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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奉大战前夕_关于吴佩孚的故事

时间:2022-08-09 名人故事 版权反馈
【摘要】:直奉大战前夕_关于吴佩孚的故事在军阀群起、互争霸主的岁月里,吴佩孚似乎想给人以一个颇为“光彩”的形象。这便是吴佩孚、赵恒惕关系“复杂”的微妙处。吴佩孚在岳州和赵恒惕达成“和议”交易的时候,还授意张绍曾等通电呼吁举行“庐山国是会议”,意图促进南北统一。吴佩孚兵到沙市,得知川军围攻宜昌甚急。百日三迁,于学忠成为名将。张传宜又奉承一番,但心里也隐隐感到吴佩孚无不流露骄奢之情。

直奉大战前夕_关于吴佩孚的故事

在军阀群起、互争霸主的岁月里,吴佩孚似乎想给人以一个颇为“光彩”的形象。他的居室中,常悬一联:“文官不要贪污卖国,武官不要争夺地盘!”他给自己书写的“座右铭”是:“不做督军,不住租界,不结外人,不借外债。”“五四”运动时,吴佩孚是唯一接连发出通电反对在《巴黎和约》上签字、主张取消中日密约、支持学生运动的军阀。那时候,他俨然是一个“爱国军人”。当时的《民国日报》连篇累牍地赞扬他。皖系北洋政权被推翻之后,他又多次发出通电,要召开“国民大会”解决国是。这些虽然都只是一些应潮之举,吴佩孚还是获得了声誉。

然而,吴佩孚毕竟也是个军阀,援鄂之举取得成功之后,他立即走马上任两湖巡阅使,并派亲信萧耀南为湖北督军。他那个“不做督军”的信条不是伪善的口号了么?说是“不结外人”,也是假话。段祺瑞是亲日派,张作霖也是亲日派;直系军阀的背后,何尝不是英美帝国主义在撑腰。英美帝国主义同时插手南方的革命党。这便是吴佩孚、赵恒惕关系“复杂”的微妙处。

赵恒惕被吴佩孚“将”了一军,甚感尴尬,只得垂头不语。

吴佩孚沉默片刻,看见赵恒惕也够狼狈的了,猛然产生了同情感,并且觉得这还是一个有用的人。便故意叹了一声气,说:“赵炎午呀赵炎午,你什么时候才能分清朋友、敌人?手中的枪总在乱放,何时才能混得出人头地?”(www.guayunfan.com)

赵恒惕一听吴佩孚这腔调,心中一松。他知道,这种话只是老子对儿子、上级对属下说的,其用意是“恨铁不成钢”,并没有胜者之将对败军之首那种训斥、责处之语气。忙说:“是炎午处事不当,不该侵犯大帅之地,请大帅处置。”

吴佩孚淡淡地一笑,又轻轻地摇摇头。

赵恒惕更觉轻松了。接着,他便把西南川军的情况向吴佩孚作了详细的报告……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硝烟未消时,双方将领已经握手言和。吴佩孚命人准备酒宴,就在军舰上和赵恒惕谈论起今后大事。

吴佩孚说:“你还回你的长沙,我只驻兵岳州,作战略上的布置,决不进军长沙,各安其位,你放心吧。”

赵恒惕乞求似地说:“已到了这个地步,怎么去长沙呢?还得请大帅帮助。”

“收拾你的残部么,”吴佩孚说,“我能还给你的再还给你。”“大帅还得先借我一支军队用用。”“干什么?”

“我这一次之所以会败得如此惨,是因为内部……”于是,他把自己内部不听他指挥的鲁涤平、宋鹤庚两部情况作了详细的介绍。然后又说:“我要趁机收编他们。”

吴佩孚点点头,说:“给你部队可以,但一定要用你自己的番号。”

赵恒惕在吴佩孚的支持下,很快收缴了不听他指挥的鲁、宋两部,又把自己的沈鸿英部交给吴佩孚收编作为“孝敬”,这才又耀武扬威地回到长沙。

吴佩孚在岳州和赵恒惕达成“和议”交易的时候,还授意张绍曾等通电呼吁举行“庐山国是会议”,意图促进南北统一。当时虽然北方的张作霖、阎锡山、马福祥等将领多通电拥护,但因西南方面没有表示诚意,空喊了一阵子口号,终未实现南北统一。正是吴佩孚想整军返回洛阳的时候,宜昌方面军情又紧张起来,直军驻宜昌将领李炳之急电再三,请吴“速派援军解救宜昌之围”,并再三请吴“亲自到宜昌督战”。

