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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原”式二次叙述

时间:2022-03-25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道义伦理是二次叙述中最困难的部分,“还原式”的二次叙述只是在文本没有明白说出其道义原则时,从整个文本加以推断。
“还原”式二次叙述_广义叙述学

二次叙述需要重新加以构筑的,首先是文本中的情节。情节是一个伞形总称,覆盖着许多组成因素,其中有四个因素组成两对最重要的构成环链:时间-因果,逻辑-道义。笔者的这个理解,与巴尔特在《S/Z》中讨论的五种“符码序列”观点有些接近,而巴尔特之所以把情节素称“符码”(codes),可能是认为读者的解读情节素(motifs)的方式,类似对文本进行解释所需的符码。叙述文本对这四个方面会提供多少不等的材料,但永远不可能填满所有的环节,也不可能按照“事件原来状态”的方式提供。需要二次叙述再建、重建、创建的,正是这些环节。

假定有理想状态的叙述文本,其情节链应当列成如此形态:

时间上线性排列,每个行为所占据的事件,以及行为之间的序列,处于“自然状态”;因果环链与时间环链相一致,也就是“前因后果”顺序分明,连贯而中间无空缺无跳跃;逻辑上所有的线索有个令人满意的收结,因而道义上正邪分明,善恶有报,各得其所。

如果面对的叙述文本,其时间-因果链,逻辑-道义链,步步有序,一丝不乱,这样文本只需要照单全收的“对应式”理解。什么样的叙述能满足这些条件呢?恐怕没有:甚至儿童听的床头故事,或属于“民族幼年期”的传说故事,也不会完全不需要二次叙述的再建。当一个孩子成长为“文化的人”,或是一个民族文化成熟了,逐渐学会复杂的重建,叙述文本就会在这四个环链上越来越严重地变形。

因此,“还原式”二次叙述,即按文化规约找出叙述的“可理解性”,是最常见的要求。乔纳森·卡勒1975年的《结构主义诗学》一书提出“自然化”(naturalization)这个概念,有的中译又作“归化”。[6]卡勒此说泛指全部二次叙述活动,笔者下文会谈到,相当多的叙述文本无法“归化为自然而然”,此词至少容易引起误会;1996年德国叙述学家莫妮卡·弗鲁德尼克的著作《建立一种“自然的”叙述学》,进一步提出“自然化”的标准是口述故事传达,叙述文本一旦能被读者归化到像口头讲述那样“自然”,文本的各种紊乱已经理顺,就取得了可理解性。弗鲁德尼克此说让二次叙述又一次成为热烈争论的问题,理查森等一批学者对此激烈反对,针锋相对提出“非自然”叙述学。[7]他们认为很多叙述完全无法归化到像口头讲述那样“自然”,也就是说“理不顺”。

本书在“还原”二字上打上引号,正如弗鲁德尼克在“自然”二字上打上引号:因为没有一个自然而然的文本形态,二次叙述无法把文本还原,或是“归化”到一个事件的原始形态。二次叙述能做的,只是把叙述理顺到“可理解”的状态,而“可理解”的标准,则是人们整理日常经验的诸种(不一定非常自觉的)认知规则,所谓“还原”是还原到“似真”,即整理到与理解日常经验相似的方式,这就是本书提出的二次叙述“常识”原则:二次叙述不是“归化”到弗鲁德尼克的“口述自然性”上,而是“归化”到常识上。

“还原性”二次叙述,在以下三个环链上,重新构筑文本叙述性:

时间上,把文本中弄乱的事件序列,按先后“顺序”理解。例如侦探小说犯罪电影,总是先说尸体,再追查杀人的过程,二次叙述就必须弄懂某一段是倒叙还是预叙。时序颠倒严重的叙述,尤其是“谜题电影”(puzzle film),如《燃烧的平原》(The Burning Plain)、《穆赫兰道》(The Mulholland Drive)等等,时序相当混乱,但依然有可以理顺的潜力。只要文本留下了足够标记,二次叙述总能做出“还原式”处理。

因果链上,弄明白某一段故事被省略了,总可以补出;电影剪辑,和小说省略一样,必须跳过某些场面(例如起床后接着就走进办公室),以加快情节展开的速度。被省略的镜头,在二次叙述中得到填平补全(理解他去办公室的行程被省略了)。虚构叙述的另一个最基本的改造,是“叙述者代言”。作品设置了叙述者这个假定的声音源(例如由格列佛说出小人国故事),听故事的儿童,不会意识到故事的委托“叙述”是值得怀疑的,相反,会觉得故事更可信;成人接收者会觉得可疑,但是一旦故事吸引人,就会搁置对此种取代正当性的怀疑。

道义伦理是二次叙述中最困难的部分,“还原式”的二次叙述只是在文本没有明白说出其道义原则时,从整个文本加以推断。例如某人有好报,生活事业取得成功,显然是对他的道德品质的奖励。叙述文本不需要明说,大部分情况下也不会直接说这是“好人好报”,二次叙述会对此进行“还原”,以得出文本本有的道德价值观。不过,一旦叙述违反了道德原则,马上就会显出接收者道德能力的重要:接收者会感到“难以接受”这个叙述文本。好莱坞的“大团圆”结局公式,维持了几乎一个世纪无法改变,因为重视家庭的观众,无法二次叙述违反此道德公式的文本。

“还原”式二次叙述增强文本固有的叙述性,也就是说,二次叙述与一次叙述在因果与道德上基本合一,二次叙述的过程是在一次叙述的期待之中的,只是完成一次叙述有意留下待二次叙述补充或纠正的空当,故意扭曲的时序,或有意不说清的价值评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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