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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士嵇康_一曲广陵散,司马氏砍去了大好头颅

时间:2022-06-23 历史故事 版权反馈
【摘要】:俊士嵇康_一曲广陵散,司马氏砍去了大好头颅_中国士人的故事俊士,才智出众的人。嵇康有政治洁癖,又是曹魏皇族女婿,对司马氏图谋篡政恨之入骨。友人山涛没有吃透嵇康,居然向司马氏举荐其承继自己升任后留下的官位,这就犯了双重错误。最终,嵇康即或不谈政治,也以名重致患。嵇康是不合作的名士,进退维谷,衅由外至,在一曲《广陵散》的伴奏下,司马氏一刀砍去了那一颗大好头颅。

俊士嵇康_一曲广陵散,司马氏砍去了大好头颅_中国士人的故事

俊士,才智出众的人。“辅佐贤明,则俊士充朝,而理合世务。”(《后汉书·桓谭传》)

嵇康(224~263),字叔夜,三国魏谯郡铚县(今安徽濉溪)人。嵇康的祖先本姓奚,原籍是会稽,后来因避祸来到谯郡,因为居住的地方有一座山叫嵇山,嵇康祖先遂舍弃原姓,改姓嵇姓。嵇康讲做人要“越名教而任自然”[1]“审贵贱而通物情”,[2]对理想人格进行了重新的构筑,是“竹林七贤”的精神领袖。他是曹魏宗室的女婿,曾娶曹操曾孙女,官曹魏中散大夫,世称嵇中散。

鲁迅在《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一文中谈论嵇康,说:“第一,他喜欢空谈,是空谈的祖师;第二,他喜欢吃药,是吃药的祖师。”[3]又说正始才俊何晏,从精神到物质,是标准的“五毒俱全”的清谈名士,被尊为魏晋清谈之祖。何晏由于政治上正言谠论,被司马氏耿耿于怀,成为清谈名士中最先罹祸的人。到了“竹林名士”嵇康,即或不仕政治,却也“以名重致患”。

嵇康为人为文,可以称为“婞直、竣切”。婞直,性格直拗,不为所动;竣切,说话不给人留脸面。魏晋名士重视人品高低与才情高下,嵇康交友,远迈不群,“盖其胸怀所寄,以高契难期,每思郢质”。[4]

郢质一语,出自庄子。说郢地有匠石者,能用斧头削除人鼻端的白粉而不伤其鼻。国君听说后,召匠石试之。匠石说:“臣则尝能斵之。虽然,臣之质死久矣。自夫子之死也,吾无以为质矣,吾无以言之矣。”喻指高人于世,全赖契合无间的知音。所以嵇康不能运斤,只因质死久矣。曲高和寡,知己不遇,平生孤独傲行。所与神交者惟陈留阮籍、河内山涛,豫其流者河内向秀、沛国刘伶、籍兄子咸、琅邪王戎,遂结竹林之游,世所谓“竹林七贤”。嵇康自述是心胸狭窄的狂士,一生爱读老庄,性情散漫,不合礼法。比如孔子说“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5],而嵇康做《难自然好学论》,却道人是并不好学的,假如一个人可以不做事而又有饭吃,就随便闲游不喜欢读书了。所以,现在人之好学,是由于习惯和不得已。嵇康此说看似无趣,实大有其意:一是故意挑官方成说的刺,为难孔子,拂逆时俗;二是讽刺孔儒名教高调造作,坦诚人情自然无礼却有理,喻新人格;三是非政治的政治,跟司马氏唱反调,含沙射影。(www.guayunfan.com)嵇康在河南云台山有两个故居,一谓山阳园宅,古山阳城东北二十里,长泉水西岸;宅屋左筠右篁,花瘦木稀,南有一泉。南朝梁刘孝标注《世说新语》,引《文士传》中描述嵇康灌园打铁,野柳阴风,朋友间自在消磨的情景时光,里边透出不合作的寂寞:

康性绝巧,能锻铁。家有盛柳树,乃激水以圜之,夏天甚清凉,恒居其下傲戏,乃身自锻。家虽贫,有人说锻者,康不受直。唯亲旧以鸡酒往与共饮啖,清言而已。[6]

