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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元帅”与萧墙之祸_关于徐树铮的故事

时间:2022-06-09 名人故事 版权反馈
【摘要】:“大元帅”与萧墙之祸_关于徐树铮的故事徐树铮做了陆军部次长那年,他才三十二岁,一副标致的模样,满面春风得意,行坐那姿态也不一般起来。徐树铮自恃才华比段祺瑞高,但他不得不承认“没有段合肥的厚爱,是腾达不起来的。”于是,徐树铮便一方面追随段祺瑞之后,一方面筑自己的“巢穴”。做了临时大总统的袁世凯,忘乎所以地“庆贺”一阵子之后,终于冷静下来了。

“大元帅”与萧墙之祸_关于徐树铮的故事

徐树铮做了陆军部次长那年,他才三十二岁,一副标致的模样,满面春风得意,行坐那姿态也不一般起来。早年心理上对段祺瑞的疙瘩,从东渡扶桑那天起便冰消雪融了,而今做了次长,反而对段更加感恩起来:“没有‘合肥’的济南知遇,没有‘合肥’的相荐东渡,纵有才华五斗,还不是‘老了英雄’。”徐树铮自恃才华比段祺瑞高,但他不得不承认“没有段合肥的厚爱,是腾达不起来的。”因而,他决心为“合肥”效力到底,并且死心塌地。不久,朝野上下便风言风语四起,说徐树铮是段祺瑞的“小扇子军师”,是“‘合肥’魂”。

把世界上的事情看成一成不变的人,总是跟不上潮流的。徐树铮对段祺瑞“忠心”了一阵,心里就不那么实在了。他对段有过比较认真地解剖,他觉得段祺瑞将才倒是有点,帅才就不足,治国安邦的能耐更加不足评说了。“对于这样的人,靠一阵还可以,永远靠下去,就会成为束缚自己的绳索。”于是,徐树铮便一方面追随段祺瑞之后,一方面筑自己的“巢穴”。首先,他从掌握的军费中拿出美金九十三万,在美国购得一套制造枪械的设备,在河南巩县开办了一个规模可观的兵工厂,打算两三年内武装起一支自己的强大部队。他早有这方面的准备。他在东京士官学校学习的时候,就对日本最先进的武器作过研究,并且细心地收集了许多图纸。他还通过日本朋友,弄到一批欧洲武器的图。这一切,他都没有外传过,连段祺瑞他也不曾告知。他本来想“作为一批奇货囤积起来,待价而沽”。现在,他不必等待了,兵权在握,可以名正言顺地为己所用。徐树铮在巩县办兵工厂,一切都亲自安排,十分妥帖之后,连中岳庙、少林寺和嵩山都懒得去看看,便匆匆赶回北京,办他的另一件大事——徐树铮因购买美国机器得到价值九万多银元的“佣金”,他用它作为基金,在北京办了一所“正志中学”和一家平报馆,来为自己作人才准备和舆论宣传。他同样是事无巨细,亲自抓好。他的用心,在他后来《赠正志诸生》的两首五言律诗中说得清清楚楚。

其一

敛才宜就范,道德发文章。莫恃聪秀华,空嬉岁月长。(www.guayunfan.com)古今都倏习,贤智亦荒唐。惟有千秋业,名山不可忘。

其二

匹夫兴亡责,不后不我先。群儿竞逐逐,君子独乾乾。

大道直如发,千钧任一肩。鸡鸣天欲晓,珍重祖生鞭。

做了临时大总统的袁世凯,忘乎所以地“庆贺”一阵子之后,终于冷静下来了。他在书房里静思慎虑,猛然间又想起了段祺瑞向他“讨封逼宫”之事,一下子又气怒起来:“段芝泉也太不识抬举了,我何时亏待过你?你凭什么青云直上?没有我袁慰亭的提携,清廷会瞧见你了,将军之中你称得起雄……”他想立即把段祺瑞找来,当面训斥他一番,然后让他“拜倒在地”,服服帖帖。他欠了欠身子,又懒瘫瘫地坐下。“不行,段芝泉毕竟是兵权在握,‘财大气粗’,万一他不听我的,硬顶虽不至于,今后‘军不从君’,我这个大总统岂不成了傀儡!”袁世凯呆了,他手扶在八仙桌上,头勾了起来,喘气也有些儿不均匀——

袁世凯嫉贤妒能,素来坚持“防人之心”,即便是段祺瑞,他也从不放弃怀疑,轻则不用或用而不放手,重则“黜废”。他的部下常常不知何故便被开了缺。此外,他平生还笃信曹操的格言:“宁教我负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负我!”现在,他的这种信念自然是更坚定了:“我要收回段祺瑞的兵权!”

