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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小武》:一部关于生命和生存的力作

时间:2022-08-1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中国电影始终缺乏这样一种对真实生命的关注和关怀。《小武》是一部吸收了中外许多优秀影片长处的小制作,一部置身于边缘,冷静地观察、体认当下平民的独立制作。

《小武》:一部关于生命和生存的力作

真正的现实主义应该是中国,特别是乡土中国的个体生命及其生存状态的冷静、客观地直呈,应该是日常生活经验的那些颠簸、漂泊不安的心境以及与此相关的整个当下的情绪、氛围和生活自身的节奏、色彩、韵律的一致。叙述者可以放弃判断、评价,而致力于让生活自身呈现。也许作为一个讲述生命经历和命运的叙述者,在沉默中阐释一种对生命的、生存的理解和感受会更具有真实的力量。

中国电影始终缺乏这样一种对真实生命的关注和关怀。第四代影人只执著于一个以知识分子为中心的、理想伦理道德社会的重构;第五代影人只执著于历史寓言的建构,以奇观化策略营造了一个个似幻似真的影像空间;第六代影人则作茧自缚,在摇滚、狂欢中迷失生命和一切。而电影应该不仅仅是这样的,影片《红西服》和《没事偷着乐》就有一种对生命的关怀,对生存的关注,但也都缺乏一种力量。正如尹鸿先生在《家:苦海方舟》一文中所指出的,“《红西服》是一部关于下岗的影片,面对下岗,影片用家的温情来获得对困窘的想象性解决。在影片中,女主人公努力、正直,最终不仅没有下岗,还赢得奖金;男主人公虽已下岗,但赌博赢钱,辞工不做还能靠修车致富。总之,幸福是生命的真实,而希望就在那不远处。而影片《没事偷着乐》就比《红》片多一分关注,多一点真实。就像《独享艰难》一文所说,‘对一个普通的生命来说,生存只是一场战斗,无休无止’。但影片毕竟让一切圆满了,房子有了,妹夫有钱,大民的贫困被搁置,幸福又一次呈现在生命的前面。也许意义先被确立,生命和生命的真实被遗忘已成为电影的必然。”但我们是真的无动于衷,还是无能为力?也许不是,就像影片《小武》。

影片呈现了一个真实的生命和一种真实的生命状态。在影片中,“家”,这最后的一片绿洲也被摧毁,人是真的无处可归了。虽然,面对生活,这种感觉是一种残酷的真实,但是生命没有迷茫。他就那样的活着,实现着生命的过程,偷窃谋生,甚至也会有爱情,只是最后的结局还是一无所有:真心爱着的歌手梅消失了;少年时一同到京城偷窃的伙伴小勇不要他的礼金(斥之为钱,还是不干净的);父母因为老二的婚事,为了一个戒指而斥责他,认为他是忤逆不孝,并赶他出门;连小兄弟三兔也背叛了他。爱情、友情、亲情,曾经是那样的神圣、温馨,但在转型期的中国乡间,这一切显得多么的脆弱。还有一个乡土中国,一个正在经历着外来经济文化冲击的转型中国,一个焦灼的社会,既有电视、卡拉OK歌厅、美容店、可口可乐,又有广播喇叭、土炕、老牛和一群平平常常活着的人,每一个人都努力在生活中寻求、追求。梅梅曾有个梦,在那迷离的霓虹灯下,出手大方的“手艺人”小武成了她的依傍。但真相让她无所适从。小武的伙伴有的在摆台球摊,有的在开小店铺,有的在贩烟、开歌厅。他们没有轰轰烈烈,只有平平淡淡。为着生存,也许他们还无力摆脱历史的因袭。街头的公告栏下、卡拉OK摊前、派出所的窗下,甚至在铐在电线杆上的小武的身边,始终是一群人在期待着什么发生,但一切都未能发生。他们没有什么过错。古老的中国,传统的中国人,在高速运转的外面的世界的冲击下,等待只是一种暂留。寻找机会、追求幸福是必然的。就像小小的汾阳县城,北京来的开歌厅的大姐,南来的美容店的小伙,还有谎称在北京见导演的歌厅小姐,都走出了家门,融入经济的大潮。

真实,影片最大限度地逼近真实是为了表达一种诗意,一种对生命的关注和敬意。置生命于一个情感世界,尽管是一个失落的世界之中;置生命的生存状态于一个非政治的、非经济的人情世界,还原一种生活状态的真实。在这个真实的世界中,警察郝有亮对小武怀有一份亲切、关心;小武能把偷到的身份证丢进邮筒;小勇家的老太太一直在惦念着小武;老警察的小孙子住在派出所;小武还能有一些童年伙伴的善意、友好,还有妹妹的亲情……也许生不圆满,但生命的追求、努力的过程是圆满的;也许现实并不圆满,但现实中人情和人性的维系却能使社会变得圆满。影片就这样包含着对岁月流逝中生命的静观默察,对生命的生存状态的守望和诗意抒写。

在艺术形式上,影片也是1990年代的精品。电影手法的纯熟、大胆,隐隐有大师风范。单镜头的使用是影片真实的魅力的基础。在描述小武和梅梅心有所动的场面时,一个机位,一个长达七分钟的镜头,两个人坐在床上,不是如火如荼的激情爆发,而是点点柔情的积累,心与心之间的勾连与抚慰。在影片的最后,从警察带小武出门,到铐在电线杆上,到越来越多的人围观,近五分钟的镜头一气呵成,毫无凝滞感。还有陪梅梅在街头打电话、炕头家庭会议等,影片就这样以稔熟的场面调度,在“现时态”中完成对生活原生态的叙述。在空间的处理上,如果说宁瀛更多的是将焦点凝聚在特定的空间、特定情境中的人,那么贾樟柯却赋予了空间和人物一样的重要性。摄影机在县城杂乱的空间中驻足、顾盼、游离,实现摄影机/作者/人物三重视点的融合。在音响的处理上,影片也是别具一格,相声、流行歌曲以及街市嘈杂的一切:车响、广播、录像、人声等,构成一个真实的音响中国。在细节的设计上,影片显得非常精心:小勇家门前的墙上画着的两个人的身高的印痕,臂上的刺青……都书写着曾经的情谊;还有街头卡拉OK摊前唱歌的行人在窗上形成的剪影,增添了影片的美感;还有那个会“哼”一首爱的旋律的打火机……《小武》是一部吸收了中外许多优秀影片长处的小制作,一部置身于边缘,冷静地观察、体认当下平民的独立制作。从影片中我们依稀可以看到伊朗大师阿巴斯的影片的神韵,在冷静和从容中,以一种人性的和人道的情怀,书写真实的生命和生存的诗意;影片中小武的命运与谢飞《本命年》中的旺泉一脉相承;歌厅的现实与超现实交融的意味与张艺谋《有话好好说》中的餐馆的情境相似,在暗红的影调中,生命的伪装与暂时的迷失、忘却,在实录中介入对生命本质的思考;还有宁瀛、侯孝贤的影片……不过借鉴也好,不约而同也罢,《小武》确是一部蕴藉丰富而又浑然一体、富有韵味的佳片。虽然影片在发行与参展的压力下也有一些做作(或许也是一种真诚地直呈的努力),如开头粗俗的相声,中巴上盯着掏包的小武的毛主席像章,光着身洗澡、唱歌的小武,片尾配的教堂的赞美诗,等等。但这些与影片所取得的艺术成就相比,也许是不值一提的。

也许在中国电影愈加媚俗、愈加庸常的现状面前,我们更应该为有《小武》这样能直面生命和生存,形式又较为纯粹的影片而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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