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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州市图书馆发现宋本《四书章句集注》

时间:2022-05-18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今年评选第四批《国家珍贵古籍名录》,徐州市馆竟报来一部宋刻本朱熹的《四书章句集注》,实在是个耀眼的亮点。这就是第四批国家珍贵古籍评审中所见到的这部宋刻《四书章句集注》。

徐州市图书馆发现宋本《四书章句集注》

在国家珍贵古籍评选中,徐州市图书馆申报的明嘉靖四年(1525)晋府养德书院刻本《文选》等五种典籍进入第一批《国家珍贵古籍名录》;申报的明正德刻本《杜少陵集》等十二种典籍进入第二批《国家珍贵古籍名录》;申报的明刻本《程氏遗书分类》三十一卷《外书分类》十卷等五种典籍进入第三批《国家珍贵古籍名录》,总为二十二种。另外还有明弘治十年(1497)释雨华刻本《空谷集》等五十三种典籍,进入《江苏省首批珍贵古籍名录》。一个江苏最北边缘的地级市馆,竟藏有如此众多的珍贵图书,在全国屈指可数。今年评选第四批《国家珍贵古籍名录》,徐州市馆竟报来一部宋刻本朱熹的《四书章句集注》,实在是个耀眼的亮点。

一、徐州市馆的古籍来源

一个地级市馆能有如此丰富的古籍收藏,定有它的历史渊源。据该馆有关人员说,他们馆的古籍收藏,与汪伪时期的郝鹏、郝鹏举、张伯英等人有关。

1940年3月30日,在日本的策动下汪精卫于南京成立伪政权。1942年1月,日本将其在1938年占领的徐州等地交给汪伪政权管辖。同年1月15日,汪伪政权设立苏淮特别区行政公署,派老牌汉奸郝鹏为特别行政区长官。为粉饰太平,郝鹏曾委托张伯英在北京琉璃厂为徐州购买一些古籍,用以充实1932年即已存在的徐州民众图书馆。1944年1月3日,汪伪政府又改原苏淮特别行政区为淮海省,派朝秦暮楚的大汉奸郝鹏举为省长,并决定徐州为该省省会。这位“多此一举”的郝鹏举也要用一点文化继续粉饰太平,所以购书一事还能续做。当时徐海地区流行着一副对联,上联是“来郝鹏去郝鹏何必多此一举”,下联是“老汉奸新汉奸都是一丘之貉”,横批是“遗臭万年”。极具挖苦讽刺意味,不啻是当时的政治笑话。

郝鹏生于清光绪七年(1881),是老牌汉奸,就任苏淮特别行政区长官的同时,还兼任苏淮特别行政区保安司令,其时已经60多岁,年老体弱,办事不力,所以到1944年成立淮海省时,就以郝鹏举替代了他。

郝鹏举,原名勉,字腾霄,清光绪二十九年(1903)生于今河南省灵宝县郝家巷。1922年,也就是他十九岁那年,毕业于省立第四师范,于是胸怀一展宏图之志,改名“鹏举”,开始了他诡异的军政生涯。初在冯玉祥军中当二等兵,1925年被选送苏联基辅军事学院学炮兵,1927年回国,因能巧言令色,见风使舵,升迁很快。开始在蒋、冯、阎之间周旋,后又脚踩国、共、汪三只船,妄图从中渔利。令人不可容忍的是,他既倒向共产党答应率军起义,又出卖我军派去的联络人员,造成重要人员牺牲,后被处决。他的一生是可耻的一生,是卖国求荣、遭到人民唾弃的一生。

张伯英(1871—1949),原名启让,字匀圃,号云龙山人、东涯老人,徐州三堡榆庄人。先是在家乡读私塾,受业于徐葵南先生。十七岁入徐州云龙书院,为冯煦高足。光绪二十三年(1897)中举,在徐州开馆课徒。1924年段祺瑞当北洋政府执政,张伯英作了他的副秘书长。“三一八”惨案后,退居林下,从事公益和教育事业。1937年卢沟桥事变后,以卖字为生。张伯英能诗善文,谙于金石之学,精鉴赏。长于书法,从颜体到魏碑,夺其神韵,自成一家。乡情深切,留心国粹。这样一个行家受托为家乡在京采购图书,自有挑选的眼光。据说,当时北京琉璃厂有一家书铺子经营有年,存货不少,经张伯英中间斡旋,这家书铺子将全部存书让与徐州,于是才有徐州市图书馆今天的古籍收藏。纵观徐州市图书馆进入国家和江苏省珍贵古籍名录诸书,说是上世纪40年代从北京琉璃厂购买,大体可信。

