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 邓铁涛诊治痿证经验研读

邓铁涛诊治痿证经验研读

时间:2022-05-1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2009年被评为首届国医大师。中医痿证之名首见于《素问痿论》,次见于《伤寒杂病论》。重症肌无力临床特征主要为受累肌肉极易疲劳,经休息后可部分恢复。邓师认为,从此病患者的临床症状来看,当属中医虚损证。邓师常用“五脏相关学说”对本病进行解释。邓师之治法,与汪氏所论正不谋而合,足见其学识之渊博也。

邓铁涛诊治痿证经验研读

邓铁涛,1916年10月出生,广东省开平市人。父名梦觉,毕生业医。故髫龄即有志继承父业。1932年9月,考入广东中医药专门学校。在校期间,其遵照父亲“早临证,跟名师”之吩咐,先后跟随陈月樵、郭耀卿、谢赓平等名家实习。5年后以优异的成绩毕业。1938年,因日军狂炸广州,他避难于香港,与同学4人合办南国新中医学院(夜校),并于九龙芝兰堂药店坐堂应诊。此阶段,他阅读了毛泽东的《实践论》《矛盾论》等书,深感历史唯物主义辩证唯物主义对学习中医有很大帮助。香港被日军侵占后,他返回广州,辗转于穗港及武汉之间行医。

解放翌年他到广东中医药专科学校工作。1956年,应邀赴我国早期兴办的4所高等中医药院校之一——广州中医学院(现广州中医药大学)工作。曾任广东中医药专科学校、广东省中医进修学校教务处主任,广州中医学院教务处副处长、副院长,广东省第四、五届政协委员,中华中医药学会常务理事,中华中医药学会中医理论整理研究委员会副主任委员,中华医学会医史学会委员和该会中医理论整理研究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广州市科委顾问,中华医学会广东分会医史学会主任委员,博士生导师。2009年被评为首届国医大师。

邓老临证最善于运用中医脾胃学说论治西医多系统的疾病以及疑难杂症,如重症肌无力、萎缩性胃炎、肝炎、肝硬化、再生障碍性贫血、硬皮病、风湿性心脏病、红斑狼疮等,积累了丰富的临床经验。

笔者在拜读由邓师高足邱仕君主任医师及其子邓中炎教授主编的《邓铁涛医案与研究》一书后,深感其对中医痿证(即重症肌无力)的辨证论治独树一帜,异彩纷呈,感悟颇多,现择要简介于后,供业者参考。

中医痿证之名首见于《素问•痿论》,次见于《伤寒杂病论》。“痿者,痿弱不用”之谓,其中某些类型与现代医学之重症肌无力类似,系疑难重顽症之一。西医主要采取对抗治疗(抗胆碱酯酶)、胸腺切除或对症治疗,虽然有效,但难尽如人意。邓师依据中医“脾为后天之本”“肾为先天之本”“脾主肌肉”“治病求本”等理论,创立独具特色的治痿理论与临床效方,开现代中医治痿之先河。

邓师指出,痿证(包括“睑废”“胞垂”“视岐”“头倾”“大气下陷”等证)相当于重症肌无力。现代西医采用改良Osserman分型,把重症肌无力分为儿童重症肌无力、成人重症肌无力两大类。儿童重症肌无力又包括少年型、新生儿一过性、家族性婴儿型、先天性肌无力四种,其中95%可发展为危象。成人重症肌无力可分为Ⅰ型(单纯眼肌型、眼型);Ⅱ型(全身型),又分为Ⅱ-A型(轻度全身型)、Ⅱ-B型(中度全身型);Ⅲ型(重度激进型);Ⅳ型(迟发重症型);Ⅴ型(伴肌肉萎缩)。单纯眼肌型与轻度全身型一般仅表现为眼肌受累伴全身乏力,无呼吸、吞咽困难,不影响正常生活与工作,预后良好。其他类型预后均较差。

