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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院同床异梦_关于徐树铮的故事

时间:2022-06-09 名人故事 版权反馈
【摘要】:府院同床异梦_关于徐树铮的故事做了国务秘书长的徐树铮,多日来生活得十分轻松,他不常到事;有时去了,也停不住脚便走出来。徐树铮感到惊讶。徐树铮不想竟被这样的人无意中嘲弄了,他十分气怒,但一时又无处发作!近日有些不同了。徐树铮说,“目前应做的,上策是阻止开国会。国会开不成,

府院同床异梦_关于徐树铮的故事

做了国务秘书长的徐树铮,多日来生活得十分轻松,他不常到事;有时去了,也停不住脚便走出来。为这事,国务院里里外外风言风语:有人说:“‘小扇子’是段国务的心腹,该为‘合肥’出一把力,使尽全身解数。怎么就振奋不起来?”有人说:“‘小扇子’对黄陂有意见,难道对‘合肥’也有意见?不会吧?秘书长就是‘合肥’力争的,他不会不知道。”还有人说:“徐树铮是怪才,睡着了也不会上别人的当。他做的事,常人看不到。一旦看到了,只会大吃一惊!”

徐树铮听到这些议论却淡淡一笑,有贴身人问他,他便说:“国家大事有总统,黎宋卿不是堂堂正正宣誓就职了么!国务琐事有总理,芝泉也是堂堂正正坐到国务总理位子上去的。再说,还有各部总长,大家各司其职,没有多少事需要我做。”有几天,他闷在密室里写字,着实用了一番功夫在临摹《怀素自叙》。他觉得那是一个“狂得出奇的帖”!他喜欢那个磅礴气势。昨天,他又独自跑了一趟琉璃厂,几乎把所有的书画、玩物摊点、铺店都走遍了,竟购了十几种书籍、碑帖,如《韵石斋笔谈》《画禅室随笔》《历代名画记》《东观余论》等等。鼓鼓囊囊地两纸包,累得他满额汗珠。他并不满足,还是急匆匆行走各摊铺,想再购一本《十七帖》。令他十分扫兴,就是没有找到。不想因此事,还闹了一点点不愉快——

徐树铮是个十分刚愎自用的人,又加上头顶有一个“国务秘书长”的大衔,他想办的事办不成,岂不太扫兴了?以致,当他又热又累又渴地坐进一爿茶馆、守着一杯香茶的时候,他竟说出了自己的不满心肠:“这名噪海内外的琉璃厂,竟然买不到一本《十七帖》,赶快把那些书画商通通赶走算了!”

徐树铮无心自言自语,隔座一位老者却有意搭讪起来:“客官,买不到《十七帖》值得如此动气么?我看,不足惜。”(www.guayunfan.com)徐树铮转颈一打量,见是一位约莫六十岁的老人,细长身条,赤红面皮,唇边一绺稀疏的短胡,光着脑袋,着一身黑色油绸便装;两只眼睛不大,却流露着高雅神气;面前一壶香茶,独斟独饮。徐树铮想:“此人不是平庸之辈!”便也搭讪着说:“敢问老人家,你也是喜好右军书帖的?”

“不敢说喜好,”老人说,“听人说说而已。”“《十七帖》还是很珍贵的。”徐树铮说。

“是的。”老人说,“右军那本信札,体势雄健,为历代学者之范本。只是,流传各本,都不是真迹。”

“怎见得?”徐树铮感到惊讶。

“史有记载,宋以后便再无真迹,最珍贵的,也只是宋摹本,即今宫藏书也是宋摹。”

“先生怎知其详?”