二、宋本《四书章句集注》的发现

据徐州市图书馆有关人员说,他们馆原有十几万册古籍。新中国建立以后,曾请人加以整理。所请之人花了不少心血,用了很长时间,造册登记古籍凡六万多册,正式上架典藏。还有相当一部分,或认为缺头短尾,或认为书品不佳,或认为副本零帙,或认为版本平常,而被打入冷宫,作为没有用的图书等待处理。上世纪80年代,老职工退休,新人接替,这位新人就是现在该馆管理古籍的朱志民。开始他对古籍既生疏也没什么兴趣,可是领导交给他的任务就是保管与整理古籍。那时代人的责任心较强,不管自己喜欢不喜欢,只要是上级交办的事情,就要负起责任。于是从不懂到钻研,从钻研到产生兴趣,从兴趣到立志进一步整理,并深入到那些被打入冷宫待处理的废书中。这部宋本《四书章句集注》就是从这堆废书中发现的。最初只发现第一册,封面陈旧,已看不出色调,但开卷则觉得气韵不俗,于是再到废书堆中去翻检,又陆续找到其余各册,终成完帙。2008年第二批珍贵古籍申报时,该馆以宋版资格将该书申报到省,其时省里来不及派人前去复审,为慎重计,未向国家申报。第三批未报此书,但省里曾派人前去鉴定,认为可能是宋刻本,同意他们以宋本资格在第四批申报。这就是第四批国家珍贵古籍评审中所见到的这部宋刻《四书章句集注》。为进一步证实此书的版本,国家古籍保护中心又派专人前往徐州,审定其是否为宋时所刊。

三、徐馆《四书章句集注》的版本

徐州市图书馆所发现的《四书章句集注》,每半叶八行,行十六字,注文小字双行同,白口,左右双边。版心上镌大小字数,下镌刊工姓名。《中庸》一卷、《论语》一至二卷、《孟子》六至十四卷为影宋抄配。字体端庄,纸张细润,墨色清纯,一派宋版书气象。如下一些现象当是审定其为宋本的依据。

此书版心下端所镌刊工姓名,可辨认者有余同甫、詹週、何囦、詹泉、王生、系元等。

余同甫曾与刊《韦苏州集》十卷,每半叶十行,行二十字,白口,左右双边。宋讳缺笔至“廓”字,显系南宋晚期刻本。又曾与刻世綵堂廖莹中校正《昌黎先生集》四十卷《外集》十卷《遗文》一卷《朱子校昌黎先生集传》一卷,每半叶九行,行十七字,小字双行同,白口,四周双边。又曾与刻世綵堂廖莹中校正《河东先生集》四十五卷《外集》二卷,行款版式与韩集同。宋讳缺笔也是至“廓”字。同样是南宋晚期刻本。此本《四书章句集注》又出现余同甫其人,宋讳缺笔亦是至“廓”字止,表明亦是南宋晚期刻本。“廓”是南宋宁宗赵扩的嫌名讳,凡避讳至此者,表明其书或刻在宁宗一朝,或刻在宁宗之后。上述余同甫与刻之书,多讳此字,说明他从事刻书活动当在南宋宁宗或理宗朝之后,是南宋晚期杭州地区的刻书名工。

詹週南宋时在杭州尝与刻《春秋经传》,此书每半叶八行,行十七字,白口,左右双边。开本宏朗,刀法严谨,堪称宋末浙刻的代表作。当是杭州官版。钤有“东宫书府”朱文方印。“东宫书府”乃明初东宫懿文太子之印,可知元时此书当是官书,朱元璋灭元得之以贻太子。詹週还曾与刻《分门纂类唐歌诗》,每半叶十行,行十八字,白口,左右双边。卷前原有赵孟奎咸淳改元正月十五日自序,因知此书当刻在南宋咸淳间(1265—1274),亦可知詹週也是南宋后期杭州地区的名工。徐州馆所发现之《四书章句集注》,刻工中出现詹週之名,表明其刻亦当在南宋末期。

