加以配合。

5.1.2　科研机构与中介机构的博弈

在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扩散的过程中，科研机构与中介机构之间表现为委托——代理关系。科研机构负责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的创新，中介机构通过自身的资源优势和信息优势将技术成果推向广大农村。根据委托——代理理论，委托人想使代理人按照委托人的利益选择行动，但委托人不具有完全信息，即不能直接观测到代理人选择了什么行动，能观测到的只是另一些变量，这些变量由代理人的行动和其他的外生的随机因素共同决定，委托人根据可观测到的信息来奖惩代理人，以激励其选择对委托人最有利的行动(张维迎，2004)。

假设A表示代理人，即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扩散中介所有可选择的行动组合，α∈A表示中介的一个特定行动，为了分析方便，假设α是代表努力水平的一维变量。令θ是不受科研机构和中介控制的外生随机变量，θ在Θ上的分布密度函数为g(θ)。在中介选择行动α后，外生变量θ实现。α和θ共同决定一个可观测的结果x(α，θ)和一个货币收入，即科研机构的产出π(α，θ)。此外，假定π是α的严格递增的凹函数，即给定θ，中介努力越多，产出越高，但努力的边际产出率递减，并且，π是θ的严格增函数，即较高的θ代表较有利的自然状态。科研机构为了获得良好的技术扩散效果，会设计一个激励合同s(x)，根据观测到的x对中介进行奖惩。

科研机构的目标为，使得期望效用函数最大化，其面临的约束为:一是中介从接受合同中得到的期望效用不能小于不接受合同时能得到的最大期望效用，即个人理性约束(IR);二是中介总是选择使自己期望效用最大化的行动α，即激励相容约束(IC)。函数表达如下:

约束条件为:

(IR)∫u(s(x(a，θ)))g(θ)dθ－c(a)≥u－

(IC)∫u(s(x(a，θ)))g(θ)dθ－c(a)≥∫u(s(x(a，θ)))g(θ)dθ－c(a')，A a'∈A

其中，u－表示保留效用，即中介不接受合同时能得到的最大期望效用，c(α)为成本函数，a'∈A是中介可选择的任何行动。

5.1.2.1　信息对称下的最优合同

给定努力水平α，产出是一个简单的随机变量，此时，问题表现为一个简单的风险分担问题。

s. t(IR)∫u(s(π)) f(π，a)dπ－c(a)≥u－

构造拉格朗日函数如下:

L(s(π))=∫v(π－s(π)) f(π，a)dπ+λ［∫us(π) f(π，a)dπ－c(a)－u－］最大化的一阶条件是:

－v'(π－s^*(π))+λu'(s^*(π))= 0

即:

表示科研机构与中介收入的边际效用之比等于一个常数，与π和θ无关，如果π1和π2是任意的两个收入水平，则:

即在帕累托最优条件下，不同收入状态下的边际替代率对科研机构和中介是相同的。

式①包含了隐含的最优支付合同s^*(π)，对π求导得:

将λ= v'/u'代入上式得:

这里，

分别代表科研机构和中介的阿罗——帕拉特绝对风险规避度量。式②意味着中介的支付s^*与科研机构的产出π的关系完全由绝对风险规避度的比率决定。当科研机构和中介均为风险规避者(ρ_p＞0，ρ_A＞0)时，中介的支付随π的上升而上升，但上升的幅度小于科研机构的产出π上升的幅度。当科研机构为风险中性(ρ_p= 0)时，ds^*/dπ= 0，s^*与π无关;当中介为风险中性(ρ_A= 0)时，ds^*/dπ= 1，s^*的增幅与π相同。

在实际中，科研机构受到国家政策的支持和补贴，往往表现为风险中性，此时，中介的收益s^*与π的增长无关，仅仅取决于自身的努力程度α。表明，当科研机构能够获得中介机构努力水平的完全信息时，科研机构将以固定的报酬支付给中介。

