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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仰的本原;身体对于人类欲望和外部世界的适应性

时间:2022-02-1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另外,我也想谈谈圣经的创世阐述,以及其他可能的科学创世论。不相信任何永恒的事物,显然是错误的。每个地质学家都会承认这一点。这将意味着,生命原理存在于物质之外的某个地方。然而,蒸汽的使命是摧毁和破坏。
信仰的本原;身体对于人类欲望和外部世界的适应性_自然神学十二讲

有机生物受到的完美庇护/物质世界提供的庇护无法满足人类最高的本质/圣经的断言/人受到的一种自然庇护/信仰的原理/创世论/第一因/物质可能是永恒的/生命的开端/物理因素与生命力之间的对抗/两者之间明显的和谐/人是一种结果/人的创生需要作出解释/生殖细胞本身与发育成熟的生物一样不可思议/圣经关于创世的阐述/在这样一种创世过程中我们会希望找到什么/大自然是一份不可更改的记录/如果没有圣经会产生哪些问题/地质学的帮助/技艺和力量的证据是生命的存在,而非生命的起源方式我们的身体对于其作用以及对世界所具有的适应性/人通过感官与世界建立的联系/每种感官特有的用处/产生视觉的必要条件/光与空气的关系/物体的形式与表面的效果/眼睛的构造/听觉器官使我们了解超出视野范围之外的物体/耳朵的运作机制/味觉和嗅觉/并无特殊的机制/通过用处展示出的设计证据/触觉/通过触觉获得的几类知识/与神经系统相关的所有感官/植物生命/已经考察过的身体与世界的关联/空气/肺部构造/营养/睡眠/动物适于生活在特定的区域/人类适于生活在世界各地/不需要专门的科学来说明我们对世界的适应性/从我们的人格特征所受的庇护来推断造物者的人格特征/大自然中的对抗

在上一讲中,我们提到了这个讲座系列所面向的某些目标,以及为了进行举证和阐释而引入的主题。首先,我们将试图表明,在物质世界中,地球上每一种有机生物,包括人在内(如果仅将人视为自然界中一种生物的话),都得到了关照(provision)(注:通常译为“神意”或“神启”。根据上下文语境,本书译为“庇护”、“关照”或“预先的安排”。——译者注);这种关照从本质上体现出一位人格化的造物者巧妙的工艺和远见卓识。其次,我们希望表明,在物质世界中所能找到的关照,并不足以满足人类最高的天性,因此,必须有一种成文的话语来使人类完全满足,就像其他生物的能力与欲望完全得到满足一样。第三,由此引出的问题是,圣经在多大程度上,可以说是出自大自然的创作者之手,并通过提供人的最高天性迫切需要的信息来满足人更高的需求,就像阳光、空气和大地上的果实满足人的生理需求一样自然而然。

因此,我们的第一项工作是,表明尘世对有机生物的关照之本质,及其完备性。我们从最高等的生物——人——开始说起。不过在深入考察之前,我想占用各位一些时间,来谈谈信仰的某些原理。这些原理是但凡论及此类话题都必须接受的。另外,我也想谈谈圣经的创世阐述,以及其他可能的科学创世论。在前一讲中,我们理所当然地认为,原因的性质可以由结果推导出来。宫殿必须有人来建造,设计者和建造者的某些特征,可以通过他的作品来了解。在我们看来,任何事情的产生,都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也就是说,任何事情都不可能自发地存在。宇宙万物必定要么是自身存在的(self-existent),要么是外物的结果。如果是自身存在的,那就必定与永恒同在;如果是一个结果,就必定由自身存在的永恒之物间接或直接地产生。我们在分析中,被迫从一个原因追溯到另一个原因,一直追溯到第一因。第一因必然是自身存在的,永恒的。这一原因不可能凭空产生,因而不可能无中生有。这一点我们可以肯定,否则就没有什么真理可言了。当我们沿着因果链向上追溯时,我们必然会逐渐相信,有些事物本身不是结果,而是一切结果的根源。不相信任何永恒的事物,显然是错误的。正是那种永恒之物促成了所有的第二因,以及宇宙间我们所见到的一切结果。这种永恒之物是什么呢?仅仅是物质,还有物质的作用力吗?就我们所知,物质有可能是从来就存在的。在物质的构造以及物质的相互作用力中,似乎可以找到充分的设计论证据。不过,如果有人选择将单纯的物质视为永恒的,我们也看不出这种信念有何错谬可言。可是我们接着要问,如果物质是独立存在的,那么它能够生成我们所见证的一切结果吗?我们知道,地球上物质的形态,并不总是像现在这样。但是,仅就物质和物理变化而言,所有的地质变化,可能都是由这些力的作用造成的。我们承认,这些力即便不是物质的本质属性,也是恒定的附属特征。可是曾经有一个时期,生命还并不存在。每个地质学家都会承认这一点。生命只有在一定的组织形式下才会呈现。是生命原理(vital principle)攫住物质,并将物质组织起来的吗?这将意味着,生命原理存在于物质之外的某个地方。生命力是一种偶然呈现出来的力,它与某些其他的力相关,是从不同种类物质之间的关联中产生的吗?或者,物质首先由一位造物者组织起来,然后与生命相结合?有一些人接受第二种假设,相信自发生成,亦即从物质和自然力中产生生命,以及从低等的生命类型中演化发育出更高级的类型。姑且不去管地质学上的论证——我们相信这些论证将对自发生成之说作出了决定性的反驳。我们来问问自发生成说的支持者:一旦组织产生,自然力就极力试图去破坏,既然如此,自然力又如何会极力试图去促成组织形成呢?一个引人注意的事实是,有些作者一方面声明相信生命是通过化学作用产生,另一方面也声明相信生命抗拒那些作用力。我们就让他们去自圆其说吧。有机生物需要奋力求存,它们之所以存活,只是因为生命原理制服了自然力,使自然力为其所用。在某种意义上,声称自然力创建了一切有机的构造也不为过。然而生命力一旦消逝,自然力就会拆毁在其挟制下不情不愿地辛苦搭建起来的构造,而且不把每颗粒子变回无机形式,就绝不会罢手。蒸汽发动机调度适宜,能推动轮船劈风斩浪,或是带动机械手指编织出最精美的织物。在不知情的观察者看来,蒸汽似乎是一位好仆人,心甘情愿地将自身能量投入到工作中。然而,蒸汽的使命是摧毁和破坏。它冲进汽缸中,并不是去推动机器,而是带着无比的自我厌弃,极力想要逃离。是人类用智慧控制了这个抗争的怪兽。那些坚硬的铁箍让它无法破壁而出,直到它带着满腔怒火奋力冲出,同时推动活塞,带动机器运行。生命力也是如此控制并利用非生物界的敌对力量。我们很可能认为,是蒸汽驱动活塞产生推动力,或者认为是机车推动机车司机前进。同样,我们也可能认为生命是电或者任何其他自然力的产物。生命是一切力中最后的产物——如果能恰如其分地将生命称为一种力的话;到某个时候,生命力将从地球上消失,只剩下物理作用力称霸天下。但是当生命力还在这里时,它就能靠武力保住阵地。它只能通过物理作用力来安营扎寨。而那些物理力,只有在生命力控制之下,才会营建出有组织的生物。近来有人宣称,我们必须将主张生命原理高于化学力或控制化学力的言论,从教科书上清除出去。我们或许可以将这些内容从教科书上清除出去,不过,我们或许也可以将木星的卫星或海王星从天文学中清除出去。

