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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章句序

时间:2022-01-0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大学之书,古之大学所以教人之法也。盖自天降生民,则既莫不与之以仁义礼智之性矣。然其气质之禀或不能齐,是以不能皆有以知其性之所有而全之也。人生八岁,则自王公以下,至于庶人之子弟,皆入小学,而教之以洒上声,又去声。

大学章句序

大学之书,古之大学所以教人之法也。盖自天降生民,则既莫不与之以仁义礼智之性矣。朱子曰:“天之生民,各与以性,性非有物,只是一个道理之在我者耳。仁则是个温和慈爱底道理,义则是个断制裁割底道理,礼则是个恭敬撙节底道理,智则是个分别是非底道理。凡此四者,具于人心,乃是性之本体。”云峰胡氏曰:“朱子四书,释仁曰心之德、爱之理;义曰心之制、事之宜;礼曰天理之节文、人事之仪则。皆兼体用,独智字未有明释。尝欲窃取朱子之意以补之,曰:‘智则心之神明,所以妙众理而宰万物者也。’”番昜沈氏云:“智者,涵天理动静之机,具人事是非之鉴。”新安陈氏曰(1):“《书》云:‘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六经言性自此始。谓天降生民而与之以性,亦本书之意而言。”【通考】(2)程氏复心曰:“仁义礼智四者,具于人心,乃性之本体,此谓天地之性也。”然其气质之禀或不能齐,是以不能皆有以知其性之所有而全之也。新安陈氏曰:“性之所有,即仁义礼智是也。性无智愚贤不肖之殊,惟气有清浊,清者能知,而浊者不能知,故不能皆知。质有粹驳,粹者能全,而驳者不能全,故不能皆全。知性之所有属知,全性之所有属行。知行二者,该尽一部大学,意已寓于此矣。”【通考】程氏复心曰(3):“气出于天性,亦命于天性,是这理气,则已属于形象。性之善只一般,气便有不齐,气是初禀底,道是成形了底,只阴阳五行之气,衮在天地中。精英者为人,查滓者为物,精英中又精英者为圣贤,精英中查滓者为愚不肖,此所以为气质之性。”一有聪明睿智能尽其性者出于其间,【通考】吴氏程曰(4):“尽,上声,徐忍反,尽之也,旧作子忍反,凡‘终尽’之‘尽’,则上声,慈忍反。”则天必命之以为亿兆之君师,使之治平声,下“治人”同。而教之,以复其性。问:“何处见得天命处?”朱子曰:“此也如何知得,只是才生得一个恁地底人,定是为亿兆之君师,便是天命之也。他既有许多气魄才德,决不但已,必统御亿兆之众,人亦自是归他。如三代已前圣人,都是如此。至孔子方不然,虽不为帝王,然也闲他不得,也做出许多事来,以教天下后世,是亦天命也。”新安陈氏曰:“聪明睿智,能尽其性者,是就清浊粹驳不齐中,指出极清极粹者言之。聪明睿智,生知之圣也,与知其性相应;能尽其性,安行之圣也,与全之相应。常人必先知其性,方可望以全其性。故于中下一而字,圣人合下生知安行,不待知而方全,故只平说。天必命之以为亿兆君师,君以治之,师以教之,变化其气质,而复还其本性。以上四个性字,须融贯看透。三代以前,圣贤之君,君师之责兼尽。三代以后,君道有略得之者,而师道则绝无矣。”【通考】东阳许氏曰(5):“礼智之知性之名,睿智之知质之称。尽其性是知之到,行之极兼上‘知’、‘全’两字。”程氏复心曰:“聪明睿智,性之者也,治而教之以复其性,将使反之而天地之性存焉者是也。”此伏羲、神农、黄帝、尧、舜,所以继天立极,而司徒之职、典乐之官所由设也。《书·舜典》:帝曰:“契,汝作司徒,敬敷五教在宽。”又曰:“夔,命汝典乐,教胄子。”朱子曰:“天只生得许多人物,与你许多道理,然天却自做不得。所以必得圣人为之修道立教,以教化百姓。所谓裁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是也。”“古者教法,礼、乐、射、御、书、数,不可阙一,就中乐之教尤亲切。夔教胄子,只用乐。大司徒之职,也是用乐。盖是教人朝夕从事于此,拘束得心长在这上面。盖为乐有节奏,学他底,急也不得,慢也不得,久之都换了他性情。”云峰胡氏曰(6):“司徒之职,统教百姓;典乐之官,专教胄子。”新安陈氏曰:“上文说其理,此实之以其事,天生民而赋与之,不能教之。圣君代天立标准,以主教于上,而设司徒及典乐之官,以掌教于下。此时教已立,而教之法未备,学之名未闻也。”

