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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物对世界的适应性

时间:2022-02-19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然而事实依然是,如今环抱着地球的那些植物,就其本身而言,并不能努力去改善周围的生长条件,或是完善自身对世界的适应性。在与植物相关的事物中,首先应当引起我们注意的是土地和空气。然而我们的北方常绿树种,例如云杉、冷杉和松树,却生来就能毫无危险地经受冰雪的覆盖。松树和云杉是通过经验发现枝条必须以此种方式连接在树干上,而树干必须保持坚实和完整——形成一根单独的轴吗?
植物对世界的适应性_自然神学十二讲

植物中的设计论证据仅见于器官结构中/自然选择/植物采取的保护措施可与本能相比拟/通过本能展现出的智慧应当归于造物者/植物与土地、空气的关系/极性/叶片结构/落叶现象/阔叶树木的结构/常绿树木的结构/芽的分布/数学排列/促成树木的对称性和茁壮成长/不同的习性/适应于不同的土壤/太阳系中的气候和位置/芽的力量/幼嫩果实/芽的结构/食物储备/马铃薯/甜菜和欧防风/世纪植物/兰花/黄精/种子的结构/机制的完美和多变/植物与动物的关系/动物和植物各自对空气的影响/植物界从属于动物界/植物的供养/栎瘿/植物对昆虫的本能予以回应/植物依靠昆虫授粉/南瓜/耳草/兰花/结果

佩利声称,在植物界中,设计的证据或许不如在动物界中那么明显。这种说法可能是对的,然而植物中的设计论证据无疑具有某些优势。植物中的设计论证据,必然只能从植物器官的结构和功能中去寻找。植物没有思想,也没有本能。植物体的一切改变,植物为谋取个体利益和物种利益而采取的一切措施,因此也必然是植物与生俱来的,是机能带来的结果,而不是源于思想的巧妙构造所致。如果是一种有思想的生物,我们会很自然地把它对其自身及后代的关照,归因于它在一定程度上的智慧,我们也可能会像某些博物学家那样,想象一只动物的适应性,是从有意识地协调自身与外界关系的行为中产生出来。然而对于植物,这类说法根本无从谈起。有人可能会坚决主张自然选择原理,并且声称,我们之所以发现了现有的这些植物,只是因为它们碰巧适于生长在我们发现它生长的那个地方;于是它们生存下来,而它们的近缘种,由于同外界关系不那么尽善尽美,便消失了。然而事实依然是,如今环抱着地球的那些植物,就其本身而言,并不能努力去改善周围的生长条件,或是完善自身对世界的适应性。它们要么是随机产生的,要么是设计产生的。没人会试图提出任何其他的主张。

有人或许会谈到植物依据某些法则,通过发育来适应环境。但是他绝不会相信,植物自身能建立法则。如果它们是处于任何法则之下,那种法则也是先前为它们制定好的。植物对世界的适应性,究竟是机会使然,让有些优势物种得以按照正确的方向发育,从而在一切破坏因素中站稳脚跟呢,还是起初就被造成现在这个样子,它们的一切关系也都由一位智能设计者制定,而且只能通过细心考察它们的结构和关系去了解呢?如果有人说,它们对自身和后代的关照,类似于动物在本能指引下产生的行为,因此它们的创生,并不能证明造物者有任何高于本能之处,我们的回答是,以任何公平的标准来考量,那样一种本能,在属性上甚至都不能说与在一种受冲动作用而设法达到目的的能力有何不同。本能通常对那些目的一无所知;在很多情况下,当本能极其完美地完成工作时,它对手段与目的之间的关系,也是一无所知。它只做某些特定的事情,正如普通的机械师可能会在建筑师标定的位置钻一个孔,或是凿一个榫眼,却根本不知道这块木头将要安放在建筑的哪个位置。然而,如果说在目的的选择中,在用以达成这些目的的手段的选择中,显露出任何智慧的迹象,那种智慧将属于一位在等级上高于本能生物的存在者。我们必须将这种智慧溯源到拥有智慧的存在者那里,而不是被众多次级行动者误导。次级行动者只是应更高级智慧的要求,在其指引下行事,以达成效果。

