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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城中的曹大总统_关于徐树铮的故事

时间:2022-06-09 名人故事 版权反馈
【摘要】:困城中的曹大总统_关于徐树铮的故事从袁世凯当了大总统起,直到曹锟把大总统买到手,十二年间,军阀们总说中国大乱是徐树铮搞的,大有“庆父不死,鲁难未已”之势。徐树铮被直系的后台英国人逼出国门了,按说,中国该太平无事了。大总统曹锟立即命令组织“讨逆军总司令部”,调集全部人马,准备出关应战。在直系三路大军的庞大阵容中,冯玉祥是个关键人物。而曹锟的大将吴佩妥却又把冯玉祥视为能够与他争雄的敌手,处处刁难他。

困城中的曹大总统_关于徐树铮的故事

袁世凯当了大总统起,直到曹锟把大总统买到手,十二年间,军阀们总说中国大乱是徐树铮搞的,大有“庆父不死,鲁难未已”之势。徐树铮被直系的后台英国人逼出国门了,按说,中国该太平无事了。其实不然,中国仍然在乱,而且乱得更厉害!

贿选总统曹锟登极之后,觉得段祺瑞已不在话下了。张作霖虽然败出山海关,但人还在,心未死,早晚是个祸根,他决心吃掉他。要是中国只有直、皖、奉三足鼎立,曹大总统便可毫无顾忌地发兵东北,荡平白山黑水,可是,中国南方还有革命党。革命党的势力并不比他直系弱,而且如火如荼的革命高潮正在全国蔓延。革命党的革命对象就包括他直系军阀!曹锟不敢轻举妄动了,他怕东北收不回来而河北再失去。所以,战火一时尚未由曹锟点起。

张作霖败退山海关之后,十分痛恨曹锟,发誓要报这个仇。张作霖自知力单势薄,怕重蹈失败覆辙,便积极和段祺瑞“友好”,又和段一起频频与革命党孙中山联络。孙中山虽然因为陈炯明叛变而延缓了再次北上的日期,但还是乐意和张作霖“握手”的。张作霖得到了段、孙的支持,他觉得报仇之时已到。于是,从1924年9月15日起,张作霖的奉军便从朝阳和山海关两处同时向曹锟发起进攻!第二次直奉大战爆发了!奉军进攻京师,这还了得?大总统曹锟立即命令组织“讨逆军总司令部”,调集全部人马,准备出关应战。他以总统名义,加委吴佩孚为总司令,又委王承斌为副总司令兼直隶后方筹备总司令,彭寿莘为第一军总司令,王怀庆为第二军总司令,冯玉祥为第三军总司令。命令一路军沿京奉铁路东进,二路军出喜峰口,趋平泉、朝阳,三路军出古北口,趋赤峰。

在直系三路大军的庞大阵容中,冯玉祥是个关键人物。可是,冯玉祥却又是一个极其矛盾的人物,受命那一天,他就陷入了矛盾——(www.guayunfan.com)三十七岁的冯玉祥,行伍之道走得十分坎坷。他依附过段祺瑞,然而,段祺瑞的“小扇子”军师徐树铮嫉贤妒能,排挤他、扣发他的军饷,要改编他的混成旅,并且企图把他“流放”边疆。冯玉祥离开了段祺瑞,转而依附了曹锟。而曹锟的大将吴佩妥却又把冯玉祥视为能够与他争雄的敌手,处处刁难他。第一次直奉大战,冯玉祥为曹锟立了汗马功劳,曹锟加委冯玉祥为河南督军,但又同时宣布吴佩孚的心腹宝德全为河南军务帮办。冯玉祥知道,宝德全是来监视他的。这个宝德全不仅常说冯玉祥坏话,在第一次直奉战争时还在郑州以北抄冯玉祥的后路。冯玉祥恨他恨得入骨!结果,宝德全赴任途中经开封拜见冯玉祥时,竟被冯玉祥枪毙了。吴佩孚一怒之下,把河南督军的要职全安排了自己的人;而冯玉祥一到任,又一个不收,全部赶走!冯、吴矛盾激化了。

最使吴佩孚恼火的,要算他在洛阳做五十大寿。吴佩孚的直鲁豫巡阅使衙门,高朋满座,贺仪似山,冯玉祥却抬着一坛清水来了。

“大帅,我冯焕章是个穷当兵的,我的阵地也荒凉。大帅寿,本当厚礼以贺,怎耐力不从心。清水一坛,愿大帅寿福无疆!”

