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勾践的故事

       越王勾践的祖先是夏禹的后代,是夏朝少 康帝的庶子,封在会稽,以恭敬地看守供奉夏禺 的祭祀。他们身上刺着花纹，剪断头发，斩除荒 草，建造城邑。此后二十余世，传到允常。允常 的时候，与吴王阖庐发生战争,互相结下怨仇， 双方不断地讨伐。允常去世,儿子勾践即位,这 就是越王。

        越王元年,吴王阖庐听说允常去世,就发 兵讨伐越国。越王勾践派敢死的勇士去挑战, 排成三行，到了晏军阵前，呼喊着自刎而死。M 军祇顾观看他们，越军乘机袭击吴军，芸军在莲 奎被打败，射伤吴王阖庐。图庐快要死的时候， 告诉他的儿子夫差说：“一定不要忘记越国。”

       三年，勾践听说吴王夫差日夜训练军队， 爲了报复越国，越王打算在吴国未发兵之前,抢 先去攻打它。璧劝谏说：“不可以这样做。我 听说武器是凶器，发动战争是违背道德，争斗是 处事的最下策。暗中计谋，违背道德，喜欢使用 凶器，亲身参与最下策的事情，上帝禁止他，这 样做是不吉利的。”越王说:“我已经决定了。” 于是发兵。晏玉听到消息后，发动全部精鋭部队 抗击越军，在夫椒打败越军。越王收聚五千名残 兵败将退守在贪芦也上。吴玉追赶围困了他们。

      越王对范蠡说:“因爲不听您的话，所以到 了这种地步，这该怎麽办呢?” 璧回答说：“能 够完满地保住功业的，一定得到了上天的保祐； 能够转危爲安的，一定会得到人民的支持；能够 节俭生财而成事的，一定是因地制宜得到了地利。要言辞谦卑地送给晏圭丰厚的礼物，如果他 不答应讲和，就要亲身去晏国做抵押，侍奉长玉。”勾践说:“好吧。”就命令大夫种去吴国求 和，他跪着行走叩头说：“君王的亡国之臣勾践 派陪臣文种斗胆报告您的办事人员：勾践请求作 您的奴仆，他的妻子作您的侍妾。”吴王刚要答 应他。伍子胥对吴王说:“上天把越国赐给吴国, 您不要答应他。”种回去，把出使情况报告了勾 践。勾尘打算杀死妻子和儿子，烧毁宝器，然后 决一死战。种阻止勾践说:“长太宰噩贪婪，可 以用重利引诱他，请派人秘密地向他帮助意图。” 于是垦就派种把美女宝器秘密地献给英国太宰 鉴。噩接受了，就将大夫文种引见给吴王。文种 叩头说：“希望大王赦免勾践的罪行，将会送来 他的全部宝器。如果不幸得不到赦免，勾践就要 全部杀死他的妻妾和儿女，烧毁他的宝器，率领 他那五千人与您决一死战，您也必将付出相当的 代价。”懿乘机劝吴王说:“越国已经甘心作臣子 了，如果能够赦免他，这对我国有利。”吴王准 备答应他。伍子胥进谏说:“现在不灭亡越国, 以后一定会后悔的。勾践是位贤君，玄种、范蠡 是良臣，如果放他们回国，将会作起乱来。”吴 王不听，终于赦免了越国，撤军回去了。

        勾践被困在会稽山,喟然叹息说：“我就这 样结束了吗?”种说：“汤被系在夏台,文王囚禁 在美里,晋国重耳逃奔翟国,齐国小白逃到莒 国，他们终于称王称霸了。由此来看，何愁今日 的处境不成爲将来的福运呢?”

       吴王已经赦免了越王,越王勾践回国后, 就亲身受苦，忧心思虑，将苦胆悬挂在座位上， 坐着躺着都时时仰尝苦胆，饮食也要尝尝苦胆, 说：“你忘记贪积少的耻辱了吗?”他亲自耕作， 夫人自己织布，吃饭不加肉，穿衣不穿华丽衣 服，屈身卑躬地尊敬贤人，优厚地对待宾客，救 济贫穷的人，吊唁死去的人，与百姓共同劳动。 越玉想让范蠡治理国家，范画回答说：“军事上 的事情，文种不如范蠡;镇抚国家，使百姓亲近 归附，范蠡不如文种。”这时他把国家政事都委 托给大夫文种，让范蠡与大夫杠稽去求和，作爲人质留在吴国。两年后晏国释放璧回国。