吴佩孚领着胜利之师,正想乘胜前进,再加上西南川军对他的“议和”倡议又是那么冷淡,他正急于出师无名,故而,接电之后,即率三师学兵团、二十四师四十八旅和王汝勤师一部,由岳州乘舰西上。

此时正是中秋,长江两岸虽然还是郁郁葱葱,但江水已是平静之极,旷野全黄,稻谷也在收获,天高气爽,北雁南徙。吴佩孚仰望长空,一时心潮澎湃。

吴佩孚兵到沙市,得知川军围攻宜昌甚急。急令“全速推进”,并令部队在西山、东山等地登陆投入战斗。激战两天,川军顽强不退,吴佩孚觉得硬拼不行了,便命施宜镇守使赵荣华旅抽一部队伍从右翼芳香场出击,迂回至川军左右方攻其背后。

赵旅所抽之部,由营长于学忠率领,行动迅速,战力很猛。川军不支,退往南陀溪、安南庙、溪口方面去了。于学忠激战有功,吴佩孚称他为“天生将才”,即由营长升为团长,不久又升为十八旅旅长,最后升为施宜镇守使。百日三迁,于学忠成为名将。

为了彻底消灭川军的反击力量,吴除派陆军尾追而外,亲坐军舰逆江而上,直至宜昌之围全解,才驻扎宜昌。吴佩孚这才松了一口气,打定主意在宜昌休兵几日。

吴佩孚取得湖北、控制湖南,又击退了川军,声威大振,连曹锟也自惭不如。曹锟派他的秘书张传宜,亲随吴身边,既表示慰勉又算代他观战。这位张传宜,年四十,文质彬彬,诗文也颇润识得些,又有一副机灵的脑瓜,一副伶牙俐齿,颇受吴佩孚的欢迎。所以,吴佩孚由宜昌起航东下时,便把这位“特使”叫到自己身边,两人对饮起来。

“大帅,”张传宜捧着酒杯,“今日凯旋,又是一路顺流,旌旗飘飘,江水滔滔,大帅之心情,必然也‘飘飘’‘滔滔’的,正是有诗之时,何不开怀长歌!”

吴佩孚西上时便几度诗兴萌起,只是战事在即,未及抒发。今见张传宜如此奉承他,自己的诗兴也被引了出来。

“我久不作诗了,本来就平平。今见先生如此雅兴,又如此过誉子玉,实不敢当,亦不敢不奉和。咱们今天扔开一切礼俗,完全是以文会友,我便写一首。若不堪入目,自然盼望先生指正。”吴佩孚微笑、摇首,一边挥笔。遂得七律一首:

彝陵风雨洞庭秋,一叶扁舟驶上游。东北烽烟犹未息,西南鼙鼓几时休?庐山面目真难见,巫峡波涛惯倒流。独坐梢头思逝水,江流咽尽古今愁。

张传宜捧诗在手,边读边赞:“好诗,好意,气势磅礴,情致绵远!非将帅雄才,岂能有如此手笔!”

吴佩孚笑了。“是大自然、是战争赋予了人广袤深厚的思想情操!试想,闺中怎能有‘厮杀’之声!”

张传宜又奉承一番,但心里也隐隐感到吴佩孚无不流露骄奢之情。

吴佩孚回到汉口,又主持了一次长江联防会议,对西南防务作了一番布置,正思索着班师洛阳时,忽然想起了跟随他多年的张福来。他便把张福来叫到跟前,说:“福来,咱们风风雨雨,同舟共济也快二十年了,你吃了不少苦,也立了不少功,我总没有瞅到机会重用你。不知你怪我不怪?”