不过,为了便于论证,让我们假定物质能产生生命。任何事物除非足以产生结果,否则我们不可能把它当成一个原因。因此,我们马上来考察一下人的起因。我们非常肯定地知道,人的身体是制造而成的。因此,生理上的人(physical man)是一个结果。如果物质和物理作用力能制造出生命,那它们必定也能制造出我们在生理的人身上可见的一切附属特征,否则,人的创生就仍然需要作出解释。仅仅说一颗生殖细胞起源于物质,而这颗生殖细胞能发育成人,这是不够的。满足于这种说法,就是用言语欺骗自己。那颗生殖细胞必定从一开始就具有发育成人的全部能力。从理性出发,没人能相信物质可以制造出这样一颗生殖细胞,除非他相信物质可以制造出一个在生理和思想发育上均达到最高水平的人。第一个结果与第二个结果一样不可思议;第一种假定与第二种假定同样合情合理。企图从一颗生殖细胞——这颗生殖细胞不像人那么不可思议,但是需要同样高超的创造力——来解释地球上人的存在,此类行为显然都是不合逻辑的,属于自我欺骗的诡辩。这就好比试图在根本不存在力的地方制造出力来,配得上最疯狂的永动机幻想者的行为。圣经已经给了我们一种简洁的创世阐述。其中引入了一个重要的第一因。圣经并未对我们明说,是上帝创造了物质,并命令物质的作用力以特定方式呈现出来;但是圣经让我们可以确定无疑地推导出这一点。因为圣经中写道,在上帝的命令下产生的那些变化——大地上有了光,海水聚集于一处——我们知道都是通过这些力的作用产生的。依据这种阐述,一直到某个特定的时候,都只有单纯的物质,物质无论是被创造出来的,还是永恒的,都被动地掌握在上帝手中。当指定的时刻到来时,上帝让生命与物质结合起来。人起初有了完整的形态结构,然后才得到生命之气。我们可能拒绝接受这种阐述,但是单单从科学的视角来说,在一切关于世界的猜想中,不可能找到另一种更简单,或者说不那么不可思议的创世方法。圣经关于地球上人类起源的阐述,并不比形成这样一颗最终产生人类的生殖细胞需要具备更强大的力量。表明了这一点,我们接受圣经阐述,就和接受其他的解释一样,有了同样的先验基础。我们并不需要忽略圣经,只需要不偏不倚地对圣经教义与自然的教义加以对照,由此决定是接受还是拒斥圣经的主张。

我们可以说,对照比较的首要结果就是,圣经对地球上生命起源乃至人类创生的阐释,如果以因果关系来验证,合理性并不亚于历来最正统的发育论者(development theorists)所能提出的任何创世理论。

如果发育论者要我们承认,一颗在千千万万个世纪中终将演化成人的生殖细胞能凭空产生,我们会回答,如果我们接受他们的创造方法,那么我们也同样要求得到造成这一结果的那种力量。如果他们要我们相信,一颗低等类型的生殖细胞能演化成更高级的类型,直至数个世纪后变成人,我们会回答,信仰的第一原则不允许我们这样去做。这是在要求我们去相信,没有足够的原因,就能产生一种结果。