         勾践从会稽山回国已经七年,爱抚他的士兵 百姓，想用他们来报复晏国。大夫逢同劝谏说: “国家新近流亡，现在纔殷实富裕些，如果整治 武器装备，吴国一定害怕,他们害怕了，我们的 灾难就会到来。况且凶猛的大鸟袭击目标时，一 定隐藏它的形体。现在墅军队正在讨伐齐国、 晋国,跟楚国、越国又有深仇大恨，名声超过所 有国家，实际上危害了周王室，恩德少而武功 多，一定更加骄傲自大。爲我们越国考虑，不如 结交齐国,亲近楚国,依附晋国,厚待吴国。吴 国的志向更加广大，一定会轻视战争。这样我们 联络这些势力，让三国联合攻打晏国，越国趁它 疲惫的时候，就可以攻克它了。”勾践说:“好 吧。”

         过了两年，吴王要攻打齐国。壬萱劝谏说: “不行。我听说勾践吃饭没有两样菜，与百姓同 甘共苦。此人不死，一定成爲我国的祸患。越国 对于晏国来说，是心腹的重病；齐国对于吴国来 说，祇不过是疥癣的小病。希望您放弃讨伐暨 国，先对付越国吧。”吴王不听,于是讨伐查国, 在艾陵打败齐军,俘虏齐国的高昭子、国惠子而 回。吴王责怪子胥。子胥说:“大王不要高兴!” 吴王恼怒，子胥想自杀,晏玉听说后制止了他。 越大夫文种说:“我观察妄玉执政骄傲了，请试 着向晏玉借贷粮食，来摸一下他对越国的态度。” 越国请求借贷粮食，晏玉打算借给他们，子胥劝 谏不要借给，空还是借给了他们，越王暗中很 高兴。子胥进言说:“大王不听劝谏，三年后晏 国将要变成一片废墟了！”太宰荡听说了，就多 次与壬萱就如何对待越国发生争议，因此在吴王 面前谗陷壬萱说：“伍员相貌忠厚，但实际上是 个残忍之人，他连父兄都不顾，怎麽能顾念君王 呢？君王前次想讨伐齐国，伍员强行劝谏，结果 讨伐获得胜利，因此反而怨恨君王。君王不防备 伍员,伍员一定作乱。”诏与逢同共同谋划，在 吴王面前谗陷子胥。晏玉开始不听信，就派子胥 出使齐国,听说他把儿子托付给查国的饱氏吴 王大怒，说：“伍员果然欺骗我!”壬萱办完事返

回，吴王派人赐给子胥一把“属镂”剑让他自 杀。子胥大笑说:“我使你的父亲称霸，我又拥 立你爲国君，你当初要分罢国的一半领土给我, 我没有接受，没过多久，今天你反而因爲听信谗 言诛杀我。唉！唉！你一个人根本就不能够独自 立国!”伍子胥告诉使者说:“一定要挖取我的眼 睛悬挂在长国都城的东门上，来观看越国军队进 城!”这时筮任用监执掌国政。

过了三年，勾践召范蠡说:“尝已经杀死 了子胥,阿谀逢迎的人很多，可以进攻晏国吗?” 范蠡回答说:“还不行。”

        到了第二年的春天，吴王北去黄池会见诸 侯，吴国的精兵都跟随吴王去了,惟有老弱残兵 和太子留守。勾践又问范蠡,范蠡说:“可以进 攻了。”于是派遣两千熟习水性的士兵，训练有 素的士兵四万人，近卫军六千人，各种理事军官 一千人，讨伐吴国。晏国军队被打败，于是杀死 晏太子。吴国人向吴王告急,吴王正在黄池与诸 侯会见，害怕天下人听说这个情况，就保守秘 密。吴王在黄池会盟后,就派人用厚礼向越国请 求讲和。越王自己估量也不能灭亡吴国,就与吴 国讲和了。

        这以后四年，越国又讨伐吴国。吴国军民疲 惫，精鋭部队全部死在与查国、晋国的战役上。 越国大破吴军,因而越军留下围困吴国三年，吴 国军队再度失败，越军于是又把吴王围困在姑苏 山上。晏玉派公莲雄脱去上衣露出胳膊跪着行走 前往，向鲑请求讲和，说：“孤立无援的臣子 去差大胆表露心里话，以前曾经在骤山得罪过 您，去差不敢违背您的命令，得以与您讲和，就 撤军回国了。现在您举玉足来诛孤臣，孤臣我惟 命是听，料想您也会像宣姜山我对您那样赦免孤 臣的罪行?”勾践不忍,想答应他。范蠡说:“贪 稽山的事情,是上天以越国赐给吴国,吴国不 取。今天上天以吴国赐给越国,越国难道可以违 背天意吗？况且君王早早上朝很晚退朝，不是爲 了吴国吗?谋划了二十二年，一旦放弃它，可以 吗？况且上天给我们而不取，反而要受到惩罚 的。’砍伐树木做斧柄，斧柄的样子就在身边'，