“大帅说哪里话?”张福来说,“从跟随大帅的第一天起,就不曾想升官发财,只觉得能够有事做,不离开大帅左右,也就心安了。”

——这张福来是吴佩孚长春时的督队官,一个相当于副营级的小军官。能力平平,战功寥寥,是个不显山、不见水的人物。所以,大任务没有他的,大升腾也没有他。吴佩孚忽然又想起了他,是因为有点特殊的情感:当年吴佩孚的老娘领着媳妇从蓬莱来到长春时,那个张家客店的临时住处便是张福来给觅到的。张福来跟店家的小儿子张锡九是把兄弟,这张锡九便是吴佩孚现任夫人张佩兰的胞弟。纵横关联,又是姻缘的搭桥人,虽然从中出力最大的人是牛起顺,张福来的功劳也还是不小的。所以,此次征南胜利,吴佩孚忽然想起了他。问起“怪不怪”的事,只是表明没有忘他。

张福来原来是有意见的,觉得吴佩孚得恩忘报,倒是想开小差跑回家去。可是,兵荒马乱,家境困难,回家又怎么办呢?便这样熬下来了。平时,倒是挺有志气,从不去找吴佩孚。今天吴佩孚找他了,又表示了亲近,积在心里的怨气早已烟消云散。便说:“大帅,我怎么会怪大帅呢?跟大帅这么多年,寸功未立,只觉得辜负了大帅的栽培,还得请大帅多多教诲呢。我日后一定好好干,为大帅争气!”

别看张福来平时拙嘴笨舌,这几句话说得却也十分得体,惹得吴佩孚笑逐颜开。“别这么说,咱们的队伍有今天,怎能没有你的功劳呢!至于今后,咱们还是一起闯就是了。”“紧跟大帅,永不变心!”

“这样吧,我几天就要回洛阳了,这边的事也还难放下。我想委你为岳州总指挥,镇守湖北的南大门,以防南军再来侵犯。”

张福来立即并足、挺胸,向吴佩孚行了个军礼。“听从大帅命令,一定守住岳州!”

“队伍我再给你配备一些,你就准备长驻岳州吧!”

至此,吴佩孚的私人恩怨总算还清了——他要表白他的正统,要当正人君子,要做到“以涌泉报人的滴水之恩”。他不愿意负人,尤其他身边的人,为他做过好事的人。

南边的事情已毕,吴佩孚这才离开武汉。当他轻松地躺在北上的车上时,他才感到他吴佩孚真的不一般了,他在政治、军事上都获得了空前的成就。“我吴子玉出山至今,立德、立功、立言,都得到了国家和黎民的承认!我……”他笑了。

中国太大了,南方酷暑,北方严寒;东方日出朗朗晴明,西方昏沉满天阴雨,谁能奈何得了!

吴佩孚征服了两湖,他觉得可以稳坐中州了。其实不然。那个雄踞东北的张作霖就不愿平静地生活。直皖之战,张作霖瞎喜欢一场,只算帮助吴佩孚扩大了势力。等到吴佩孚扩编了三个师在直军,他才感到为他进关增加了难度。这还不说,他觉得最不合算的,是他得罪了段祺瑞。这个段祺瑞,可比吴佩孚的影响大多了。“吴佩孚算什么?连曹锟也只是势利小人。人家段合肥不失为爱国军人,小皇帝就是他一个通电拉下来的;袁世凯称帝,他又能不计私交而大义凛然地反对。是个有头脑的人物!”他又想起了孙中山,他比较欣赏孙中山的政策。于是,张作霖在把一脉“秋波”送给段祺瑞的同时,便派少将副官张亚东去见孙中山。

孙先生看了张作霖的信,又听了张亚东说明来意,孙中山高兴地笑了。他对张亚东谈了对大局的态度,又谈了“本党”的打算,然后说:“雨亭(张作霖的别号)在东北治理得很好。不过,外有日本帝国,处境是很艰难的;如果国家统一了,建立了革命的中央政府,地方的事就好办多了。”因为是初次接触,孙中山不便多谈,只写了封信让张亚东带回奉天。

张作霖见了孙中山的信,心中十分高兴。这样,张作霖、段祺瑞、孙中山的“三角同盟”便不声不响地结合起来了。自然,结合的目的是推翻直系曹吴。

这件事不知怎么走漏了消息,被曹锟知道了。趁着张作霖有事在北京,曹锟便匆匆赶去找张作霖。二人一见面,曹锟就急不可待地开了腔:

“雨亭老弟,咱们兄弟不错嘛,为什么要和孙文联合起来打三哥呢?”“三哥,”张作霖极力否认,“你怎么能听信外人胡说八道?咱们不是儿女亲家么?我再怎么的,也不会盘算到老亲家头上!”

