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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意朦胧,歪打正着_关于吴佩孚的故事

时间:2022-08-09 名人故事 版权反馈
【摘要】:醉意朦胧,歪打正着_关于吴佩孚的故事在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中国出了一支命名“北洋”的军队。三标标统陈长远也是山东人,跟吴佩孚是老乡,关系也比较亲密。吴佩孚对陈长远总是谨慎有余。吴佩孚眉头紧锁,陷入沉思。吴佩孚不敢贸然走这一条路。吴佩孚坚定地点点头。这一天,吴佩孚正在统制曹锟那里。

醉意朦胧,歪打正着_关于吴佩孚的故事

在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中国出了一支命名“北洋”的军队。这支军队不仅小得可怜,也仅仅是队而已,无权涉政。这支军队本名也不叫“北洋军”,而叫“武卫右军”。

这支军队是一个叫袁世凯的失意政客奉命编练的。

袁世凯,河南项城人,祖父袁甲三是前清漕运总督,伯父袁保绪是天津海关道,父亲袁保庆是江西道员。袁世凯曾以世家子弟应试陈州,考列前十名,不知何故竟被主考给撵了出来。一怒之下,跑到天津找他的老伯父来了。经伯父介绍,认识北洋大臣李鸿章。李鸿章见他一表人才,想重用他,同他当面谈了谈,又觉此人“言过其实”故而不敢大用。袁世凯不甘寂寞,曾跑到朝鲜混了几年,后来还是回到北京,竟然认识了当时的权要庆亲王奕劻,还拜奕劻为师,又认识了康有为。结果弄了个“浙江温处道”的官职,正要走马上任,被直隶总督王文韶留下,派他到旧淮军周武壮带兵屯田的小站新农镇去练兵,这便是北洋军的前身。到了1901年,袁世凯由山东巡抚升任直隶总督又兼北洋大臣时,他便先后上奏,把自己编练的队伍扩编、改名,竟形成了北洋六镇,人马也由小站练兵时的不过七千人一跃而成为左右国运的六镇兵马,进而扩展到全国,形成了以袁世凯为首的北洋军阀集团。袁世凯利用这支军队,挟制朝廷、篡夺政权,当了总统还不过瘾,又想当皇帝。袁世凯被护国军起义推翻以致憋屈死之后,没有人能统得了这支北洋军了。于是,北洋军中与袁世凯的一脉相承的段祺瑞、冯国璋、曹锟、吴佩孚、孙传芳等等,便割据地盘、称霸一方,内部拼杀、与南方革命力量拼杀,中国便进入了一个军阀大混战的局面。

吴佩孚这个无名小官,在沸腾的乱世中,渐渐上爬:1907年在长春还是个小小营管带,次年虽然调至炮兵三标,但还是营管带。不久,辛亥革命爆发了,吴佩孚碰上了一个大好的机会——(www.guayunfan.com)

曹锟的第三镇由长春调到山西,任务是防止革命军北上。炮兵三标驻守晋北的娘子关。这里,山峦起伏,地势险要,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三标标统陈长远也是山东人,跟吴佩孚是老乡,关系也比较亲密。此人粗大身条、粗识文字,性情也较粗鲁。但仗义执言、豪爽开朗,思想上倒是倾向革命党。北阀军进入山西之后,他便对吴佩孚说:“老乡,我有个心思,想对你说个明白,看看你咋个想法?”

“标统请言,我听了之后才好说想法。”吴佩孚对陈长远总是谨慎有余。

“照我看,大清王朝是不行了。朝中谁行呢?还看不清。我看,南边的革命党里有能人。说不定今后的天下是孙中山的。”吴佩孚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陈长远又说:“孙中山的主张很称我的心。老百姓也很欢迎他。”“标统打算怎么办?”

陈长远朝吴佩孚身边偎了偎,放低些声音说:“咱最好不打革命党,娘子关要给革命军让出一条路。”“上边能愿意?”“不能让上边抓住。”

“万一抓住了?”“跑!”

“朝哪边跑?”

“朝革命党里跑!”