现代医学认为,重症肌无力是以骨骼肌神经-肌肉接头处病变为主的自身免疫性疾病,临床表现为受累横纹肌异常疲乏无力,极易疲劳,不能随意运动,经休息或服用抗胆碱酯酶药物后,症状暂时减轻或消失。可发生于任何年龄,但以10~40岁最为多见,女性多于男性,年发病率为8/10万,终生患病率10/10万。研究认为本病与神经-肌肉接头传递功能障碍及自身免疫异常有关,另外有10%以上的患者有胸腺肿瘤;不管是否有胸腺肿瘤,多数患者在胸腺切除后症状均有好转。其他因素如甲状腺功能亢进等亦与本病的发生有关。重症肌无力临床特征主要为受累肌肉极易疲劳,经休息后可部分恢复。发病以眼肌为先,全身肌肉均可累及。若呼吸肌受累则出现肌无力危象,甚至危及生命。

邓师认为,从此病患者的临床症状来看,当属中医虚损证。病因可归纳为先天禀赋不足,后天失调,或情志刺激,或外邪所伤,或疾病失治,或病后失养,导致脾胃气虚,渐而积虚成损,故本病主要病机为脾胃虚损,且与他脏关系密切。

一、学术思想

(一)天布五常化生灵,治病求本究五脏

邓师常用“五脏相关学说”对本病进行解释。“五脏相关学说”是中医将五行学说与脏腑学说相结合,来解释疾病的相关联系,并用以指导临证用药的中医理论学说。脾胃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居于中焦,为气机升降出入之枢机。脾主升主运,脾虚气陷,则升举无力,眼睑属脾,故提睑无力而下垂。肝藏血,开窍于目,肝受血而能视;肾藏精,“五脏六腑之精,皆上注于目而为之精”,“精脱则视岐,视岐见两物”。脾胃虚损,气血生化乏源;肝血不足,肝窍失养,或肾精不足,则可见复视、斜视、眼球活动受限,视物模糊或易倦。脾主肌肉四肢,脾虚生化濡养不足,故四肢痿软不能遂用。心主血脉,其华在面,脾虚不能化生气血上荣于心,故可见面色无华,表情呆滞。胃主降主纳,咽为胃之系,上接口腔,下通胃腑,脾胃虚损,受纳运化无权,则可见吞咽困难。肺主声,肾主纳气,脾土虚损则不能充养肺金,滋养肾气,致使气机无力鼓动声门,而出现构音不清或声嘶。脾胃为气机升降之枢,气出于肺而根于肾,需要依靠脾于中间斡旋转运,使宗气充足以司呼吸。若脾胃虚损则枢机不利,聚湿生痰,壅阻于肺,故可见胸闷、胸痛、气促等。肾主骨,脾虚及肾,则可见颈软无力或腰酸痛。若肾不纳气,气难归根,甚或大气下陷,而出现肌无力危象。

邓师以一个中医大家的深厚理论底蕴,以一个中医思想者的勇于创新思维,以五脏相关理论为主导,对痿证的发生机制进行了透彻的阐发,令人折服。难能可贵的是,先生所论虽基于五行学说,但又远远超越了原有理论,不奢谈“心为君主之官”,而直言“脾为后天之本”,“脾为气机之枢”,顽疾痼症,从治脾入手,也就抓住了纲领与根本。《素问·痿论》云:“治痿独取阳明。”此处之阳明,笔者以为不仅单言胃腑,更可包括脾脏,故邓师之施治大法大多以补中益气汤为主,窃以为他对“治痿独取阳明”的理解,较常人高出多多。另邓师用大剂量黄芪配合较大剂量党参等升提中气,正符合《素问》“下者举之”之旨。取效之佳自在情理之中了。综观痿证的症状以虚为主,而明代汪绮石在《理虚元鉴》中曰:“肺为五脏之天,脾为百骸之母,肾为性命之根,治肺、治脾、治肾,治虚之道毕矣。”邓师之治法,与汪氏所论正不谋而合,足见其学识之渊博也。

治病求本的前提概念是必须弄清“什么是本?”医史学家马伯英先生指出:“医理以‘气’为本,‘气’成了先秦自然哲学与医学的中介,沟通的桥梁,连锁的环节。”当代医学哲学家祝世讷教授认为“元气(功能)产生一切,世间万物(包括人类)首先必须内禀产生自我的功能A,其次才产生由功能A派生的实体结构,这种结构负载的是功能B。任何疾病的产生,首先皆缘于功能A的异常,故治疗必从调整功能A入手。”邓师提出的从脾治痿的思路可谓深得中医原理之真谛。笔者认为,当代中医急需继承与发扬的不仅是前辈们临证总结的一病一方,更重要的是大师们的中医思维与方法,也就是说我们需要的不只是一条条“鱼”,最需要的应该是一招招“渔”。