三代之隆,其法寖备(7),然后王宫、国都以及闾巷,莫不有学。人生八岁,则自王公以下,至于庶人之子弟,皆入小学,而教之以洒上声,又去声。扫、去声。应对、进退之节,礼乐、射御、书数之文;朱子曰:“古者小学,已自是圣贤坯朴了,但未有圣贤许多知见,及其长也,令入大学,使之格物致知,长许多知见。”番昜齐氏曰(8):“洒扫,《内则》所谓‘鸡初鸣,洒扫室堂及庭’。《曲礼》所谓‘为长者粪,加帚箕上,以袂拘而退,以箕自向而扱之’之类是也。应对,《内则》所谓‘在父母之所,有命之,应、唯敬对’。《曲礼》所谓长者‘负剑辟咡诏之’。负,置之于背;剑,挟之于旁。口耳之间曰咡。辟咡诏之,倾头与语。则掩口而对之类是也。进退,《内则》所谓‘在父母之所,进退、周旋慎齐’。《曲礼》所谓‘凡与客入者,每门让于客’之类是也。礼习于度数之节文,所以教之中也。乐明于声音之高下,所以教之和也。射法,一弓挟四矢,验其中否,以观德行。御法,一车乘四马。御者执辔,立于车上,欲调习不失驱驰之正也。书,书字之体,可以见心画。数,算数之法,可以尽物变。《周礼·大司徒》,所以‘教万民而宾兴之’者,始以六德,继以六行,后及于六艺,非八岁以上者所能尽究其事,不过使晓其名物而已。故上六者言节,有品节存焉。下六者言文。文者,名物之谓也,非其事也。”勿轩熊氏曰(9):“按《大戴记·保傅篇》,古者年八岁,出就外舍,学小艺焉,履小节焉。束发就大学,学大艺焉,履大节焉。注曰:小学为庠门,一作虎闱,大学在王宫之东,束发谓成童。《尚书》大传曰:‘公卿之太子,元士之嫡子,年十三入小学,二十入大学。’《白虎通》曰:‘八岁入小学,十五入大学,此太子之礼也。’按:年数互有不同,而朱子独以《白虎通》为断。”【通考】吴氏程曰:“寖,渐也。洒,《论语》惟色买、所绮二反,世俗读作色买反,本之《内则》音义与‘扫’字,皆去声,以类相从为顺,今并读作去声,后不复出。数,所遇反,旧音,凡以数计者,如《论语》‘数年’、《孟子》‘数口’之类,皆所主反,今并作去声,后仿此。”东阳许氏曰:“按注疏所言,闾里以上,凡乡州党族遂县鄙酂,皆有学,但闾里之塾为小学,馀皆大学也。”程氏复心曰:“《周礼·大宗伯》五礼之目:吉礼:十有二一,禋祀二,实柴三,栖燎四,血祭五,狸沈六,疈辜七(10),肆献八,馈食九,祠十,禴十一,尝十二。烝凶礼:五一,丧二,荒三,吊四,襘五。恤宾礼:八一,朝二,宗三,觐四,遇五,会六,同七,问八。视军礼:五一,师二,均三,田四,役五。封嘉礼:六一,饮食二,昏冠三,宾射四,飨燕五,赈膰六。嘉庆。六乐:一、云门,黄帝乐一云尧乐,象云气出入,故周人冬至舞之以祀天神。二、咸池,皆黄帝乐,亦云尧乐,象池水周遍,故周人夏至舞之以祭地祇。三、大磬,舜乐。磬,绍也,以其绍尧之业而能齐七政,肇十有二州,故周人舞之,以祀四望,司中、司命、风师、雨师。四、大夏,禹乐。夏,大也,以其大尧舜之德,而能平水土,故周人舞之以祭大川。五、大濩,一名韶。濩,汤乐。濩,护也,汤宽仁而能救护生民,故周人舞之以享姜嫄。六、大武,武王乐。传云:武王以黄钟布牧野之阵,归以大簇,无射。五射:一白矢,言矢贯侯过,见其镞白也。二参连,言前放一矢,后三矢连续而去也。三剡注,谓羽头高镞低而去。剡,剡然也。四襄尺,襄,俗作img2。《周礼》《释文》音让,谓臣与君射,不与君并立,让君一尺而退也。五井仪,谓四矢贯侯,如井字之容仪也。五御:一鸣和鸾,和鸾,皆铃也。和金口木舌,鸾金口金舌,所以节车之行。鸾在衡上,近在马,和在式上。衡是车前横木,驾马者即轨。式是车上横板,手所凭仗以致敬者,升车则马动,动则鸾鸣,鸾鸣则和应,自然有个节奏,若车速则不相应,迟则不响,又杂然都响,皆不合节奏。二逐木曲,谓御车随逐木势之屈曲而不堕水也,鸣和鸾者御之常,逐木曲者御之变。三过君表,如辕门之类。四舞交衢,衢,道也,谓御车在交道,车旋应于舞节,如个十字街头模样,若转过这一边,则须要转得合舞底节奏。五遂禽左,谓御驱逆之车,逆驱禽兽,使就人君以射之也。若禽在右边,须要当得过左边以就主人之射。六书:一象形,谓书与画同出,画取形,书取象,凡天文、山川、井邑、草木、人物、鸟兽、虫鱼、鬼物、器用、服饰,有形者皆可象。如日月字是象形之类,亦有象形兼会意谐声者。二会意,谓人言为信、止戈为武、中心为忠、如心为恕之类,会合人意也。如後字从彳从幺从又,即三体会意也。三转注,谓文义相近,但旁边改转,如考即老之类。四处事,谓人在一上为上,人在一下为下,各有其处事,得其宜也。五假借,谓令长之类,一字两用也。六谐声,谓形声一也,如江河之类,皆以水为形,以工可为声也。工与江皆从经坚,可河虽反异,而音亦近。疏曰:‘书有六体,形声实多,若江河之类是左形右声,婆娑之类是上声下形,围国之类是外形内声,阛阓衡衔之类是外声内形,此声之等有六也。’九数:一方田,以御田畴界域,即今丈量田地亩角之法。二粟布,以御交质变易。粟是米,布是钱,谓以多少钱粜得多少谷之类。交是买卖,质是典约,变易是撞换。三裒分,以御贵贱廪税,此是理会官员俸禄多少之法,如上士倍中士、中士倍下士之类。廪谓廪禄,税谓采地所收之税。四少广,以御积幂方圆。积幂,如今仓然,积米其中,外而遮蔽了,方圆以其器而知多少,今税务中用此法。如看船上装载了货物,用锥探其深浅,便知其多少。方器作如何算,圆器作如何算,各有法也。五商功,以御工程积实,商其功程,如打土论方子,打算一方土,便会计得合用几多人工,如做屋亦可算几间几架、合用几多人工之类。六均输,以御远近劳费、均其道里,远近之劳与费,劳是力,费是裹足如自某处到某处,用力几何、裹足几何之类。七盈朒,以御隐杂互见,盈是多,朒是少。数之显者可见,隐者不可见,至于杂则尤不可见,由见显者以推其隐,如人有财物,失去一半,或大半或小半,失物者道多,无可考究,隐杂互见,是因其所存以验其所失之多少。八方程,以御错揉正员,今作历者用此法,谓人算钱逐件除下,零细底绝长补短,凑得齐整便好算。如一年十二月,有月大月小,日子不齐便将闰月来补凑,每月做三十日,又如日月星辰之行不同,却要算个行之会都相合。九勾股,以御高深广远,横为勾,直为股,斜为弦,三者都可相求也,以勾中所容方直之积,求之则山之高、井之深、城邑之广、道路之远可以测知,此算术之极致也。勾股之术如今木匠,曲尺头为勾,尺稍为股,尺头与尺稍尽处相去为弦。”永嘉史氏曰(11):“以文对节而言,便是天理、节文之节文,分而言之,亦对举以互见耳。”朱子曰:“小学者,学其事;大学者,学其小学之事之所以。”又曰:“古人如礼乐射御书数,大纲都从小学中学了,大来都不费力,节斋氏释名物者非是。”【附纂】(12)景氏星曰(13):“《大学》所言,不过学与教也,故此序首冠以‘学教’二字,‘天降生民’‘至之性’二句,言性之所赋,人人皆同,天之生人,理与气而已,理寓于气是性,故序中‘性’字凡五言之。盖大学所以教人者,不过使复其性尔,两‘大学’字不同。上指此书言,下指学校言。”黄氏洵饶曰:“则既之既,已然之辞。仁义礼智之性即天命之谓性,‘然其气质之禀’至‘而全之也’一节言气质之禀,人人皆异。性之所有,指仁义礼智而言,‘一有聪明睿智’至‘以复其性’一节言得其气至清者,自然能尽其性,聪明睿智,耳无不闻,心无不通。”又曰:“思之通彻曰睿,智之周遍曰智。”又曰:“治谓法制禁令,教谓政事设施。已上四‘性’字,前二者就本原上说,‘尽其性’就圣人行上说,‘复其性’就学者行上说。‘继天立极’即‘皇极’之‘极’,‘极’字本义是屋栋,借以为至高至中之喻,王谓天子,公谓诸侯。”及其十有五年,则自天子之元子、众子(14),以至公、卿、大夫、元士之适音的。子(15),与凡民之俊秀,皆入大学,新安陈氏曰:“凡民惟贤者得入大学,不比小学,则无贵贱贤愚皆得入也。”而教之以穷理、正心、修己、治人之道。此又学校之教、大小之节所以分也。新安陈氏曰:“三代有小学、大学之教法,未有书也。天子元子,继世有天下。众子建为诸侯,公卿大夫元士适子,将有国家之责。皆在所教。民之俊秀,他日亦将用之,以佐理天下国家者也。穷理,知之事。正心以下,行之事。”【附纂】元子承位。元士,上士也。