其实,这也容易,以大总统身份随便找个“理由”,还不就“免”了段的陆军部总长职务。不过,袁世凯又没有那样做。因为,中国的形势逼着他不敢那样做:革命军日益壮大,北洋系的内部分裂也在逐步明显。虽然他袁世凯手中有一批文臣武将,但是,段祺瑞毕竟影响非同一般,他手下的兵将能够左右大半个中国,尤其是北京城,再说,这个人也不是好制服的。

袁世凯为难了:茶不饮,烟不吸,头不抬,紧锁着的双眉展也展不开。他本想仔细地欣赏一下各地、各国为他荣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而送来的珍宝和贺章,现在也无兴趣了。他想找王士珍来商量一下,一想到早几天王士珍也附和段祺瑞“讨封”,便摇头:“不成大器!”最后他决定找冯国璋——那是他的膀臂之一。

冯国璋,字华甫,直隶河间人,武备学堂出身,是当初袁世凯的得力助手;曾经在湖北一带镇压革命军。袁世凯能当大总统,冯国璋也算得有汗马功劳:镇压革命势力,冯国璋有功;袁世凯当上大总统之后,根据袁的密示,冯国璋又一通一通发出通电,促使国会解散,攻击责任内阁,主张实行总统制,这才使袁世凯“以无限权能展其抱负”。现在冯国璋是江苏督军,领着“宣武上将军”的头衔,左右着大江南北,说话、做事都有举足轻重的影响。人虽内向沉默,肚里的“锦囊妙计”却不少。早几天他偕同少夫人周道如刚到京,还不曾去拜见大总统。听说袁世凯急着要见他,便匆匆赶到总统府。“华甫,”袁世凯把焦急压入心底,一见面,便若无其事地说,“我本来想着大事完了便南下,你在京中,我就不急着成行了。有许多事情想同你单独商量。”

冯国璋说:“本该早回江苏任上。我也感到有些事要向你禀报。”

“好,好。”袁世凯怕把话题扯远了,忙摇手阻止他——他总是那么傲慢,任何人在他面前,都得听完了他的话而后才可说自己的话。“以后安排时间,咱们好好谈南方的事。现在,我这里有件急事,等着落实一下。我想得不扎实,特请你来出出主意。”于是,他把自己的顾虑、担心和为难都说了出来。然后说:“我不是对谁不放心,我是怕权力分散,将来各方掣肘。重任是咱们大家挑的,我为首,设若误国误民,咱们就无地自容了。”

冯国璋听明白了,内心有点吃惊:“什么‘误国误民’,还不是怕大权旁落!袁世凯总是对人不信任!”不过,他不好流露此番心情,便说:“当初,各方不是都赞成总统制么?既赞成,便必有个‘总而统之’的意思,怎么会再出现异变呢?今日之计,似乎应当行使总统职权。从这一点着想,你尽可以说个意见,也就行了。”

冯国璋不敢说明进退,他既怕大总统“借刀杀人”,又怕群僚共同反感,所以他只说了个似是而非的意思。袁世凯不高兴了:“我是让你说个意思,你却让我‘总而统之’。总而统之谁人不知,何须你提醒?”不过,袁世凯并没有把这层意思说出口。“冯华甫似是而非,也有他的难处,祸从萧墙起,都是亲骨肉,究竟怎么办才好,一时谁也说不妥善。”袁世凯微微一笑,说:“话是这么说,总统跟皇上,总不是一回事。咱们不是提倡民主、讲究共和么?这就不能一言九鼎。你说呢?”冯国璋点头,说:“是的。头脑都得有新潮。不过,新潮也得有中流,有砥柱,有首领。群龙无首也不行。”

“我倒是想过一项办法,只是还不成熟。”袁世凯说:“不妨先说出来,你思索一下。可行呢,则行,不可行呢,再另谋他策。”“好,好。华甫愿听。”

“早几天,同外国使节交谈,觉得人家有些办法,是比较先进的。尤其是军队,不分军种、建制,统一由大元帅指挥。”袁世凯停顿一下,望望冯国璋,想从他脸上窥视出对这个问题的态度。他见冯国璋微笑,虽未点首,却也看出是赞成的。于是,他态度坚定地说:“咱们既然实行了共和制,成为民主国家,我看也可以实行大元帅统领军队。”