5.1.2.2信息不对称下的最优激励合同

在信息不对称情况下，科研机构不能全面掌握中介机构的努力程度，中介的努力水平α有两个取值，L(偷懒)和H(勤奋)，勤奋工作的成本高于偷懒的成本c(H)＞c(L)，且勤奋工作时高利润的概率大于偷懒时高利润的概率。作为委托方，科研机构希望中介选择α=H，为了使中介有足够的积极性自动选择勤奋工作，科研机构必须放弃帕累托最优风险分担合同，重新选择激励合同s(π)解下列最优化问题:

s. t(IR)∫u(s(π)) f(π，a)dπ－c(a)≥

(IC)∫u(s(π)) f_H(π)dπ－c(H)≥∫u(s(π)) f_L(π)dπ－c(L)

令λ和μ分别为个人理性约束IR和激励相容约束IC的拉格朗日乘数，对上式一阶求导得:

－v'f_H(π)+λu'f_H(π)+μu'f_H(π)－μu'f_L(π)= 0

即:

当μ=0时，得到帕累托最优风险分担条件，破坏了激励相容约束IC。因此，μ＞0。显然，中介的收入比对称信息下具有更大的波动。当科研机构是风险中性时v'= 1，在对称信息下，帕累托最优风险分担意味着中介得到固定报酬，在信息不对称情况下，中介必须承担一定的风险。

假设s_λ(π)表示由式①决定的最优风险分担合同，s(π)表示由式③决定的激励合同，那么:

s(π)≤s_λ(π)，if f_L(π)≥f_H(π)，即当中介偷懒出现的概率大于勤奋工作出现的概率时，中介在给定产出水平π下的收入所得向下调整。这种现象反映了统计推断的原则，科研机构会根据观测到的产出量推断代理人是选择了偷懒还是勤奋，进而对代理方即中介机构进行奖惩。如果科研机构推断中介选择偷懒的可能性比较大，就惩罚(s(π)＜s_λ(π));反之，就奖励(s(π)＞s_λ(π))。

然而，科研机构对中介机构的绩效评价是非常困难的，执行成本也较高。中介在其运转的过程中，根据项目的多少和项目的效益进行规划，往往中介多偏向于收益较高的项目作出更多的努力。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往往表现为公共品的特性，在实际执行过程中，对于中介机构来说，巨大的社会效益可能不会触发其积极性，在这些重大项目的实施过程中，尤其是在政府偏向宣传和鼓励这些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时，中介机构往往会选择偷懒。当然，当科研机构和中介机构之间的博弈表现为动态性和长期性时，受到科研机构预期和中介机构声誉的影响，将会具有潜在的约束，促使中介机构选择勤奋、科研机构选择激励。

另外，科研机构与中介机构之间存在激励不足的问题，科研机构对农业技术进行创新，对核心技术和产品具有绝对控制权，不可能向现代企业那样进行股权激励。另一方面，大部分科研机构尚存在政府投入不足的问题，很难给予中介机构进行技术扩散足够的利益激励。因此，目前常见的情形是科研机构自身成立技术推广部门，作为内部机构进行技术扩散，或者，科研机构通过合作单位向农村推广新技术，这些合作单位也常常表现为公益性质。要使科研机构投入更多的精力在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创新上，就必须确定良好的激励机制和约束机制，使中介机构更好地发挥自身优势，为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扩散服务。

5.1.3　中介机构与农户或农业企业的博弈

中介机构相对于科研机构来说，具有专业的知识和强大的信息资源，在不断的推广实践中，更加了解农民的技术需求和农村的实际情况。中介机构为农民和农业提供技术知识和配套服务，农户和农业企业根据自身对技术的了解和对中介机构的信赖度，做出是否采纳新技术的决策。

由于农业生产自身的双重风险性，加之，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投资回报期较长，因此，农户或农业企业在采用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的过程中，相对于采用传统农业技术，具有较大的风险。农户或农业企业承担的风险，首先与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本身有关，技术是否具有生产上的先进性、经济上的合理性都影响农户或农业企业采用新技术的风险;其次，中介机构在进行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扩散的过程中，是否提供配套服务，也影响农户或农业企业承担的风险大小。