“……”吴佩孚瞪起眼睛,呆了——吴佩孚不是陈长远,他肚里有文化,有“礼义廉耻”,有“忠臣不事二主”……革命党是大清王朝的死对头、敌人,吴佩孚吃的是大清王朝的俸禄,朝革命党里跑,那他是大清王朝的什么人?日后不是连祖坟也得扒了么?吴佩孚不敢贸然走这一条路。然而,毕竟吴佩孚又是有头脑的人物,对于世界风云知道不少,对于革命党也略知一些,虽然还看不到革命党必胜的前景,却觉得革命党是应了世界潮流,其主张是比清廷先进的。陈长远想跑进革命党,他又迷惑不信:一个只知道“立正、稍息”的粗人,绝对看不透世界潮流,不会是被革命党的主张感化了的,这准是在军中不得志、有气喘不舒坦。吴佩孚觉得自己不能同他同流合污。可是,他又不能不敬服陈长远的为人耿直。同一个耿直人走一条路也不能算同流合污……头脑里这么翻腾了许久,吴佩孚最后才说:“标统,我可是你手下的人,你信得过我,我信得过你,当然乐意和你同走一条路。标统想了没有,这条路危险呀!”

陈长远见吴佩孚答应了,心里挺高兴。忙说:“什么危险?吃粮当兵了,脑袋就拴在腰带上,不知哪会便掉了。活着时,就得选着顺路走。”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事关重大,军营中人多口杂,弄不好走漏风声,带来横祸。”

“这一点我明白。我是看着你够朋友,才对你说的。在别人,脑袋掉了还不知因啥呢!咱们就这样说定了:同生同死,谁也不出卖谁。”吴佩孚坚定地点点头。

也该着这位陈长远不“长远”,军情掌握得不准,联络工作又没做好,便从娘子关率领队伍哗变了。虽然有几个人跑掉了,大多数哗变的人连同标统一起都被抓了起来。

这一天,吴佩孚正在统制曹锟那里。一听到消息,他便周身打起寒战来。心里想:“这次完了,陈长远必然把我供出来了。叛逆是要杀头的,得想一个脱身的办法呀!”他眉头紧锁,脑海翻腾,凶凶吉吉地想了半天,忙对曹锟说:“统制大人,陈标统的事我好多天前便知道了,我想以我的影响把他从叉道上拉回来,并且许诺他只要改掉邪念,我绝不禀报。当时他是答应了的,还说:‘不能背叛统制’。不想他又变了卦。我有责任,你处治我吧。”

曹锟乍听,心中火冒三丈:“这种叛逆大事,为何不早早禀报?”他想臭骂吴佩孚一顿,可转念一想,觉得又不能骂他:“作为陈长远的部下,他能不随波逐流、同流合污,已经是万分难得了。何况他还做了争取工作,该是有功劳的。何况人家有言在先,改邪归正了,不禀报。这是情有可原的。”曹锟问:“这次异变,你没有觉察到么?”

“觉察到了。”吴佩孚说,“前天深夜我来找统制,统制已经睡下了,门卫说‘任何人不许惊动’,我便回去了,昨天观察,似乎平静了,今天又觉异常。这不,我匆匆离队来见统制了……”

曹锟踱着步子想想,觉得也是实情。便点头说:“做军人的,食着朝廷俸禄,应该报效朝廷,万万不能有非分之念,背叛朝廷,将会遗臭万年。这种事,我辈万万做不得呀!”

“子玉明白。”吴佩孚说,“统制的教诲,子玉无时不牢记于心。所以,这次全标异动,子玉不怕风险独自来到统制身边。”

曹锟是个喜欢奉承的人,又逢上哗变被平息,心里也较平静,再加上他对吴佩孚本来就有个良好的印象,当初的一股怒火很快便消失了,并且由高兴到相信吴佩孚。最后说:“你回去吧,陈长远是不能再带兵了,你先把部队收拾一下,逐个排查一下,不行的赶快处置,该提拔的你尽可以作主。短时间务必把军队调理好。”“是,我会按照统制大人的吩咐把部队调理好的。”