冯国璋暗暗地但却深深地抽了一口气。他知道袁世凯想统军权。“未免太独裁了吧!大总统当了还没有三天,又想当大元帅。操之过急,别人能接受得了吗?”不过,冯国璋是知道袁世凯性情的,他想出的事,谁也别想扭转。若不顺从他,他便翻脸怨恨你。所以,冯国璋不得不顺从地说:“实行大元帅制,自然是顺乎潮流。何况,亦不是我中华首创,不过……”

冯国璋一个“不过”,袁世凯立刻倒抽了一口冷气:“怎么,冯国璋不同意实行大元帅制,为什么?”然而,他还是不动声色地说:“说说。直截了当点,怎么想就怎么说。”

“我是这样想,”冯国璋说,“中国帝制历史悠久,军队全是按照帝制编练,立即转变性质,恐怕军界各方一时接受不了。能否采取一个缓冲的办法,令大家不感到突然。”“说说看,怎么缓冲?”

“你设想的大元帅制,是怎么个‘制’法呢?”“自然是设元帅府,强化建制了。”

“可否缓设府,先设一个过渡机关,反正军权是统一起来了。”“也好。名称可以缓定,过渡么也好。说说你的意见。”“尚未考虑成熟。”

袁世凯眯起眼睛,细想一阵子,“冯华甫又耍滑头了。”他说,“这样如何?就叫‘海陆军大元帅统率办事处’怎么样?”

“那么,陆军、海军及参谋三总部长们……”冯国璋心有余悸了。“既称统率办事处,他们自然都是‘办事员’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袁世凯的“元帅梦”终于成现实了,这一下使军界风波大起——段祺瑞自然成了“风头”。

一天,段祺瑞戎装不整、冠戴歪斜、鼻扭歪到腮边,连人通报也不要,便气势汹汹地来到徐树铮的小客厅。一见面,便喘着粗气,叹息一声坐在正面太师椅上。坐下之后,却只挺着胸,绷着脸,一句话也不说。

徐树铮正伏在案边涂抹一幅丹青——这些时来,他对中国传统的泼墨发生了极大的兴趣,研究好几家的遗墨,尤其喜欢石涛的墨迹。闲暇时,总是临摹几笔,见段祺瑞这模样进来,一下就明白了个八九不离十:“谁又得罪他了?”段祺瑞胸襟袒露,满面青紫,鼻子又歪到一边。这不是一般的生气。徐树铮倒了一杯龙井,朝段祺瑞面前一放,一言不发,转身又去琢磨“石涛”。

徐树铮早已摸透了段祺瑞的脾气,在他鼻子歪倒、正在盛怒时,尽可以对他冷淡,甚至躲开他。设若你去解劝他,安慰他,或者在他左右做些企图使他欢欣的事,那你肯定要倒霉。因为,无论他是因为什么事引起大怒,也无论他是对谁有意见,此刻,他会把满腹怒气一股脑儿都泼到你身上,骂得你狗血喷头还不许你分辨;严重时,他会扬起巴掌,翘起脚板,大动干戈。所以,徐树铮只得把他扔到一旁,又全神贯注他的画案,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旁人,尤其没有段祺瑞。

段祺瑞坐了好大阵,徐树铮还在纸上下功夫,也不与段说话,像是把段早忘了。段祺瑞心里老大的不是滋味。他把帽子朝八仙桌上一扔,大声叫起来:“树铮,树铮!你断魂了?我这里肚子气炸了,你没事人一般,画什么羊皮画、狗皮画?你哪来的那份闲情?”

徐树铮知道段祺瑞开始冷静了。转过身来,笑着说:“哎呀,总长您还得原谅我徐某无能。是何事气得总长肝炸?我却一点儿不知,猜也猜它不出。若是早已明白了,即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这……这……”段祺瑞哑口半天才说,“可也是。你徐树铮再机灵,总不是我段祺瑞肚中的蛔虫。我因为啥事气肚子,你是不会知道的,我错怪你了,请你原谅。”说完,端起茶杯,咕嘟喝了个净光。然后才滔滔不绝地说:“他袁项城实在不是个东西,当了大总统还不满足,还得……”他端起茶杯,杯空了。徐树铮忙着为他冲上茶,他刺刺溜溜地喝几口,接下去说:“既然把陆军部交给了我,又不许我指挥军队,他自己成立个什么‘海陆军大元帅统率办事处’。军队由他统起来,那我这个陆军总长算啥?我岂不成了他办事处的‘办事员’了?!什么‘办事处’?娘的,明明是夺回军权,来架空我。我不答应!”