夫音扶。以学校之设,其广如此,教之之术,术即法也。其次第节目之详又如此,而其所以为教,则又皆本之人君躬行心得之余,不待求之民生日用彝伦之外,新安陈氏曰:“上言学校施教之法,此言君身为立教之本,即所谓为亿兆君师继天立极者也。躬行心得,谓躬行仁义礼智之道,心得仁义礼智之德,即行道而有得于心也。彝伦,常理也。”【通考】程氏复心曰:“八岁入小学,十五入大学,教之次第也。小学则洒扫应对进退之节,礼乐射御书数之文,大学则穷理正心修己治人之道,教之节目也,如行吾孝而得其所以为孝,行吾弟而得其所以为弟,即此推之,自有余也。如子当孝而教之孝,幼当弟教之弟,即此求之,非有外也。”韩氏古遗曰(16):“言外便有佛老。”是以当世之人无不学。其学焉者,无不有以知其性分去声。下同。之所固有,职分之所当为,而各俛音免。焉以尽其力。云峰胡氏曰:“前说上之所以为教,此说下之所以为学。”新安陈氏曰:“性分固有,即仁义礼智,是理是体,职分当为。如子职分当孝、臣职分当忠之类,是事是用,知性分职分,是知之事。俛焉尽力,是行之事,与前‘知性之所有而全之’相照应。【通考】吴氏程曰:“‘无不学’是说小学以来事,‘其学焉者’则专言大学。”【附纂】黄氏洵饶曰:“‘性分’谓仁义礼智信固有,谓天命职分,谓五伦。”此古昔盛时所以治去声。下同。隆于上,俗美于下,而非后世之所能及也!【通考】东阳许氏曰:“篇首至‘非所能及也’为第一节,首原立教之始,三代以下言设教之法至周大备。”

