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升民族文化传播力的新路径

提升民族文化传播力的新路径——论传播学意义上的“易中天现象”

顾　海（南京财经大学新闻学系讲师）

当今世界不仅是一个经济的世界，更是一个文化的世界、传播的世界。20世纪人类最大的嬗变是文化传播对人类社会和人类生活的全面渗透，在信息社会进入纵深发展阶段，精神产品与物质消费产品的界限越来越淡化，也就预示着文化与人类经济、生活的关系越来越密切。而传播作为人的天性，也是文化的本性，在人类社会发展之初，传播行为就已存在，但传播行为仅仅是人们的一种与外界沟通的本能。随着经济的发展、社会的进步，传播已成为一种社会行为、国家行为。国家主席胡锦涛在2006年4月访美，出席美国友好团体午餐会并发表讲话时指出：“当今世界，经济全球化趋势深入发展，国与国的联系日益紧密，相互依存不断加深，形成了利益交融、休戚与共的局面。我们必须用广阔的全球视野来审视周围的一切，更加注重交流合作、相互借鉴，更加注重互利共赢、共同发展。”^[1]

在科技高度发达的今天，面对经济全球化也必将导致文化全球化的现状，很多人在担心传统文化的割裂和丧失。我们应该看到，现代社会的传播手段在不断翻新、不断变化，传播途径越来越多，文化传播应该越来越先进、快捷。在“十一五”期间，随着我国加入WTO过渡期的结束，全方位、宽领域的对外开放格局形成，民族文化将进一步与国际文化接轨。此时，一个国家文化传播力的强弱将直接影响国家的形象、国家的经济，乃至国家的国力。

怎样面对当今的新形势、新要求，提高我们的文化传播力？这是我们所面临的重大问题。易中天——一个普通的大学教授，他的“品三国”在央视《百家讲坛》播出后受到大众的热捧，在全国文化界引起人们极高的关注。“易中天现象”的出现，预示着在全球化时代，当世界已是一个“地球村”的时候，文化传播的重要性更加突出，它已成为一个国家国力强弱的标志之一。

一、提升经典文化的传播力

“衣食足，知荣辱”，文化的发展是离不开经济基础的，但经济的进一步发展也依靠文化的支撑。生于20世纪60年代的人可能不会忘记，当年刘兰芳在广播里说评书《说岳全传》时万人空巷的情景。可见不管在什么年代，人们对知识、对历史、对文学，抑或说是对传统文化都有着强烈的兴趣。当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人们就要进一步提升生活质量，转而寻求“精神家园”，因此在经济高度发达的21世纪，文化的渴求将成为一个必然。

现在的年轻一代同样是一群渴求知识的孩子，他们在成长道路上寻求着他们生于斯、长于斯的土地的厚重文化，但他们又是依靠漫画、电视、网络成长的一代，现代化便捷的阅读、欣赏工具使他们渐渐偏离了纯纸张的传统文化，漫画、电视的直观性又造成他们对纯文学理解的困难。因此，易中天的出现恰恰弥补了他们对传统文化的渴求，解决了他们想了解历史、了解传统但又无从下手的矛盾。易中天找到了一个非常好的切入口——古典文学，他本人就把《红楼梦》、《三国演义》“定位为‘知道而不了解’、‘熟悉的陌生人’，而且了解起来太困难，囿于文字的障碍，许多人要自己去寻找答案是十分困难的”^[2]。易中天迎合他们的审美趣味，他用轻松、活泼的语言和方式去讲文学、讲历史，讲几千年来不变的人性、机谋。易中天站在贫民的立场，用普通人的眼光去解读历史人物，使观众倍感亲切，让人们在轻松愉悦中了解历史，理解文学。

易中天在接受采访时多次谈到一个13岁的男孩在听了他的“品三国”之后，不仅通读了《三国演义》，还把陈寿的《三国志》一起读完了，可见通过易中天的传播行为，提升了传统文化在大众心中的地位，使得传统文化不再那么陌生、高高在上、遥不可及。传统文化获得了新的传播动力，焕发出勃勃生机。

二、提升传统文化的市场竞争力

在经济全球化、信息网络化、社会知识化的当今时代，自主创新能力已成为国家竞争力的核心要素，而自主创新能力主要体现在核心技术体系与具有知识产权的产品体系两大方面。因此，超越传统经济部门分类，以提升全民创造力的文化创意产业浮出水面。我们认为，现代信息社会的创意产业必须以文化为根基，而文化，特别是传统文化，只有与创意产业结合才能走向市场，才能发扬光大。

由于文化创意产业提出了一个建立在新的全球经济、技术与文化背景下，把握新的核心要素并构建新的产业通道的“范畴经济”概念，很快得到整个世界的响应。在信息社会、知识经济的时代，人们越来越清晰地认识到，未来经济的真正财富是思想、知识、技能、人才和创造力，如何把知识转化为经济，越来越受到人们的关注。