对于袁世凯要当军队大元帅的事,徐树铮早已知道。前天,他还埋怨自己不该向大总统讨封。讨封是没有作用的。从古至今,有几个登极位的人不杀功臣的?封官再大,还得属他管。果然不错,袁世凯要做大元帅了。徐树铮感到惊讶。他更惊讶的是,没有想到段祺瑞会愤怒到骂袁世凯“不是个东西”。这是他从来未曾听到过的言词。惊讶片刻,也就平静了:为了争权,父子、兄弟都拼得你死我活,何况袁、段这样拐着弯子的翁婿关系。所以,他对段祺瑞的话只漠然一笑。

段祺瑞见徐树铮这个态度,气冲冲地说:“你笑什么?难道这件事还小,是鸡毛蒜皮?大呀!大得不得了!”徐树铮摇摇头。“有这么严重吗?”“兵权失了,跟掉脑袋差不多!”

“他不就是想要兵权么,乐意就给他,不乐意就顶回。”徐树铮说,“有什么可怕。当初四十二将军兵谏皇帝之事总长不会忘记吧。他袁项城的大总统就是‘兵谏’来的,总长又是兵谏的四十二将之首,我不相信他大总统会左右着总长。”“你说应该怎么办?”

“办法倒有,”徐树铮慢条斯理地说,“只是看看您这位总长愿意不愿意听?”

“你说清楚点。”

“既可以兵谏皇帝,为什么不可以兵谏总统呢……”

“好!我再兵谏他大总统!”段祺瑞拍着桌子,陡地站起。

“不!”徐树铮又冷静下来。“这只是办法之一,只能算是一个不怎么高明的硬办法。”

“硬办法有何不可!不行就除掉他。”“下策!”

“那,你说说上策。”

“袁世凯不同于宣统,兵谏只是万不得已。”徐树铮就地踱着步子,还是慢吞吞地说,“照我想,还是先来个软办法:袁项城不是要兵权么,给他。”

“给他?!”段祺瑞又急了,“我不干了?我去当寓公?”

“那也不必。”徐树铮说,“让他去掌兵权。您既不退掉陆军部总长,也不就事,来它个‘闭门谢客’。他袁项城想左右军队也左右不了。到头来,还得请您出山,还得把军权还给你。”

段祺瑞冷静了。他缓缓地坐下来,眯起眼睛陷入沉思……“对,对对,咱就这么办!”段祺瑞跟徐树铮虽早已交往莫逆,但很少对坐闲聊,开门见山,该谈什么谈完就走开。他站起身,去摸帽子。“要走吗?”徐树铮拦住他。“回家闭门养神。”“谬也!”

“又怎么了?”

“仅仅如此,不过求得三五日安宁。”徐树铮说,“总长可知道大总统这样做的最终目的何在?”

段祺瑞面色一沉没有说话。不过,他还是放下帽子,重又坐下来——

段祺瑞对于袁世凯,虽然不能说十分了解,也得说了解八九分。许多年来,他们相依为命,患难与共,心里怎么想的,谁能不知道谁;路走到哪里,也总是相互关照、相互提携的。段祺瑞为袁世凯卖力,袁世凯便会使他水涨船高地往上升。段祺瑞自认不如袁,只想为袁第二。有时闹点小情绪,也只是丢个“孩子脸”,激激“大人”而已。袁世凯任命段祺瑞为陆军总长的当天晚上,段祺瑞便偷偷地跑到袁大总统家,一面“谢恩”,一面解释几日不出来的缘由:“身体猛然染疾,连床也起不来了。想禀报一声给你,又不忍心。你正在操劳大事,若知道我有病,必然不安,定会过来看看。这岂不把大事误了。再说,那几天树铮也在我身边,我觉得他多少有点情绪。心想:‘大事刚定,百废待兴,大总统已经够操劳的了,我们可不能再给大总统增添麻烦。’这样,我便同他好好地谈了几天。树铮是个人才,人才难得呀!我还得为大总统着想。总算一切都风平浪静了,从今以后携手并肩,干正事!”

