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纲著名经济学家_程程访问

樊　纲　著名经济学家_程程访问

樊　纲　著名经济学家

———帅气也许是负价值

2009年11月15日，美国总统奥巴马开始了他上任以来的首次访华之旅。由于金融危机的余波尚未退却，中美之间的贸易保护主义、人民币汇率等问题也越来越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因此奥巴马的访华也受到了格外的关注。奥巴马访华对中国经济究竟会产生哪些方面的影响，针对这些问题，我们《程程访问》专访了著名经济学家樊纲。

在一家以教给女人怎么打扮为主的杂志有一期突然看到，所倾慕的男人无非两种：一种是如阳光般照进你生活的才俊青年，一种是万千经历皆已沉淀在心、需要你慢慢品味的淡定绅士。樊纲就属于后者，一个能写出＂幸福方程式＂的男人。

精彩对话(www.guayunfan.com)程程：最近的一个热点，就是奥巴马访华，这个全中国老百姓都非常关注，也是希望知道他的访华会对中美之间的这个经济关系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樊纲：一个总统访华对经济大趋势不一定有特别大的影响。中美之间的这些经济的矛盾，或者不平衡，或者互相依赖互补，这是有基本的道理的，这是有基本的原因的，这不是一个总统访问能够有很大改变的。那么希望有一些改变，在什么地方呢？你比如说奥巴马对中国有更多的了解，那么跟中国的这些方方面面有更多的接触，他能够明白比如说贸易保护主义对双方意味着什么？他可能更多的做一些平衡的作用。一个大国要经济发展，你总是会有利益冲突，那这点我说我们将心比心，我们也可以估计到。那么这里面，大家都有一个利益冲突，不是说零和博弈。但即使不是零和，大家总有一个蛋糕，在分配的问题，总有一个结构在变化的问题。所以我说越往前走我们越大，我们可能面临的各种保护主义，或者各种限制等等，可能更多，可能会成为我们的家常便饭。在我们的战略上，我们一个企业发展，我们一个产业发展，在战略上就要有思考到你还有你的竞争对手，还有对方的保护主义，等等。这一系列事情，你把它都想清楚的话，可能对你未来好一点。寄希望于这个总统回去，就没有保护主义了，我说反而到最后可能会落空。反倒对你来讲可能措手不及，不如把问题想得严重一点为好。

从2006年开始，樊纲担任了央行货币委员会委员。他也因此成为少数几位能够接近人民币汇率政策制定的经济学家。伴随着越来越多针对中国商品的反倾销案例，人民币升值的压力也在不断累积。对此樊纲又抱怎样的观点呢？

程程：那么作为这个货币委员会的委员，你是距离这个货币的汇率变动最近的人物之一了，我们想问问您人民币未来还会较大幅度地升值吗？

樊纲：不知道，不方便回答。越是说我是什么货币政策委员会委员，越是那个什么的话，我越不能、越不知道，越不能透露。没有说透露，我确实不知道。我们只会有个人的分析，会有个人的观点。但是一个基本的事实是什么，不说中国怎么样，美元在不断贬值吧，这是一个基本的事实。这个美元呢，一旦它成了本位货币以后，你看这几十年来，一路贬来。黄金价格现在到了1100多块钱了，一路升上来。从黄金本位的角度来讲，美元一路在贬（值）。而且这些年呢，我们中国跟美国经济相比，我们通货膨胀率一直比它低，十几年了，现在还比它低，现在我们是－0．5，它是正的0．3、0．2左右，还比它低。然后它那么大堆的财政赤字，发了那么多货币，贸易是逆差，所以呢把这些因素加到一起，这个美元贬值的趋势是存在的。

不是说美元造成的问题，而是美国的财政金融货币，这些事情、这些问题导致美元引起的世界经济和世界金融的波动。这是一个客观现实，我们都需要面对。不论是我们的政府，还是我们的企业，都要面对这个现实。

就在前些天，中东的“迪拜世界”突然宣布暂缓偿还到期的数百亿债务，引起全球金融市场的大恐慌。这也让“全球经济将二次触底”的言论再次甚嚣尘上。那么复苏中的中国经济现状究竟如何呢？