        您忘记了骤山的灾难了吗?”勾践说:“我想听 从您的意见，但我不忍心拒絶他的使者。”范蠡 于是撃（击）鼓进军，说：“大王已经把国政交给我了, 使者回去吧，不然我就要得罪你了。”吴国使者 流着泪离去了。勾践怜悯他,就派人告诉吴王 说：“我把您安置在直更，统治一百家。”吴王谢 絶说：“我老了，不能事奉君王!”于是吴王自 杀，他自杀时蒙起自己的脸，说：“我没有脸面 去见子胥!”越王埋葬了吴王,诛杀了太宰鉴。

       勾践已经平定吴国,就率军北渡进丞，与齐 国、晋国诸侯在徐州会见,向周王室进献贡品。 周元王派人赐给勾践祭肉,命他作诸侯之伯。勾 践已经离去，渡淮河南去,把淮河流域送给楚 国，把吴国所侵夺的宋国土地归还给宋国,把酒 丞东部方圆百里的土地给了叠国。在当时，越军 在长江、进河以东畅行无阻，诸侯都来祝贺，号 称霸王。

        范董于是离去，从齐国送给大夫文种书信 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越王 的相貌是长脖颈、鸟嘴，可以与他共患难，不可 以与他共享乐。您爲什麽不离去呢?”文种看了 书信后，借口有病，不去上朝。有人在越王面前 谗陷丈种将要作乱，越王就赐给文种一把剑说: “您教我讨伐罢国的七条计策，我祇用了三条就 打败了吴国,剩下那四条还在您那里，您替我去 先王那里试行吧。”文种于是自杀。

       勾践去世,儿子王踏与即位。王馏与去世, 儿子王不寿即位。王不寿去世,儿子王翁即位。 王翁去世，儿子王翳即位。王竖去世，儿子王之 侯即位。王之侯去世,儿子王鲑即位。

        王爬在位时，越国兴兵北去讨伐齐国,西 去讨伐楚国,与中原国家争强。正当楚威王的时 候，越国北去讨伐齐国,齐威王派人游说越王 说：“越国不去讨伐楚国,大则不能称王，小则 不能称霸。考虑越国之所以不去讨伐楚国，因爲 没有得到置国的支持。轻国、魏国本来就不敢攻 打楚国。韩国攻打楚国,楚国就会使韩国军队覆 没，并且杀死它的将领，那麽叶邑、阳翟就危险 T;魏国如果攻打楚国,也将使它的军队覆没，

        它的将领被杀，那麽隗、上蔡就都不得安宁了。 所以二晋去侍奉越国,就不至于覆军死将，汗马 功劳不会出现。您爲什麽重视得到置国的支援 呢?”越王说:“我所要求置国的，不是让它去大 动干戈，何况是攻城围邑呢？我希望魏国在大梁 城下聚集军队，希望齐国在南阳莒地练兵，聚 集兵力至常邑、邳邑的边境,那麽方城以外的楚 军不能南下，进水、酒丞之间的楚军不再向东 来，商色、垄、近邑、醒、宗胡地区及夏路 以西的楚军不足以防备秦国，匹亶、泗水一带的 楚军不足以对付越国了。那麽齐国、秦国、姜 国、魏国就可以从楚国那里实现自己的意愿，这 样魏国、轻国不用战争也可以分到土地，不用耕 种就可以获得粮食了。           韩、魏现在不是这样做, 而是在黄河、华也之间用兵作战，被齐国、秦国 所利用，所期待的轻国、魏国如此失策，怎麽能 够藉助它们来称王呢!”齐国使者说:“真侥幸 啊，越国没有灭亡！我不敬重那样运用智谋，就 像眼睛一样，能看到细小的毫毛，但却看不见自 己的睫毛。现在大王知晓轻国、魏国的失策,而 不知道越国自己的过错，这就是刚纔说的'眼 睛’之论了。大王所期待的姜国、魏国，并非是 要求它们立汗马功劳，也不是想和它们联合建立 同盟，而将期待的是分散楚国的兵力。现在楚军 已经分散了，还期待韩国、魏国什麽呢?”越王 说:“该怎麽办呢?”齐国使者说:“楚国的三位 大夫，张开了他们九军的兵力，往北围攻曲沃、 于中,直到无假之关,足有三千七百里的战线, 量壑的军队聚结在北边的畳国、齐国和南阳地 区，分散楚国的军队，还有比现在更大的吗？而 且大王所期求的，是使登、楚两国相斗；登、楚 军队不相斗，越军就不发动，这是祇知道二五却 不知道十了。这时不攻打楚国，我因此知道越国 大不能称王，小不能称霸。再说雠邑、庞邑、长 沙，是楚国的粮区；竟泽陵,是楚国的木材産 区。越国出兵打通无假之关,这四邑就不能向楚 国郢都进献贡品了。我听说，谋取王业而不能 称王，那最不好的结果是可以称伯。然而连伯也 称不上的，那是因爲他失去了王道。所以希望大王转向攻打楚国吧。”