袁世凯心里明白:“你段芝泉的话只能哄皇上,哄不住我。我早发觉你跟我离心了,没有总长的纱帽罩在你头上,你也不会风风火火地深夜赶来。你说安定了徐则林的心?你安定自己的心了吗?”袁世凯是这么想,但嘴里还是说:“芝泉呀,别说这些话。我能不了解你?就像你了解我一样,我头疼脑热几度,你也不需问,不需摸。咱们这些年为了什么呢?大总统又算得了什么?何况还有‘临时’二字。民主、共和,中国还得走走看看。说句真心话,日久之后,大任怕还得是你段芝泉来担。”袁世凯说到这里,有点忧伤,叹息摇首,身体也猛然显得衰老了。他“艰难”地扶着八仙桌的边角,“吃力”地站起来,又说:“我早已感到力不从心了。大局稳定之后,还得你……”

段祺瑞不知是喜还是惊,忙说:“大人,噢,总统,您刚过‘知天命’之年不久呀,正是该承担大任之际。芝泉肝脑涂地,也得追随在大人身边。至于说‘大任’,当今中国,除大人之外,恐再无人可以担得了!”

袁世凯虽然谦虚地摇着头,但心里却乐滋滋地想:“你段祺瑞还算看得透!果真这样认识,我也就放心了。”

段祺瑞有段祺瑞的小算盘,他不仅希望袁世凯当大总统,他还希望袁世凯能当皇帝。因为他段祺瑞也不断地做皇帝梦,并且梦得条条是道:“让他袁世凯当皇帝吧,兵权在我手,我想何时夺他的权就何时夺,复辟帝制之罪是他袁项城。此路若是难行,就等他死。袁世凯一死,这个帝位我看谁敢争?!”

现在,徐树铮提到袁世凯的“大事”,段祺瑞反而冷静了,甚至连兵权失落也丢到脑后去了。“大总统果然有心恢复帝制、想当皇帝,就让他恢复去,金銮殿就让他坐去。到那个时候,难道就没有办法?”

“有什么办法?”徐树铮笑笑,转过脸问段祺瑞,“难道取而代之?”

“即使不行,也不至于束手。”段祺瑞说,“他袁项诚心力早瘁,还不到六十岁便老态龙钟了,能有几天人间寿数!”

“啊——!?”徐树铮吃了一惊,“原来段总长想等待继承大业!”他狠狠地摇摇头,说:“总长大人,你又糊涂了。”“怎见得?”

“自古以来,只要是帝制,中国无一不是‘家天下’,要世袭。袁项城果然当了皇帝,又果然不久死了,他的皇位只会传给他儿子、孙子,皇帝还得姓袁。这一点,你千万不要忘记!”

段祺瑞眯着眼,思想翻滚起来,大约是“悟”明白了,情绪有些儿紧张,瘠梁骨冷飕飕的。他击着自己的脑袋,连连自骂:“混蛋,混蛋!我怎么想乱了?树铮,你说句干脆的话吧,看怎么办?”

“武装不能放,谁也轻信不得。”徐树铮说,“以后么,见机行事。”

段祺瑞和徐树铮一场关起门的推心置腹,一切都定下局来:段祺瑞从此闭门不出,再不理事;另一方面,利用各种条件和关系,大肆宣传“中国绝不允许再实行帝制,任何人想做皇帝都得把他拉下马!”

段祺瑞不理事,徐树铮代行陆军总长之职,事无巨细,一手遮天。一时间,各省督军、各师师长,只知陆军部有徐树铮。电报、信件全给徐树铮,连段祺瑞也丢到一边去了。

中国长期闭关自守,自治的能力太差了,总是受着洋人的牵制。袁世凯当临时大总统,继而想当皇帝的时候,第一次世界大战正打得热火朝天,英、法、俄为核心的一方和以德、奥为核心的另一方,在欧洲进行帝国主义大搏斗。后来,为了争夺中国青岛的权益,日本对德国展开了狗咬狗的战争。

在这场世界大战中,徐树铮想捞取点什么。1914年夏,他密令驻守潍县的部队运一车军火支持当时占领青岛的德军。山东驻军首领靳云鹏感到惊讶:“徐树铮是亲日派,德国占领着中国的青岛,他为什么采取了‘远交近攻’的策略,明白地支持了自己的敌人?”靳云鹏毫不含糊地给徐树铮连连发电,大意说:此次大战,我们是守中立的,怎么好用军火接济其中的一方呢?你一向对日本友好,怎么此次帮助别人打日本呢?你瞒着(段)总长、(袁)总统干这件事,万一泄漏了怎么办?