程程：那对未来的经济您怎么看？

樊纲：因为现在公布的数据来看，似乎经济真的在回暖。我指的咱们中国。

程程：那您对中国的整个经济形势的研究判断会怎样？

樊纲：我还是乐观的。就是说现在确实在回暖，而且这个复苏我认为是可持续的。有些人说这个不可持续，原因呢是因为现在的投资，现在的增长很大程度上靠的是政府投资。那么这一点也是客观事实，因此呢现在有些人都在谈论，甚至世界上有些人在谈论“二次触底”，特别是美国会二次触底。美国确实是这情况，因为一旦它的政策调整，这个因素逐步衰减以后，它没有别的因素跟上来，它很可能二次触底。但中国情况不一样，中国政府支撑力度可能会自然衰减，这个是有这么一个问题。但中国的情况是什么呢？因为我们过去采取了一些措施，防止了大的泡沫。因此我们的泡沫不大，我们后面的这个过剩生产能力，存在一些但还不是特别严重。毕竟过去采取措施，还压了一些，没让它（进一步恶化）。有些还有些管制，没有像撒着花的，比如说美国的房地产市场，撒着花的五六年，让它泡沫一个劲地往起拱，我们还没那样吧。

看清了中国经济目前的状况，人们更关心的是在未来的几年内，中国经济又将何去何从。

樊纲：那么经过这一年的高增长，8%算是不低了吧。就政府拉动乘数效应开始起作用，明年呢大概估计，就是其他一些因素开始能够支撑经济增长了。比如说房地产投资，明年会比较高。然后过剩生产能力呢，有些产业到了大概今年年底明年年初，大概能够消化到什么程度。消化到企业开始考虑明年是不是要投资的程度了。因此企业投资这几年非常低，现在仍然很低，希望到了今年年底明年年初企业投资开始恢复，明年有个明显增长。第三呢明年应该说出口会有一个明显的增长。在今年比较低的这个基数上面它开始增长。今年是对增长是负（贡献），贡献是－4%，3～4个点。那明年这个因素消失了，你哪怕是没有负的了，而且很可能还继续增长，也是增长。而且还可能有些正的增长，明年在这个低的基数上会回到10%左右的增长。应该是有希望的，这些因素加到一起呢，我是相信明年还有8%左右的增长是不成问题的。

在所有的经济议题中，与我们普通老百姓最息息相关的非房地产市场莫属。进入2009年以来，中国的房地产价格在一片质疑声中屡创新高。对于未来房地产市场的走势，樊纲又有怎样的分析呢？

樊纲：包括房地产我们到了最后一次是2007年9月份自己采取措施，把它给稳定下来的。

程程：可是现在还是在（高速增长）。

樊纲：你听我说啊，它稳定下来了。它就没有产生大的泡沫，你要想想如果当时2007年9月份如果没有采取那些措施把它压下来，到2008年8月份世界金融风暴来了，这个泡沫再鼓一年，你反过来想那什么情景？反过来想现在还能起来吗？现在惨不忍睹。美国那五年拱起来的泡沫，现在五年了还没清理出来呢。你不能说是现在又起来了，现在又起来了为什么？是因为原来没有起得太高。原来至少，尽管在几个大城市起来了，但全国还基本稳定，那么现在全国没有一个高热的情况。那么现在我们就可以继续通过房地产的发展来支撑中国经济的增长。

樊纲，国内最顶尖的经济学家，1952年出生于北京。现任中国社科院研究员，国民经济研究所所长，长期为各级政府提供政策咨询。虽然现在的他指点江山、风光无限，但是樊纲却说，在他人生的最低点，他也曾经历过吃不饱饭的穷困生活。

樊纲：我是经历了这个中国最低谷的时候。我是在最低谷的时候，当时下乡，也是在人生的低谷，最贫穷、饥饿。在最应该上学的时候，从16岁到25岁，最应该上学最应该读书的时候，没有上学没有读书到农村去，见过挨饿，自己挨过饿，见过别人挨过饿，那时真是最穷困的时候，最穷困的生活我都过过。

程程：您当时下乡是在黑龙江的哪？

樊纲：在黑龙江。我在黑龙江待了6年多，在黑龙江的兵团，在瑷珲在黑河那个地方，然后又转插到河北的农村山区，在承德围场那个地区，那都是非常贫穷的地方。经历过那种最贫穷，甚至饥饿的那样的时代。

程程：您自己也挨过饿？

樊纲：挨过饿，那都挨过饿。然后你想我们上小学的时候，正好赶上大饥荒的时候，1960年的时候，然后文化大革命又下乡，下乡又挨饿又贫困，然后这个1977年考大学。我考进大学，1978年年初开始上大学，1978年中国开始改革开放。

1977年恢复高考后，樊纲考上了河北大学经济系。在当时那个温饱尚未解决的年代，选择经济作为自己专业的人并不多。那么樊纲当时为什么会选择这么一个“冷门”的专业呢？

程程：那么当时是自己选择学经济学？

樊纲：当然。一个是兴趣，你看到这个（经济学）有意思，这些问题对你来讲你感兴趣。第二我觉得非常重要的是，一个什么呢，你的能力是不是适应这种东西。你比如说当时我在搞，其实在农村后来有一段时间在搞这个文学创作，但是我就自己觉得自己那个形象思维能力不如其他那些同事，但是呢我逻辑思维能力比他们强，这个我概括的能力比他们强，而且让我写小说我不激动，但是让我去争论一件事情，让我去分析一个理论我很激动。这时候就觉得你好像大概不适应干那些工作，你可能大概更适应做这个理论分析。所以呢当时考大学的时候我三个专业三个志愿报的都是经济系，当时就很明确我就学经济。