在与植物相关的事物中,首先应当引起我们注意的是土地和空气。大多数植物正是从这二者中汲取养分。植物的根系就像热爱黑暗一般,一头扎进地里;枝干和上面的叶子,则努力寻求光线。树木的这种极性(polarity)相当惊人,一旦胚芽开始生长,就会马上显现出来。枝干和根最初都是由具有相同性质的细胞形成,因为在适宜的条件下,根部也会发芽并长出叶子,而枝干在黑暗潮湿环境的作用下也会生根。但是树木的茁壮成长需要这种极性的存在,因此我们看到了这样一种情形:一部分不断地往地下钻,使植物保持稳定,并为植物提供生长必需的矿物盐,与之相对的部分则专门追求阳光和空气,这个部分的构造也恰好能胜任这项工作。根系不断产生分叉,在土壤中向远处蔓延,并从中吸取养分;叶子则增大了植物的表面积,便于吸收空气中的气体,并准备供植物使用的原材料。

叶子的各种形态,无不有利于散热,从而使露水凝结在上面。木质的叶脉纤细而又结实,就像船舶上的圆材(vessel’s spars)一样,上面蒙上柔软的组织,便能让宽阔的叶面重量更轻。

在冰雪覆盖的北部地区,所有阔叶树木借以保护自身的手段,令我们由衷地赞叹。春天,它们的叶子就像变魔法一般冒出来,当夏天过去,叶片逐渐成熟,或是在冰霜中枯萎时,叶子便从树上落下,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去迎接冬季的冰雪和寒风。在更往南的地区,阔叶树木四季常青;但是如果它们在北部气候条件下也是如此,以它们现有的结构,这类树种将会凋亡。只需要一个冬天,就能毁灭我们的榆树、枫树,以及近缘树种——如果它们的叶子终年不凋的话。它们的树干分叉,形成粗大的枝干,因此,有些古树会因自身重量而折断。如果有冰雪压在这些庞大的枝干上,它们将会被大风刮断,随之而来的将是腐朽和衰亡。然而我们的北方常绿树种,例如云杉、冷杉和松树,却生来就能毫无危险地经受冰雪的覆盖。其结构在整个布局上都不同于那些阔叶树木。它们的树干只有一根轴,除了极偶然的情况之外,绝无分叉。它们的枝条呈环形分布;这些枝条相对树木的高度来说较为短小。它们并非主干的分支,而是如同插进柱子里的针一样,依附于主干之上。那些排列整饬、向下弯曲的枝条,马上就会让人想到精心铺设的屋顶,雪花很容易从上面滑落。即便是当冰雪积压在上面时,也很难将枝条从主干上压折;如果压断了,其特有的构造也能保证主轴部分几乎不受损害。

因此我们看到,所有的阔叶树,如同谨慎的水手一样,当冬季的危险来临时,便收起船帆,只把光秃秃的桅杆留在风中,而大多数北部的针叶树,则好像意识到船上圆木的韧性似的,铺展开整片风帆,公然藐视大风雪。

是榆树塑造了叶片的连接方式,并决定叶片在霜雪到来之前履行使命的时间吗?松树和云杉是通过经验发现枝条必须以此种方式连接在树干上,而树干必须保持坚实和完整——形成一根单独的轴吗?是大自然中某种力量形成了这些关系,使树木不仅能适应土地和空气,而且能适应特定区域的危险?

芽着生的位置,也值得引起关注。每种植物都具有一种特定的形态,而这种形态主要是源于芽在茎上着生的位置。芽生长时,彼此间呈现出一种精确的关系,在每种植物上,几乎总能用固定不变的数字来加以描述。芽代表叶子、花和枝条,因此,不仅树木的对称性,还有树木的茁壮成长,都需要芽按照某种确定的次序或布局来分布。如若不然,某些枝条上的叶子就会挤成一团,而另一些枝条上却稀稀落落,树干上枝条的分布也是如此。

通过枝叶的这种数学排列,树木形成美丽的树形,韧性更强,叶片的分布也最便于同空气接触。当树木受伤或是生病时,它有时会萌发出不规则的芽,然而我们马上就会看到,这些芽损害了树形的美丽,而且树木建构整体对称性的能力已经被压制住了,因为这些枝条的生长同母体植株之间绝对没有任何确定的关系。它们如同独立的植株一般生长,而每根依序生长的枝条,马上就会朝向母体植株弯曲。