曹锟虽觉得张作霖的话信不得,却也拿不出更多的真凭实据,只好作罢。

曹锟这一闹,张作霖倒是觉得密保不住了,得赶快下手。于是,在1921年最后的日子里,在日本人的支持下,把个亲奉分子梁士诒推出来任了国务总理,企图压倒直系势力。

梁士诒,广东三水人,字翼天,光绪进士,是袁世凯的幕僚,1907年出任铁路总局局长,交通银行帮理。1911年武昌起义之后,是袁世凯内阁的邮传部大臣,为袁窃权十分卖力。1912年3月任袁的总统府秘书长,交通银行总理,成为“旧交系”的首领。为了支持袁世凯帝制增发交通银行纸币三千万元,引起纸币贬值,大大坑害了人民。袁世凯死后被通缉,逃往香港。1918年又投了段祺瑞,成了安福国会的参议院议长。不久,又投靠了奉系张作霖。真是只大混战中典型的变色龙。此番被推到总理位子上,他一方面要报答奉张的厚爱,一方面要向皖段表示忏悔,愿意在奉皖联络中做一点两家满意的事。果然,梁士诒一登台,就把直皖战后被定罪的徐树铮等十六名皖系骨干分子的罪给赦免了。

吴佩孚在洛阳正做着黄粱美梦,想利用召开“国民大会”的机会,彻底把皖系消灭,赶徐世昌下台,另组织一个合乎他口味的政府。不料北京、东北就出了这样的乱子。“现在不是对付段祺瑞了,而是应该掉转头来,对准张作霖。”梁士诒作了国务总理,吴佩孚怒火三丈,他一方面宣布“安福国会”是非法的,不承认徐世昌这个大总统,说他是“五朝元老”“东海先生”;一方面痛斥内阁,说:“梁翼夫卖国投敌、坑害黎民,谁人不知!今天竟由这样的人来治理国家,他会把国家置于何地?把百姓置于何地?”吴佩孚气怒未息,便向全国发了一个通电,揭露梁士诒的“卖国媚外”罪行,说他是早被国人通缉在案的“卖国贼”。并且准备采取措施,赶走梁士诒。

就在这个时候,保定军官学校的新任校长张鸿绪来到洛阳,不用人传报,他径直走进吴佩孚的客厅,满面愁容地立在吴佩孚面前喘粗气。

张鸿绪是位四十五六岁军人,身材、气度都有一表将相,虽然愁眉不展,那站立的姿势却是典型的军人标准。这副相貌,便是吴佩孚最欣赏的军人形象。他对他瞅一眼,说:“你怎么这时候来了?坐下说话。”

“大帅,”张鸿绪说,“学校出事了。”“能有多大事?”吴佩孚轻蔑地一笑。“大着呢!”

“没告诉三爷?”

“是三爷让我来见大帅的。”“先坐下,喝杯水,慢慢说。”

张鸿绪把军帽放在桌上,缓缓地坐下,又深深地叹声气,这才说出来意——

保定军官学校,是袁世凯时期创办的,是为北洋军阀培养军官的。原名保定东关大学堂,后改为保定军官学校。中间曾停办一阵,曹锟驻保定之后,又重新恢复起来。这个学校从第一任校长蒋方震起,都是日本士官学校出身的人主持,为中国军队培养军官。吴佩孚得势之后,决定改派北洋武备学堂出身的张鸿绪接任校长,排挤亲日派,培养自己的势力。这便在学校中惹起了风波……

“玉帅,”张鸿绪屁股刚坐定,便说,“一些教官和队长,都离开学校了。”

“为什么?”吴佩孚很惊讶,“他们为什么会要走?”“闹事。”

“什么?!”吴佩孚好像想起了一件事。“听说你早几天把戴联玺、杨正治等人都驱赶出去了,是不是?他们都是资历颇深的教官呀!”张鸿绪望了吴佩孚一眼,没有说话。可是,他心里却在嘀咕:“不是曹大帅对你交代的么?你们让我把士官派都赶出去,我不过才赶出两个人!”

大约是吴佩孚也想起了自己的“安排”。所以,他又改口说:“不要过激,要讲究策略,要照顾影响。”停了片刻,又问:“一共走了多少人?”“已走三十多人。”张鸿绪说,“骨干力量基本上走完了。”“知道他们的去向吗?”

张鸿绪思索着说:“除了钱大钧、黄琪翔等少数人去了广州之外,戴联玺、杨正治、赵巽、梁济、毛福恩等二十多人都去了东北。”

“什么,去了东北?!”吴佩孚不平静了,此时此事,对他神经刺激最大的就是东北。

张鸿绪又说:“听说,这些人刚离开学校,张作霖就派专人把他们都接走了。一到东北,即奉为上宾。还听说……”“听说什么?”