在圣经中,我们在开篇第一章中找到这样的说法:上帝创造了天和地。如果物质是永恒的,此处无疑把物质建构整个世界的过程中所形成的一切关联,都归于神的智慧和力量。神创造了各类生物,最后依照他自身的形象,塑造出了人。如果这是真的,如果上帝确实是圣经所阐述的那样一位存在者,我们自然希望能在宇宙间发现如下一些特定的情况。如果找不到,我们马上就会怀疑记录的真实性,除非记录本身注意到这个问题,并对这些情况的缺失给出了令人满意的解释。

(1)如果人是上帝的影像,那么他将能在某种程度上参与到上帝的策划中,并且理解上帝的特征。

(2)如果上帝就一切属性而言都是无限的,那么自然可以预料到,他的某些计划可能过于庞大,其中包含的空间过于广阔,计划实施所需的时间也过于漫长,致使人类无法完全理解。

(3)我们会希望,一切事物都显示出设计的迹象——这种设计与人工制品所呈现出的效果属于同一类别,而在完美程度上绝不亚于人工制品。

(4)人被公认是地球上最高等的生物,因此我们会希望,从一种特定的意义上来说,世界是为人类创造的,或者,世界与人的关联,至少比它同任何其他生物的关联更为重要——人是创世中的中心角色。

(5)我们会希望,预先的安排不仅能满足身体,也能满足灵魂;或者,至少我们会希望,有足够的安排使人的一切力量和官能得到满足,正如已有足够的安排使较低级生物得到满足一样;这将涉及到为人的情感天性,以及人一切官能的无限改善而预先做出的安排。

最后,我们会希望发现,人与世界彼此达成适应性和谐,这种和谐关系在整个自然秩序之中贯穿始终;每种动物、植物,以及每一粒尘土,都呈现出一位存在者的创作痕迹,这位存在者类似于人——事实上要高于人,不过仅仅是在程度和存在状况(condition of existence)上高于人。

我们就算从未想过要研究大自然,也会预料到这些情况。而现在,我们首次为了替圣经寻找证据支撑而着手研究大自然。如果我们发现这些情况完全属实,我们可能就会对证据感到满意。如果我们找不到对应的情况,我们就会对记录产生怀疑;因为,一本书哪怕自称是出自于上帝,也是由人书写而成。但是永恒的山体,却不是靠人力抬升起来。没有人能将地球上的石碑推回原地,抹去上面的记录。任何人工技术都无法调配出如今地球上的生物体精妙的构造;而在一切调适合宜之后,任何人为力量也无法使之维持哪怕一秒的时间。如果确实存在一个创造万物的上帝,那么我们知道,我们可以在自然界中找到他的作品,人类全部的智慧和力量都不足以创造这些作品,也不足以改变这些作品,正如人类不能约束地球的运行轨迹,也不能抹除天空中的太阳。

另一方面,假设我们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一种成文的启示(a written Revelation),却拥有我们目前对自然界获得的一切认识,我们会通过暗示想到哪些问题,我们又会从世界目前的状态中得出哪些推论?人是如何出现在地球上?——这无疑是个永远不缺乏关注的问题。以我们现有的知识来看,无穷的循环论证是愚蠢的,佩利等人的驳斥费力而不讨巧。那些论证在佩利的时代是有必要的。佩利可以说,如果有人问他一块石头是如何出现在地球上,他会回答,他只知道,这块石头从来就在那里。然而在我们这个时代,当这块石头可以被追溯到最初的岩床;当塑造这块石头的作用力,以及使石头从存身之处崩裂出来的那些作用力都已完全被弄清时,我们会希望有一种截然不同的论证路线。事实上,自佩利的时代伊始,整个地质科学就已经出现了。这门学科虽然尚不完善,但是彻底地改变了自然宗教的支持者或反对者双方的论证场域(field of argument)。借助地质学的启示,我们可以回到地球史上的黑暗世纪。那时候,地球上不仅没有人,也没有任何生物。一切科学研究者都认可这一点。这一点无疑很重要,它对论证产生了举足轻重的影响。我们可以回到光秃秃的石崖,在层层叠叠的岩层中追溯一切新的生命形式是如何崛起于岩层之上。唯一的问题是,它们是如何到来的,或者说,它们是如何开始的。生命的开始,本身是个确定无疑的事实。至于起源的模式,则存在两种不同的观点。正如我们已经指出的,两类观点都需要同样的创造力量,因此,我们绝不能以一种先验的论证来判定孰是孰非。我们必须完全依赖从大自然中得来的观察事实。现在我们将姑且不论圣经阐释的观点,单只依赖大自然来告诉我们关于上帝的事情。如果完全听凭于大自然,我们将会发现,特创论与所谓的发育论,在证明上帝的存在与完备性上,并不存在一星半点的差异。因为我们已经指出,创造一颗即将发育成完美生命的生殖细胞,所涉及的创造力并不亚于创造生命本身。创造一颗即将依照地质学秩序和生命等级,渐次演化出一切生物体的生殖细胞,所需要的技能与力量,与单独创造各类物种形式旗鼓相当。如果我们打量一下一棵橡树,我们在它的每一块木材中,在它的叶子、花和果实中,都能看到设计的痕迹。然而那位森林中的王者,曾经藏身于一颗小小的细胞之中。细胞内部包含的一种力量,决定了那棵树上每块木材的形态;这种力量通过操纵自然界的力,以细胞在决定每片叶子的外形以及果实的形态和味道时所必需的精准秩序与比例,生发出每一种组织。无疑,那颗生殖细胞的创生过程,与转瞬间生成参天大树的创造过程,展示出的强大技能和力量是一样的。如果各种对外部世界和动物界均具有适应性的树木,全都发源于一颗生殖细胞,那么,创造这样一颗生殖细胞,与创造一颗橡树的生殖细胞无疑同样不可思议,同样证实了强大的技能和力量。地球上目前可见的这些生物的存在,是技能和力量的证据,至于它们的起源方式,则根本无关宏旨。我们想要探询的是,如今地球上一切植物和动物在瞬间的创生,能证明哪些有关造物者的事实。这种瞬间创造所能证明的,现有生物也一样能证明,无论这些物种是在何时,以何种方式出现。