吴佩孚还以为冯玉祥是戏言。堂堂的河南督军,赫赫国中名将,岂有以水贺寿之礼?便说:“好、好!‘君子之交淡如水’!焕章将军以清泉相赠,实为子玉莫逆。”话虽如此说,当他发现冯玉祥送来的真是清水时,便愤恨地暗骂:“冯玉祥,你果然以清水戏弄我,我会还给你‘清水’的。”果然,没有多久,曹锟便以升迁冯玉祥为“陆军检阅使”之名,将他调到北京南苑。冯玉祥有职无权,有名无实了。

现在,直奉又战,吴佩孚把冯玉祥编序为第三军,出古北口,趋赤峰。冯玉祥迷惑了:“为什么要我出古北口?古北口山岭重叠,道路险峻,不仅交通不便,且地方十分贫困。我何时才能到达赤峰?”冯玉祥去找王承斌。

“筹备总司令,我就要开拔了。此去赤峰,路途十分艰难,不知阁下为我设几处兵站?”

“冯将军,”王承斌坦率地说,“总统和总司令有令:此次出关作战,不设兵站。各军给养就地筹措。”

“怎么说?”冯玉祥急了,“不设兵站?我部经过的地区,人烟稀少,天际荒漠,千军万马,何以自筹?这岂不是有意将我消耗在荒寒贫瘠的长城以外!”

冯玉祥去找吴佩孚。吴佩孚奸笑着说:“冯将军,供给么,你是明白的,总统有困难呀!执政日短,国库如洗。为将者,应为统帅想想;至于古北口这条道,地势险要,攻守不易是事实。正因为如此,非劲旅不足以胜任。总统和我磋商几番,以为如此大任非将军莫属!”一怒之下,冯玉祥愤然而去。

冯玉祥很不平静:曹锟买了总统之后,吴佩孚便利用中央权力,统一军队,排除异己,直系势力眼看着由黄河流域发展到长江流域。吴、冯关系现在就那么紧张,一旦曹吴统一中国,他冯玉祥会有好日子过?

几天前,孙中山的儿子孙科、卢永祥的儿子卢小嘉到东北,和张作霖的儿子张学良在沈阳秘密开了个会,达成三角联盟,共同反对曹吴(即是后来被人称作“三公子会议”的)。冯玉祥虽知此次三角联盟是对准曹直的,但他心里竟产生了极大的震惊——冯玉祥有冯玉祥的苦衷呀:他从河南退兵北京南苑时,吴佩孚答应每月由河南帮助他军饷二十万银元。但是,十一个月过去了,却分文不见。冯玉祥的军队早已贫困得不成样子。冯玉祥看明白了,曹吴是把他当成“拾来的孩子”看待的。“果能出现孙、段、张联合,我冯玉祥也许会有出头之日!”

此时,冯玉祥的侦探向他汇报了一个使他特别恼火的消息:彭寿莘的第一军是名副其实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王怀庆的第二军所行路线是直系的根据地,处处是兵站,且地区十分富裕。冯玉祥心冷了。

冯玉祥不得不作自己的打算:第三军奉命后延宕四日才出发,全军经过三日才开拔完毕。到达古北口时,已是第十四天!冯部共五个旅,行军序列是:先头部队是张之江旅,次为宋哲元旅、刘郁芬旅、李鸣钟旅和鹿钟麟旅。

到达古北口后,冯玉祥来到殿后鹿钟麟旅部,一头扎进鹿钟麟的草棚里,二人开怀畅饮起来……

就在冯玉祥兵扎古北口的时候,一位年约四十、高个头、白净脸的“商人”来到军营,说:“有特殊任务,一定要见焕章将军。”冯玉祥知道“来者不善”,亲自出来迎接。

此人并非一般商人,乃段祺瑞军中一名旅长贾德耀。当年曾同冯玉祥一起在七师共事,关系很不一般。冯玉祥一见是他,急忙走上前去,拉住他的手,说:“哎呀呀,是什么风把你给吹到古北口来了?”

“老兄兵出长城,小弟特来助阵。”“好好,咱们帐篷里谈。”

冯玉祥挽着贾德耀的手,走进屋里。二人对面坐下,有人献了茶。冯玉祥这才笑着说:“德公在‘合肥’身边肩负重任,怎么一下子就到古北口了?”