及周之衰,贤圣之君不作,学校之政不修,教化陵夷,风俗颓徒回反。败,时则有若孔子之圣,而不得君师之位以行其政教,于是独取先王之法,诵而传之以诏后世。新安陈氏曰:“皇帝生当天地气运盛时,所以达而在上,以身为教,而道行于当世。孔子当天地气运衰时,不免穷而在下,以言为教,传诸其徒,而道明于后世而已。”【通考】东阳许氏曰:“诵传先生之法,兼大小学言,‘传’是传之当世,与下‘诏后世’对说。”【附纂】黄氏洵饶曰:“陵,小山;夷,平也,言丘陵img3堕,渐与地平,教化渐废,亦类于此,风俗颓败谓治下不隆,如山之崩不可救,俗不美,如海浪之散不可收。政,谓君;教,谓师,古者君师只一职,二字一篇骨子。”若《曲礼》、《少去声。仪》、《内则》、《弟子职》诸篇,固小学之支流馀裔。馀制反。番昜【校记:弘治本、三鱼堂本作“阳”。】齐氏曰:“《曲礼》、《少仪》、《内则》,见《礼记》。《弟子职》见《管子》。此四篇作于春秋时,三代小学之全法,仅存其一二,故曰支流馀裔。支流,水之旁出而非正流者。馀裔,衣裾之末也。”【附纂】东阳许氏曰:“支者,木之末;流者,水之末;馀者,事之末;裔者,衣之末;若只以水与衣比,谓支分之流、馀末之裔。”而此篇者,则因小学之成功,以著大学之明法,外有以极其规模之大,而内有以尽其节目之详者也。问:“外有以极其规模之大,内有以尽其节目之详。”朱子曰:“这个须先识得外面一个规模如此大了,而内做工夫以实之。凡人为学,便当以明德新民止于至善,乃明明德于天下。为事不成,只要独善其身便了。须是志于天下,所谓志伊尹之所志,学颜子之所学也。所以《大学》第二句便说‘在新民’。”新安陈氏曰:“规模之大,指三纲领。节目之详,指八条目。孔子时,方有《大学》一章之经。”东阳许氏曰:“规模节目,以三纲八条对言,则三纲为规模,八条为节目。谓八条即三纲中事也,独以八条言之,则平天下为规模,上七条为节目。平天下是大学之极功,然须是有上七条,节节做工夫,行至于极,然后可以天下平。”三千之徒,盖莫不闻其说,而曾氏之传独得其宗,于是作为传去声。义,以发其意。曾子方有今《大学》之传,以发明孔子之意。【附纂】黄氏洵饶曰:“‘宗’者正也,‘传’义谓十章之义,‘发其意’谓发经文之意也。”及孟子没而其传泯音闵。焉,则其书虽存,而知者鲜上声。矣!