其次耐人寻味的问题,是植物的各种习性。植物正是通过这些习性,适应于地球上极其广阔的地区。只有在极少数地方,才无法找到任何一种植物。植物借以获得这一胜利的多种结构和习性,无疑配得上一位聪明而睿智的创造者。

不仅每个区域都有植被,而且在每一种土壤上,都有特有的植物。多种树木或许会混杂成林,但是柳树夹岸而生,巩固河堤,同时将根系贪婪地伸进水中。草地上芳草如茵;干湿地带各有不同种类的植物,这些植物总能找到自己的位置,根本不需要人类的帮助。卑微的地衣装点着永不屈服的岩石和成年老树的树干。

芬芳的睡莲(lily)将长长的根系扎入水中,叶子和花朵漂浮在水面。一些植物簇拥在海岸附近,另一些着生在浪花能浇到的岩石上;还有一些向更深处伸展,形成水下的花园和树林。羽状叶的棕榈树在热带地区找到家园;匍匐状的古老树种北极柳在积雪下面悄然前行,朝寒冷的极地进军。于是,地球上遍布植被,在多种多样的植物呈现出的大规模适应性中,每个地区,每片土地,都得到了庇护。

植物不仅适应于每个地区和每片土地,而且适应于我们在太阳系中的位置。普通植物的生长周期与年份的长短之间,存在一种直接关系。在不同的地区,各个季节的长短确实截然不同,但是这些地区的植物,要么根本无法在其他地区生长,要么即便能生长,总体上也需要具有与本土地带一样的生长条件。每种植物都有一个适宜的季节来让种子萌芽,或是让已经形成的芽绽开;一段时间用来生长,一段时间用来让种子成熟,或是萌生下一年的新芽。

植物确实具有强大的适应能力,这在栽培植物中表现尤为明显。因此,栽培植物能顺从人类提供的人工环境。但是,即便在温室人工条件下,它们也有自身的生长周期。热带植物似乎终年没有丝毫变化,它们的适应性通过耐受炎热气候的能力体现出来。然而,在我们所能指出的一切适应性中,没有任何一种有可能妨碍我们声称,地球上植物的生长变化,是依据我们距离太阳的远近,以及我们在天空中的移动来进行调整的。叶片的展开,树干上纤维束的形成,还有芽和果实的成熟,全都懂得通过地球在群星中的位置来确定其时间。

这是多么奇怪的事情——过早来临的霜冻能冻死果树和林木上长成的叶子,但是即便冬季凛冽的霜刀雪剑,也无法伤害幼嫩的叶芽和花芽。那些包裹在芽里的叶子和花尚未完成使命,因此被保存下来。但是对于其中的原理,我们能做出怎样的解释呢?它们确实受到精心的包裹和保护,这一直被视为一种设计论证据;但是整个芽虽然结构精巧,却是暴露在冰霜之中。成熟的叶片,尽管受到十倍的保护,也无法承受那些芽所遭遇的寒冷。幼嫩叶片经受霜冻的能力,比起叶片或芽的结构之神奇,可有丝毫逊色?声称这种耐受力乃是自然而然,是芽的本性,是否是令人满意的解释?芽的这种本性从何而来?如果让我们来探究这个问题,我们会推断,尚未展开的嫩叶应当是首当其冲感觉到冬天的寒意。芽的这种奇特的能力,这种出人意料地胜过成熟叶片的优越性,是通过怎样的发育过程获得的呢?除了假定这种能力是睿智的造物者所赐,而他理解地球的各项条件,并使植物、植物的叶子和芽正好具有应对这些条件所需的能力,我们还能有同样合理的阐释吗?