于是越军就放弃查国而攻打楚国。楚威王发 兵攻打越国,大败越军，杀死王无彊,全部夺取 原来旻国的土地，一直到浙江,往北在徐州大败 查军。越国从此分崩离散，各族子弟争抢权位, 有的称王，有的称君，分住在团以南沿海一 带，他们归附楚国，向楚国朝贡。

       后来过了七世，到了闽君摇即位,帮助诸侯 推翻了秦王朝。汉高祖又让摇作了越王,作爲越 国的后代供奉祭祀。东越、闽君,都是越国的后 代。

       范蠡侍奉越王勾践,劳苦身体，努力勤政, 与垦运筹谋划二十多年，终于灭亡了晏国，雪 洗了会稽山的耻辱,向北进军，渡过淮河,威临 齐国、晋国边境,号令中原国家，尊奉周王室, 垦因此称霸，壁号称上将军。回国以后，B 蠡认爲盛名之下，难以久居，而且缠的爲人可 以与他同患难，难于与他共安乐，给勾践写了一 封书信说：“我听说君主忧虑，臣子应该劳苦, 君主受辱，臣子应当去死。从前君王在会稽山受 到侮辱，我之所以没有去死，是爲了报仇雪耻。 现今既然已经雪耻，我请求领受就山受辱的罪 罚。”勾践说:“我要把越国分一半给您，让我们 共同享有它。不这样，我就要加罪给您。”玺 说：“君王发布自己的命令，臣子要实行自己的 意愿。”于是璧装上细软珠宝，与他的侍从乘 船浮海而去，始终没有回去。于是勾践爲表彰范 蠡把会稽山作爲他的封邑。

        范蠡浮海到了齐国,改姓更名，自称爲鵰夷 子皮,在海边耕种，吃苦耐劳，努力生産，父子 治理産业。居住不久，就获得财産数十万。齐国 人听说他有才能，就让他作国相。范昼喟然叹息 说：“居处家里能够挣得千金，做官能够位居卿 相，这是平民百姓达到的顶点。长久享受尊贵名 号，是不吉祥的。”于是归还相印，散尽他的财 産，分给他的知心好友和乡亲们，携带贵重财 宝，悄悄地离去，到圈地住下来，他认爲此地是 天下的中心，买卖交易，各地道路畅通，做生意可以发财致富。于是自称陶朱公。又约定父子耕 种畜牧，囤积货物，等待时机，转卖货物，求得 十分之一的利润。过了不久，就积累资産达到万 万。天下人都称道陶朱公。

      朱公居住陶地,生下一个小儿子。小儿长大 了，塞公的二儿子杀了人，囚禁在楚国。朱公 说：“杀人偿命，这是常理。但是我听说家有千 金的儿子不被杀死在阑市中。”朱公告诉他的小 儿子前去探视二儿子。就装了一千镒黄金，放进 褐色的器具中，用一辆牛车拉着。将要打发小儿 子上路，塞公的大儿子坚决请求要去，朱公不答 应。大儿子说：“家中有长子叫家督，如今弟弟 犯了罪，父亲不派我去，却派小弟前往，这帮助 我不好。”他要自杀。他的母亲替他说情，说: “现在派小儿子去，不一定能够救活咱们二儿子, 却先白白地失掉大儿子，怎麽办呢?”朱公不得 已就改派大儿子，写了一封书信给他的旧日好友 庄生。定公告诉他的大儿子说：“到了那里就把 千镒黄金送到庄生家中，听从他的安排，千万不 要和他争论事情。”大儿子出发了，身上也私自 带了数百镒黄金。