自是以来,俗儒记诵词章之习,其功倍于小学而无用;朱子曰:“自圣学不传,为士者不知学之有本,而所以求于书,不越乎记诵训诂文词之间,是以天下之书愈多而理愈昧,学者之事愈勤而心愈放,词章愈丽,议论愈高,而其德业事功之实,愈无以逮乎古人。”新安陈氏曰:“记诵,口耳之学。词章,枝叶之文。”异端虚无寂灭之教,其高过于大学而无实。问:“异端何以高而无实。”朱子曰:“吾儒便著读书,逐一就事物上理会道理,异端便都扫了,只恁地空空寂寂,便道事都了。若将些子事付之,便都没奈何。”云峰胡氏曰:“此之虚,虚而有。彼之虚,虚而无。此之寂,寂而感。彼之寂,寂而灭。所以高而无实。”新安陈氏曰:“老氏虚无,佛氏寂灭。”其它权谋术数,一切以就功名之说,与夫音扶。百家众技之流,所以惑世诬民、充塞先则反。下同。仁义者,又纷然杂出乎其间。朱子曰:“秦汉以来,随世以就功名者,未必自其本而推之。是以天理不明而人欲炽,道学不传而异端起,人挟其私智,以驰骛于一世。”新安陈氏曰:“权谋术数,谓管仲、商鞅等。百家众技,如九流等是也。”【通考】张氏师曾曰(17):“俗儒用功过勤而昧于道,异端寓意高远而杂乎中。权谋术数,如纵横谶纬;百家众技,如农圃医卜。”临川吴氏澄曰(18):“儒者之学分而为三,秦汉以前则然矣,异端不与焉。有记诵之学,汉郑康成、宋刘原父之类是也;有词章之学,唐韩退之、宋欧阳永叔之类是也;有儒者之学,孟子而下周、程、张、朱数君子而已。”【附纂】黄氏洵饶曰:“权谋术数,所谓事求可,功求成,取必于智谋之末,而不循乎天理之正者,乃管仲、商鞅、韩非、申不害之徒。”使其君子不幸而不得闻大道之要,其小人不幸而不得蒙至治之泽,晦盲眉庚反。否塞,东阳许氏曰:“如日之晦,如目之盲,如气之否,如川之塞。晦盲,言不明。否塞,言不行。”反复沈俗作“沉”,非。痼,音固。东阳许氏曰:“反复,是展转愈深而不可去底意,沈,如物没于水而不可浮。痼,如病着于身而不可愈。”【附纂】黄氏洵饶曰:“晦盲否塞,反复沈痼,如耳目不聪明,如气之不通,如疾之久,扶起扶倒之说。”以及五季谓梁、唐、晋、汉、周,五代季世。之衰,而坏乱极矣!云峰胡氏曰:“惑世诬民,使斯民昏而不能知,充塞仁义,使斯道壅而不能行。晦盲,全无能知者。否塞,全无能行者。所以为坏乱之极也。大道之要,是大学书中所载者。至治之泽,是自大学中流出者。上之人无能知此大学,故君子不得闻大道之要。上之人无能行此大学,故小人不得蒙至治之泽。”【通考】张氏师曾曰:“‘坏’音怪,《学记》曰:‘坏,乱而不修’。”东阳许氏曰:“及周之衰,至此为第二节,首言上无圣君,而教移于下,‘记诵’以下,言人亡政熄。”