(二)五脏相关分主次,后天之本乃领纲

邓师以“脾胃虚损,五脏相关”理论指导重症肌无力的临床治疗,认为善治脾者,能安五脏,脾胃虚损是该病主要证型,其他证型可以用中医五脏相关理论解释。如肝血不足、脾肾阳虚、脾肾阴虚等证型,均可根据孰重孰轻来进行加减用药而取效。

治疗上,根据“虚则补之”“损者益之”之旨,邓师在长期临床实践基础上,认为当以补脾益损、升阳举陷为治疗大法,自拟强肌健力饮为主方。方以补中益气汤为主,加大黄芪(60~150克)、五爪龙或千斤拔等剂量,同时兼顾养血益精固肾。处方组成:黄芪、党参(或太子参)、白术、当归、升麻、柴胡、陈皮、甘草、五爪龙(或千斤拔)。小儿常加用枸杞子,其用量视病情而定。

根据李东垣补中益气汤立方本旨,须用黄芪最多,故黄芪量最重,参、术次之,此方对眼睑下垂者效好。若有吞咽困难、构音不清者,可用茯苓、枳壳代替当归、升麻、柴胡,加强健脾化痰、强肌理气之功,此又称为强肌健力Ⅱ号方,病情稳定的患者可两方交替长期服用。邓师在用此方治疗肌肉疾病时喜用黄芪,但仍具体辨证视之。儿童一般用量为20~30克,成人则一般从60克起用,待患者服后无不适症状,再视病情逐渐加大用量,最大量可用至240克。此为邓师的过人之处,也正是他取效的关键所在。

兼夹症加减:若兼肝血不足,可加枸杞子、何首乌、黄精、鸡血藤;兼肾阳虚,加巴戟天、菟丝子、淫羊藿、紫河车、鹿角胶、锁阳、沙苑子等轮换使用;夜尿多加杜仲、桑螵蛸;兼肾阴虚,加山茱萸、肉苁蓉、桑椹子、紫河车或加服六味地黄丸;兼心血不足,加熟枣仁、夜交藤;兼肺虚痰湿,加茯苓、百合、橘络、百部、紫菀;兼胃阴虚,加石斛、小环釵;兼湿滞,陈皮易枳壳,加桔梗;兼痰湿,加薏苡仁、茯苓、浙贝母,陈皮改橘络;兼前额眉心痛,加山茱萸、生牡蛎;兼手臂酸痛,加桑寄生。此外,由于痿证多病程日久,病情缠绵,邓师认为,脾肾阳虚可致气血运行不畅,故痿证患者多兼有气血瘀滞经络之象,治疗时应酌加丹参、当归、桃仁、红花等活血通络之品,瘀象明显者须加搜剔络中瘀血的蜈蚣、全蝎、僵蚕等虫类药。

并发症加减:外感表证,出现鼻塞流涕,咽痒咽痛,咳嗽咳痰,恶寒发热,头痛等症状,可服强肌健力饮之轻剂,酌加入豨莶草、桑叶、玄参、百部、木蝴蝶、胖大海、紫菀、浙贝母等;合并甲状腺功能亢进,加山慈菇、玄参、浙贝母;合并高血压,选加鳖甲、牛膝、石决明;慢性肝炎,加川萆薢、珍珠草、山药;肾炎血尿,加山药、玉米须、珍珠草、小叶凤尾草;肌肉萎缩,加紫河车;月经量少不通,加路路通、王不留行;月经过多,加阿胶;长期服用激素,加薏苡仁、茯苓。以上的加减应用,均为邓师数十年临床经验总结,学者当切切留意之。

本病为脾胃虚损之顽疾,病程长,易复发,故不论中药、西药都需要长期服用。特别是用大剂量激素冲击疗法时,在病情好转后,不能减药太快或骤然撤药,否则极易导致病情复发,甚至加重,严重时还可诱发危象。在服用中药的同时,如果病情渐有好转,且病情控制较稳定时,可逐渐减少激素用量,一般每月递减2.5~5毫克后观察2周,如无不适,再继续往下减。服用中药可协同西药增加疗效,减轻西药的不良反应,并逐渐减少西药的用量。