王生在南宋尝与刻《国朝诸臣奏议》和《列子鬳斋口义》。《国朝诸臣奏议》一百五十卷,宋赵汝愚所辑,南宋理宗淳祐十年(1250)史季温福州刻本。每半叶十一行,行二十三字,白口,左右双边。所与刻之《列子》,每半叶九行,行十八字,小字双行同,细黑口,左右双边。有景定三年壬戌(1262)福清知县王庚序,过去一直定为宋刻本,国家图书馆定为元初刻本。这两种书中都有刻工王生之名,表明王生亦是南宋晚期至元初之人。徐馆《四书章句集注》亦出现王生之名,表明此书之刻亦当在南宋晚期。

还有何囦、詹泉两名刻工,不详他们参与过什么书的刊刻。还有一位刻工系元值得注意,这位刻工大概是宋末元初人,大德五年辛丑(1301)序刻的《仪礼集说》,刻工中有系元、茅文(龙)之名。王肇文所编《古籍宋元刊工姓名索引》,在他们名下小注“按亦见宋代”,因知他们在宋时就已操刀刻书,但其时年纪尚轻,故到元时仍参与镌版补版工作。元时他们还曾参与宋本《国语解》的补版工作。宋刻《国语解》二十一卷,开本铺陈,行格疏朗,皮纸印造,墨色莹洁,堪称宋本之上乘。张元济《涵芬楼烬馀书录》史部谓此本“前有《国语解序》,每卷首行书名题某语第几,下题国语,再下题韦氏解。《补音》卷首《国语补音叙录》直连目录,每卷首行题补音卷第几。半叶十行,行二十字,间有至二十二字者,小字双行,行二十字。宋讳避玄、弦、眩、朗、敬、儆、驚、竟、境、弘、殷、匡、筐、胤、耿、恒、貞、徵、懲、讓、署、樹、豎、頊、姞、桓、完、構、媾、購、慎等字……本式之巨,极所罕见。书用蝶装,疑犹是宋代蝶装”。张氏在这段文字之后,将众多刻工分为两类,系元被划在元时补版一类。

赵万里《中国版刻图录》亦谓此本“宋讳缺笔至慎字。卷中刻工约分三期:南宋初叶杭州地区良工张昇、卓宥、张明、方通、骆昇、王介、严忠等为第一期;南宋中叶杭州补版工人马松、何泽、陈彬、陈寿、詹世荣等为第二期;元时杭州补版工人何建、缪珍、熊道琼、茅文龙、蒋佛老、何庆、李德瑛等为第三期。因推知此书当是南宋初期杭州地区刻本,疑即南宋监本。迭经宋元两朝补版,元时版送西湖书院,《西湖书院重整书目》中有《国语》一目,盖即此本。每册首叶有‘东宫书府’朱文方印,当是元时官书,明太祖灭元得之,以贻懿文太子者。纸幅宽大,结体方整,可称浙本杰作”。这里虽然未点系元之名,但却点了茅文龙之名。系元与茅文龙是同期刻工,一在大德本《仪礼集说》中同时出现,一在宋刻《国语解》补版工人中同时出现。这两次出现都在元时,因此,当系元又出现在徐馆申报的《四书章句集注》上时,极易动摇对徐馆所藏《四书章句集注》的版本判定。然而当我们了解到系元宋末元初都在参与刻书时,他的出现就不影响审定徐馆《四书章句集注》为宋本的理念。

徐馆所发现之《四书章句集注》,遇玄、匡、恒、桓、完、慎、廓等字,皆缺末笔,以示回避宋讳。其避讳方式及讳字状况,亦是南宋后期刻书惯有的现象。此亦为判定其是否为宋刻的依据之一。

徐馆所发现之《四书章句集注》,印纸极厚,但纸质细润,极类廖莹中世綵堂所刻韩、柳集的用纸。印纸过厚,在宋版书中并不多见,因而使人生疑。但有些书叶已经断口开张,以手一揭,则发现印纸是由三层薄纸粘裱在一起之后才行刷印的,由于纸薄,刷印时透墨,使第二层、第三层也透印出字迹,特别是第二层,字迹清晰,若将全书逐叶揭开,重新托裱装帧,可再生出一部宋版《四书章句集注》。这种以三层薄纸粘裱在一起再行刷印的书叶,过去在宋版书中没见过。纸质为皮纸,薄细莹润,确似廖莹中世綵堂所刻韩柳集的用纸。