老者对徐树铮打量一下,淡淡一笑,悠悠慢语:“敝亲吴郡缪家,是本朝——不,是前清江南大收藏家,曾收有此帖。后转让给海宁查氏。查氏以珍品贡京,就是目下宫藏这一件。”

徐树铮见他谈吐不凡,便诚心相约:“能否择日到舍下一叙?”那老者似乎猜着徐树铮不一般的身份,便说:“有事人,有事忙;无事人,无事也忙。萍水一遇,已是三生有幸!再说,而今正是国家不国家,民主不民主的时候,不知有没有‘来日’。还是各人忙各人的事吧。”说罢,饮尽杯中茶,道声“保重”,拱拱手便走了出去。徐树铮不想竟被这样的人无意中嘲弄了,他十分气怒,但一时又无处发作!悻悻地走回家中,把精心买来的书、帖也胡乱地朝橱边一放,再也不去理它们。

徐树铮变得越来越沉默了,行动也显得迟钝,边幅也懒得修了。他素来最注重理髭、理发,唇边总是清清爽爽,头顶是齐崭油亮。任何人同他一照面,第一感觉便是“清秀”。近日有些不同了。嘴边胡茬子黑蓬蓬的。尤为明显的,是他那双目光:失神了,失光了。还不到不惑之年,竟显得苍老了。

有一个故事,说战国时一个叫伍员的人,为了闯过昭关,一夜竟白了头发!可见“昭关”在伍子胥的人生路上该多么重要!徐树铮为什么呢?他面前难道也有一座“昭关”?

徐树铮并不像他表面上那样轻闲。他很忙,比总统、总理都忙。段总理早已是握在徐秘书长之手了,现在是,秘书长要思索如何指挥总统。他有决心,也有信心。当初他主张把总统位子让给黎元洪,就是出于指挥他、掌握他、让他总统成为徐某的傀儡!他做得很得心应手。第一步,他帮助段芝泉把国务院变成了“责任内阁”,一切国政都归国务院。总统架空了,国会几乎散了板。这件事,朝野上下,颇为震动。黎元洪像一头被惊醒的睡狮一样,在总统府内大叫:“什么责任内阁,明明是篡权!我不能作傀儡,我要召开新的国会,我要制订宪法!”

徐树铮很敏感,他觉得黎元洪已经摆出了“宣战”的架势而所借助的“开国会”“制宪法”,又是那么名正言顺,他想不出一个“名正言顺”的抵制办法。他顿觉心绪烦躁不安。他去找段祺瑞。

作了国务总理的段祺瑞,心情非常轻松,他正邀两位棋友在小客厅下棋。那是在小客厅的南窗下,一方大理石封面的桌子,那个盛棋子的紫檀木匣子左右折开,便是棋盘。木匣内装着两只又矮又胖的黑白罐,那黑色罐子是黑色玉石精工凿成的,乌黑发亮,内装的黑色棋子也是黑色玉石研磨成的。那白色罐子是用一节完整的象牙雕琢而成,罐子里的棋子也是象牙做成的,一个个莹白可爱!徐树铮见着这个棋具,暗自笑了:“你当成珍宝了,我可是用了四万两银子购来孝敬你的呀!”徐树铮心里又动了一下:“芝泉对这套棋具,平时总是爱如珍宝,秘不示人。今天怎么会拿出来和人对局呢?”徐树铮望望他对面那位棋友,很生疏,心想:“难道这位便是江南的张淡?”——当时,张淡是和段祺瑞南北齐名的,棋界有“北段南张”之美称。徐树铮无心观棋,他焦急地等待着结局。

局结了,段祺瑞把客人匆匆安排一下,便把徐树铮领进一间密室,开门见山地问:“树铮,有事?”徐树铮点点头。

“快说!”

“黄陂正在蕴酿召开国会、制订宪法。您知道吗?”

“怎么说?”

“黄陂要夺权了!他要通过国会,拆散责任内阁!”“他敢?”

“他怎么不敢?”徐树铮说,“这几天,金永炎、哈汉章、徐澍和丁佛言频频出入总统府,行动诡秘,绝无好事!”“他敢开国会,我就让议员免了他!”徐树铮摇摇头。

“咋?”段祺瑞说,“我能扶他,我就不能免他?我不信。”

“什么理由?”

“这……”段祺瑞眨眨眼,咂咂嘴,就地兜起圈圈。

“免总统,可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草率为之。”徐树铮说,“目前应做的,上策是阻止开国会。国会开不成,宪法出不来,他黄陂纵然理由千条,权也到不了手!”