在第一讲中,我们指出,我们的处境就好比那些小孩,当他们逐渐长大,理解力开始成熟时,他们发现自己处在一座宫殿中,里面的陈设应有尽有,于是他们着手从屋内陈设中去寻找有关建筑者的特征,及其与自身关系的证据。现在,我建议采用同样的论证路线来说明另一个问题,即我们身体适合于我们的目的,外部世界也适合于我们的身体。很明显,一座城堡如果由一位明智的设计师建造而成,就必定会参照城堡坐落之地的地理环境。建筑的结构应当参照当地的气候和其他条件,这样才能满足居住者的需求。在一片多雨雪的土地上,我们会希望看到精心架设的屋顶,结构也是此地所独有的。我们会希望看到窗户,见到日光从窗子里照进来,事实上我们还希望能见到一切晨昏变化,以及四季嬗变。随后我们将会发现,每个地方都有某些恰好合乎我们需求的匠心独运之处,此外还有某些参照当地独特外界环境条件的陈设与构思。同样,我们也会以这种思路来打量自己的身体,或是参照身体来打量世界。我们意识到自身的存在,并且有意识地运用我们的身体。身体与我们相互独立,就好比我们栖居的房屋一样。它们是为我们而准备的。它们不仅是我们栖身的庙堂,而且正是全靠它们,我们才得以同外部世界建立联系。一旦感官缺失,外部世界于我们而言就是一片漆黑。我们从地质学中得知,从前有一段时期地球上根本没有人,同样我们也从观察中得知,每个人都是必定会死的,也必定重归于尘土。我们知道,人体中并没有任何在花园里随便铲起的一小撮土壤中找不到的东西。如果圣经宣称人的始祖是用泥土造成的,科学则宣称,所有活生生的人,都是由同样的物质塑造而成的。在弄清这一点之后,我们便可以胸有成竹地提出某些关于身体的思考,表明身体与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是相适应的。就眼下而言,我们将仅仅把人视为一种物理存在(physical being),留待以后的讲座中再去探讨世界与人类更高本质的和谐一致。我们姑且不去管那些地质学上的发育论。我们理所当然地接受自身的存在,只去探询我们目前的关系属性。我们生理上的旨趣,要求我们有能力去理解世界的方方面面,从而弄清物质或是物质的作用力有可能从哪些方面影响我们的身体。人的各种感官完全满足了这一要求。现在我们希望将感官仅仅视为一种与外部世界建立联系的手段。我们很容易拘囿于眼睛或耳朵单纯的机制,而不去考察各种感官之间是如何相互辅助,也不去考察世界为了便于感官发挥作用而给予的关照。如果没有光的一切特性,眼睛将会毫无用处;如果没有空气,耳朵也会失去作用。视觉使我们能避开危险,并且能搜寻远处的有用之物。一个盲人需要花费何其漫长的时间和艰苦卓绝的努力,才能学会视力健全者一眼看到的东西!这种感官还能给人一些特定的观念,例如颜色、透明度、光线的明暗对比,这些都是盲人绝对无法获得的。而就那些依靠触觉所能了解到的性质与关联而言,眼睛在一瞬间对全局获得的了解,将比缺乏视觉的人一生中学到的还多。一个由盲人构成的种族,是不可能在地球上生存下去的。

如果我们对视觉形成的原理一无所知,单只视觉就能令我们大吃一惊——作为我们适应世界的一种手段,视觉的效果实在是不可思议。在手段适用于目的这点上,最有智慧的构想也莫过于此。我们可以设想,视觉能力是一种直接感知,无需借助于光或是与眼睛相对应的特殊器官。但是从构造上来说,我们只能通过光的作用去看;我们只能凭借一种特殊的器官感知到光;我们看到物体,也只是因为那种器官所特有的一种构造。在光与物体,光与眼睛,以及眼睛各部分的一切关联中,没有哪一种是物质存在的必要条件。通过多种不同关联的组合作用,我们才能获得感知远处物体的奇妙能力。在我们所能想到的无穷多种组合方案中,仅此一种会达到预定的目标。我们首先注意到的,是光与空气的关联。光借助空气,使万物沐浴其中,除非有特定的障碍物阻挡了物体的光线。空气中每颗粒子,似乎都是一个反光点,使光线沿直线向四面八方反射。而各个物体上的每一点,要么通过反射光线,要么通过吸收光线,形成一个从各方位上都能看到的影像,只要观察者是站在光线能直接照射到物体上的地方。从众多物体表面投射出来的光,在彼此相交时,绝不会产生干扰。甚至当光线透过快门上的小孔,使一千个物体的图像在底片上显影时,每种物体的图像也是完美无缺,就好像整个视域中都只有这一种物体。那些交织成一片溢彩流光的闪亮光线,绝不会相互缠绕,也绝不会将不同物体的影像混在一起。无论以眼睛还是照相底片为依据,我们都发现,这些相互交叉的光线在同一时刻从一千个位置发射出来,完整无缺地描绘出整个景致中各个物体的图像。我们不得不赞叹物体形式的多样,以及物体表面产生的颜色效果——物体各个不同的部分,正是由此显现出来。我们的感知器官也同样值得赞叹。那位设计者对光的一切属性,对使用者的需求,无不了如指掌。在这里,我们或许可以谈谈,低等生物眼睛的构造是如何适应特定的需求。不过,由于我们目前考虑的是人与世界的关联,所以我们没必要超出考察对象之外去寻找设计论证据。人的眼睛虽然视域有限,但是完全能满足寻常的生活需求。而且,要是人类需要更广阔的视野,他只需要对眼睛本身进行研究,设计出专门的仪器来扩大视野;同样,当人类文明发展到一定的时机,他几乎能凭借科学和技艺来增强一切身体技能。就日常生活中所要达到的目的而言,人眼既不需要具备望远镜的功能,也不需要具备显微镜的功能。