天运循环,无往不复。宋德隆盛,治教休明。于是河南程氏两夫子出,两夫子谓伯子、叔子,伯子讳颢,字伯淳,号明道先生。叔子讳颐,字正叔,号伊川先生。而有以接乎孟氏之传。【通考】按张达善点本,于是出而有以连下文作一句,或以出字断者,非是。张氏师曾曰:“程氏之学出于周子,而周子之学则得乎不传之绪也。今朱子《大学序》及孟子篇末集注,则皆以程氏接乎孟氏,而周子若无与焉,岂能免学者之疑邪?说者谓周子之书莫非明《易》,而《大学》、《孟子》之书则未尝及之,盖朱子之意主于书而言之也,此固然矣,抑尝思之周子《通书》,每致意于孔颜之间,而所以教程子者,亦曰寻仲尼、颜子之乐而已,则其所志之高可知矣。及读朱子记周子之祠曰:‘夫子之学性诸天、诚诸己,而合乎前圣授受之说。’又曰:‘上接洙泗千载之统,下启河洛百世之传。’又曰:‘继往圣开来学,大有功于斯世,然后释然无疑。’而知周子之道继乎孔颜之统,而程子之学则接乎孟氏之传者也,呜呼!书不尽言,图不尽意,风月无边,庭草交翠,观此气象,自非超然脱洒而入于圣域者,孰能当之?”实始尊信此篇而表章之,既又为去声。之次其简编,发其归趣,音娶。新安陈氏曰:“孟子没而其传泯焉,至二程夫子出,而绝学复传。于是始拔《大学篇》于《戴记》之中而尊信之,又整顿其错乱之简而发挥之,但未成书耳。”【通考】东阳许氏曰:“指归向趣,趣言其始,归言其终。”吴氏程曰:“趣,旨意也。”【附纂】治教修明,谓治休美而教详明,表章,表而出之,章而显之。此篇谓《大学》。圣经谓夫子之经,贤传谓曾子之传。然后古者大学教人之法、此八字,收拾序文起句。圣经贤传去声。之指,粲然复扶又反。明于世。【附纂】粲然复明于世,如日月晦而复明。虽以熹之不敏,亦幸私淑而与去声。有闻焉。新安陈氏曰:“《孟子》云:予未得为孔子徒也,予私淑诸人也。此用其语,谓闻程子之教于延平李先生诸公。”东阳许氏曰:“私淑者,私善于人,孟子不得为孔子之徒,而私善于再传之子思,朱子不得为程子之徒,而私善于三传之李氏。此私淑字最切。”顾其为书犹颇放失,是以忘其固陋,采而辑音集。之,间如字。亦窃附己意,补其阙略,谓补传之第五章。【通考】张氏师曾曰:“间,中间之‘间’,与《补传》‘间尝’、《或问》‘间独’不类。”以俟后之君子。极知僭逾,无所逃罪,然于国家化民成俗之意、学者修己治人之方,则未必无小补云。“修己治人”四字,包尽《大学》体用纲目。【通考】东阳许氏曰:“自‘天运循环’,至‘小补’为第三节。前假言程子应运而生,上接孟子后段言,补程子而全孔曾之书。”程氏复心曰:“《大学》一篇序意,终始推本‘治、教、学’三字,盖君以此治之,师以此教之,王公庶人之子弟于此学之,此圣学之修废,王道之隆污,皆视此三者如何尔。”【附纂】《大学》言心不言性,朱子于序言性详焉。

