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改革整体推进

中国在20世纪末掀起的新一轮改革大潮,无论其广度还是深度,都是1978年的第一次改革大潮与1992年的第二次改革大潮所不能比拟的。如果把中国1978年以来的改革看成一个整体的话,那么,1978年开始的第一次改革大潮是中国改革开放的启动期,1992年开始的第二次改革大潮是中国改革开放的加速期,而世纪末进行的第三次改革大潮则是中国改革开放的攻坚期。

在这一次的改革大潮里,是中国改革措施出台最多的一次,也是改革力度最大的一次,过去许多不敢碰的禁区,这一次碰了;过去只在外围打转转的改革,这一次进入了核心位置……一句话,中国这次的改革是整体推进,纵深发展!

国企改革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党中央、国务院决定利用这次全面改革的大好时机,用3年左右的时间,通过改革、改组、改造和加强管理,使大多数国有大中型亏损企业摆脱困境,大多数国有大中型骨干企业建立现代企业制度。为了中国的国有企业能甩掉亏损帽子进入新的世纪,国务院痛下决心,除出台了一系列配套改革措施与支持措施外,朱镕基还断然宣布:对因经营不善而严重亏损的企业一把手,一年黄牌警告,两年予以撤换。由此,我们可以看出,中国对国企扭亏的决心之大、措施之硬。

在亚洲金融危机尚未平息、世界金融市场还在动荡之际,中国的金融改革不但没有止步,反而进一步加快。因为深化金融改革,恰恰是防范金融风险的一个重要而关键的措施。按朱镕基的设想,金融改革将在3个方面深化与突破:一是实行金融监管责任制;二是落实银行经营自主权,推进按经济区划和业务量设置分支机构的工作,推行贷款质量5级分类办法,逐步建立金融资产管理公司,负责处理银行原有的不良信贷资产;三是办好政策性银行;四是依法规范和维护金融秩序。

粮食流通体制改革全面展开,并已初见成效。与此同时,新的棉花购销体制也开始启动,其目标是建立在政府指导下由市场形成棉花价格的机制,拓宽棉花经营渠道。

继国务院机构改革的成功完成,由上至下、由行政机关单位到事业单位的整体机构改革全面铺开。这次的机构改革与以往显著不同的是,其方法与目的都不是落在撤销几个机构减少几个人上,而是转换政府的职能,解决政企不分的痼疾,使其符合市场经济发展的要求。

乱收费、乱摊派一直是一个“民怨沸腾”的问题,我们也多次制乱、刹乱、清乱,但清查一过,乱风又起。而现在,中国决心治疗这个久治不愈的顽疾了。朱镕基宣布,将对我国现行收费制度进行彻底改革。其基本原则是,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的行政管理和事业发展的要求,按照各项收费、基金的性质,从根本上理顺税收、收费、价格的关系,大规模压缩收费总量,规范收费行为,减轻企业、居民和社会各方面的负担。其方法则是改税一批、剥离一批、取消一批、规范一批。费改税是收费改革中的重要内容,将以道路和车辆费改税为突破口,在城建、农村等5个方面先一步施行。

对中国老百姓来说,对他们影响最大的莫过于房改和医改。这是与中国人的生活密切相关的两项大的改革,也是多年来想改而没有改或没有改成的改革。

从50年代开始,中国一直实行福利分房制度,形成了“低租金、高补贴、福利性、配给式”的基本格局,这种福利分房造成了一系列弊端,它使国家背上了沉重的包袱,滋长了分房中的不正之风,相当一部分职工的住房十分拥挤,困难长期得不到解决。