贾德笑了:“正是受‘合肥’之托,才来拜见!”冯玉祥摇摇头。“我却不信。”

“有书信作证!”贾德耀把段祺瑞的亲笔信交给了冯玉祥。

段祺瑞虽失败隐居了,对时局还是十分关心的。他很了解冯玉祥和吴佩孚的关系。直奉再战,段知冯不会听命于吴,而吴也不会对冯一视同仁,所以,他决定派贾前来拉冯。

冯玉祥拆信一看,果系段祺瑞亲笔。信上除谈明自己不赞成内战,希望冯不要相信贿选总统之外,特别说:“阁下有否他图?若能以实相告,芝泉定会臂助。”

冯玉祥看完信,点头说:“我历来对内战深恶痛绝。令人忧心的是,按下葫芦瓢起来,内战竟是止不了。”

贾德耀说:“将军若能够撑起大梁,‘合肥’再有鼎力相助,局势是会稳的。”

“请转告‘合肥’,倘时局属我,我一定请‘合肥’出来维持大局。”稍后又说,“德公,军营耳目众多,不是畅谈之所,我派田雄飞随你去天津,与‘合肥’详细面商如何?”贾点头称“好!”

贾德耀离去不久,冯玉祥留住北京“休养”的营长张树声陪着奉军驻京办事处的负责人马炳南来到军营。马炳南同冯玉祥畅谈多时,最后说:“张大帅所以兴兵进关,目的只有一个:推翻曹吴。只要曹吴被推翻,奉方目的即达到,决不再向关内进兵。”

冯玉祥说:“我已同北京几位将领接洽,只要你们的队伍不进关,推翻曹吴,我们还是能够办到的。”“今后大计有设想么?”

冯玉祥摇摇头。不过,他还是说:“果然达到统一了,我想可以请孙中山先生来主持大计。”

“张大帅也有此想。”马炳南说,“可谓‘英雄所见略同’了。”冯玉祥决心已定,与皖、奉也取得了密切合作,于是,他率领的抗击奉军的兵马,便调回头来直向北京。经过一昼夜的行军,到10月22日,冯的先头部队已到达北苑。当一轮新阳又照耀着北京城的时候,京城的大兵云集,人人臂上佩戴着一条写着“不扰民,真爱民,誓死救国”的布章。

曹锟的贿选总统当不成了,在山海关指挥进军的吴佩孚也被张作霖打得片甲不存,不得不乘一只舰艇出海南逃。

冯玉祥回到北京城,即与各方磋商,一面电请广州的孙中山北上,一边组织摄政内阁,并请段祺瑞出来临时执政。中国,由战乱到平静了。

刚到六十岁的段祺瑞,终于爬到了极位。他在助手星散、心腹不齐的情况下,匆匆走进总统府,登台理事。然而,他却感到了困难:形势大乱,国情艰难,战火虽暂时停息了,但创伤却千疮百孔,该先办什么?后办什么?谁去办?怎么办?段祺瑞都心中无数。他发愁了,他皱起眉头,眯起眼,不住地叹息起来。

随在他身边的,是曾经作过清王朝翰林的张汉元。此人颇有点文才,诗作得也不错。清王朝垮了,他无官做了,便做了段府的食客,是段祺瑞子女的教师。此人颇能测到段祺瑞的脉搏。见段如此愁眉苦脸,便暗暗地对他说:“老总,您得赶快搭班子。”段祺瑞说:“怎么搭呀?没有人,连又铮也走了。”

“又铮现在不是在香港么,”张汉元说,“何不速速发电,请他来京!”“糊涂,我真糊涂了!”段祺瑞击着自己的脑门说,“好,我现在就请又铮火速回来。”

徐树铮离开上海,本来想去日本,因为妻妾们都不同意,他只好改道香港。一来可以逍遥自在地消闲几日;二来也便于了解国中情况。有朝一日他还要在自己的国土上叱咤风云!

正是徐树铮在香港出戏园、进舞厅、携小妾游花观景的时候,段祺瑞的电报雪片似地飞到面前,声声催他“快回来!”