淳熙己酉二月甲子,新安朱熹序。新安陈氏曰:“此序分六节,精义尤在第一节。曰知其性之所有而全之,曰教之以复其初是也。朱子论学,必以复性初为纲领要归,《论语》首注学字,曰人性皆善,曰明害而复其初。小学题辞曰:‘仁义礼智,人性之纲。’曰:‘德崇业广,乃复其初。’此书首释明明德,亦曰‘遂明之以复其初’,与此序凡四致意焉。圣人尽性,尽其本全者也。学者复其性,复而后能全也。欲知性之所有,在格物致知,欲复全其性之所有,在诚意正心修身,以力于行而已。读此序此书者,其以知性之所有,与复其性初为要领,以知行为工夫而融贯其旨云。

【注释】

(1)新安陈氏:陈栎,字寿翁,一字定宇,晚称东阜老人,休宁人。为学以朱子为宗,所著有《百一易略》、《四书发明》、《书传纂疏》、《礼记集义》等书。

(2)通考:王元善《四书通考》中的注文。

(3)程氏复心:程复心,字子见,元婺源人,徽州路儒学教授。自幼沉潜理学,其《四书章图》隐括《总要》、《发义》二卷,另撰《四书纂释》二十卷。

(4)吴氏程:吴程,字伯章,婺源人。(明)汪舜民《(弘治)徽州府志》卷九载其传云:“吴程,字伯章,婺源人,隐居读书,所著有《四书音义》,休宁朱升更其名曰《四书经传释文》。”

(5)东阳许氏:许谦(1199—1266年),元金华人,字益之。受业于金履祥,尽得其所传。延祐初,居东阳八华山讲学,学者甚众。里居四十年,公卿屡荐,皆不起。晚年以白云山人自号,世称白云先生。有《白云集》。《元史》入《儒学传》。《宋元学案》卷八十二有《文懿许白云先生谦》。