邓师从脾治痿的理论不仅得到其本人的临床验证,也得到同行的验证与认可。如有报道称以“补中益气汤”加味治疗重症肌无力31例,总有效率76.7%;另有报告以该方加味治疗重症肌无力28例(32只眼),治愈23只,显效4只,有效3只,无效2只,总有效率93.75%。

笔者认为,邓师的治痿理论有三大特点,一是对《伤寒论》“伤寒吐下后复发汗致津液大伤,筋脉失养,久则成痿”,《金匮要略》“咸则伤骨,骨伤则痿”的理论予以了继承和发展;二是为张从正的“湿热”致痿之说增添了新的内容;三是对李东垣补中益气汤的黄芪剂量予以了大胆的突破,儿童常常从20~30克起步,成人以60克始,最大量时用240克,邓师能够将自己的独到经验和盘托出,以济天下,功莫大焉。

黄芪入药历史悠久。《神农本草经》将其列为上品,谓:“主痈疽久败疮,排脓止痛,大风癞疾,五痔鼠瘘,补虚,小儿百病。”金·张元素高度概括其作用有五:“补诸虚不足一也;益元气二也;壮脾胃三也;去肌热四也;排脓止痛、活血生血、内托阴疽,为疮家圣药五也。”黄煌教授主持课题——对全国330位国家级名中医问卷调查结果显示:有139位名中医认为黄芪是其最擅长应用于临床的药物之一,列居第一位。现代研究发现,黄芪含有药理活性广泛的成分,主要为多糖、黄酮苷、黏液汁、苦味素及少量微量元素。药理作用涉及血液、免疫、消化、循环、代谢等诸多系统。江厚万临证用于补益气虚病证的处方中八成以上用到黄芪。如治一42岁慢性胃炎女患,因长期食少而体虚、消瘦、经绝,予黄芪建中汤方特制丸剂缓图,半年后诸症除,经复,体重增长5公斤。

另邓师认为使用大剂量激素治疗者易致湿浊壅滞,常以薏苡仁化湿减轻激素的不良反应。但要注意的是,中药需服用一段时间后疗效方能比较明显,故患者要有信心和耐心,坚持长期服用。邓师强调,在临床症状完全好转后,仍需服用2年中药,才能巩固疗效,防止复发。此为患者得以痊愈的保证。学者临证遇到此类病人时,自己切不可朝秦暮楚,更方过频;更不能见患者着急劝其去他处求医,一定要宗“治慢性病当有方有守”之要旨,劝病人耐心服药以利获得全效。

二、诊治经验

案1 娄男,15岁

1971年12月7日初诊。患者于3个月前感冒发热后,突然出现左眼睑下垂,朝轻暮重;继则眼球运动不灵,上、下、内、外运动范围亦缩小。约经月余,右眼睑亦下垂,并有复视现象。经某医院检查,X线片示胸腺无增大。用新斯的明试验确诊为“重症肌无力”。经抗胆碱酯酶药物治疗无效而来就诊。诊见:眼睑下垂,眼球运动不灵,运动范围缩小,复视,身体其他部位肌肉未见累及,饮食、睡眠、呼吸、二便、肢体活动均正常,仅体力较差,舌嫩无苔而有裂纹,脉弱。辨证:证属脾肾两虚,脾虚为主。治法:以补脾为主,兼以补肾。处方:桑寄生18克,紫河车、党参各15克,白术、当归各12克,黄芪、升麻、菟丝子、石菖蒲、柴胡、何首乌各9克,橘红5克,大枣4枚。每日服1剂。另每日开水送服六味地黄丸18克,并配合针刺脾俞、肾俞足三里等穴。

二诊:3月2日。经上述治疗3个月后,病情稍有好转,原晨起后半小时即出现眼睑下垂,现眼睑下垂时间稍推迟,余症同前。上方黄芪倍量,每周服6剂,每天1剂。另每周服下方1剂。处方:熟地黄15克,黄芪12克,党参、白术、白芍、茯苓、麦冬、五味子各9克,当归、川芎、炙甘草各6克,肉桂心1.5克。补中益气丸12丸,另吞服。上法治疗月余,症状明显好转,晨起眼睑正常,可维持至下午3时左右,两眼球活动范围增大,复视现象消失。