“张作霖盛情款待了他们,对他们说:‘你们在吴佩孚手下,只能当个参谋之类的幕僚,因为你们不是行伍出身,他决不会让你们带兵。我的部队不同,我的将校军官个个都是文武全才。’他这样说了,随时就这样做。就说那个一般的教官何柱国吧,一到东北,就当上了中校教官兼队长,还在八旅中为他挂了职……”

吴佩孚是自诩中国“儒将”的,哪里听得下他的部队官长都被人说是“行伍出身”,更何况这些培养军官的教官都投到奉张怀中去了,这对他是件多不利的事呢!

“你回去吧,我会采取对策的。”他又说,“我会要他们‘自由’地走出去,一个个地都不自由地回来!”

关于梁士诒出任国务总理的分歧、对骂,关于保定军学校教官的背直投奉,尤其是东西方帝国主义国家背后的操纵,亲日派的张作霖和亲英美派的曹锟、吴佩孚,已经渐渐冰火不相容了。吴佩孚把他在直皖战争时的部队原班北调,拉开了包围京津之势,意欲冲向山海关,把奉张打出去;直皖战争时张作霖派入关内支持吴佩孚的两旅仍留在关内,又由长城外调两个师驻京郊,而后从山海关至京津又由驻了重军。两军对峙,战火一触即发。

吴佩孚是熟读《孙子兵法》的,战争中的对阵、攻坚、攻心,虚实真假,他都实践过,他更知了解敌情的重要。大战虽在酝酿,他却早已绞尽脑汁。他认为:“张作霖来势虽猛,但终归是长驱侵入,比起他的坐镇应战,还是有许多不足的;何况,张作霖是布置了一个前后强、中间弱的兵阵,只要把京郊的奉军主力吃掉,张的阵脚便会大乱。”

吴佩孚亲临保定之后,便对曹锟说:“这一场厮杀残酷呀!老帅得有个破釜沉舟的打算。”曹锟跟张作霖是儿女亲家,想不到他们之间会刀兵相见;何况,张作霖又是当面对他表白过,绝不会向他出兵的。现在,现实情况使曹锟猛醒了。听得吴佩孚这么一说,曹锟心里觉得不安。他说:“子玉,你的话是对的,对待奉张是应该破釜沉舟。‘当庭不认父,举手不留情。’张雨亭太不识抬举了,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老帅对张景惠这个人有什么看法?”吴佩孚说,“如今,他是张作霖的前敌总指挥,率领两个师驻京郊。”

“张景惠,勇过人,智不足。”

“此人勇智皆好。”吴佩孚说,“张作霖派他到最前线,算是知人善任。我们不能小看他。”

“这么说,他不好对付了?”

“是这样。”吴佩孚淡淡一笑,又以轻蔑的口气说,“我想对付他得用另一种办法。”“什么办法?”

“张景惠的小妾如今不是住在天津么,请老帅告诉四爷,厚厚地表示一下,老帅再写一封亲笔信,跟张景惠叙叙情谊;我也派人到他的指挥部去馈赠一下,争取和他免战。老帅您看如何?”

自从吴佩孚作了巡阅使,身份入了“帅”字辈之后,人们便在曹锟这个帅头上添了一个“老”字。不过,吴佩孚很少这样称呼,今日声声称呼均有“老”字,可见情况不一般。平时曹锟便言听计从于他,今日又如此尊重他,心里自是一番高兴。但有一条,吴佩孚提出要从天津让他的四弟曹锐拿一份厚礼送给张景惠,曹锟有点心疼。大半生他都是伸手拿别人的,何况那老四又是个“能进不能出”的守财奴,拿私藏去换胜利,曹锟得盘算盘算。

吴佩孚见曹锟态度不顺畅,心里十分不高兴。“鼠目寸光!就是看见白花花的银子眼馋,你也不知这银子是怎样往你家中滚的?”他迟疑了半天,说:“这样吧,老帅既然觉得有难处,就不必勉为。他张雨亭能和别人合作打我们,我们也可以和别人合作打他。合作不就是意味着利害共担么,老天有眼,咱们把仗打胜了,天津还是济南,河南还是湖北,分给别人一片也就够了。”