“一夜暴富”，很多媒体用这样的语言来描述易中天的飞速蹿红。《易中天品三国》首印55万册，14%版税，折合首印稿费高达180万元。目前许多人可以接受歌手“一曲万金”，可以接受影星“一片成名”，可以接受运动员“一役成王”，但就是不能接受作家“一夜暴富”。“阳春白雪”的传统文学怎么可以变成“下里巴人”的案头物？很多学者还固守着这种陈旧的思维模式。而易中天则勇敢地站出来，利用现代中国文化舞台中最具竞争力的央视作为他展示传统文化的舞台，利用《百家讲坛》使他“一讲成名”。电视与其他传播媒介相比，最大的优势在于它不仅有文字、声音，更主要的是可以通过图像，十分形象、生动地去展示你想要表述的内容，激起观众的兴趣。

“易中天热”提高了《百家讲坛》的收视率，提高了观众对央视教育频道的关注，这不能不启发人们去思考“到底是央视成就了易中天，还是易中天成就了央视”？可见当把传统文化与现代传播紧密结合起来后，不仅能提升传统文化的竞争力，还可以提升传播媒体的竞争力。现在很多电视台都通过“媚俗”来提高收视率，以带来更大的经济效应。在大众文化素质普遍提高的今天，这种把现代传播与传统文化对立起来的思维模式必然要受到质疑，“易中天现象”告诉我们，传统文化同样有着很大的市场竞争力，并且将成为传播文化的主流。

三、提升民族文化认同感

上面说到，文化传播已成为与人们生活密切相关的产业，随着文化产业市场进一步开放，必然面临着知识产权和民族文化遗产的“国家安全”问题。易中天虽然在任何一次采访中都没提到他的行为与国际传播的接轨及在世界文化舞台上的地位，但我们认为，“易中天现象”在传统文化与国际文化交流、传播中起到了强化中华民族传统文化认同感的作用。

从历史层面来看，鼎盛时期的唐王朝，不仅在政治上对周边国家造成了强烈的影响，更主要的是对他们文化的渗透，从语言、文字、风俗、饮食等，无不体现了一个大国所应有的风范。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中国的崛起成为世人所关注的焦点。许多权威机构都预测中国将在21世纪头20年超过美国，成为世界第一大经济体，一个真正的大国、强国。而一个国家的崛起应当是全方位的，大国形象的构成，经济仅是其中一个方面，文化则是另外一个重要方面，两者息息相关，休戚与共。经济发展是文化振兴的基础，文化振兴又将为经济发展提供更大的动力。那么现今社会文化的振兴依赖什么？只能是媒介和传播。

目前在文化创意产业中发展较快的是美国和日本，它们不仅关注本国的历史和文化，在动漫行业已把触角伸到了中国这个有着悠久历史的文明古国。以强大的经济、军事、政治力量为后盾，美国文化正向其他各国进行大规模的扩张，很多发展中国家的民族文化被美国文化所淹没，在文化传播领域出现了“本土文化”与“外来文化”之争。美国迪斯尼动画大片《花木兰》取得了不俗的票房，引起了西方社会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兴趣，但西方创作者在编写《花木兰》时，明显强调了人物的个性张扬，加入了吸引人眼球的爱情故事，而不是从中国人历来看重的“孝道”入手。这种跨文化传播虽获得了一定的成功，但离中国的传统文化思想还有很大的距离。

我们再看日本。因种种历史原因，日本人的教科书中涉及中国文化时，往往采用“篡改历史”的做法。最近他们把目光盯在了中国古典文学名著上，中国国家工商总局商标局2006年1月4日发表的公告说，日本巨摩株式会社申请注册“水浒传”和“西游记”的商标，用于电脑游戏，并且已通过了初审。此举的影响力和潜在的危害绝不仅仅是商业层面上的，如果这些外国企业编制的游戏对我国的古典名著内容进行歪曲、亵渎，而且又能使用合法的商标进入中国市场，中国依靠电脑、游戏、动漫、网络长大的一代，仅仅利用这些来了解中国古代文化，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可见传统文化的传播与弘扬，还肩负着保护民族文化遗产的重任。

所以，中国目前面临的迫切问题是要迅速提升文化传播力，在世界范围内加强传统文化的传播，倡导大家树立正确的文学观乃至人生观，以构建中国自身强有力的文化认同，向世界展示良好的大国形象。因此，应该多一些像易中天这样的学者站出来，走向传播第一线，用各种现代传播媒介来占领青年人的精神领域，把更多的中国传统文化和传统精髓告诉世人，让古典文学不再陌生，从而提升整个中国的文化素质，尽早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文化大国。

【注释】

[1]新华网西雅图（美国）2006年4月19日电：《胡锦涛出席美国友好团体午餐会并发表讲话》。

[2]《传统文化对接现代传播》，载《光明日报》2006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