徐树铮自有徐树铮的打算。他虽亲日,却崇德,认为德国科学进步,可资效法。所以,他给靳云鹏回信说,日本是中国邻近的强国,中国又是一个极弱的国家,最近一二十年来,中国人若是得不到日人的谅解,什么事也办不成。如此后患无穷。若有人打败了日本,中国将会相应安逸。

靳云鹏又在信上问他:“此举为什么不经总长、总统同意?”徐树铮复信说:“此事若成功,于国家有利;事若败露,国家只需问罪我徐某一人,而不会影响中日两国关系。”靳云鹏被说服了,军火如期运给德国占领军。

段祺瑞多日不就事,袁世凯知道这是向他发难,心中十分恼火。“段芝泉呀,段芝泉,我袁某待你不薄,你为什么总是跟我为难?”他转念又想:“此事必定是徐树铮出的主意,人早传徐树铮是‘合肥’魂,是段祺瑞的‘小扇子军师’。”自从徐树铮在袁世凯面前显示了才华之后,袁世凯便对他时“热”时“冷”起来,想得到徐树铮,要他为自己所用,一时又不能到手;但又时时刻刻怕徐树铮捣他的蛋。近来,原对他比较驯服的段祺瑞也渐渐掣肘了。他认定这不是段的本能,而是徐树铮在一旁出的坏主意。所以,他对徐树铮“冷”起来了,冷得发狠。昨天,他忽然获悉“徐树铮运军火支援德国”一事,他更加恼怒了:“这还了得!这样做,岂不表明中国参战了。中国有什么能耐参加这场世界大战……”“来人!”袁世凯冲着门外大喊一声。

“总统……”内侍走到他面前。“把段总长请来。”

“是……这……”内侍犹豫着,吞吐着,“段总长不在……”

袁世凯一怔。“芝泉不是不问事了么,他在哪里?”袁世凯锁起眉,沉思一阵子,心里略略定了之后,便决定登门去找他。

袁世凯突然出现在段祺瑞的客厅,使段祺瑞避之不及,心里有点慌张:他虽然怨恨袁世凯,袁世凯毕竟对他有恩。许多年来,段祺瑞一直唯袁世凯是听,心理上产生了惯性。袁大总统的到来,使他似乎感到是“不祥之兆”。他忙行礼、献茶。“大人有事可以命人来传,何必……”

“没有事。”袁世凯神情坦然,落落大方地坐下,又说,“我听说你身子骨不舒服,特来看看你。”

“也不是多大的病,”段祺瑞趁着袁世凯的话题,说,“偶染小疾,已经消除了。不敢惊动大人,所以未曾禀报。”

一番虚假的应酬,二人都感到相聚得尴尬:段祺瑞对袁世凯发难,是软里有硬,让他知疼而说不出;袁世凯亲临问罪,是硬里有软,让他心明而不敢说。应酬之后,一时间二人感到不舒服。袁世凯做作地端起茶杯,似喝非喝;段祺瑞端起烟袋,似吸不吸——他心里嘀咕:“袁项城来者不善!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芝泉,若是身体没有多大不舒服,你还是多问问军队的事。”

“树铮能够处理得了。”段祺瑞针锋相对地说,“何况干得很不错。”

“树铮?”袁世凯就是为了“发落”这徐树铮而来的,只是尚未找到话题。现在,他不踌躇了,马上单刀直入地说:“我正想跟你商量树铮的事。新政冗杂,多需关注,深感有用之人不足。我想把树铮派往一个重要的位置上去,不知你的意思如何?”

袁世凯要“升迁”徐树铮的话一出口,段祺瑞便怒上心头,鼻子渐渐错位。他想:“大总统要动杀机了!什么‘升迁’,是要给我来个釜底抽薪!我不能让你的‘美梦’得逞。”段祺瑞的脸色变了,他冷冷地一笑,说:“总统如此厚爱树铮,很好。只是芝泉也有个请求:请总统先免了我总长的职,尔后要怎么办就怎么办,岂不更利索!”

袁世凯碰了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虽更加恼怒,却也发作不出来。只得说:“此事不急,以后慢慢商量吧。”

袁世凯的地位高了,性情也更加躁了,独断专行更加厉害了。段祺瑞不买他的账,他气得三天不理政——“这还了得?今天听不进我的话,明天岂不要反我了?你段芝泉能这样顶撞我,别人会怎么样?我这个大总统还有权威吗?我还当不当大总统?我还……”段祺瑞与他离心了,他不能饶了他。

袁世凯满腹冲天怒气,把内阁总理熊希龄和管理财政、交通的梁士诒找来,想借助他们二人之力来钳制段祺瑞。殊不知这一举,使袁世凯更加败兴,他不得不真的动了“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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