不过,眼睛不仅具有人类所必需的视觉能力,而且是一种强大的仪器。这种仪器由许多不同的部分构成,包括固体和液体、透明的和不透明的组织,以及垫子、镜片和屏幕。我们可以精确地审视眼睛的构造机制,把各部分的用处弄得一清二楚,就像对任何人工制品一样。我们将审视眼睛的各个部分,就像拿着显微镜一样。首先我们看到固体的盒子,里面装着一切机关,而那些机巧的装备,则通过绳索和皮带轮拴在盒子上面。裹在外面的眼膜,位于眼睛后方和侧面的部位,呈现为白色不透明体,闪闪发亮,如同水银一般;位于眼睛前方的部位,也就是必须允许光线进入的地方,突然之间变成透明的,就像最清澈的水晶。最外层眼膜的内部是第二层膜,它在接近前方部位时,同样突然变成一种不透明的屏幕,一丝光线也不能从其组织中穿过。这层屏幕具有一种任何人工技艺都无法匹敌的网状结构,能够进行自我调节。无论是在扩张还是收缩的时候,屏幕中心的孔隙始终保持着一种完美的圆形,同时依据光线的强度自动调整大小。进入眼睛的光量全由它决定,无需我们帮助。紧挨这层屏幕,必定是与大脑相连的地方。大脑正是受到庇护的生命本身所在的位置。这两层包膜在眼睛后面的部位上形成穿孔,一条连接线从大脑上延伸出来,通过孔隙,在眼睛内部铺展开来,形成一面精妙的屏幕,所有的影像都将在屏幕上产生。小孔里面填塞了一种明净的胶状物,将孔隙堵了一大半。胶状物中间则嵌入一个镜头,使光线产生折射,将影像投射到感知屏幕上。这个镜头的打磨工艺,令任何艺术家都自叹弗如。镜头的前方是另一种液体,不像其他地方是胶状物。这是因为,瞳孔轻软细薄的边缘,即虹膜,需要漂浮在里面,只有水汪汪的液体才能达到它的目的。在这里,我们再次看到,许多种物质全都集中在一起,按照适度的形状和所需的数量,各就各位地安放停当。一切都恰到好处,人类能做的,最多是模仿,而且永远别指望达到同等水平。

值得我们关注的,并不仅仅是眼睛本身奇妙的结构。仪器造好后,还必须安装起来才能使用。硬骨中间形成一个小洞,再加上一些沟槽和穿孔,就构成了所需的全部机关。眼睛安放停当后,外面塞满了许多柔软而富有弹性的垫子,并拴上细线和皮带轮,以便眼睛能随心所欲地快速移动。外层的匣子能在眼睛不使用时将它盖起来,并在面临危险时起到保护作用。匣子外围细密的睫毛永远不需要修剪;睫毛的布局,就像一面护墙一样,顶端一律优美地向后弯,不会阻碍一丝光线。上面的眉毛是另一面保护墙,能阻挡额头上留下来的汗水。在靠近眼睛的地方,则安置了一种腺体。这种腺体用清澈、润滑的液体来清洁整个器官,防止产生任何摩擦。它为外面的镜头阻挡灰尘,同时不时擦拭,以便镜头能持续使用。当我们考虑到这一切,看到眼睛是多么合乎我们的要求,眼睛的构造中各部分的布局是多么符合力学和光学原理,还有眼睛受到的保护措施又是多么周全,我们便会宣布这架仪器完全无缺,其创造者是一位类似于人的存在者,但技艺比最能干的手工艺人高超无数倍。当我们了解到,这架仪器早在被制造出来时,就充分考虑到了用处;在它的内部,有一种能让它随时修复的机制;制造者不仅能得心应手地运用材料,而且身兼化学家之职,亲自让这一切实体从尘土中形成;那时我们会说什么呢?有人会告诉我们,建筑者所用的尘土是现成的,存在于永恒之中。我们无法用证据来反对,不过我们也不需要去做这种论证。就我们眼下的目的而言,知道我们用来观看世界的这双眼睛、这复杂而完美的仪器,并不是自从有土地,也就是我们漫不经意踏在脚下的尘土时就早已存在,那就足够了。

我们可以理解眼睛的内部机制,可以领会设计者的智慧;然而材料的配制,以及各部分的组合调整,讲述的是人类永远无望企及的一种力量和技能。当人类看到自己最得意的作品无论在计划还是实施上都望尘莫及时,还能意识不到这是专门设计出来的吗?当我们认真掂量这样一件杰作时,还能意识不到建筑者的存在吗?