徐树铮捧着电报,心神不定了。他想过,他和段祺瑞是会东山再起的,皖系的兵力还会重整旗鼓,中国土地还会有他们的一片,这是要经过努力和时间的。直奉二次开战,他认定张作霖还会吃亏。要是他留在国内,他一定会设法支持奉张。他没有想到冯玉祥会杀回马枪——他很不相信冯玉祥,他曾经想挤垮这支队伍。冯玉祥倒直,曹锟败了,使他愕然。段祺瑞作了摄政内阁的执政,他又愕然。徐树铮觉得这一切都是暂时的,不稳固的。思索许久,还是给段祺瑞发了一封“谢辞”的电报,名义是“身体十分不适”,实际是“心里十分不扎实”。徐树铮认为各派势力还不能合一,内战仍无法杜绝;合肥的摄政内阁也摄不了政。如其此时回去帮他理政,倒不如再观望一段,暂时避开国内政治、军事斗争的漩涡。

段祺瑞十分失望,也有些生气。他的鼻子又有点不正了。“这个徐又铮,为什么不帮我?”徐树铮毕竟是为段祺瑞出过力的,段合肥前情不忘,于是,以执政府的名义,加委徐树铮为“中华民国考察欧美日本各国政治专使”。为他办理了国书,配备了助手,拨给了经费,故弄玄虚地交代了任务。

于是徐树铮就周游列国去了。

徐树铮周游的第一个国家,是法国。他到巴黎的时候,是1925年4月中旬。巴黎的四月,春风和煦,阳光温暖。塞纳河的流水翻卷着清波穿城而过,埃菲尔铁塔显得分外壮观。圣母院的肃穆、凯旋门的威严、卢浮宫的神秘,都令初到者目不暇接,流连忘返。这个从五世纪初便成为法兰克王国首都的世界最大城市之一,十八世纪末叶起又成为法国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中心,1871年3月18日法国工人阶级在这里建立过世界上第一个无产阶级政权——巴黎公社。那以后,这里一直是世界大事的活动中心。

接待徐树铮的,是法国总理普思加莱,四十多岁,黄头发。他是一个十分健谈而又精通自己国家历史的人。他向徐专使介绍了他的国家一千多年的变化,特别炫耀了查理大帝在位时的昌盛:“查理加冕称帝,法兰克王国遂成为查理帝国。《凡尔赛条约》签订后,分帝国为东法兰克王国、西法兰克王国和中法兰克王国。从此,便形成了近代德、法、意三国的雏形。”

徐树铮敬仰法国人的历史,仰慕巴黎的得天独厚,但他也热爱自己的祖国,敬仰自己的北京,他想借鉴法国人的办法来治理中国。所以,他特别认真地向法国总理询问今天的治国策略。

普思加莱推开双手笑道:“中国的皇帝太守旧了,几千年一个办法,不行。”

“中国也在变。”徐树铮说,“现在已经推行共和政体。”

法国总理摇摇头:“国体改了,还不见有什么好办法。袁世凯、黎元洪、徐世昌,都是皇帝,除了老皇帝的治国办法,没有自己的办法。”“孙中山不是皇帝。”徐树铮说。

“孙中山,进步。”普思加莱说,“我们希望孙中山成功。孙中山能成功!”

……巴黎的古朴和秀丽,并没有诱起徐树铮的游兴。他甚至连圣母院和凡尔赛宫都没有去观光一下,而陷入了阴郁的沉思——他没有想到孙中山所造成的影响已经如此巨大!“难道孙中山的办法能比我当年向袁世凯呈递的‘国事条陈’还先进?”他想起了孙中山,想起了桂林之行。“当初在桂林,何不同孙中山先生常谈谈呢?难道今后的中国就是孙先生的中国么?”

冯玉祥北京政变成功之后,虽然把贿选总统曹锟囚在北海团城,举段祺瑞为临时执政,但对治理国家还是不放心的。于是,接二连三电请孙中山北上,“共商国家大事”。

孙中山1924年11月10日发表《北上宣言》,17日到达上海,12月14日到天津,31日到北京。冯玉祥派北京卫戍司令鹿钟麟到车站迎接。

为了孙先生的安全,鹿钟麟先行赶到丰台车站,请孙先生在丰台下来。孙中山摇头,说:“我相信北京黎民百姓对我会友好的。我要同他们见面。”

北京车站自动聚集着成千上万的群众,他们热情地欢迎孙先生。孙先生到北京住铁狮子胡同。冯玉祥多次派夫人李德全前往探望。他原打算在北京同各方人士联络好,然后召开国民会议,确定建国方针。不幸的是,孙先生病倒了。1925年3月12日,孙先生在北京病逝。消息传出,举国悲痛!