“嗯……”段祺瑞轻轻点头。

徐树铮没能阻拦黎元洪召开国会。因为南方多数省主张开国会,恢复约法,更加上海军李鼎新以宣言独立,威逼开国会。黎元洪终于在1916年6月29日召开了国会,制订了宪法,选举了副总统,又组成了包括国民党议员在内的混合内阁。

徐树铮这一气,非同小可:他气段祺瑞“太无能了!怎么就眼睁睁地让黄陂把国会开成了?你‘合肥’就左右不了……”他气“黎元洪太狠毒了,一上台就野心勃勃。我不会服帖你的!”

一天,徐树铮拿着他和段祺瑞商量好的任命福建省三个厅长的名单,要黎元洪加盖总统印记。黎元洪端详着名单,心里在暗想:“新国会开过之后,和‘合肥’关系不算融洽。为了大局,有些事就让他们办吧!”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三个人的情况都查了么?各方的意见如何?”

徐树铮本来是借故探听一下总统抓权抓到什么程度了,以便采取对策。听得黎元洪如此问,心中就老大的不耐烦:“你大总统还不是我们给的!给你大总统,就是要你来签字盖章,怎么盘问起我来了?”他冷冷地一笑,说:“总统不必多问了,请快点盖印吧,我的事很忙。”

黎元洪干憋气,还得盖章。

徐树铮拿着盖好总统印的任命书走了,黎元洪望着他消失的背影狠狠地骂道:“你徐树铮算个什么东西?公然目无总统!看我不处治你!”气怒之余,他说:“我非找段芝泉评评这个理不可!”

他的谋士之一丁世泽对他说:“别找了吧,论战不是上策。段芝泉早就说过,‘逐日文件均由徐树铮躬递。该员伉直自爱,不屑妥语,其于面对时,凡有声明为祺瑞之言者,祺瑞概负全责。’徐意即段意,徐为即段为,找段有何用?”

黎元洪只好把气吞下,但暗下决心:“非除徐不可!”

徐树铮决心搞黎,黎元洪决心搞徐,徐的后面是段祺瑞。因而,以黎元洪为首的总统府和以段祺瑞为首的国务院,从此矛盾日深,各怀鬼胎。

在黎段府院矛盾逐渐加深的时候,这里单说一个叫孙洪伊的人。此人五十上下,瘦面细眼,一副超人的机灵神态,以阁员身份,竟在总统府指挥一切,又任着内务部总长。就此,这位孙阁员便成了徐树铮的冤家对头。此时,中国银行为总兑现,借到美金五百万元,言明按九一交款。此事系阁议秘密决定,未与银行团商量,孙洪伊竟将此事泄漏出去,报纸很快作了披露,引起五国银行的抗议。报纸透露,外国银行抗议,市面本来平静的票价,顷刻间陡涨。徐树铮爪牙甚广,很快抓到孙洪伊泄漏之实据,便到处宣称“孙以贱价购买中票,以高价抛出,损公利私,谋取厚利!”此事由暗攻变成明斗,以致在内阁、议会上,发展到相互冲突,大闹起来。继而,府院各项工作互相掣肘,无法进行。

黎元洪正为除去徐树铮无理由,恰逢此事,便果断地以平息府院之不和为由,罢免了孙洪伊的内务总长和徐树铮的国务秘书长之职。

徐树铮的国务秘书长职被免了,现在他“无官一身轻”,便领着妻妾儿女潜进天津别墅,过寓公生活去了——当然,万万不能把徐树铮当一只死老虎看待。不久,他就会掀起另一场狂风巨浪……

中国的事情,常常受着世界事情的牵动。黎段府院矛盾渐渐加深的时候,全球也在大乱:从1914年起,以英、法、俄为核心的一方和以德、奥为核心的另一方在欧、亚、非三洲进行了一场空前规模的帝国主义战争(即通称的第一次世界大战)。这场战争的起因和目的,就是为着争夺商品市场和重新瓜分世界。以萨拉热窝事件(1914年6月28日)为导火线的大战爆发之后,7月28日,奥匈帝国向塞尔维亚宣战;8月1日和3日,德国先后向俄国、法国宣战,并于4日大举进犯比利时;英国于8月4日向德国宣战;战争期间,土耳其和保加利亚先后加入同盟国;日本、意大利、罗马尼亚、希腊、先后加入协约国。这场战争共卷进去三十三个国家,人口在十五亿以上。

对于这场战争,中国掌权的,各有各的看法。因为中国各派军阀,早已寻找好自己的靠山,靠谁自然倾向谁。段祺瑞是亲日派,他极力主张“中国应该加入同盟国,方可立即对德国宣战!”