听觉是仅有的另一种具有特殊力学构造(special mechanical contrivance)的感官。我们的听觉完全适合其目的,就像视觉一样,尽管耳朵本身的机制可能不像眼睛那么奇妙,耳朵某些部分的用处,也更加难以理解。听觉能让我们认识到超出视野范围之外的物体,哪怕高墙深院,连绵的山脉,或是隆起的地形将我们与物体隔离开来。眼睛在黑暗中会失去用处,听觉却完全运行如常。这种感官仅由空气的振动产生作用,而与之相连的机关正好能收集空气中的振动,并将感觉传递给内耳部分。在这里,听觉神经像一位警觉的岗哨执勤人员一样,随时准备将信号用电报发送给大脑。于是,我们能得到远处危险的预警;能听到美妙的音乐;能与友人娓娓长谈;还能侧耳倾听自然界中一切生物和非生物汇成的“交响乐”,由此去认识大自然。耳朵从而恰到好处地补充了眼睛在观察远处物体上的不足,将我们与外部世界联系起来。

味觉和嗅觉这两种感官与食物的关系更为密切;而寻获食物和选择食物,在我们与外部世界的联系中,具有头等的重要意义。我们无法弄清任何东西的味道,除非我们能拿到这些东西,至于拿不到的东西,我们也不需要去弄清其滋味。不过,气味或许是一种途径,可以让我们品味远处的食物,并避开飘浮在空气中的毒气。这两种感官都没什么特别的机巧可说,无非就是一种能力。然而,单凭一层膜,就能分辨出无数种味道和气味,这种能力与最复杂的机关几乎一样不可思议,尽管只有在人类运用这些感官,使自身与世界的关联更加多样化、更加完善时,我们才能从中看到设计的证据。

触觉让我们通过判断物体特有的表面来认识固体,并让我们了解物体的硬度和温度,由此为视觉提供补充。为了给我们提供必要的保护,触觉遍布于我们的全身;然而为了获得特定的知识,全身最敏锐的地方是手指尖——那些器官最适于触摸不同的表面,以及各种奇异的形态。现在,当我们将所有感官集合起来时,这是一个何等奇妙的组合!物体的影像乘着光的翅膀在空间中飞驰,数万条光线相互交叉,却永远不会搅和在一起。耳朵沉浸在各种美妙的声音中。气味和味道令我们欢愉,触觉保护我们免受危害,抑或让我们快乐得发抖。在物质世界中,我们还能指望有什么是感官不曾给予我们的呢?我们的生活或是娱乐中,还有什么其他的需要呢?我们驻留在受各种感官保护的身体里面,就像有哨兵护卫的军队一样,任何事物要想进入都必须给出接头暗号;同时,这些护卫用电报向我们报告有关外界的一切知识。

我们曾经见到过一些用来指示电力线或温度变化的精巧仪器。然而,一旦与人体通过不同感官的组合作用产生的感知能力相比,人类精心制造的一切器具都将变得何其不值一提!我们承认身体只是一种工具,然而身体通过感官与世界建立的关联,却是一个奇迹。身体是配得上那些依照上帝的形象制造成的生命去居住的羁旅之地。我们仰观星空,饱览大地的美景,品味美妙的音乐,却从不曾想到,正是经由造物主之手调适合宜的千根细线,使人类世世代代具有这种得天独厚的适应性。

感官与一种神经系统相连,而在探察不到神经的地方,则与一种神经力相连。感觉为动物生命所特有,也是动物与外界的一切关联产生作用的基础。不过,人类也有一种植物生命,身体的生长与维持都是借助于植物生命。这种低等生命的功能,或许涉及身体器官与非生物界之间完美、惊人的一致性,正如我们在感官与外界的联系中已经见到的那样。长久以来,自然神学家习惯于追踪身体器官的机制,其中无疑体现出设计的证据;不过,我们建议直接去关注身体与世界之间的呼应,这也正是我们在探讨感官时所指出的那种关联。如果我们将注意力局限于身体的细节结构,造物者的形象将莫过于一位技艺高超的工匠。而当我们考察身体与世界的关联时,我们会更加深刻地意识到,那位独一无二的伟大建筑者(the Great Architect)是智慧与仁慈的,于是我们就能更全面地认识他的特征。无论我们首先考察哪一种关联,都不会有丝毫影响。为便利起见,我们将从最稳定的一种说起。我们必须呼吸。空气中的氧气是重要的化学物质,它帮助身体产生热量并不断进行物质交换,从而保证体力,乃至维持生命本身。这是一种持续的需要;要想让世界适合人类居住,就必须到处充满氧气。水和食物可以暂时中断一段时间,而空气必须始终存在。我们行走在空气的海洋中。下至最深的沟壑,上至最高的山峰,我们在地球上每行一步,都必定能找到空气,而其组成成分始终如一。虽然只是两种气体的简单混合,但是它们的性质是如此稳定,以至于在世界上一切地方,混合物的成分都完全一致。任何化学分析,都无法探测到任意一种成分的缺失。我们可能还有机会谈到空气环境体现出的其他设计论证据,不过就眼下而言,我们关注的是,从空气成分的一致性,以及空气的恒常存在来看,空气恰好能满足人类的需求。而在人体中,我们发现肺部正好能吸收空气。这种器官在新生儿呼吸第一口空气时,就已经准备齐全,这是多么不可思议!在此之前,它还从未发挥过作用,但却已经准备充分,就好像首次开始喷出蒸汽的发动机一样。它的上面有开孔,可供空气进入;上千根管道蜿蜒爬行,贯穿各处,直到整个主体部分变成一团由最薄的膜构成的实体。然而在这些纤薄的内膜中,动脉编织成一张猩红色的薄网,四处弥漫开,将血液送到各个部位。当空气业已完成煅烧工作后,上千根静脉收集“生机液”(vital fluid),并将其送回去完成使命。每一口呼吸都涉及力学作用和化学作用的协同,相比之下,蒸汽发动机只是一架粗糙的机器。血液向肺部的涌动,血液流进心脏的通道,以及这一整套复杂的机关,都是参照空气来进行调适的。你觉得,那些传输运载“生机液”的通道是空气塑造成的吗?空气有能力去调控这些通道吗?除了一种高等智能的智慧和技能,还有什么能创设出如此复杂而完美的结构?无论在人类弄清血液循环之前还是之后,它都一样是那么完美!人类或许会学会不去干涉这种大自然的创作,但是他的任何设计都无法超越它,甚至也不能改变它。