当中介机构提供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配套服务时，农户或农业企业可以方便获得应用技术所需的必要知识，不仅节约了信息搜寻成本，也节约了技术摸索过程中，对农业生产产生的潜在不利因素。因此，农户或农业企业的策略集为{采纳，不采纳}，中介机构的策略集为{提供，不提供}，中介与农户或农业企业博弈的支付矩阵如图5－4所示。

图5-4　中介机构与农户或农业企业的博弈

Fig.5-4 Game tree between the intermediary and the farmer or agriculture enterprise

和政府与农户的博弈相似，农户或农业企业对中介机构的信誉和行动具有完全信息，他们根据中介机构是否提供配套服务和相关技术指导，来决定是否采纳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当中介机构选择提供知识宣传、配套服务和技术指导，并且农户或农业企业选择采纳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时，中介机构得到的收益为U^g，付出前期推广、宣传，以及后期配套服务和指导所耗费的成本C，农户或农业企业采纳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的收益为U^h。当中介机构选择提供配套服务和技术指导，包括前期关于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相关知识的宣传等，但农户或农业企业选择不采纳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时，中介机构没有获得技术推广所带来的收益，反而在宣传，或者试用的过程中付出一定的成本C。

当中介机构选择不提供知识宣传、配套服务和技术指导，农户或农业企业选择采纳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时，中介机构还是能够得到农户采纳某项技术所带来的收益U^g，由于没有提供额外的宣传和指导服务，就没有成本C的支出，此时，农户或农业企业必须付出更多的精力去学习和接受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相关信息，因而，其收益除了来自采纳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所带来的农业生产效率的提高外，还需要付出为获得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所耗费的相关投入N。当中介机构不提供服务、农户或农业企业不采纳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时，双方的收益均为0。

这时，中介机构希望获得U^g的收益，农户或农业企业希望获得U^h的收益，因此，中介机构更希望选择“不提供”，农户或农业企业更希望选择“采纳”。由于中介先于农户和农业企业行动，农户或农业企业在观测到中介选择“不提供”时，若采纳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所需付出的成本N大于收益U^h时，农户将放弃采纳新技术。

在中介与农户或农业企业的博弈中，往往表现为重复博弈，中介机构通过不同农业技术项目的推广，倾向于与农户或农业企业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农户或农业企业不仅要根据上一年新技术所带来的收益决定是否在下一年继续采用新技术，也会观察周边地区其他人采取新技术的收益状况来做出是否采纳的决策。当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扩散表现为多阶段重复博弈时，中介与农户之间博弈的可行支付集合如图5－5所示。

图5-5　中介机构与农户或农业企业博弈的可行支付集合

Fig.5-5 possible payment collection of game between the intermediary and the farmer or agricultural enterprise

根据无名氏定理，在无限次重复博弈中，如果参与人有足够的耐心，那么任何满足个人理性的可行的支付向量都可以通过一个特定的子博弈精炼均衡得到(张维迎，2004)。在图5－5中，A、B、C、D四个角点是纯战略组合下的支付向量，直线AB、BC、CD、DA分别由相应混合战略组合下的支付向量构成，所有其他点是多于两个纯战略支付的加权平均。

对于农业技术扩散来说，博弈的支付不是一成不变的。一般说来，中介机构为了与农户或农业企业建立长期稳定的合作关系，为自身发展带来较高的信誉度，尤其是在市场经济中，农业技术推广主体多元化，中介与农户或农业企业之间的关系相当于销售与顾客之间的关系，只有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受到采纳，并作用于各种生产要素，才能带来生产力的提高，从而实现农业技术自身的价值。加之，农业技术推广中介机构，大多受到政府政策的支撑，对于中介机构来说，提供必要的技术宣传、指导和服务是现实所趋。

在不断的接触和发展过程中，中介机构与农户或农业企业之间的技术交流变得更加畅通，相互之间的联结更加紧密、信任度得到提高，中介机构逐渐给予农户或农业企业采纳新技术上的便利，农户或农业企业则给予中介机构更多的支持。因而，中介机构为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所提供的服务成本C也逐渐降低，农民或农业企业为获得资源节约型农业技术相关知识所付出的成本N也慢慢减少，即博弈的可行支付集变为A'BC'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