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空间理论从康德到真人秀,公共空间理论的分析介绍

第十四章　公共空间理论

——从康德到“真人秀”

传播社会学经历的第一场运动是让研究对象（讯息、媒介、编码和解码的阐释）走出自然的范畴，第二场运动是将它们重新纳入社会，纳入意义生产与接收的互动博弈。这两场经验主义成果丰富的运动结束了苏格拉底式的理性/技术、唯心论/诡辩论的对立，指出了现实（当然也包括技术）的构建性。正如马克思所言，历史是人类创造的，哪怕人类对此并无自觉。传播社会学这一发展的问题是，它的本意是开放，但最后也渐渐走向了新的封闭，它认为世界完全是由力量或意义的社会关系构成的，社会取代理性或技术，成为一切的终极解答。人类行为的物质层面被看做社会这个大集合的子集，虽然这样的想法有漏洞：人类不断发明的新的物理现实也是无法超越的边界，即精确科学的边界。在社会科学领域，功能主义（关注整合/统治）和文化主义（关注身份/表达）的矛盾（在政治领域表现为共和主义和族群主义的明显对立）造成了新的困惑。传媒就是人际交流，它们要么导致有机的融合（不论是否被知识分子工具化），要么导致本位主义。此前各章介绍了多位致力于推动社会学理论范式发展的学者，仔细阅读他们的作品，就会发现他们的理论框架的明显不足。所有的体系都有漏洞，不是前后矛盾，就是不可还原。功能主义口口声声关注整合，实际上却创制一套观点大谈功能异化。在马克思主义阵营里，阿多尔诺的思想和布尔迪厄的部分思想认为社会世界必须服从于不可抗拒的规律，但是激烈的变化还是有可能的，即革命或知识分子的行动。“惯习”社会学解释了场域和资本的运作，同时又说资本兑换率的确定非常微妙、象征性资本的概念也极其复杂。^[1]霍尔、莫利甚至菲斯克等文化研究学者的重点研究对象是对话，而不是身份的内向。组织社会学和职业社会学的结论是生产中也有“紧张关系”，政治学认为公共舆论是不稳定的、无常的。只有少数几位学者直面自己使用的关于变化的比方，直面矛盾的存在。米歇尔·德塞尔托提出了“权且利用”的说法，认为它包括三层现实（见下图）。抵制战术是基本能力，它说明了自然的存在，并且指向下一层；文化占用和社会政治抵抗之间的张力，说的是社会功能运行过程中的对抗、权力与文化的平衡；通过学习和与他人接触可以引入新事物，说的是更全面的现实，这一层把前面两层全都包括在内了。与他人的沟通似乎让社会困扰，如果没有这个问题，社会真的就是一个功能的或价值的系统了。过于简单的两极社会观给第三个层面，即新事物和他者上场的层面，留下了空间。哈贝马斯对此给予了最为系统化的解释。公共领域的概念被提出之后，学界开始探讨新事物上场的解放性，这就突破了人类行为研究的局限，传播社会学在民主理论的道路上迈出了重要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