噩耗传到法国巴黎,徐树铮大为吃惊:“孙先生走了?!中华怎么办?民众怎么办?”徐树铮把随行的二十余人集中在一个大厅里,为孙先生举行了悼念会议,并亲笔写了挽联,电发北京。挽联文为:

百年之政,孰若民生?何居乎:一言而得,一言而丧;十稔以还,使无公在,更不知: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徐树铮感到困惑了:“孙先生不该逝去得这么早!”

孙先生毕竟是走了。徐树铮闷在房子里,打开了一瓶白兰地,自斟自饮起来。他的思绪也随着起起伏伏,冷冷热热——

徐树铮自从桂林拜见孙中山之后,便对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感觉:他敬仰孙中山的胸怀,觉得他高瞻远瞩,能够治国安邦;中国有了孙中山,中国便有希望平静,由平静走向富强。不过,徐树铮也嫉恨孙中山,他自恃有治世的奇才。草莽可以搅混天下,但治理还得由他这样的能人。在孙中山之前,还没有人能够成为他掌握形势的对手;有了孙中山,他徐树铮便相形地逊色了。现在,孙中山过早地离开了人世,他徐树铮又可以独领风骚了……

徐树铮仰面饮干了杯中酒,自言自语道:“我要抓紧回国去!我要去收拾那片残破的河山!”

那日夜间,徐树铮喝多了酒,醉了。他仰卧在爱妾沈淑佩的怀里,用掌击着爱妾的丰润香腮低吟起当年济南被困时所写的《济南秋海堂咏》之一首《倩魂》:

倩魂娟楚上窗纱,冷月残灯送影斜;

红豆相思黄叶怨,莫教辜负断肠花。

黎明,他的酒醒了,依稀还记得醉中下的决心。可是,他竟摇头了:“收拾残局,还不是时候。应付局面,合肥一人完全可以周旋得了。我,还是游我的列国。”

四月中旬的最后一天,徐树铮率领他的考察团离开法国巴黎,直驱英国伦敦。

人们把徐树铮称作段祺瑞的“魂”,果然名副其实。徐树铮不在他段祺瑞身边了,他一切都失去了主张。

孙中山北上,段是通电欢迎的。段作了执政之后,在宣布施政方针时,却又不同孙商量;孙中山提出了国民议会组织的商榷意见,段竟拒之门外;孙先生病逝了,开吊的时候,段祺瑞连礼服、用车都安排好了,而竟中止不去。气得国民党人公开大骂,表示坚决不与他合作。

执政伊始,百事待理,他没有主张了,常常愁眉苦脸或暴跳如雷。冷静下来,又焦急自叹:“又铮呀,你何时才能回来?”

国家的事情太多了,比起他皖系大家族中的事,不知要多多少。段执政的1925年,是多事之年。四月川军内乱,五月上海发生了五卅惨案,六月汉口又发生大惨案。冯(玉祥)张(作霖)是请他出来摄政的,现在又处处在挟制他。段祺瑞乱了,指挥失灵了,生活也失去了几十年来的规律——往日,他总是先念佛经,睡午觉,围棋、麻将玩到深夜。现在不了,他的棋友、牌友终日失业,成了无精打采的游神!

早几天,湖北督军萧耀南派心腹、财政厅长黄孝绩来北京,想表示一下谢意,感谢段执政加封他为督军。黄孝绩一见段祺瑞便说:“萧督军是执政任统制时的士兵,如今主持一省军政,都是执政栽培的。他爱戴执政犹如赤子之对慈母。”

段祺瑞反而不耐烦了,他歪着鼻子说:“你告诉萧督军,他是一省的疆吏,他应该对国家和人民好才是正当的,对我个人好,有什么意义呢?”