三诊:6月6日。服前方3个月,除左眼球向上活动稍差外,其余基本正常。舌嫩苔少有裂纹,脉虚。治守前法。处方:黄芪60克,党参15克,白术、当归各12克,柴胡、升麻、枸杞子各9克,大枣4枚,阿胶、橘红各3克,紫河车粉(冲服)6克。每周6剂,每日1剂。另每周服下方1剂。茯苓、怀山药、熟地黄、生地黄各12克,枸杞子、牡丹皮、山茱萸各9克,巴戟天6克。

四诊:1973年3月。服前方药半年余,两眼球活动及眼裂大小相同,早晚无异。嘱服上方药2个月以巩固疗效。追踪观察13年,病无复发。

原按:本例证属脾肾两虚,脾虚为主,治以补脾为主,兼以补肾。以补中益气汤为基础,加入紫河车、巴戟天、熟地黄等补肾之品,并加服补中益气丸,如期治愈。

评述:病由外感而起,西药治疗无效,辨证属脾肾两虚,恒以补中益气法为主,药疗兼针灸并用,汤剂与丸剂同施,获效持久,追访13年无反复,疗效确切。多法并用治痼疾,乃中医一大特色,值得后学效法。

案2 敖男,10岁

患者于1970年4月某日(患者当时1岁多),右上眼睑边缘出现一小红疹点,2天后红疹自然消退,继而出现右眼睑下垂,致使右眼不能睁开,经当地某医院用新斯的明试验确诊为重症肌无力。几天后左眼睑亦下垂。曾用加兰他敏、新斯的明注射治疗,略有疗效。后因周身长疮,1970年底停用西药。1971年春天自然好转,眼睑抬举恢复如初。1971年秋后,眼睑再度下垂,未再注射新斯的明,改用口服吡啶斯的明至1974年底,未见显效。1975年至1978年间断服用中药,亦如石投水。1979 年3月下旬前来就诊。诊见:双眼睑下垂至瞳孔上缘,严重遮盖瞳孔,须抬头仰面而视,眼睑下垂晨轻暮重,视力下降至0.6,眼球外展、内旋运动受限,倦怠,跑步易摔倒,易患感冒,眩晕,纳呆,遗尿,智力差于同龄儿童,面色白,舌胖色暗,苔白,舌心少苔,脉右寸略浮,左寸及双尺俱弱。方用黄芪、党参、白术、陈皮、柴胡、升麻、当归、甘草、何首乌、枸杞子、淫羊藿、仙茅。每日1剂,复渣煎煮,日服3次。

1979年至1980年间,基本以上方或去淫羊藿、仙茅,或选加山茱萸、熟地黄、桔梗、桑螵蛸、菟丝子、肉苁蓉等1~2味加减治疗。

1980年2月面诊时,右眼恢复正常,左眼睑仍下垂至瞳孔上缘,左眼球内外旋转较前灵活,幅度增大,但尚受限,遗尿减少。

1980年5月下旬来信说患者双眼裂均为10毫米,呈双眼皮。1981年至1983年间因经济困难,服药时断时续,但病情趋于稳定,惟左眼睑时有轻度下垂。1984年3月来信:经体检视力已从0.6恢复至左眼1.2,右眼1.0,双眼睑已恢复正常。追踪至1986年未见复发。

原按:病以先天不足为主,故以补中益气汤为基本方并选用补肾益精之何首乌、枸杞子、淫羊藿、仙茅、山茱萸、熟地黄、桑螵蛸、菟丝子、肉苁蓉等1~2味加减治疗,达预期疗效。

评述:病起于幼年,西药治疗始有效,后无显效,求治邓师,辨证施以补中益气之常法,稍事进退,力避冗杂枝蔓,守方治疗年余,追踪数年未见复发。足见邓师经验纯熟,疗效可靠。