另一故居谓嵇山别墅,坐落在百家岩下的嵇山。嵇康常率朋来此放纵形骸,啸傲山林。一日嵇康来此,饮曰:“吾无佐世才,时俗不可量,归我北山阿,逍遥以倡佯。”[7]刘伶道:“天生刘伶,以酒为名(命)。一饮一斛,五斗解酲。”[8]王戎蹭酒,后至。阮籍已始枕石醉卧,乜斜视之,曰:“俗物已复来败人意。”[9]王戎笑亦不恼。这里边仍透出不合作的寂寞。

嵇康“慷慨、华丽”,长得非常帅气,“身长七尺八寸,美词气,有风仪,而土木形骸,不自藻饰,人以为龙章凤姿,天质自然”,[10]这一点与阮籍堪称伯仲。魏晋时期士人,如嵇康者流,为什么都长得那么挺拔呢?严肃的史籍《晋书》写到阮籍和嵇康等人时,都要在他们的容貌上花不少笔墨。庾亮已达到了“风仪伟长,不轻举止,时人皆以为假”[11]的地步,写嵇康更多。

嵇康有政治洁癖,又是曹魏皇族女婿,对司马氏图谋篡政恨之入骨。友人山涛没有吃透嵇康,居然向司马氏举荐其承继自己升任后留下的官位,这就犯了双重错误。嵇康知悉后立草一书,宣布与之绝交,这就是影响一代士风的魏晋宣言书《与山巨源绝交书》。嵇康“文辞壮丽,好言老庄”,[12]信中说:“游山泽,观鱼鸟,心甚乐之。一行作吏,此事便废,安能舍其所乐,而从其所惧哉!”你山涛与吾如同路人,不知道我的爱好就是喜欢睡懒觉、喜欢野外抚琴、身上扪虱子,不喜欢穿官服、不喜欢写文书、不喜欢守礼、不喜欢被俗务缠身吗?嵇康信中又说自己“有必不堪者七,甚不可者二”。你山涛与吾如同仇人,偏偏触碰这个“甚不可者”。嵇康文字中的“不合作”三字电闪霹雳,毫不隐讳立场。

最终,嵇康即或不谈政治,也以名重致患。因其姓氏、事迹、人格、声誉实在是太强大,而其人“不合作”身姿又太招摇了,终于招来灾祸。史载:

康将刑东市,太学生三千人请以为师,弗许。康顾视日影,索琴弹之,曰:“昔袁孝尼尝从吾学《广陵散》,吾每靳固之,《广陵散》于今绝矣!”时年四十。海内之士,莫不痛之。[13]

嵇康高高端坐在行刑台上,哥哥嵇喜端来了琴,他要弹奏《广陵散》。美男子的脸上,神色一如往常。如果要用一个字来形容此时嵇康,唯有寂泊。在这飞沙走石一般的行刑形势之面前,嵇康低吟:“目送归鸿,手挥五弦。俯仰自得,游心太玄。”嵇康玄思而俊,他的琴声一点没有现实的功利,仿佛已纵身于大化之中,与那千年永恒的自然化为一体了。嵇康是不合作的名士,进退维谷,衅由外至,在一曲《广陵散》的伴奏下,司马氏一刀砍去了那一颗大好头颅。一颗当时最勇敢、最智慧、最英俊、最具道德信念的项上人头落地了,一曲广陵散曲顿成绝响。

王夫之说:“孔融死而士气灰,嵇康死而清议绝。”[14]嵇康死后三年,晋受魏禅,司马氏在走向禅代的前夕不能容忍嵇康这样的反对力量。从此,竹林名士如不党附司马集团,就得以放达、任诞、佯狂来避杀身之祸。

“托杯玄胜,远咏庄老”。[15]从正始才俊何晏、王弼开始,继以竹林名士嵇康、阮籍,到后来中朝隽秀王衍、乐广,江左领袖王导、谢安等,魏晋南北朝莫不清谈玄道,玄学(新道家)成为一门显学,可又为什么仅在中国文化史上一闪而过呢?