          朱公的大儿子到了楚国,庄生的家是在楚国 的城郊，拨开满地野草纔到他的家门，居住条件 很差。然而大儿子送上书信并献上千镒黄金，全 部遵照父亲说的去做。庄生说:“你可要赶快离 去，千万不要停留！即使你二弟出来，也不要问 事情缘由。”大儿子离去后，不再去拜望庄生, 而私自留住，用他自己私带的黄金进献给楚国贵 族执政的人。

       庄生虽然居住穷乡陋室，但他因爲廉洁正直 而闻名全国，从鲑以下都尊他爲老师。等到塞 公进献黄金，他不是有意接受，而是想事成之后 再归还给他，作爲信物。所以黄金送来后，就告 诉他的妻子说：“这是塞公的黄金。如果我突然 病死了，来不及转交卷公，你事后再归还给他, 不要动用。”卷公的大儿子不知他的心意，认爲 黄金送给他不会有特殊的作用。

庄生选择适当时机进宫拜见楚王，说“某星 移到某处，这对楚国有害”。楚王平时信赖庄生,

说：“现在该怎麽办呢?”庄生说:“惟独实施仁 德可以免除灾难。”楚王说:“先生不必再说了, 我会实行仁政的。”楚玉于是派使者查封贮藏三 钱的府库。楚国那位接受财礼的权贵惊讶地告诉 朱公的大儿子说:“国王将要大赦了。”朱公的大 儿子说：“怎麽见得呢?”权贵说：“每当国王将 要发布赦令时，常常要封闭三钱的府库。昨天晚 上国王派使者封闭了三钱府库。”朱公的大儿子 认爲大赦，他的二弟自然就会出狱了，他很看重 白白扔给庄生的千镒黄金，毫无作用，于是又去 见庄生。庄生惊讶地说：“你不是离去了吗?”塞 公的大儿子说：“我根本没走。开始是爲弟弟的 事情来的，现今听议论说国王大赦，二弟自然在 赦免之列，所以我来向先生辞行。”庄生知道他 的意图，是想收回那些黄金，就说：“你自己进 屋取走黄金吧。”塞公大儿子就亲自进屋取出黄 金带着离去，独自欢喜庆幸。

       庄生羞愧于被儿子辈出卖，就进宫拜见楚 王，说：“我前次说的某星移位的事情，君王说 要用施仁德的事情报答它。今天我出门，听路上 的人都议论说陶地的富人遂公的儿子杀了人囚在 楚国,他家拿出许多金钱贿赂君王身边的人，所 以君王不是爲了体恤楚国人民而实行大赦的，是 由于朱公儿子的缘故。”楚王大怒说:“我虽然没 有德行，怎麽会爲了卷公儿子的缘故而施恩惠 呢!”楚王命令判决,先杀死朱公的儿子,第二 天纔下达赦免令。塞公的大儿子最终带着他弟弟 的尸体回家了。

      长子到家后，他的母亲以及乡亲们对此事都 很悲哀，祇有笑公独自发笑，说：“我本来知道 他一定会使弟弟被斩的，他不是不爱他的弟弟， 祇是因爲有所不能忍心放弃的东西。他从小和我 在一起，受过各种辛苦，深知谋生的艰难，所以 把抛弃金钱看得很重。至于他的小弟，生下来看 到的就是我的富有，乘坚固车子，骑骏马，射猎 狡兔，哪里知道钱财从何处来呢，所以把舍弃金 钱看得很轻，毫无吝啬。前日我所以想派小儿子 去，是由于他能够舍弃金钱的缘故。而大儿子是 不能的，所以终于害了他的弟弟，这是事情的常理，没有什麽值得悲伤的。我本来日日夜夜等的 就是二儿子的尸体送回来。”

        所以范蠡三次迁移，闻名天下，他不是随便 离去的，所到一处一定成就功名。终于老死在陶 地，所以世上人相传称他陶先公。

           太史公曰:直的功劳很大呀，疏导了九条大 河，安定了九州，直到今天，中原国家仍然安 宁。等到他的后代勾践在位时，辛勤操劳，深谋 远思，终于灭掉了强大的罢国，往北向中原地区 显示兵力，尊奉周王室，号称霸王。勾践能不算 作贤能吗！大概还有置遗留的功业吧。范蠡三次 迁移都有荣耀的名声，美名流传后世。臣子和君 主能够像这样，想不显赫，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