考淫羊藿一药,公元894年唐昭宗时代的雷敩在所著《炮炙论》中即说乃仙灵脾也,但查江苏新医学院所编《中药大辞典》,并无仙灵脾之条目,再查人民卫生出版社编《简明中医辞典》仙灵脾条,仅言:“即淫羊藿之别名”;而治痹高手朱良春在其曾先后印刷达14次的《朱良春用药经验集》介绍仙灵脾的一文中,首句即为“仙灵脾,亦名淫羊藿”,在他所著之书中,几乎难见淫羊藿之名,恐均以仙灵脾代之了。但20世纪中医治痹五大家的另一位痹证大家焦树德(中医界谓之“南朱北焦”),却在所创治疗的名方补肾祛寒治尩汤(主治顽痹,即类风湿关节炎)中,用的是淫羊藿一名,似乎两者是完全相同的一种药。但马继松自1968年在郎溪县毕桥公社医院工作时,因常一人同时担负购药、炮制、保管、看病与配方工作,即发觉二药的饮片形状明显不同:淫羊藿系质地轻软灰绿色的树叶,而仙灵脾为外形棕黑,切面淡黄近白,质地坚硬的草根,求教江苏溧水帮老药师谢广禄,告知仙灵脾乃淫羊藿之根。为写此文,近又请教安徽中医药高等专科学校中药鉴定专家王宁教授与解放初期国内中药店“四块半招牌”(北京同仁堂、杭州胡庆余、苏州雷允上、武汉叶开泰)中的“半块招牌”——芜湖张恒春药号退休的78岁副主任中药师章熙贵,所言亦均同谢。这和马兜铃科植物北马兜铃的地上部分果实称马兜铃,地下根名青木香;茄科植物枸杞的地上部分果实称枸杞子,而地下根名地骨皮一样(这种地上药用部分与地下药用部分名称相异的药还有不少,限于篇幅,不再列举),马兜铃与青木香、枸杞子与地骨皮,它们不但形状迥异,且性味、功效亦大相径庭,很难被混同,而淫羊藿与仙灵脾却因性味、归经、功用、主治基本相同,而常混称或代用。但笔者认为,中药学既然是一门科学,而科学必须讲究严谨、精确,因此,笼统地说仙灵脾亦名“淫羊藿”或曰“淫羊藿之别名”,则有失精确。窃以为正确的说法应是:淫羊藿与仙灵脾是同株药用植物的不同部分,地上部分的茎叶名淫羊藿,而地下部分的根叫仙灵脾。如认为只要两药是同株植物的不同部分,且性味功效基本相同就可以此名彼或以彼名此,那么我们不禁要问:苏叶与苏梗、瓜蒌皮与瓜蒌仁等不也可互相混称了吗?不知读者以为然否?

现今药房中,却也多将其按两药分存:即小蘖科淫羊藿、心叶淫羊藿或箭羽淫羊藿皆按叶科植物存放于一处(多部字典均言“藿”乃“豆叶子”);而仙灵脾却与根部药(尤其是仙茅,常放在同一个药斗的前后格中)存放一起,这不仅有利于保管与配方(草叶之药因质轻,按药橱放药的要求多放上层,可减轻对下层之压力而方便取药),也说明两药的功效仍有细微之别:如很多医家常将仙灵脾与仙茅作为“对药”(《朱良春医集·经验药对》),治肾阳不足、命门火衰所致的阳痿早泄等;亦有将二药配滋阴降火药治女性更年期综合征(上海中医药大学曙光医院所创二仙汤,即由此二药与知母、黄柏、当归、巴戟天组成)等。笔者以为,由于仙灵脾味较淫羊藿香,功效当略胜淫羊藿(因植物地上部分受风吹日晒,可能有效成分较易散失),且质重体积小,易于携带煎煮,故处方以开仙灵脾为好(煎煮时有效成分比淫羊藿挥发要慢),如缺可以淫羊藿代之。

案3 蔡男,7岁

2001年5月初诊。患者2001年3月出现左眼睑下垂,在当地医院诊断为重症肌无力,予新斯的明静滴,泼尼松和溴吡斯的明口服治疗后病情好转,现症见形体瘦弱,表情呆滞,左眼睑轻度下垂,汗多,余无不适。目前给予泼尼松5mg,每日1次,溴吡斯的明60mg,每日1次,维持治疗。处方:黄芪30克,党参15克,白术、何首乌各12克,升麻、枸杞子、山茱萸各10克,柴胡、当归、玄参各6克,甘草3克。