问题就在“清谈”二字。在中国文化中,能解决实际出路的儒道文化才是中国文化的主流。与儒道关注礼乐教化、君子小人、义利、内圣外王、亲亲尊尊、养德、不辱君命、无为而治这一类务实的伦理命题不一样,玄学关注本末、有无、体用、言意、一多、动静、梦觉、本迹、自然与名教这一类务虚的哲学命题,属于中国文化的非主流。务虚文化不是与儒道合流,就是自生自灭。儒与道长盛不衰,是因其本质属于实用主义政治文化,反映的是治国理家的两种不同思路。家国天下伦理是中国文化的根,儒家以“仁义”为信条,来匡扶大厦之将倾;道家以“自然”为主旨,社会的许多问题都可用无为而治去解决。春秋时代,从老子到孔子都是在极力维护社会稳定,为国家政治服务。所以,中国历史上凡脱离政治,与现实无关的哲学思想、文化学说,都没有可能成长起来、流传下去。相反,流传下来的一定都是为政治、为现实的。

这也导致了一个问题,中国主流知识文化根子上缺乏理论的纯正性、思辨性。由此,中国家国天下伦理文化而来的极端专制性,导致思想理论的功利性和工具化,这是中国思想文化的一大特色。由于中国压根就没有超出现实的纯理论,故而即便玄学“玄而又玄”,[16]实质也是紧密地围绕着政治现实这个主轮转的。在政治关怀与生命关怀、公共利益与私人利益之间,政治关怀和公共利益始终居于主导地位。[17]在这样的背景下,务虚的玄学看似务虚谈玄,其实也难免功利一面。魏晋玄学除了在理论命题上“无”与“有”等探讨外,在精神实质上是一种政治对抗,对现实的对抗。

最终,在中国实用主义文化中,高调的清谈只是调剂沉重权柄的润滑剂。玄学没有形成大气候,没有成为纯粹思辨哲学,正是因为其无逃于主旋律。加上自身的理论建构也不完善,形式上走了一个大过场。魏晋清谈,实质上只是一场漂亮的思想自由化运动。

注释

[1] (三国魏)嵇康:《嵇康集·卷第三 养生论》,戴明扬校注,中华书局,2014

[2] (三国魏)嵇康:《嵇康集·卷第五 释私论》,戴明扬校注,中华书局,2014

[3] 鲁迅:《而已集·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人民文学出版社,1973

[4] (唐)房玄龄等:《晋书·卷四十九 列传第十九·嵇康》,中华书局,1996

[5] (春秋)孔子:《论语·学而第一》,中华书局,2006

[6] 余嘉锡:《世说新语笺疏·卷下之上 简傲第二十四》,周祖谟整理,中华书局,2011

[7] 逯钦立辑校:《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魏诗卷九·嵇康》,中华书局,1983

[8] 逯钦立辑校:《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晋诗卷一·刘伶》,中华书局,1983

[9] (南朝宋)刘义庆:《世说新语·排调第二十五·嵇阮山刘在竹林酣饮》,中华书局,2007

[10] (唐)房玄龄等:《晋书·卷四十九 列传第十九·嵇康》,中华书局,1996

[11] (南朝宋)刘义庆:《世说新语·雅量第六·庾太尉风仪伟长》,中华书局,2007

[12] (晋)陈寿:《三国志·卷二十一 魏书二十一》,(南朝宋)裴松之注,浙江古籍出版社,2000

[13] (唐)房玄龄等:《晋书·卷四十九 列传第十九·嵇康》,中华书局,1996

[14] (清)王夫之:《读通鉴论(中)·卷十二·惠帝》,舒士彦注解,中华书局,2004

[15] (南朝宋)刘义庆:《世说新语·品藻第九·抚军问孙兴公》,中华书局,2007

[16] (春秋)老子:《道德经·第一章》,岳麓书社,2011

[17] 张荣明:《魏晋思想的世俗与超俗》,《新华文摘》,2013年第11期,第5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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