选择经济，这个决定改变了樊纲的生活轨迹。1985年至1987年，他前往哈佛访问研究，接触了西方最先进的经济理论和最顶尖的经济学者。30年来，他也见证了中国的经济奇迹。

樊纲：我记得我在美国留学的时候，当时问那个我做研究的那个研究所所长，他是上一任的里根总统顾问委员会，经济顾问委员会的主席，哈佛大学教授，他那个研究所根本没有中国项目，没有研究中国的经济问题的项目，我就问他你什么时候有中国经济问题的项目？他说等什么时候中国的出口占我们美国进口的3%了，我们就会设一个中国项目。他是研究美国问题的，也就是只有你对它产生了影响，他才会研究你。一直到现在奥巴马访华，奥巴马访华呢，而且你可以看到他跟以前历代总统不一样了，以前的总统光说你应该做这个应该做那个，你应该货币升值，你应该做这个来减少出口，来减少我们的贸易差额。现在他（奥巴马）至少说了另一面，我们也应该做点这个做点那个，至少他开始说这个。而且现在这个，一直到中国成了美国最大的债权人等这些，这30年确实很过瘾。

虽然长期为各级政府和大型企业提供政策咨询，但是樊纲的身份却从来不是官员或者企业家。更多的时候，他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学者，为中国经济的持续健康发展出谋划策。

樊纲：要说做什么，现在我个人来讲，大概什么都在做。我也在做研究，也在做研究所，我也在做教授，我也参与一些政策的讨论，当时确实没有去做官员，没有直接去做经济政策的这种操作，没有去做企业，没有直接去做市场的这些运作，我就是做一个学者。目时这个学者可能几方面的职责我都在做着，这个呢有的时候就不是你的选择问题了，有的是推着你的，你想做研究，当时呢那边有政策问题，你想多教点书但是呢又需要做研究，有些是推着你的，各种需求推着你的，各种任务吧。各种当时的一些热点问题推着你的，有的时候也有点身不由己。

虽然身为经济学家，但是由于樊纲儒雅气质和不凡的风度，他也特别受到传媒的热捧。有媒体把他与薄熙来、马英九等政治明星并称为中国魅力五十人。还有人说，他与央视名嘴朱军有几分神似。

程程：然后很有意思的是，路透社有这么一句评论：“说到樊纲的时候，好多人都反映第一反应是首先他是一个英俊的人”，您自己评估过自己的外在价值吗？

樊纲：不知道。有的时候是正价值，有的时候是负价值。

程程：这怎么说？

樊纲：你最初进入，你想想，最初如果你是一个毛头小伙儿，不说你帅不帅，一个小伙子走进一个学术殿堂，里边都是很严肃的人，你是得负分的。你想想那种状态，对不对？你必须拼命证明自己，你必须充分证明自己，你才能被大家接受，才能被大家信服。你要比别人花更大的力气，你们有没有想到这一点？也许这个是个负价值，也许是个负因素。在某种意义上，当然啦从社会影响力来讲，不是说它没有作用。但是在我们这个行业里面，在我们这个学科里面，这个不是什么特殊的加分。如果搞政治也许加点分，你搞文艺什么不说，也许搞政治加分。但我们这个行业里面这个并不是加分的。

程程：您从来没想过干别的？

樊纲：等我想要干别的时候，那时候没有你的选择余地。等你有选择余地了，你已经错过了选择的时间。

记者手记

他风度翩翩，被誉为中国最帅的经济学家。他一言九鼎，被各级政府引为经济智囊。当你第一眼看到国民经济研究所所长、著名经济学家樊纲，你很难不被他的外表吸引，问他怎么看自己的外表，他说，长得帅对他来说，反而是负价值，因为身处在的可不是文艺圈而是学术圈啊，你要证明自己不像看上去那么浅薄。问他，可有什么健身保养的法宝，他坦白地说，有啊，那就是在酒店的跑步器上跑步，真的在家，反而不舍得花时间运动，那时间，得用来做研究。到了外地了，出差了，倒觉得该动一动了，也有时间了。

那天是在宁波完成的采访，采访完后，他做了场关于中国目前经济形势的演讲，两个小时。面对身价不菲急于想为资金找到安全渠道的听众，他引经据典，指点江山，但说到具体的比如未来房地产市场走势如何，他却非常谨慎，欲说还休。一个顶尖的经济学家，当然，也是个理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