某些果实也具有芽的这种独特的能力。某些栎树上结出的需要两年时间才能成熟的幼嫩橡子,还有金缕梅看似柔弱的种子,都能抵御最刺骨的寒冬。事实上,植物任何一个部位,但凡是需要通过跨季节生长来使物种延续的,就具有这种抵御严寒的独特能力,哪怕看起来可能是整个植物体上最柔弱的部分。在迄今为止提到的大多数事例中,植物的关系都源于通常所谓“器官的本性”,然而这些器官的行为也极其重要。很多由器官的功能造成的结果,不仅极其独特,而且非常易于理解,以至于同动物在本能或智力指引下做出的某些行为,具有很强的相似性

之前提到的落叶现象,或许可以算作树木用来保护自身的类似本能保护机制(instinct-like provisions)。但是就这个例子而言,这种机制更近似于动物身上特定的机体变化,比如冬季增厚的皮毛在春季脱落。在这种变化中,动物通常是被动的。动物没有能力促成这种变化,尽管也可能会间接地发挥作用。如果不是每种动物的机体结构与功能中都有一种保护机制,让它们定期更换鳞甲和皮毛,蛇将永远无法蜕皮,龙虾无法脱壳,牛也无法褪毛。

然而,正如动物依靠由本能产生的特定保护机制来促进自身及其后代的福祉,在植物中,我们也发现了类似的保护机制,就好像它们是有感觉的生物一样。

某些促进芽和种子早期的生长,确保芽和种子免受伤害并达到成熟的机制,均具有这种性质。

一切叶芽的结构,就本质而言都是一样的。在一些树木,例如七叶树上,我们可以毫无困难地审视叶芽的结构。那些精巧的叶片已经完全形成,它们紧紧地裹在一起,上面带有最柔软的绒毛。随后,芽鳞片严丝合缝地覆盖在上面,上面复又盖上一层不可溶的油膜。从机械学上来说,这整个装置已经完备,最富有技巧性的工作完成了。就手段适用于目的这点而言,芽的构造是任何人工造物都无法超越的。

然而,芽首先要长出叶子,而这些叶子是用来蒸发树液的器官。当树上的叶子落尽时,树木如何为自身供应食料,同时努力从芽中萌生出无数的新叶?如同受本能指引的蜜蜂一样,树木已经储存食料以备急用。当树木一年中的生长结束时,它便为来年做好了准备。叶芽隐藏在叶腋中,到来年春天,就会绽开叶片,并向外伸展,形成枝条。当叶芽成形并隐藏在那里时,食料便以淀粉、糖和其他有机物质的形式,储存在植物组织中,以便在叶芽展开形成叶片时提供滋养。同样的原理,也可能以一种更惊人的方式见于一些栽培植物。

马铃薯仅仅是一种膨大的地下茎。它的芽眼,对应于正常枝条上的叶芽;其中储存的淀粉富含养分,一到时机成熟,即可促使那些芽眼生长成茎。当马铃薯在春季无土发芽时,茎便依靠这种储存备用的食料来提供营养。甜菜、欧防风以及其他近缘物种,结出的花和果实极其丰厚,但是不到第二年就不会开花结果。第一年,植物的全部能量都用来供养一个富含糖和其他有机物质的巨大块根。第二年,它的全部能量似乎都用来生产大量的果实,这时候,它从头一年收集的储备中汲取能量,从而大获成功,要是让它在丰硕的花和种子突然需要食料时,再煞费苦心地变出粮食来,那将是不可能的。

还有一些植物要用许多年,而不是一年的时间来提供这种保护。所谓的世纪植物(century plant),以及其他肥厚叶片中含有大量物质储备的植物,一旦时机来临,需要它们为茎叶输送养分并产生果实时,便会以惊人的速度使用储备能量。在很多多年生草本植物中,也能观察到同样的进程,它们那项奇异的工作多数在土壤下面完成。阔叶兰花和黄精属植物就是两个例子。它们长出一个富有生机的巨大芽体,作为来年新生植株的母体,与此同时,一部分老根腐烂,余下的部分则富含养分,以备眼下隐藏在土壤中的芽体来年春天萌发出一根生机勃勃的植株。这些保护机制是为植物自身提供的,只是顺带惠及它将要产生的幼苗。要看到这种明显的亲子关怀最全面的体现,我们就必须审视种子。幼苗的胚胎就藏在种子中。然而,这种胚胎一开始并没有能力接触土地或是空气中的气体。它基本上与这两者隔离开来。对于这种孤立无援的状况,植物已经采取了一种保护措施。在胚胎周围,或是以某种与之相连的方式,母体植株储备了食料,用来供养胚胎,直到幼苗足以为自身提供养分。谷物必须等到胚胎受精后,谷粒才会上浆。而当这项工作完成,谷粒中心的生命形成时,新的植株就出现了;接着便有母体植株提供的淀粉、糖和油脂来供它生长。这一行为虽然完全是机体性质的(organic),但却是手段对目的的一种完美适应。植物借以达成效果的这套机制,就结构和行为而言,都正如我们所能设想的那样完备。这种保护机制并不是单单出现在一株植物中;而是以某种形式,出现在所有的植物中。

