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莽的倒行逆施_两汉民族关系史

王莽的倒行逆施_两汉民族关系史

王莽为了挽救摇摇欲坠的地主统治政权，巩固其统治地位，实行“改制”。

“改制”的第一个方面，就是企图限制地主豪强的剥削量，以此来缓和已处于非常尖锐乃至一触即发的阶级矛盾。始建国元年（公元9年），王莽下令：“汉氏减轻田租，三十而税一，常有更赋，罢癃咸出，而豪民侵陵，分田劫假。厥名三十，实什税五也。富者骄而为邪，贫者穷而为奸，俱陷于辜，刑用不错。今更名天下田曰王田，奴婢曰私属，皆不得买卖。其男口不满八，而田过一井者，分余田与九族乡党。”[1]“改制”的核心是限制土地和奴婢的数量，借以缓和阶级关系。限制的办法是土地和奴婢不准买卖，如有犯令者斩。然而这不是前进的办法，恰恰是倒退的措施，因为土地的买卖伴随着封建地主经济的发展，地主阶级之所以成为地主，是同土地买卖分不开的，秦因有商鞅变法而壮大，进而吞并六国，建立了统一的封建集权国家，而西汉建立了空前规模的统一的多民族的封建国家，其根本就在于地主经济得到更高更大的发展，而地主经济的发展又离不开土地的买卖。所以王莽的做法是不合时宜的。另外，“制度又不定，吏缘为奸，天下然，陷刑者众”。地主豪强激烈反对，所以不到三年，王莽不得不下诏：“诸名食王田，皆得卖之，勿拘以法，犯私买卖庶人者，且一切勿治。”[2]于是用来调整地主与农民、地主豪强与奴隶之间关系的这一措施就很快流产了，仅留下“王田”与“私属”两个历史标记。其实，当时中郎区博就曾谏言：“井田虽圣王法，其废久矣。周道既衰，而民不从。秦知顺民之心，可以获大利也，故灭庐井而置阡陌，遂王诸夏，讫今海内未厌其敝。今欲违民心，追复千载绝迹，虽夏舜复起，而无百年之渐，弗能行也。”[3]王莽“追复千载绝迹”，只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天凤元年（公元14年），王莽按照“《周官》《王制》之文，置卒正、连率、大尹，职如太守；属令、属长，职如都尉。置州牧、部监二十五人，见礼如三公。监位上大夫，各主五郡。公氏作牧，侯氏卒正，伯氏连率，子氏属令，男氏属长，皆世其官。其无爵者为尹……缘边又置竟尉，以男为之。诸侯国闲田，为黜陟增减云”。又下诏：“常安西都曰六乡，众县曰六尉，义阳东都曰六州，众县曰六队。粟米之内曰内郡，其外曰近郡。有鄣徼者曰边郡。合百二十有五郡。九州之内，县二千二百有三。公作甸服，是为惟城；诸在侯服，是为惟宁；在采，任诸侯，是为惟翰；在宾服，是为惟屏；在揆文教，奋武卫，是为惟垣；在九州之外，是为惟藩。各以其方为称，总为万国焉。”[4]王莽对绝迹千年的老古董有其特别的爱好，所以对整个国家政区的名称，完全恢复西周时期的名号，因为仿古，不合时宜，所以“其后岁复变更，一郡至五易名，而还复如故。吏民不能纪，每下诏书，辄系其故名”[5]。当然，这不是简单的仿古，而是为了在其烟幕之下，将原采旧吏撤换安插其亲信，企图达到转移人们的视线而维护其既得利益的目的。

还在始建国元年（公元9年），王莽就开始玩更改名号的游戏，“置大司马司允，大司徒司直，大司空司若，位皆孤卿。更名大司农曰羲和，后更为纳言，大理曰作士，太常曰秩宗，大鸿胪曰典乐，少府曰共工，水衡都尉曰予虞，与三公司卿凡九卿，分属三公。……更名光禄勋曰司中，太仆曰太御，卫尉曰太卫，执金吾曰奋武，中尉曰军正，……改郡太守曰大尹，都尉曰太尉，县令长曰宰，御史曰执法，……长安曰常安”，等等[6]。王莽的所作所为，总离不开仿古二字，但都无实际意义，更谈不上新制度新措施了。(www.guayunfan.com)《汉书·食货志》说：“王莽因汉承平之业，匈奴称藩，百蛮宾服，舟车所通，尽为臣妾，府库百官之富，天下晏然。莽一朝有之，其心意未满，狭小汉家制度，以为疏阔。”但王莽又拿不出新东西来，只得不费多少气力地把古制、古名号硬搬来套上用，真可谓别无他途。

在对待边疆少数民族问题上，王莽也拾起原来的政策制度，即“违于古典”的上方宝剑，他下诏说：“天无二日，土无二王，百王不易之道也。汉氏诸侯王之号皆称公，及四夷僭号称王者皆更为侯。”[7]

王莽为了在少数民族地区也实行复古的倒退政策，派出所谓五威将王奇等十二人，拿着王侯以下及官吏更改名号的清单，“奉符命，赍印绶”，奔走于各地间，“外及匈奴、西域、徼外蛮夷，皆即授新室印绶，因收故汉印绶。赐吏爵人二级，民爵人一级，女子百户羊酒，蛮夷币帛各有差”[8]。又：“五威将乘乾文车，驾坤六马，背负鸟之毛，服饰甚伟……莽策命曰：‘普天之下，迄于四表，靡所不至。’其东出者，至玄菟、乐浪、高句骊、夫余；南出者，蚗徼外，历益州，贬句町王为侯；西出者，至西域，尽改其王为侯；北出者，至匈奴庭，授单于印，改汉印文，去‘玺’曰‘章’。单于欲求故印，陈饶椎破之。单于大怒。而句町、西域后卒以此皆畔。”

在这种情况下，造成了中原鼎沸，而三边蛮夷尽扰的局面，王莽很快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困境，其所求的为仙之道、圣人之道、英雄之道及暴君之道成了泡影。翦伯赞在《秦汉史》中说：“王莽以古有‘黄帝’，曾以百二十女致神仙，因遣中散大夫及谒者各四十五人，分行天下，博采乡里所高有淑女者上名，挑选一百二十名。于是一面和这些青年淑女，求所以为仙之道；一面和公卿大夫制礼作乐，讲合六经，求所以为圣人之道；又发号施令，南征北伐，与诸将求所以为英雄之道；同时，贪财专制，刚戾自用，并没有忘记求所以为暴君之道。”王莽想改制，却成了复古倒退，这是历史的嘲弄，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