身体必须得到滋养。它由大地上的尘土构成,因此必定有能力将那些尘土收集起来,塑造成骨骼、肌腱和神经。这是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身体没有能力直接做到这一点。借助植物界这一通道,元素便可以为我们所用。庄稼和水果进入人体组织,成为其中的一部分。而蔬菜水果讨人喜欢的形态与味道,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土壤或空气的作用。我们暂且不必说这类转变生成的过程中涉及的复杂机制或神秘的化学反应;但是人体胳膊上的神经和肌肉,或是构成人类眼睛的精细材料,由黑暗阴冷的泥土变成如今这种生命形式,这一整个过程,我们都了如指掌,就好像我们能用肉眼追踪每颗粒子的全部循环一样。阳光和雨露带来可口的果实。人的胃部正好能受用大地上结出的果实。果实恰好能赋予人生机和活力。

还有一些适应关系虽然不那么引人注目,但是具有重要的意义。睡眠与地球的转动有一种明显的关系;我们的体力与地球引力有关系;我们的耐受能力与地球温度有关系。其他动物生来适应它们栖居的区域,并且能通过换毛来适应季节变化,而人类注定要在整个地球上漫游,频频更换处所,没有任何预先设定的装备来为他提供保护。他需要为自己穿衣,从而让自己在任何时候,都能适应地球上任何地方。在这个地球上,他是主人,也是统治者。

由此我们发现,我们的身体令人惊异地适应于我们的需求:身体使我们获得关于世界的知识,并帮助我们得到快乐。事物各有其用处。我们不需要化学家或解剖学家来告诉我们这一点。人的身体能相当称职地适应世界,适应身体中栖息的智慧生命,尽管人从不曾考察他的皮肤下面,对身体内部奇妙的化学变化也一无所知。这一点对于一种理性的生物来说将是显而易见的,就像对于世界上最优秀的解剖学家和生理学家来说一样。我们知道,我们的眼睛适于视物,耳朵适于聆听,肢体适于行走,舌头适于演说,双手则适于做精细的工作。如果我们打量刚开始对一个全新的世界产生意识的小孩子,或是受过训练、体能全面发展的成年人,却浑然不觉在人与其赖以栖身的世界建立适当关系的过程中手段对目的的完美适应,那么解剖刀或许尚未出鞘,化学家的坩埚依然冷冷冰冰。解剖学家和化学家只能单纯地增加证据的数量,但是永远不能额外提出更高级类别的证据。或许可以说,他们展现了身体结构上更多细节的精微巧妙,并且表明,在对每种器官和每一过程的分析中,完美的适应性原则都能贯穿到底;这是没错的。然而,如果不从一开始就把这种适应性视为一位智慧的创造者存在的证据,并且予以认可,我们就会永远看不到这种适应性。当你确实已经来到大洋边缘时,如果你的朋友看不见,他就永远也看不见,尽管他在上面航行了一千里格。如果我们看到人类适于这个世界,问题自然就会产生:是他适应于一个永恒存在的世界,还是地球原本就是为他而造的呢?地球早于人类,也就是说,早于人类身体的出现。要么人体是专为现有的世界打造的,要么世间的一切本就是参照即将降临其中的生物而安排的。这两种假定都暗含着设计,也应当足以确定一位人格化创造者的存在。关于人性特征(personality)的组成因素,议论繁多。然而人只是一介凡人(a person),他的需求已经得到充分的理解,也完全得到了满足。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假定,人是亘古以来就存在的,但仅仅是在与身体的联系中,我们才变得有意识;即便如此,我们仍然会感觉到,身体并不是我们自己准备的。我们知道,我们对于自身或是我们后代的身体构造与发育,并不比对他人的身体具有更强的直接控制能力。未开化的人,身体各个部分也像那些能说出每一根骨骼,定位每一根神经的人一样齐全。我们身体结构中隐含的知识,使人体结构恰到好处地切合我们的需求。这种知识在类别上与我们所拥有的知识一般无二,而在水平上则高出无限多。之所以说类别一样,是因为我们能理解其作用,也懂得去赞赏。之所以说更高,是因为我们意识到,我们永远不可能构想出这种知识。