段祺瑞刚愎至极,身居国务院总理,国政大权在握,他决定的事,在北京,在中国,都得地动山摇!谁违背他,他都会毫不含糊地报复。黎元洪免了徐树铮的国务秘书长职,他冲着总统府直骂娘:“黄陂也动杀戒了!好,我要不叫你跑到我门外求饶,誓不为人!”他对徐树铮说:“树铮,你不要离开国务院,我看他黄陂会把你怎么样?”

徐树铮摇摇头,说:“赖在席宴边,菜肴均无味!”

“那你就甘心倒下?”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不!”段祺瑞拍着胸膛说,“你等我把总统府闹翻之后,咱们一起走!”

“那不是对策。”徐树铮说,“那是冒险。现在,黄陂撤我,实际是杀我这只鸡,给您那只猴看的。您去闹,不正是称了他的意了么!”“他会怎么我?”

“不堪设想!”

“我……我……”

“不必忧心,要耐心等待时机。”

段祺瑞忍了又忍,只好把这口气吞进肚里。

现在,中国要在这场世界大战中表明何去何从了,段祺瑞摆出一副“太上皇”的姿态,以国务院之名,发表对德国宣战,开会通过对德断绝邦交并在国务院内组织了国际政务评议会,自任会长,驱逐德国公使辛慈出境,召回中国驻德公使颜惠庆,收回德国租界及津浦铁路北段租用权,停付德国赔款……段祺瑞兴奋之至,他像战争前沿的指挥官一样,指挥刀一挥,所向披靡,雷厉风行。“我段某人就不相信,没有他总统的话我就办不成事!不,我一定要办成大事!所有的大事我都得办,我都能办成!”

黎元洪自从召开了国会,自觉腰杆硬了,所以敢免徐树铮职。他也知道,此事段合肥不会袖手旁观。“果然如此,我将利用国会对付他!”段祺瑞对德国采取的这一连串行动,有人迅速呈报给黎元洪,黎甚感意外:“如此大事,我这个总统怎么不知道?他段合肥未免太专行了吧?”

黎元洪原先也是亲日的,这场世界大战之始,他也是倾向于依附日本。但是,他的四大金刚基本上是持中立态度,“观看一段,等等战局”。可是,由于同德国断交和相继采取的措施,自然引起了德国人的反映。德国人通过荷兰公使向总统提出交涉,认为断交可以,赔款等问题不能接受,并就此向中国政府提出抗议。黎元洪恼怒了:“段芝泉太不自量力!与德国断交,已属个人好大喜功之举,参战则更是危险行动,简直是儿戏!”

黎元洪虽愤怒至极,但他个性孱弱,要他马上采取对段的处置措施,他确实拿不出,也不想拿。此时,他的四大金刚之一丁佛言恰在身边,他对黎元洪说:“不能由着事情发展下去了,总统要行使总统权力。”

“怎么行使?”黎元洪心中无数。“不是有议会么?”丁佛言说,“召开特别议会,由议会决定战争进退。”

黎元洪自己无主张,丁佛言又说得如此堂而皇之。于是他立即决定:召开国会,议定参战大事!

也该着段合肥“流年不利”,国会中的国民党议员,正怀着对黎、段政府的不满,并且认定政府实权握在段手,早有借故倒段之情绪。故而,国会一开,首先展开了一场倒段活动。段祺瑞傻眼了,他原先以为国会大多议员会赞同他的“对德宣战”决定,所以,就未作过密布置。现在,国民党议员首先发难,加上其他议员中对参战案意见分歧,因而,国会上立即嘈杂不堪,群情激奋。

段祺瑞呆坐在国会会场,鼻子渐渐歪了起来——段合肥是没有随机应变之能的。往天,徐树铮在他身旁,碰到事,眼珠儿几转,便决定进退,只需附耳密语,段便可以化险为夷,运操自如。如今,徐树铮到天津做寓公去了,没有人在他左右摇羽毛扇了,他只有焦急、烦躁、鼻子歪着生气。

段祺瑞耳目众多,早有人把此情形报于段在京的心腹。作为段祺瑞“四大金刚”之一的傅良佐,闻知此情,未与段商量,便纠合公民团和段的一些亲信人等闯进了议院。那个庄严而充满着火药味的国会会场,立即被冲得鸡鸣狗叫,人仰马翻。

段祺瑞见此情景,颇感困惑。他找到傅良佐大怒训斥:“怎么能这样做,闹国会还不如闹总统呢,赶快给我退出!”