母体植株所提供的物质并不是一种,而是很多种。这项工作也不是通过一种方法来完成,而是通过几乎无数多种方法来完成;而这些方法中的每一种,都完全值得我们称道。在成千上万个案例中,没有一个例子是我们可以加以改善来使植物受益的。我们无法相信,这种灵活多变的机制,和这些变化多端的方法,是源于大自然中某些作用力,或是生物组织原理(organizing principle)的推进。我们无法在不违背自己理智的情况下,认为这些不是一位理智的造物者给予的关照。这位造物者所用的方式是完美的,他的智慧和技艺是无穷的。

在动物和植物之间,也存在一系列适应性,这比二者中任意一方对无机界的适应性更叫人吃惊。它们沿着相反的方向进化;因此,植物越是完美,动物越是完美,它们彼此间在结构和本性上,就相隔得越遥远。两者之间的相似性,也只是一种遥远的类比。然而,在它们最完美的状态下,当它们由于本性使然,在生理结构和生活环境上都有天渊之别时,它们通常很显然是直接参照彼此建构而成的(constructed)。我们首先注意到的,是它们在通过化学反应对空气产生影响的过程中,彼此建立的完美平衡关系。一只动物排出的所有废料,对它而言只是简单的排泄物,而对空气来说,要么是一种毒素,要么很快就能变成毒素。肺部呼出的碳酸气体,还有生物组织分泌出的一切排泄物,使空气中充满了毒素。

然而,植物的生长恰恰依赖于这些遭到动物生理系统排斥的废料。它们通过繁密的叶片吸收空气中的碳酸,通过上千条须根从土壤中吸收碳酸,并将各种即将变成毒素的有机化合物收集起来,在叶片组织内部奇妙的实验室里,对元素进行解码和重组,再变成木纤维、淀粉和糖、营养丰富的谷子和美味可口的水果返还给我们。要不然,那些材料本身很可能会引发致命的疾病。接着,植物从叶片中释放出自由态的氧,至少有一部分是以活跃态释放出来,也就是所谓的臭氧。氧在这种形式下,是最有效的空气净化者。因此,植物不仅能时刻让动物免受自身对空气毒化作用的影响,而且似乎自愿担负起重任,保护动物生命不受普遍的分解作用产生的毒素伤害。植物除了能收集毒素之外,有一些植物本身还能显示毒素的存在,从而提醒聪明的人类注意危险。

死水塘里积聚的绿膜,在很多人看来似乎是疾病之源,但实际却是大自然采取的防护措施;大自然用一层具有化学能的薄纱,铺盖在这些地方上面,从而使部分毒素积聚并浓缩起来,成为毒素存在的标志。在南部沼泽地带周围,大自然用长长的苔藓给树木披上盛装,并用攀缘植物编织成重重壁垒,当人穿行于其中时,周围大部分地区连空气都是肃杀的。

因此,植物不单是一个地方产生了毒素的标志;它们还以毒素为养料,并摧毁毒素。

在考察这些关系时,我们很快就会明显地看到,植物界总体上服从于动物界。植物直接或间接地供养着一切动物生命。任何动物,除非是某些极其微小的,否则都没有能力靠无机物生活。即便它们有能力消化吸收这些物质,它们也无法吸收足量的无机物来维持生活。我们周围充斥着大量我们日常赖以为生的元素,但是我们没有能力将它们从通常的形式中提取出来。如果光靠我们自己,我们必然会在富足的元素中饿死。植物以这些元素,或是以这些元素构成的无机化合物为食。植物都是化学家,它们一刻不停地为动物界的福利而工作,将元素带到可以被动物界消化吸收的范围内。如果植物被消灭了,动物生命也会完结。因为,虽然食肉动物可以捕杀其他的动物,然而最终我们还是会回到那些依靠地球上的果实为生的动物。