我们无需花时间来指出,身体各个部分的形式都恰好适于其功能。每个部分都与其职责如此相称,以至于人工设计根本无从改进。人类无法发现并引入任何新的科学原理来获得更大的优势。最虔诚的人类改良论信奉者,期待在将来某个时候,人类的科学能为人体系统之力学构造,或是人体内的化学实验室提出一星半点的改进方案。我们并不认为这一时刻最终会到来。人体这个奇妙的机械是一个范本,人类可以一直朝这个方向努力,但是永远无法达到同等水平。无论人类对自身的起源持何种观念,他都很乐于承认这一点。我们解剖得越细,审视得越多,人体各部分就越发受到我们的称道。我们将会不敢改动区区一个关节,也不敢增加一根神经或是筋腱;很多时候,化学过程或生命进程超出了我们的理解范围,而健康人体运行的结果,恰恰就是保持机器完好无缺所需要的结果。我们确信,其内部暗藏着经过巧妙调适的机关,尽管机关微小得超出了我们的显微镜所能企及的范围。我们首先看到一个框架,它由我们所能期望的最理想的材料搭建而成,每一小块都依照数学原理制成,所有部分的形态与相互连接方式,正好能保证在最紧要之处获得最强大的力量和最有力的运动;所有部分的形态,正好便于保护那些最重要的器官,令促使身体各部分运动的千万根绳索产生牵引力,并在四处形成小孔,以便神经和动脉穿过。在这些神经中,有一些摆脱了意志的支配,不过也仅仅是在生命进程的执行中必不可少的那些神经。支配这些神经可能会成为人的负担,再不然,人可能会加以滥用。心脏的跳动根本不需要请求我们批准。那些成束的电报线全都捆扎成一个对称的整体,外面有保护层,能避免其受损,同时又不至于裹得太紧,以致阻碍其行动,或是屏蔽掉其与外部世界建立联系所必需的要素。身体的架构是如此神奇,它依靠自身的内部机制,就能始终保持秩序井然。由居于中间位置的一个器官——肚子,输送给系统各部分的物质,不仅足以供应一切修复,而且极其神奇地满足了一切必需的物质。如果缺少氧化钙,就会有氧化钙输送过来。如果硅石是必需的物质,硅石就绝不会少。如果需要铁、碳、氯或是任何其他的元素,你会惊奇地发现,在指定的时刻,根本不用考虑我们的意见,被选中的元素就被送到了指定的位置。每个磨损的零件都被精心移除,或许暂时留作某种二次使用,然而最终将从机器中丢出去,由一个新的零件来取而代之。这个机器永远不会耗损,但是它会运行特定的周数,完成受造时所负有的使命。

有些人可能想让我们相信,这个机器是偶然之作,或是一种进步的积累,就好像蒸汽发动机一样,但是两者间有一个重大的差异:蒸汽发动机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类动用一切可能的机械技术打造而成,而人体在千万年前就如同眼下一般完美,根本不需要一位人格化的建造者就能成为现在的样子。如果有人能相信这一点,我们不会同他争论什么。我们坦然承认,我们并没有任何我们觉得能让他满意的证据。我们并不指望他相信一个上帝,当然,也不指望他相信一部圣经。我们只能说,他的思想路线就是那样,他的证据标准就是那样,我们在科学上没有任何共同点,在宗教上也没有任何共同点。但是另一方面,假如说,当我们知道历史上曾经有一个时期,是人类最初出现在地球上的时候;当我们考虑到身体的各处都恰好能为我们所用,然而其中没有任何构思或设想是出自于我们;当我们发现这个机器始终有条不紊地工作,进行自我修复,并完成既定的运作周数(假如我们能观察到这些情况的话);当我们看到这一切时,假如我们迫于自身的存在法则(the very law of our being),相信人的身体是由一位人格化存在者构思而成,那么我们就有了一个出发点。然后我们就可以出示证据,表明自然界各处都存在同一位存在者的创作工艺;我们就可以说明,一种成文的话语是有可能的,上帝对其作品进行持续的监管与掌控也是有可能的。如果我们在这一切证据中都看不到这样一位存在者的存在,那么进一步探索自然将毫无用处。我们必须承认这样一位存在者的存在,然后才能明智地采取行动去理解他的特征和相关之处。将一切自然研究视为无用的并弃之一旁,然后再来谈上帝的存在,确实可能会有一些形而上的推测;但是一切自然神学和自然宗教,就我们目前对这两个名称的理解而言,全都消失了。就连人类的思想,也不能绝对证明这样一位存在者的存在;因为依据柏拉图的推测,人类的思想可能是永恒存在的。唯独身体,据我们所知是从无到有的。身体完美地适应于我们的人格特征,无论这些特征是与生俱来,还是后天形成的。我们必须从中去寻找有关一位人格化造物者的首要论据,并从预先为身体准备的便利条件之中,去寻找造物者父性关怀的首要表现。然而,身体对于世界及其自然力的适应性,并不是完美的。人世间有痛苦,有夭折,有绝对的生存斗争。但是这种对抗(antagonism),很显然不是事物本质中必不可少的。在将来的某些讲座中,我们将尝试指出,这个世界虽然充满对抗,但对于人类眼下的状况来说,却是最好的。事物的实质构成决定了,人的生理本质注定要受苦,这对人的道德本质是有益的,而生理本质屈居于道德本质之下。可是我们会问,为什么这样一种对抗是必需的,为什么更高的本质必须通过较低等的本质历经艰难困苦,才能达到最全面的发展?我们并不认为这样一种对抗是必不可少的,尽管我们必须承认,对抗确实存在。讨论与这些对抗相关的理论,以及对抗是如何产生的,其最终的发展趋势如何,均不在本系列讲座的范围之内。我们满足于接受我们所发现的人类与世界,并试图表明,就人类目前不完善的状况而言,这种生理上的对抗给人带来更高层次上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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