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人论世识英才

第九章　知人论世识英才——人文科学成长进步的社会环境

中国是一个文明古国，学术与思想有着久远漫长的演进历史。早在两千多年前的春秋战国时代，诸子百家各呈其志，学术达致高度繁荣境界。对于学术与人生、思想与社会的关系，当时的思想者也有过独特的追问与辩诘。孟子便曾说过：“颂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是以论其世也，是尚友也。”（孟子：《孟子·万章下》）故而他明确主张学术史的研究，需得“知人论世”，在他看来，我们若要吟诵赏析一个人的诗书文章，若要理解知晓一个思想者之所思所论，不能不联系他的人生经历与治学环境，不能不考察辨析他的生活时代与制度形态。

理解一个人的学术如此，理解一个时代的学术亦如是。无论在任何时候，学术研究与时代环境往往有着十分复杂的对应关系。所谓一时代有一时代之学术，时代条件或社会环境总在某种或隐或显的形态下制约着人们的思想过程，影响着人们的学术活动。特别是对于具有强烈用世抱负与经世理想的中国传统学术来说，学问与人生、学术与社会的互动关系是如此的紧密，如此的重要。中国古人始终认为学术为“天下之公器”，非个人自娱之闲情逸致。故而历来主张“经世致用”，认为读书人当以天下为己任，以学术、知识和思想服务于国家，服务于社会，所谓“为天下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张载：《张子语录》）上述所有这些传承久远的中国学术观念与思想遗产，对于今日的我们理解把握当代中国人文科学的生存状态与发展走向，依然具有特殊之影响与意义。

当下社会，人们议论人文科学之作用与价值，一个认识上的错误，是常常会用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之可创造科技成果和物质财富的标准来理解要求人文科学，故而轻易判定人文科学乃无用之学。其实，说人文科学无用，并非人文科学无用，实是人们不知人文科学之真用为何。我们说，人文科学虽无自然科学、社会科学之用，却有非自然科学、社会科学所能发挥之大用，是无用之大用。因而，要真正理解和认识人文科学之大用，在于人们必须先得对人文科学之功能有一合理之期待，在于人们必须先得对人文科学之价值与意义有一恰当之要求，我们还得明白，人类除了追求经济增长科技进步，除了物质生活财富享受以外，是否还需要心灵追求和精神生活。

然而，由于人们往往不能真正理解和合理期待人文科学之用为如何，故而也往往不能给人文科学提供和创造必须的发展环境与社会条件，至使人文科学时常处境艰维，难胜其任，甚至沦落异化，不复存在。在本章中，我们拟就人文科学的运行和发展所需要之社会环境，就人文科学功能之发挥与作用之实现所需之社会条件，作一分析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