(6)云峰胡氏:胡炳文,字仲虎,元婺源人。笃志家学,又潜心朱熹之学,上溯伊洛,以达洙泗渊源。仁宗延祐中,以荐为信州道一书院山长,调兰溪学正,不赴。至大间,建明经书院,以处四方来学者,儒风之盛甲东南。所居面山,世号云峰先生。著有《易本义通释》、《书集解》、《春秋集解》、《礼书纂述》、《四书通》、《大学指掌图》、《五经会义》、《尔雅韵语》等书。《宋元学案》卷八十九有《山长胡云峰先生炳文》。

(7)三代之隆,其法寖备:三代隆盛,制度完备。三代指夏、商、周。寖备:逐渐完备。寖:逐渐。

(8)番昜齐氏:(宋)俞琰《读易举要》卷四:“鄱阳齐梦龙,号节初,解六十四卦彖辞与彖传混为一说。”“登戊辰第,与黎时中同榜,丞相江古心之门客。”又(清)陈昌图《南屏山房集》卷二十“《周易附说卦变图》,宋齐梦龙撰。按,梦龙字觉翁,德兴人,景定时登第”。未知孰是。

(9)勿轩熊氏:熊禾,字去非,元福建建阳人。有志濂洛之学,受业于朱子之门人辅广。宋咸淳间进士,宁武州司户参军。宋亡,隐居不仕,筑云谷书院以教生徒,郡有考亭书院,学者称勿轩先生。著有《大学广义》二卷、《读书记》二十五卷、《经问》四十卷、《勿轩集》八卷等。

(10)疈辜:分割、肢解牲体。疈:剖,剖开。

(11)永嘉史氏:不详。疑为史伯璿。《宋元学案》卷六十五:“史伯璿,字文玑,平阳人也,笃志朱子之学,时诸儒虽宗朱子,然饶氏《辑讲》、许氏《丛说》、胡氏《通旨》、陈氏《发明》亦多互异,乃著《四书管窥》以辨明之,又取诸经史天文地理、古今制度名物考证为外编,或劝之仕,则曰‘读书本以善身为仕,而学非吾志也’。卒不出。”

(12)附纂:指引用(元)黄宽《四书附纂》的注文。黄宽,字洵饶,福鼎人,事亲孝,苦学工文,世变避兵,以忧戚卒。著有《四书附纂》、《时事直纪》。《宋元学案》卷六十五有传。

(13)景氏星:(清)朱彝尊《经义考》卷二百五十六《景氏星四书集说启蒙》:“《姓谱》:‘景星,字德辉,余姚人,洪武中官杭州儒学训导,其学长于《春秋》,今惟《四书启蒙》行于世。’”

(14)元子、众子:太子和其他诸子。元子:天子及诸侯的嫡长子。众子:指嫡长子以外的诸子。

(15)元士:官名,天子之士,以区别于诸侯之士,士是次于大夫的官职。《周礼注》:“天子之士所以称元者,异于诸侯之士也。”

(16)韩氏古遗:《宋元学案》卷六十四:“韩信同,字伯循,福宁人。”“学者称为古遗先生,又号中村,所著《四书标注》四卷,《易》、《诗》、《三礼》旁注书集解书讲义诸史,类纂若干卷,诗文集十余卷,其门人曰王禧翁,字马山。其婿也曰黄洵饶氏,明纂《大全》多采黄氏之说。”

(17)张氏师曾:《明史》卷一百三十三:“张师曾《四书集注句读、音考标题》三册,宣城人。”又《经义考》卷二百五十六:“亡名氏《四书集注》,未见。杨士奇曰:‘右《四书集注》其句读旁抹之法,兼取勉斋黄氏、北山何氏、鲁斋王氏、导江张氏诸本之长,宣城张师曾为之参校,加以音考,盖善本也。”

(18)吴氏澄:吴澄(1249—1337年),元崇仁人,字幼清,人称草庐先生。至大初为国子司业,迁翰林学士。通经传,对《易》、《书》、《诗》、《礼》、《春秋》皆有著述。有文集一百卷。《元史》有传。参见《宋元学案》卷九十二《草庐学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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