吴佩孚用的是激将法,却给曹锟擦亮了眼睛。“这可不行,天津是我的祖籍,河南、湖北是你吴子玉的根据地,拿这些当赌注,得小失大,不能干!”曹锟心惊的是,拼死拼活全是为了地盘,没有地盘怎么养兵,何况他这几年时不时地还做着人王地主梦。“若连地盘都不是自己的,还有空中的人王可当么?”想到这些,他笑了。

“子玉,你怎么会这样想呢?我是觉得张景惠这个人有点儿贪心不足,得拿多大个数目才能打动他的心?”曹锟说,“至于说到钱,莫说动用天津的,就是保定、就是我的任何一个姨太太手里,动个万儿八千的,也难不住。这样吧,我明儿派人去张景惠那里,不就是两个师么,先开他一个月的饷,事成后升他两级。你看怎么样?”

吴佩孚笑了。“老帅做事,素来是深谋远虑的。这样想,自然再妥当不过了。左帅明天先派人送钱上门,我后天派个妥帖的人去见见他,把事情商量定下来。”

吴佩孚把他的秘书长陈延杰找到跟前,对他说:“大战要开始了,我想派你做‘先行官’,如何?”

陈廷杰在吴佩孚身边久了,彼此都了解,他说:“要是用着摇摇羽毛扇,我自然当仁不让!只是不知跟谁交战?”“张景惠。”“老奸巨猾。”

“这才用得着阁下。”吴佩孚把和曹锟商量的措施对陈廷杰说了一遍,又说:“‘礼’已经到了,你此行,说礼也算礼——是看看张景惠用什么态度‘礼尚往来’。说兵也算兵,你是先头部队,来一次‘武力侦察’,也好确定大战的策略和战术。”

陈廷杰眨着眼睛思索片刻,说:“什么时候动身?”“明天一早。”吴佩孚说:“还要一个助手么?”“是斗智,不需武力,不要助手也就罢了。”“那就叫‘单刀赴会’了!”

陈廷杰只身进了北京,直奔张景惠的军营。张景惠以礼相待,迎进客厅。两人对面坐下,张景惠摈去侍从,彬彬有礼地说:“我估计秘书长阁下会光临的,但没想到如此迅速。不过,我已经采取了更‘迅速’的措施,将‘三爷’的厚礼‘退’了回去。因而,我们只能谈风说月了。”张景惠先发制人,来个“关闭”谈判大门。

陈廷杰笑了。“张将军果然是个爽快人。既然‘只能谈风说月’陈某倒也有兴趣,总算不负此行。张将军,据说东北的花季特别短,而严寒的日子却又特别长。要说比春天,比江南晚了一季;要说比日落,比西北早了几个时辰。在中国的版图上,东北可只算一隅呀!将军说对不对?”

张景惠一时不能领略其意,迟疑片时才说:“中国太大了,季节、时差都很悬殊,热冷也颇差异。”

“难得将军承认这个事实。”陈廷杰说,“大丈夫,应有鸿鹄之志,总看着自己的‘天井’一片,那是燕雀的襟怀。”“秘书长这是何意?”“我在为将军悲叹哪!”“我不明白。”

“你——无酒假装醉!”“还望明示。”

“张将军,”陈廷杰换了口气,“中国的战乱是暂时的,最终还得统一。谁主沉浮?是智者,是在中国有更多地盘、兵力和胸有大志的人。两军交锋,谁胜谁负,在目前仅居其次。头等大事,是做将者应有长远、博大的胸怀,为国家民族想,为自己前途想。不知将军是否作过这样的对比:当今中国,谁是英雄,谁是草莽?是的,直奉之间一场大战是不可避免的了,张雨亭大举入关想战胜曹老三,谈何容易?此时此刻,三爷看重了将军,有所表示,将军果真将这份厚意拒之门外,我不知将军想过后果没有?”

“此事若在秘书长身上,该如何处置?”“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我不能背叛张雨亭。”“将军更不能背叛‘时务’!”张景惠垂下头,不说话了。

“我知道将军是不会‘退礼’的。”陈廷杰说,“将军也不会背叛张雨亭。我倒是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果真大战开始了,我们只盼望将军能别忘了三爷的厚意。”

“我感谢你的光临!”张景惠说,“你回去告诉老帅,张景惠领他的情了。”

陈廷杰一举成功,匆匆回到保定。

1922年4月,第一次直奉大战,终于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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