廖莹中字群玉,号药洲,邵武(今属福建)人。尝举进士,却为奸相贾似道门客,专为其掌理图书。尝除太府丞,知某州,皆不赴。咸淳间,尝命工翻刻《淳化阁帖》和《绛帖》,十分逼真。贾似道兵败还越待罪,莹中相随不舍,一夕与似道痛饮,悲歌雨泣,五更归舍,服冰脑而死。廖莹中人品不高,但刻书却十分讲究。由他来校刻的韩、柳集,版样书写、镌刻刀法、印纸敷墨都十分考究,历有“无上神品”之誉。《持静斋书目》说:“《韩昌黎集》,宋廖莹中世綵堂精刊本。相传刊书时用墨皆杂泥金香麝为之。此本为当时初印,纸宝墨光,醉心悦目。”莫氏《宋元旧本经眼录》亦谓两集“纸墨精好,字体在欧、褚间”。宋周密《志雅堂杂抄》和《癸辛杂识》谓廖刻诸书,用江西抚州萆钞清江纸,造油烟墨印刷。其实萆钞纸并不同于清江纸,清江纸出于江西抚州的金溪县。元杨瑀《山居新话》卷四,记载元人破杭,发送三宫赴上都,其中安康朱夫人、安定陈才人及二侍儿,沐浴后闭门焚香,“各以抹胸自缢而死,解下衣,中有清江纸书一卷云:‘不免辱国,幸免辱身,不辱父母,免辱六亲……。’”可知清江纸是很有名的纸,否则不会得到宫中的青睐。而萆钞纸是何纸,终考不详。《广韵》、《集韵》、《龙龛手鉴》都说“萆”是编制雨衣的一种草。这种草南方北方都有,多生长在水边,茎为三棱形,高可逾米,低者也有一尺多高。这种草割下在背阴处晾成半干,坚韧柔软,极有拉力,可用来编制蓑衣,穿以避雨。这种草要是用来造纸,纤维极易捣碎,纸质却匀细莹润,拉力不减。宋代江西所产的萆钞纸,是否就是这种纸,亦未可知。徐馆发现的《四书章句集注》,印纸既似世綵堂韩柳集,是否也产自江西,不敢断言,但纸质甚好则是事实。

徐馆发现之《四书章句集注》,钤有“席鉴之印”、“席氏玉照”、“别字萸山”、“赵宋本”等印记,表明该书曾是席鉴家的插架之物。席鉴字玉照,号茱萸山人,江苏常熟人。国子生。藏书极富。常熟毛氏汲古阁、钱氏述古堂陵替之后,席氏酿花草堂乃继起者之一。《天禄琳琅书目》卷四著录一部席鉴影宋抄本的《离骚草木疏》,谓“影钞字画结体在欧、柳之间,非工书者不能得此”。并谓此书钤有“墨妙笔精”、“席鉴之印”、“席氏玉照”、“虞山席鉴玉照氏收藏”等印记。乾隆皇帝还为此御题了一首诗,借以赞美此书。杨氏《楹书隅录》卷一著录汲古阁影宋抄本《五经文字》三卷,并谓:“影宋精钞本,新加《九经字样》一卷一册,共一函。”又谓其“影摹工雅,楮墨精良”。此书后归席氏所得,钤有“赵宋本”、“墨妙笔精”、“希世之珍”、“席氏玉照”、“席鉴之印”、“虞山席鉴玉照氏收藏”、“酿花草堂”等印记。这些情况均说明席鉴确是清初一位重要的藏书家,徐馆所发现之《四书章句集注》尝为他所珍藏,自添几分珍贵。尤其是席氏已将“赵宋本”圆印钤盖上去,表明他已审定此书为宋本。前边已说此书有若干卷是影宋抄配,其影钞之工致,确可谓墨妙笔精,毫厘不爽,毕肖宋刻。字画结体确在欧、柳之间,盖即出自席氏之手,十分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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