此刻,纷乱无首,傅良佐也无法控制了。段祺瑞只好调遣兵警,方才将公民团赶走。

公民团是走散了,许多议员以此为借口,纷纷离去。国会不足法定人数,自然被迫停开,参战一事,只好悬而未决。

段祺瑞是个不甘失败的人,国会不能开下去了,民主的方式使他陷入窘况,他要用武力来达到目的。段祺瑞是国务总理,又兼着陆军部总长,他便以这个身份立即将各省督军召来“议政”。

督军们纷纷到京,段祺瑞盛情款待,开门见山讲明:“请各位来京,共商参战大事。”段祺瑞说:“世界大战已经全面展开,战争的最后,也是最终目的,是重新瓜分世界。当然,强者是利益既得者。在这场战争中,无论什么国家,都是不可避免地要卷进去的。要么,参加同盟国;要么,参加协约国。中立是不可能的。谁中立,最后谁吃大亏。现在,有一种错误观点,认为德国技术先进,他们用先进的科学投入战争,必胜!我看不见得。东亚日本也是科学发达国家,又是我们的近邻,我们必须考虑同日本结盟问题。否则,日本成为战胜国,首先受害的就是中国。因而,在排除所有原因之外,中国必须对德宣战!”

段祺瑞这么一说,督军们个个点头。就连曾经通电“请求中立”的安徽督军倪嗣冲、湖北督军王占元也马上对段说:“前此有电请求中立,实系误会。今日来京方知参战之必要!”于是,各督军出面,邀请两院议员在外交大楼当面疏通参战事宜,并面陈黎总统。

黎元洪获知此事,虽觉措手不及,但知督军会尚未结束。便匆匆赶到外交大楼,一再表示“此事应由议会主持,非督军所应干涉。”

议员们一看,总统、总理针锋相对了,便都采取消极态度,有的干脆退出。最后,乃以“法定人数不足”而无法开会。督军们当然是看段祺瑞的脸色。于是,联合发了一纸指责“宪法之歧误”攻击议会,而后相率从容离开北京。事情陷入僵局!

段祺瑞这一气,鼻子又歪到一边去了——往日,他会拂袖而去,找个安静的地方,生他几日闷气,而后有人出来调停,了事。现在,他却不!不仅不回避,反而力争,不实现对德作战目的不罢休!段祺瑞破釜沉舟了,他要同黄陂决战一场,“看看究竟是你总统威风,还是我总理威风?我——要解散国会!”

黎元洪也不做不休了,几番较量,他感到国会众多议员是支持他的。他想选冯华甫做副总统,冯便当选了。他想通过制宪扩大自己的权力,议会便如愿地通过了。对德宣战问题虽然未通过议案撤销,可也未通过议案支持。这样,他黎元洪还是算大半胜利了。不过,黎元洪谨慎地审时度势之后,觉得靠自己的力量除去段祺瑞,还有许多不测之处:万一段祺瑞起兵“逼宫”,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他呢?黎元洪心里明白:袁世凯死了之后,中国天下便三足鼎立:奉张占据东北,直曹(锟)势在京津,皖段虽意在长江,可活动地点在京中。目前形势,张作霖还没有“霸主”的动向,而曹锟对段祺瑞却早已虎视眈眈。于是,黎元洪决定单独会见曹锟,以商定除段大计;万一曹不积极,也争取他在搞段时,曹会袖手旁观。