陈长远的哗变失败,给吴佩孚创造了一个平步青云的良机。不久,他便被提升为炮兵第三标标统。

中国军阀混战之初,吴佩孚是小得数不上的官儿,他的作为很小,鲜为人知。革命党兴起之后,势如破竹,清廷派兵消灭又消灭不了,便搞了个假议和。假议和被国人识破了,便有人出面进谏朝廷,“请立共和”。那是段祺瑞、袁世凯干的事。出这个主意的,是初露锋芒的皖系骨干徐树铮。结果于1912年1月26日由前线四十二将领署名、段祺瑞领衔向朝廷发了个“请立共和政体”的通电。电文自然编得入情入理,但不乏对朝廷的恫吓。二十六天之后,清帝便宣布退位,袁世凯弄了个共和国临时的大总统当了。当时,莫说吴佩孚这个官职勉强相当于团长的小官,就连曹锟,也是勉强列入四十二将领之中的。

常言说得好,乱世出英雄。袁世当了大总统之后,北洋军的镇改为师,标改为团,吴佩孚这才弄了个团长当。袁世凯深知自己的总统大位不稳,便把部队尽量往京畿自己的身边调,把曹锟的队伍又由山西调到北京南郊的南苑。

袁世凯镇压了孙中山发动的“二次革命”之后,于1914年4月任命曹锟为长江上游警备总司令,率他的三师进驻岳州。吴佩孚被提升为师部副官长,随曹南下。1915年吴佩孚被升任为第六旅旅长。这时候,全中国掀起了护国讨袁运动,这个运动首起云南,漫及各省。袁世凯怕云南之火烧到北京,便派曹锟入川阻止,并伺机消灭云南蔡锷的护国军。吴佩孚率六旅先到綦江,在纳溪同护国军打了一仗。打得很不错,袁世凯听了曹锟的禀报,便授予吴佩孚陆军中将。

袁世凯野心很大,当了大总统不过瘾,一心要当皇帝,皇帝做了八十三天,袁世凯在一片声讨中病死了。袁世凯做总统,段祺瑞有首功。所以,袁便封段为内阁总理兼陆军部总长,段可谓军政大权一手在握了。袁世凯死了,段祺瑞理所当然的是袁的继承人。可是,偏偏由黎元洪出来当了大总统——事虽奇而又不奇:此时虽然段祺瑞大权在握,但中国却在大乱,不仅南北方大乱,北洋系内部也已裂痕渐深。段祺瑞的“小扇子军师”徐树铮为他出了个主意,要他把总统位子让给黎元洪,而他在背后作“太上皇”。段祺瑞照办了。如意算盘并不如意,黎元洪作了大总统之后,并没有按照段祺瑞的指挥棒办事,而是我行我素,行使大总统职权。在对德宣战问题上,二人便针锋相对:段祺瑞要战,黎元洪要不战。争执不下,誓不两立,形成了史家所称的“府(总统府)院(国务院)之争”。一怒之下,黎元洪免了段祺瑞的国务院总理职务。段祺瑞是什么人?北洋三杰之虎!他总握兵权,怎么能咽下这口气。免职令刚下,他就拍案而起:“我要发兵,推翻这个总统!”又是徐树铮作了梗。“老总,兵发不得。”“为什么发不得?”

“黎元洪是共和总统,共和乃当今潮流;推翻共和总统,要担当什么罪名呢?”

段祺瑞吃了一惊。“这么说,就没有办法了?”“办法当然还是有的。”徐树铮胸有成竹地说。“什么办法?”

“老总知道徐州发生的事情吗?”

段祺瑞微锁眉头,鼻子歪到一边,思索半天,说:“你是说张勋,张绍轩?”

“是他。”徐树铮说,“张绍轩是个复辟狂,至今还留着辫子不剪。业经在徐州开了三次督军会了,一心想恢复皇帝,只是怕老总不答应,所以议而难决。假若老总送给他一脉‘秋波’,他便会发兵进京。”“要我帮他复辟?”“可以这么说吧。”

“这什么意思?”段祺瑞不解了,“这不跟打倒共和总统是一回事?”

