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至上主义伦理思想

自由主义理论是当今西方世界的主流意识形态。自由主义思想300多年来一直在发展之中，但是坚持个人自由，维护个性发展，始终是自由主义的核心理念，区别主要在于对自由的限度和国家的作用的主张不同。为了区别于约翰·罗尔斯、弗里德里希·哈耶克（Friedrich A.Hayek,1899—1992年）、罗伯特·诺齐克（Robert Nozick，1938—2002年）、以赛亚·伯林（Isaiah Berlin，1909—1997年）等为代表的新自由主义或新古典自由主义，这里以“自由至上主义”指代基于约翰·弥尔顿（John Milton，1608—1674年）、约翰·洛克（John Locke，1632—1704年）、约翰·斯图亚特·密尔(John Stuart Mill，1806—1873年）为代表的古典自由主义。自由至上主义的思想，由约翰·弥尔顿在《论出版自由》（1644年）中最先提出，经约翰·洛克的发展和倡导，再由约翰·密尔的修正而系统化。自由至上主义的伦理思想直接引导了西方新闻自由思想。

观点的公开市场。弥尔顿的自由主义思想直接体现为出版自由的思想。他深受西方古典自然法学派的影响，自然法“赋予人类一系列普遍的、永恒的自然权利，即生存权、自由权、平等权”且“人的本性应当得到合理发展”。他通过反对出版管制来主张新闻出版自由，正如他反对《出版管制法》而辩称的，管制法令在出版界就像一个刽子手，在进行一场大屠杀，不仅杀死了普通的生命，而且杀死了理智，其“主要作用便只是破坏学术，窒息真理了”^[18]。弥尔顿坚持个体自由的重要性，认为个体具有理性判别能力和在理性判别之下的活动能力，人们要运用理性能力就必须不受限制地了解别人的观点，表达自己的观点。所以，他坚决地主张言论和出版自由，通过言论和出版自由，形成“观点的公开市场”。在此市场中，最好的思想总会得到承认，而最劣的思想则会失去作用。下述控制或压制都是对报刊自由的冒犯。要求报刊出版必须事先领取执照；对传播内容进行审查；对触犯或批评当局的内容处以罚金；对有关传播者予以刑事处分，并在民事上承担损害赔偿；对信息采集与报道横加干涉；对人们购买、阅读或收听、收看征税并加以干预。

自由与幸福。洛克是西方自由主义和民主政治理论的主要创始人之一。他以人的自由代替伦理学传统的自由意志，他为此区分了人的能力和人心的能力，意志只是人心的一种选择能力；而自由是人的能力，只有作为主体的人才有施展自由的能力。所谓自由就在于有能力按照自己的意愿做或不做某件事，自由是属于人的，是不受别人支配的。因此，他反对任何形式的强制施加于人，国家也只是“守夜人”，“人们联合成为国家和置身于政府之下的重大的、主要的目的，是保护他们的财产”^[19]。除此之外的一切权利，包括生命权、财产权和自由权都是不可让渡、不可剥夺的权利。他认为，自由的目的在于达到人们自己选择幸福。这里的幸福是以自由为前提的，不仅在于物质财富，而且在于精神追求；自由是以幸福为目的的，不仅在于意志的自由，而且在于现实的幸福。

自由的限度与自我的发展。在约翰·密尔看来，自由包括消极自由和积极自由两个方面，消极自由是指个人的自由权利，积极自由是指个性的自由发展。关于个人的自由权利，密尔认为，个人的自由权关涉的是“公民自由或称社会自由，也就是要探讨社会所能合法施用于个人的权利的性质和限度。”^[20]个人自由权利是广泛的，一个良善的社会有责任通过公正合理的社会制度确保个人自由权利的实现，同时个人的自由权利是有限度的，“个人的自由必须约制在这样一个界限上，就是必须不使自己成为他人的妨碍”^[21]。“必须不使自己成为他人的妨碍”就是这个限度，换言之，社会对个人行为的限制，必须在个人行为影响到他人和社会利益的时候才能施行。关于个性的自由发展，密尔认为，个性的自由发展也就是人的自我发展，是个人在心智、情感和道德上的充分的全面的发展。自我的发展是幸福的重要组成部分，最有价值的幸福就是人的个性自由发展过程中体验到的幸福；自我的发展也是道德主体的社会化的过程，最终推动社会的整体发展。

关涉新闻正义的道德根据。整体上说，自由至上主义伦理思想强调充分尊重个人的自由权利，或者是一个最小限制范围的广泛的自由权利。自由至上主义的一些思想和观点直接成为新闻自由的思想和观点。“观点的公开市场”为新闻媒体和新闻从业者争取了自由的权利，也为公开地阐释、公平地检验、公正地对待社会各种思想和观点提供了可能。以个人幸福为目的的自由，以国家作为守夜人，弱化公权力，强化社会服务功能，为新闻揭露不正义的社会现象、监督社会不正义行为提供了理论上的参考理由。自由的限度实际上也为新闻自由设定了限度，为新闻从业者处理新闻自由与社会控制的关系提供了寻找平衡的角度，不能假新闻自由之名妨碍他人自由。个性的自由发展，为评判新闻价值提供了一个角度，一个致力人的全面发展的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