在某些植物的功能中,有一些奇特的适应性表明了动植物两界之间的关系,以及低等的植物界总体上对高等动物界的依顺。某些昆虫叮咬栎树和其他的植物,把卵产在植物的茎或叶片上,然后听任幼虫自己去发育。在某些情况下,幼虫直接钻进木头中,为自己营造一个栖身之所,并在那里觅食。在这里,唯一的适应性似乎在于,成虫依靠本能,恰好将卵产在适于满足幼虫的需求,同时满足自身活动需要的物质中。

然而,还有什么能比栎树在虫卵扎根之处形成的各式各样栎瘿(oak-galls或oak-apples)更奇特呢——我的意思实际上是说,还有什么比这更不可思议呢?

当虫卵被安置在栎树的组织里面时,栎树立即通过自身生长法则,将一部分经过加工的养分转移过来,使树干变粗,或是使果实膨胀起来,为幼虫打造出一个奇特的寓所——不光造房子,还提供伙食。动物凭借本能为其自身或后代塑造出的结构,没有一种能比没头脑的栎树为撞上门来要求得到庇护和供养的昆虫天敌的卵所打造的结构更奇特。同一种类的树上为同种昆虫提供的栖居之所都修建得差不多,但是另一方面,这些寓所也会依据昆虫房客种类的不同而有所改变。还有一些具有类似现象的植物,看起来完全不像植物。在一些蔷薇灌丛上,这些“昆虫小屋”被修建、装饰得简直就像绽开的花苞本身一样美丽。一枝黄花的茎上形成一个巨大球体,在球的中间,你肯定会找到有吃有住的昆虫幼虫,要是它已经逃逸出去进入一种更高级的生命形态,那你就会看到一个空房子。这些不过是植物适应昆虫类需求的少数几个例子。不过,每个博物学家都能想出一大堆类似的例子,在这些案例中,植物对动物的本能予以回应,甚至以自身的生命活力为代价,有时还是以一种尽心竭力的方式,来对动物本能提供补充机制,从而完成那些从动物本能开始的工作。有多少机会能让昆虫恰好将卵产在适于充当育儿室的植物上,并依靠特殊的保护机制来满足卵中孵出的幼虫全部需要?这些不同种类的植物,是如何产生多变的回应方式,从而如此完美地满足动物天敌的需求?我们惊叹于它们为自己的幼苗提供的庇护,我们赞赏它们对动物界食物需求和空气净化需求的总体适应性;然而,当我们看见它们基于一个万变不离其宗的计划,为昆虫幼体建造寓所,并储备食物时,我们不得不意识到一种比昆虫或植物能力更高的力量。那就是昆虫和植物的创造者。他向它们下达生存法则,将本能植入昆虫的天性中,并让植物具有为更高等生命形式服务的意愿。

昆虫为植物授粉的奇妙手段多种多样。花朵的构造和蜜蜂的身体结构,通常彼此正好匹配,就像钥匙和锁的关系一样。花朵分泌花蜜来吸引昆虫,而昆虫在竭力接近这种琼浆时,便会直接使植物受惠。如果这只是孤立事件,或是所有花朵都具有同样的结构,我们或许会视之为偶然。但是如果我们看到,成千上万种形态各异的植物各部分排列正好便于借助昆虫授粉,花朵中还安置了蜜液来吸引昆虫,我们就会不仅意识到设计的证据,而且还从这样一种性质多变的庇护中,意识到与机会相关的想法是绝不可能的。如果植物的花朵中没有分泌出花蜜,我们便会发现,它已经有足够的办法来不借助昆虫完成授粉。它可能有丰富的花粉,或是具有一种能够靠风授粉的结构,就像玉米和松树那样,再或者花的器官具有某种特殊构造,可以让它达到效果。植物的结构与蜜蜂在授粉过程中的行为彼此相关,这类的例子很多,我们只要提几个就够了。黄瓜和南瓜就是两个好例子。这些藤本植物开出的花有两类:产生花粉的雄花和结果实的雌花。花粉必须从一朵花传播到另一朵花上,这对蔬果的生长是非常关键的。由于花朵彼此间相隔一定的距离,风吹不过去,如果没有昆虫的帮助,一百朵花也未必有一次能进行花粉传播。因此,如果单单考察这些植物本身的结构,它们看起来似乎是有缺陷的。要是单凭它们自己,这两个物种就会灭绝。在三明治岛上,因为没有蜜蜂出现,所以必须靠人力来给那些巨大的南瓜授粉。