黄孝绩惶恐了。他还是拍马奉承:“执政是国家的元首,他对执政好,就是对国家人民好。”段祺瑞还是歪着鼻子看了他几眼。

广西督办李宗仁派马君武为代表到北京来见段,对他说:“广西竭诚拥护执政,由国民代表会议解决国家根本问题,李督办尤表赞同。”段祺瑞闭起口来,一言不发。弄得马君武尴尬不已,怏怏退出。马走后,有人问段祺瑞:“老总对于广西代表,何以如此冷淡?”段祺瑞说:“马君武是个坏人。从前他当国会议员,我提出对德宣战案,他反对最力。马受贿,得了德国人的钱,他是汉奸。”

人告:“马是国民党的骨干分子,国民党反对参战,他当然该站在最前线。马是学者,他现在的生活很困难,由此就可以证明他没有拿德国人的钱。”

段祺瑞还是摇头冷笑。

最使他拿不定主意的,还是四川的事。

段祺瑞在主张以武力统一中国的时候,四川是想争取的主要对象。段作了执政,四川的刘湘、刘文辉、邓锡侯、赖心辉、袁祖铭等纷纷派代表到北京,请求罢免杨森四川督军的职务,段身边的人也主张扶刘湘等统一四川。段祺瑞摇着头说:“不,不能免杨森。”人问:“为什么?”

他说:“刘湘等几部分联合反杨犹如手掌一样,五个指头伸起来打出去,容易折断;杨森虽是一部分,犹如拳头一样,打出去是有力的,川事不能从人的多少来判断。”

人劝:“扶助刘湘,如果打胜,则四川实力派从此属我;即使打败,杨森也不会把几部分同时消灭。若是扶杨,杨是曹锟、吴佩孚的人,我们岂不是替政敌培养势力?”“这么说,杨是扶不得了?”

“若杨打败,则刘认为中央不扶持他们,必会远拒中央甚至重演独立。”“好……”段祺瑞即下令免杨森督军职,任命刘湘为川军督办,刘文辉为帮办,赖心辉为省长。

谁知杨森不服“圣命”,遂发生战争。结果虽然杨森败走,四川却还大乱。不过,那以后,川军与中央关系还好,为后来入川奠定了基础。

段祺瑞不是自力争来的执政,而是别人给他的。权力既是别人给的,别人也能收回。所以,段祺瑞的宝座,是在摇晃之中;他身边又少了个主谋的军师,他不得不终日慌慌张张度日。

执政要办的事太多了,理不胜理。他越忙越感到徐树铮需要回到他身边。他着人把儿子宏业叫到面前,想让他具体来办这件事——询问徐树铮的情况,让徐树铮赶快回国。

段宏业,一个标致的年轻人,急匆匆地来到父亲面前,站立不动,等候父亲指示。

儿子站在面前,段祺瑞反而沉默起来。他只望了儿子一眼,竟不声不响地坐下来。

——段祺瑞国事烦乱,家事也够烦乱的。就说儿子宏业吧,在“朝”中也早已形成了自己的一派。他的主张是拉拢冯玉祥及河南的国民军,抑制张作霖。这便是人称的太子派。和太子派持对立情绪的不是别人,乃是他的老舅吴光新。吴光新则主张拉拢张作霖,打击冯玉祥。这便是人称的国舅派。这两派都在段面前极力蛊惑,要他倾向一方,反对骑墙。段呢,又觉得必须兼顾,不能压一方、宠一方。于是,矛盾越来越明,越来越深。现在,儿子站在面前了,是先谈他们甥舅的事,还是先谈自己的事?他拿不定主意了。

“爸!”段宏业先开了口,“张学良有电报来,要同我拜把子,你看这事能办不能办?”

“干什么?”段祺瑞惊讶地问,“他同你结金兰?”

段宏业点点头。“张作霖的兵可以同你拜把子,他的儿子却不能同你拜把子。”段宏业没有再说话。

——后来,冯张关系破裂,冯玉祥叫北京卫戍司令鹿钟麟扣押国舅派骨干曾毓隽以致传说冯玉祥打算以武力挟持段祺瑞,都与段家的矛盾有关。此是话外话,暂不提。

段祺瑞见儿子不作声了,这才说:“有一件事,你去着力办一下:设法跟又铮联系上,让他早日回来。现在有许多事等着他办。”儿子点头:“我去办。”

“他们现在大概到法国了,可以急速发电报去找。”

段宏业走了,段祺瑞顿时感到有点轻松了。他端起茶杯,喊道:“来!”内侍走到他身边。“老总,请你吩咐。”

“去把邓汉祥、陈树藩还有吴光新都请来,有要事。”

“是!”内侍一边退出,一边嘀咕,“老总轻松了,想打牌,所以约‘三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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