在福利分房制度里,我国的住房长期由国家和地方两级管理,建设资金靠中央财政和地方财政统一负担。在国家固定资产中,在考虑国家基础设施建设的同时,还要考虑住房建设,这不仅使得国家基础设施建设资金短缺,而且也严重影响到住房建设的健康发展。新中国成立以来,尤其是1978年改革开放以来,国家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进行城乡住宅建设,虽然也取得了相当大的成就,广大居民的住房条件和居住环境得到了明显的改善,但与发达国家相比,我国的住房水平,无论是人均面积的数量还是居住环境的质量,都是低水平的。全国城市尚有325万户人均居住面积在4平方米以下的住房困难户,有45%的住房不成套,缺乏居住生活必需的厨卫设备,有3340万平方米住房需要改造。

国家投入资金越来越多,人们要房的呼声却越来越高。“福利”拖累了国家,扭曲了居民消费,是不正之风的温床,是其他产业发展中的“拦路虎”。

住房制度历来是一个国家重要的经济和社会制度之一,住房本身是商品,有双重性,它既是一种经久耐用的消费品,又是一种资产,有保值增值的功能。从消费者角度而言,广大群众拥有自己的住房,他们的基本生活和心理就能稳定下来,“有恒产者则有恒心”。

有鉴于此,中国的住房制度改革早在80年代中期就开始,但反反复复,一波三折,到90年代末期仍没有大的突破,其关键原因便是不敢取消城市居民住房的“福利”性质,虽然这种福利对于国家来说是一个包袱,对于居民来说也是一种束缚,但真要放弃,却怕引起社会的不安定。

事实上我们过虑了。1998年,在一系列政策的配套支持下,中国进行了彻底的住房制度改革。12月1日,中国正式宣布实行了40多年的福利分房制度结束,而代之以货币分房制度。住房,终于成为商品进入了大市场。许多人担忧的事情不但没有发生,相反,大多数老百姓都对这一次的住房改革表示拥护,因为在这一次的住房改革中,他们的住房大都得到了较大的改善。

与房改类似的是医疗保险制度的改革。公费医疗是由战争时代的供给制带入新中国的一项福利性事业,并由早期的军队、党政机关一直扩大到所有的城镇职工,甚至包括城镇职工的家属。在这种典型的“大锅饭”性质的公费医疗制度里,一方面是国家的包袱越来越重;一方面却是许多单位的职工医疗没有保障,形成一种两难的境地。据武汉大学辜胜阻先生的推算,目前全国享受公费和劳保医疗的人约2.3亿,占总人口的19.5%,这部分人口消费的医疗费用占总人口的42.5%,费用高达480亿元,而且还在以年平均23.3%的速度增长,大大超过同期国家财政在医疗费用方面的年均12.5%的速度。受“一人有公费,全家有药吃”和“小病大养、无病求医”的现象影响,许多单位也不堪重负,而一些亏损、困难企事业单位的职工医疗费用报销也越来越困难,公费医疗在一些地方名存实亡。我们再不改变这种状况,不仅国家和企事业单位会被拖垮,而且职工的医疗也没有保障。

1998年11月27日召开的全国城镇职工医疗保险制度改革工作会议,正式拉开了医疗改革的大幕。在这个会议上,全国城镇职工医疗保险制度改革方案基本确定,并于1999年初开始启动, 于1999年底基本完成。与此同时,已实行40多年的公费医疗和劳保医疗制度将自动取消。新的医疗保障制度体系由4个层次构成:基本医疗保险;补充性医疗保险;商业性医疗保险及医疗救助。基本医疗保险是覆盖全体城镇职工的医疗保健防护网,是国家政府举办的社会保险,由政府通过法律强制性执行,全体城镇职工必须参加。保险资金来源于政府征税以及用人单位和职工的缴费。其他3项医疗保险是为了适应不同单位和个人的医疗的需求而设立的。政府通过法律和经济手段,调整这4个层次的保险,使整个体系共同构成适合我国国情的保险职工健康、抵御疾病风险的防护堤。

在这一项项接踵而至的改革方案里,我们不难发现,中国改革的速度加快了,范围扩大了,内容全面了。改革,再一次成为中国最热门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