在有蜜蜂出现的地方,这项工作便由它们来完成。在这些藤本植物的每朵花中,都有一个盛花蜜的小杯子,杯子虽然被精心地掩盖住了,但是盖子上有三处极其单薄,蜜蜂的口器可以轻而易举地刺进去。蜜蜂在采集雄花中的蜜液时,身上就会粘满花粉,因为雄蕊正好处在狭长的花筒中,蜜蜂要从那里窃走蜜液,不可能不弄得满身都是这种有受精作用的粉末。现在,当蜜蜂顺利地进入雌花中时,它取走了花蜜;但是在它热切的行动中,它翅膀和身体上的花粉颗粒也撒落在雌蕊上面,从而保证了果实的生长。

如果我们审视这些花朵的结构及其与蜜蜂身体大小的关系,并考虑一下这样一个事实,即花蜜对植物并没有直接的用处,只是白白浪费它的能量,而当花粉适于播散开去时,花蜜便会引来蜜蜂,那么我们就会看到,一种为植物的利益而提供的庇护,竟然也能给一种有感觉的生物带来欢乐。蜜蜂遵循它的本性,使自身得到了满足,不仅如此,它这种遵循本性的行为,对植物来说也至关紧要。二者的形态参照彼此而生。在春季动人的小花——耳草(forget-me-not,Oldenlandia coerulea)(注:茜草科耳草属,即Hedyotis auricularia L.。——译者注)中,我们发现了结实器官的一种奇特属性。这种花的雄蕊,总是要么比雌蕊长,要么比雌蕊短。当蜜蜂探访一朵具有长雄蕊的花朵时,花粉粘附在蜜蜂口器基部;当蜜蜂探访一朵具有长雌蕊的花朵时,那些花粉便在蜜蜂碰触雌蕊柱头时撒落下来,与此同时,蜜蜂口器中部粘满了短雄蕊上的花粉,正好去给具有短雌蕊的植物授粉。而最引人注目的特殊适应性例子,可见于兰花。达尔文曾对兰花进行过详细的考究。很多种类的兰花根本不能自花授粉,如果与昆虫隔离开来,它们就无法产生果实。有一种兰花,即倒距兰(Orchis pyramidalis)(注:兰科倒距兰属,现更名为Anacamptis pyramidalis。——译者注),可以算作多种兰花中的一个典型。它能借助特殊的适应性,将自身的结构与功能同昆虫的结构与本能完全结合起来,共同促成所需的结果。这种花的结构使得昆虫的口器必须沿着给定的方向探入;于是就能让昆虫的口器碰到花粉囊。花粉囊通过一种粘液吸附在昆虫口器上,而这种粘液具有一种奇特的化学性质,一旦暴露在空气中,就会迅速凝固。花粉囊干燥后便会产生弯曲,这种姿势恰好便于它们准确击中下一朵兰花的柱头。那些花的柱头上覆盖着一层粘液,花粉粒粘在上面,便大功告成了。这里面存在何其复杂的精心安排,而结果又是多么完美!首先,花的形态引导昆虫口器沿着正确的方向进入;其次,花粉囊的位置正好便于昆虫将其拖拽出来;第三,胶粘物使花粉囊得以牢牢固定在昆虫口器上;第四,花粉囊的吸湿行为(hygrometric action),使其在干燥时弯曲,正好产生足够的距离,以便两端分别碰触到昆虫探访的下一朵花上的两根柱头;最后,柱头上面的胶粘物强大的粘附力,足以扯破花粉囊,也足以粘住足量的花粉来使种子受精。

然而有人会问:这一切机制有什么必要呢?一种更简单的设计方案,就像在其他花朵授粉过程中可见的那样,不也同样展示出伟大的智慧和设计吗?在可能给出的回答中,有如下一种:这无疑是防止此类植物在野生状态下产生变种,从而保持物种特有形式的一种手段。在这个讲座系列结束之前,我们将必须关注与变种相关的各方面所展现出的设计证据。现在我们只是试图指出,在手段对目的的适应性中,结果是以一种暗含智慧和技艺的方式达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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