徐树铮笑了。“皇上复位,当然不是咱们的目的。要知道,皇上能复位,首先得要大总统离了位……”

段祺瑞豁然开朗。“你是说,借张勋的刀,然后……”“名正言顺,堂皇天下!”

“好!我就派你去徐州促成这件事。”

张勋,字绍轩,江西奉新人,出生于破落的小商人家。后讨饭到广西,投奔到广西督军苏元春门下,先在督军府上房听差。此人貌憨心诈,手腕灵活,结识了苏元春身边不少朋党,苏委他作了亲兵计长。但因张狂嫖滥赌,惹恼了苏元春,苏要处治他,他不得不逃之夭夭。此时正值袁世凯在小站练新军,他便投到袁世凯门下。义和团在山东兴起,袁世凯督山东,张勋随往,成了总兵;后来袁世凯督直隶,张勋又是在天津统帅武卫亲军的得力将领,张勋发迹是乘着八国联军侵北京之后,慈禧和光绪皇帝逃出了京城之机。那时候,张勋不仅星夜兼程勤王,在宣化附近赶上慈禧之后便寸步不离。慈禧回京就封他为御林军头目。1906年调奉天,为“奉军辽北总统”,两年后被任命为云南提督,旋即改任甘肃提督。但他哪里也不去,仍住奉天。直到1910年才接统江防营,驻扎浦口。

1911年8月,张勋调任江南提督。10月辛亥首义,张勋在南京为清廷出了大力。此时,江苏、浙江、上海的革命党人联合攻打南京,张勋把辫子盘在头上,脱光上衣,手持大刀率队与革命军决战。最后,张还是大败逃到徐州。因“镇压乱党有功”,清政府授他江苏巡抚署两江总督、南洋大臣,加袭二等轻车都尉之高职。张勋感激涕零,更加效忠朝廷。当清室被推翻之时,他匍伏地上,号啕大哭,对天盟誓,恢复清室。所部官兵,一律不剪辫子,张勋为世人称作“辫帅”,其军队称为“辫子军”。张勋一天也未停止复辟活动。只是因为段祺瑞不支持他,张勋虽在徐州开了三次会议,但都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段祺瑞派他的“小扇子军师”徐树铮到徐州给张勋送“秋波”来了,张勋大喜过望,迫不及待地于1917年5月21日在徐州召开了有十三个省督军或督军代表参加的第四次复辟会议。

张勋活动清帝复辟的时候,直系势力已有很大发展,直系首领冯国璋当了副总统兼江苏督军,驻扎南京,独霸长江下游;曹锟被袁(世凯)皇帝封为一等伯,兵出四川与护国军作战,任征滇军川路总司令,不久改任直隶督军,驻扎保定,独霸北方。吴佩孚不仅已是师长,且是曹锟帐下的头等谋士。

那一天,直隶督军接到张勋“徐州会议”的电报,有些儿犹豫难决。急忙派人把吴佩孚叫到身边。

“子玉,张绍轩复辟之心不泯,又要在徐州开会。你对这件事可能也听到风声了,咱们是去还是不去呢?”

四十二岁的吴佩孚望着五十四岁的曹锟,迟疑一下,说:“徐州的事,我是听说了,未曾细思索,不知督军大人有何想法?”

“其实,也够难为张辫子的。”曹锟说,“作为人臣,张绍轩忠心耿耿,皇天可鉴。他毕竟是靠着皇恩才有今天的……”“这么说,大人是支持徐州会议的了?”

曹锟又不轻不重地摇摇头。“民主共和,乃当今世界潮流。清朝许多显贵都心移志转。张绍轩能否成功,尚难卜。若是真的随附张绍轩来复辟朝廷,岂不伤害了众多显贵?故而,尚无支持徐州的意思。”

曹锟虽然嘴上如是说,但表情却又不是那么坚决。他端起茶杯,缓缓地站起身来,又缓缓地踱着步子,却留下一句耐人寻味地言语:“这民主共和……”

吴佩孚淡淡地笑了。心里明白了:“曹仲珊是想脚踏两只船,怕得罪了转向的显贵,又与张勋有同感。”“督军大人似乎顾及太多了吧。”“怎么说呢?”