国会不欢而散的第二天,曹锟便被邀请到总统府。

这是一次十分神奇的会见:在总统府后院一间幽静的密室里,大总统黎元洪便装简饰,满面带笑坐在主人位上,他对面是军戎齐整的直隶督军兼省长、现在又任着川粤湘赣四省经略使的曹锟。他们品着香茶,窃窃私语,除了一位招待侍从有时被唤进添茶、装烟之外,室里再无他人——曹锟原本是瞧不起黎元洪的,他不时在人前面后品评他,说:“黎宋卿算个屁!只会投靠势力,有奶便是娘。那大总统还不是‘合肥’赐给他的,他还不得唯‘合肥’之命是从!”后来,他听到府院日渐不和、黎段矛盾加深,便十分庆幸。近来又听说因对德宣战两人闹翻了,便想趁火打劫,横插一杠子。还未找到机会,便被黎元洪“请来”了。曹锟进总统府时便想:“要么协黎驱段,要么协段赶黎,去从对我皆有益无害!”二人对面坐下之后,曹锟已明白大半,“现在是助黎反段了!”

“仲珊兄,”黎元洪恭恭敬敬地呼着曹锟的雅号,“‘合肥’的为人,你和世人都有共同看法的……”

“是、是的!”比黎元洪大两岁的曹锟,不等黎把话说完,便顺着杆儿往上爬了。“挟天子,令诸侯,是个典型的曹孟德式的人物!”“对,仲珊兄说得对极了!”黎元洪亲自为曹锟添了茶,又说:“就说这参战大事吧,何去何从?举足轻重。说不定一失足,便会全国人民遭殃。不慎重怎么行呢?他‘合肥’却独断专行,擅自宣布对德作战。我担心呀!”不等曹锟说话,他又说:“国家至上,民族至上!似‘合肥’这样一意孤行,国家何治,人民何治?仲珊兄,我是无能为力了,但又坐此位,不能不忧心忡忡呀!不是宋卿说句乞怜的话,国家、民族大任,全赖老兄了。我早有设想,寻个适当的机会,把此总统重任交给老兄。”

曹锟本性以名利为重,黎大总统这样“慷慨”许诺他“大任”,他晕了:全身摇晃,房屋、桌椅都在摇晃。他理了理服装,正了正军帽,胸膊挺起,先深深一揖,而后扑通跪倒。“深谢总统知遇之恩!”

黎元洪忙将他扶起,急言快语地说:“仲珊兄,你这是何苦?若这样拘礼,老兄岂不见外了!说心里话,我一直是尊敬你的人品和气节的。咳,我堂堂中华,舍曹仲珊便再无人可以执牛耳了!”说着,他潸然流下了两行热泪。

曹锟与段祺瑞争雄之际,想拉黎,多苦于没门路。今见他如此认真,便拍着胸膛说:“宋卿,你不必为此事忧虑,‘合肥’不就是那几路兵么。当今之中国,他只占一隅,别看他常蹲在北京、天津,我啥时候叫他走,他就得乖乖地走!要知道,北京、天津是我的,我是直隶省长!他段合肥只能在合肥威武。老弟,你下令吧,我曹仲珊一定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黎元洪扶着曹锟坐下,轻轻地摇着头说:“中国,兵荒马乱多年了,人心思安,干戈动不得了。”

“那怎么办?”行伍出身的曹锟,除了枪杆子,他是拿不出其他办法的。

黎元洪没有马上答话,但他心里明白,曹锟已经完全被他说服了。思索半天,才说:“仲珊兄,我看这样吧。”大总统把嘴巴贴到曹锟耳边,低声说:“合肥要我下令对德宣战,我说国会不同意,他扬言解散国会。这岂不是没把国会放在眼里。我看,咱们还是得利用国会……”他作了一个手劈的姿势。

曹锟连连点头。“好,马上开国会,除段。”

黎元洪叹息一声。“议员们这一段时间也灰心了,不知会不会到会?”

“不要紧。”曹锟说,“北京、天津、直隶的议员我包了。就是捆也得把他们捆来!”

“还得以礼相待。”

“那是,那是。”曹锟说,“南方川粤湘赣的议员我也包下了,大不了每人给他五千。”

黎元洪这才坦然一笑,但还是说:“夜长梦多……我这里急待为此事用印呢!”

曹锟点头,恭敬地退出。

中国又乱了:段祺瑞的国务总理被总统免了,伍廷芳被任命为国务总理。

各省乱了,先是叽叽喳喳,议论纷纷;后来,则一个一个宣布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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