“当今形势,并非大人所虑。”吴佩孚也站起来,朝曹锟身边移近些,又说,“自从项城故后,朝野上下,人人都在伺机而动:共和固属潮流,朝廷并非一无是处,中国毕竟是中国,怎能与欧美西方相同?共和比帝制究竟优越几许?国人恐只能一知半解。中华帝制,历史悠久,怎么能说不行,一日之间就土崩瓦解了……”“那你的意思……”

“这是其一。”吴佩孚答非所问地说,“其次,不知大人是否了知一个情况?”

“什么情况?”“府院情况。”

“大总统不是把总理给免了么!”曹锟说,“那个段合肥也太不像话,飞扬跋扈,不可一世,俨然成了太上皇。不用说黄陂(黎元洪,湖北黄陂人),任何三尺汉子,也不答应。”

“这也是其一。”吴佩孚说,“大总统是免了‘合肥’的总理职,但是‘合肥’也非等闲之辈,何况手中还握有相当兵权。”“他敢发兵推翻黎宋卿?”

“问题就在这里。”吴佩孚胸有成竹地说,“大人想想,清帝退位之后,张绍轩在徐州开了三次督军会,都是议商复辟事。为什么议而不决?他势单力薄,听说最多时只有七省联盟。常言说得好,‘事不过三’。张勋居然要开第四次徐州会议,又处在合肥下台这个节骨眼上。如果昔日议而不决是感到势单力薄,那么今天,一定是势不单,力不薄了!”

“难道‘合肥’会……”

“不必怀疑。”吴佩孚说,“‘合肥’也是人,也是大清皇帝的子民,是大清皇帝的重臣。大人认为他是‘共和狂’么?不。共和总统免了他的职,他恨共和总统。张勋进兵北京,想扶皇帝,那么对大总统……”“我明白了!”曹锟弯身放下茶杯说,“好,咱们参加徐州会议!”张勋的第四次徐州会议开得十分顺利,二十多位督军和督军的代表,都赞同张勋“北上”。张勋的秘书长万绳栻多了一个心眼,还提议大家签一张“金兰同心帖”,乐得张勋把留给儿子作压邪祟用的黄绫子也拿出来,连副总统冯国璋在内都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有了“金兰同心帖”,张勋更加有恃无恐了,立即从徐州率六千辫子军北上“勤王”。“绿灯”早亮,大道畅通,辫子军顷刻之间便到京津地区,稍事停留,直发京城。

1917年6月30日进了北京,当日,大总统黎元洪躲进日本大使馆;

1917年7月1日,北京城挂起了龙旗;

1917年7月2日,退位的宣统皇帝溥仪重登极位,开始颁发“圣旨”。

北京挂龙旗的那几天,曹锟大喜过望,亲自跑到吴佩孚那里,喜笑颜开地说:“子玉,皇上复位了,辫帅得胜了!你赶快拟个电文给张绍轩,咱们得祝贺祝贺他!”吴佩孚也很高兴,觉得又有一次“上青云”的机会。自然乐意对张勋奉承一番——奉承张勋便是奉承朝廷,朝廷高坐龙位,能不高兴?于是,他闭起门来,挖空心思,写了一份极尽捧张的电文。

也该着事情蹊跷,吴佩孚电文拟好之后,尚未发出,一位老朋友请他去作客。并说:“酒宴已摆好,只等大驾光临。”吴佩孚春风得意,正是处处显风流的时候,能不应邀?于是,随车前往,开怀畅饮,不觉竟酩酊大醉了。醉迷中,竟然把那张祝贺张勋复辟成功的电报稿当手纸用了。朋友把他送回家中,他往床上一倒,便腾云驾雾起来,一躺又是两日。

曹锟放心不下,听说宣统登极后便颁旨,加封有功之臣了,自己尚未淋到雨露,恐有遗漏,或张绍轩忘了推荐。他便急忙赶到吴佩孚家中。一见吴佩孚正昏迷之中,心中十分不快。用手推推吴佩孚,说:“子玉,子玉,你醒醒。”

吴佩孚正在梦中——他又梦见自己回到蓬莱老家了,还是那么寒酸地走进了烟馆……

曹锟推醒他,他还迷迷糊糊没有离开梦镜。曹锟忙问:“给绍轩的电报发了么?”

吴佩孚颠颠倒倒地说:“不发了,不发了。他要失败了,彻底失败了!还发什么贺电?”

吴佩孚在曹锟面前从不敢戏言,今天忽然说出此话,曹锟大吃一惊。“难道吴子玉竟能先知先觉?”他冷静地想想,笑了。“烂醉之中,信口开河,岂可轻信。”他本来还想再唤醒他,可是吴佩孚早又躺倒身子,一边呓语喃喃,一边鼻鼾起来。曹锟有点发怒了,遂不辞而别。一边走,一边说:“如此作为,若有战事临头,岂不误了大事。”

北京城头的龙旗挂出不久,张勋的黄粱美梦正酣,段祺瑞便在天津附近的马厂地方举行了一个誓师大会,并且成立了以他自己为首的“讨逆军总司令部”,发起了一场讨伐张勋叛逆的战争。

曹锟正在惊慌之中,段祺瑞的讨逆檄文已宣告天下:讨逆之师,势如破竹。张勋哪里是对手,不得不逃入荷兰大使馆避难,小朝廷又被赶下龙墩。

曹锟惊慌了,他是支持张勋重扶小朝廷的。现在,美梦破灭了,张勋成了叛逆,那么他曹锟岂不也是叛逆了?昨天还是赫赫的大将军,今天成了叛逆,曹锟没想到失败得这么快!更使他迷惑的是:挂龙旗的时候吴子玉便说张勋败了,几天后果然应验,这事太奇了!“难道吴子玉有孔明之精,能够未卜先知?”他想起来了,吴佩孚未到军营之前,就在北京街头摆过卦摊,他肯定精通《周易》,以后万万不可慢待他呢!转念再想,他却又有些怕吴佩孚了。“有一天,吴子玉会在我之上的……”曹锟不安了,头低垂,眼难睁,闷在书房里,话也懒得出口。

——曹锟发迹之后,看得最重要的是两件事:一件事是置买田产,大造府第:他的原籍大沽地方,许多好田都被他“买”了去,他又在大沽、天津大造私宅。他当了督军,驻扎保定之后,又在保定大兴土木,首先将昔日的直隶按察使狱署改建成宾馆;他崇拜名将戚继光,把宾馆命名为“光园”;又在关帝庙建了一座“曹锟戏院”,有住有玩之外,还在大清河畔买了好地六百亩,建一座“曹锟花园”,亭台楼阁,山山水水,松柏花草都装点得十分精秀,真够他享受的!另一件事便是纳妾,曹锟原配是郑氏,是曹锟卖布时娶的。郑氏相貌平平,但性格温和;他纳的第一个妾高氏,容貌俊秀,文才出众,琴画诗书都十分精通——这位高氏姨太的哥哥原是曹锟的上司,见曹相貌堂堂,猜想必有大发,故将十九岁的妹妹“赐”给他。哪知这位高氏女人性格高洁,嫁曹后知其家中还有妻子,遂郁闷而死;三姨太叫陈寒蕊,是曹锟的大沽同乡,也是个十分有姿色的女子;曹锟六十岁时又娶了四姨太刘凤威。曹锟虽妻妾成群,唯一的憾事是都不生儿子。曹锟是笃信孔孟思想的,坚持“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所以,他终日为此事发愁。原本想着再纳他三两房美妾,怎奈这陈寒蕊死不答应,并且告知已怀身孕,“说不定我会生个胖儿子呢!”

曹锟得悉三姨太怀了孕,十分高兴。大喜过望,立即派人把保定府里那个以卜卦著称的司岳三司瞎子请来,请他先卜卜是男是女。“人家都称你为‘司半仙’,是‘铁嘴’,我得请你卜个男女。”“督军大人之命,小的自当遵从。”司瞎子说:“那就请大人把八字说来。”

曹锟说:“我生于同治元年十月二十一日申时。”

司瞎子掐着手指头,嘴巴煽了几煽,然后说道:“大都督,您这卦在下细推测一下,觉得有句话不得不说。”

“什么话?只管说。”曹锟说,“人家称你是‘铁嘴’,可不能软。”“大人虽是好命,但却在子嗣上不顺。”“有没有办法破一下?”“有。”

“什么办法?快说。”“须纳妾,方能有子。”

“啊……”曹锟真想纳妾,可是陈寒蕊不答应。所以,曹锟这几天心情特别郁闷。

纳妾之事正焦心,现在又要成为“叛逆”。身败名裂,断子绝孙!曹锟受不了,头脑一晕涨,便躺在床上——病了。

吴佩孚醉酒醒来,得知曹锟“病”了,便匆匆朝督军府走去。走在路上,忽然想起了给张勋发的贺电还没有发出,他忙着朝衣袋中去摸,不见了。心里十分吃惊:“督军大人若问此事,该怎么回答呢?”他放慢了脚步,边走边想应付的理由。直到进了督军府大门,“理由”还不曾想出,他只好硬着头皮,走进曹锟的书房。

寒暖问了一阵子之后,曹锟把家人都撵了出去,然后想用私事把吴佩孚混着,打发他去了事。于是,便把瞎子算命的事说了出来。又说:“这事我倒不全信。只是说得挺叫人心里烦得慌,所以……”吴佩孚笑了——他也想借故混一阵子,以免问起电报事。“督军大人,怎么能够轻信一个瞎子的胡言乱语呢?您知道他是什么人么?”

“什么人?”曹锟说,“不就是算命的瞎子么?”“骗子!”

“怎么见得?”

“前几天,有人求他算命,告诉了他生辰八字,问他命中有无儿子。他嘀咕了半天,说人家无儿。那算命的,原来是他的老叔。那老叔扬起巴掌赏他一个响亮的耳光,骂道:‘狗杂种,满口喷粪,老叔没有儿,你那三个哥哥、两个弟弟是哪里来的?’瞎子一听,知道坏了,夹着竹马溜走了。”

曹锟淡淡一笑。沉默了半天,才把话题转到张勋的事情上去。“子玉,张绍轩那里……”

吴佩孚机灵,他也听到张勋的事并不顺利。忙说:“辫帅的事,自会有历史作结论。咱们老态度,不即不离。”

“我不是说这些。”曹锟说,“我只是说,北京挂龙旗的时候,你怎么知道张勋就败了,还说他‘彻底败了’呢?”他把去找他、他睡在床上说的话又重述了一遍。

吴佩孚自己也暗暗吃了一惊,但还是随机应变道:“督军大人既然说破了这件事,子玉也不好掩藏了。张勋的事,我有预测,他成不了气候。”

“那样说,当初咱就不该派代表去徐州。”

“此一时,彼一时。”吴佩孚说,“大人还记得吧,段老总的代表徐树铮、曾毓隽不是也在盟约上签了字么,现在徐已是‘讨逆’总司令了。”“那张黄绫子布是个祸根。”

“不要放在心上。”吴佩孚说,“副总统(冯国璋)和段老总早作了安排。”

曹锟这才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又说:“那就应该早早给段合肥发个电报,表明一下咱们的态度。”“好,我这就发出去。”

曹锟还想再问问吴佩孚“是怎么先知张勋会败”的事,只是觉得不好追根求源,便悻悻地说:“该做的事,你抓紧去做吧。不一定事事都再商量。”

吴佩孚却不失时机地卖弄自己。“战争有时是凭实力,有时也不全凭实力。天时、地利、人和,当统帅者都要运筹帷幄。诸葛亮不是每出兵就观星相么,那是有道理的。得研究他的道理……”曹锟频频点头,心里越加器重吴佩孚。

复辟被扑灭,段祺瑞成了“再造共和”的英雄,直系首领冯国璋爬上了大总统宝座。吴佩孚从此为自己铺下了更广阔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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