6月,服药15剂,症如前述,无明显变化,患者欲减少西药用量。上方黄芪增至40克,何首乌增至15克,沙苑子10克易当归。嘱其先减1/4粒泼尼松,维持2周,如无反复,再继续减量。

7月,上方服药30余剂,症无显变,患者由于睫毛内翻,常易流泪,欲做手术矫正,泼尼松减为2.5mg,每日1次。守上方加太子参30克。嘱其不要着急手术,可予氯霉素眼药水滴眼。

10月,服药60剂,左眼睑下垂减轻,泼尼松已停服1个月,未有不适。虑北方冬天寒冷,上方黄芪增至45克,党参增至20克,何首乌增至18克。

2002年1月,服药90剂,患者精神好转,形体略胖,左眼睑下垂好转。停服溴吡斯的明。处方:黄芪60克,党参50克,何首乌20克,白术18克,黄精15克,升麻、柴胡、枸杞子、沙苑子各10克,当归、玄参各6克,陈皮、甘草各3克。

3月,服药60剂,患者精神好,面红润,无眼睑下垂,体重增加,汗多。黄芪45克,浮小麦30克,党参、太子参各20克,白术12克,升麻、柴胡、枸杞子、山茱萸各10克,陈皮、甘草各3克。

4月,患者病情稳定,无不适,遂将中药加工成丸剂。黄芪、浮小麦各30克,太子参20克,党参、何首乌各15克,白术、枸杞子各10克,升麻、柴胡、肉苁蓉、巴戟天各6克,陈皮、甘草各3克。10剂为丸,嘱其若症无不适,坚持服药2年,以防病情反复。

原按:证属脾肾两虚,故治以脾肾双补,汤剂治疗随访1年,显效遂改用丸剂巩固。

评述:中西药合并治疗疑难顽症要把握应用之契机,剂量之准确,增减之恰当。该患者以中药为主,随证渐撤激素,未显戒断综合征,说明中药似有替代激素之功。同时,汤剂改丸剂对于慢性病而言,可发挥“丸者缓也”之特长,学界当继承发扬中医多剂型治病的特殊技能。

案4 陈女,12岁

患者1994年5月下旬(时年龄1岁半)因轻度外伤后出现左眼睑不能上举,朝轻暮重,在中山医院做新斯的明实验(+),X线胸片示:胸腺未见肥大。诊断为重症肌无力(眼肌型)。予溴吡斯的明20mg,每日3次,泼尼松5mg,每日1次,效欠佳,逐渐加大泼尼松用量至15mg/d,隔日1次,效果仍不理想。遂于1995年3月4日至广州中医药大学一附院门诊求治。刻诊:左眼睑下垂,右眼睑正常,眼肌疲劳试验阳性,舌淡红苔浊白,脉虚。中医诊断:睑废(脾胃虚损兼肝肾不足),治以健脾益损,调养肝肾。处方:北黄芪、太子参、五爪龙、千斤拔各30克,何首乌20克,白术、薏苡仁各15克,升麻、柴胡、锁阳各10克,橘红、甘草各3克。强肌健力胶囊,2粒,每日3次。停用溴吡斯的明,泼尼松减为5mg,每日1次。

1995年8月,上药服3个月,左眼睑下垂有所好转,舌淡红苔浊腻,脉虚。以枸杞子12克易锁阳。停用泼尼松。

12月,双眼睑近正常,看电视久则左眼睑下垂,舌淡红苔白,脉虚。处方:五爪龙50克,太子参、千斤拔各30克,何首乌20克,山茱萸、枸杞子、肉苁蓉各12克,北黄芪、升麻、柴胡各10克,甘草3克,陈皮2克。

1996年6月,咳嗽,左眼睑稍下垂,眼球活动稍受限,纳欠佳,舌淡苔薄,脉细,指纹淡。处方:五爪龙30克,太子参18克,北黄芪15克,白术、玄参各12克,桑叶8克,柴胡、升麻、浙贝母、橘络各6克,甘草3克,陈皮2克。

9月,眼睑无下垂,眼球活动无受限,舌淡红苔薄,脉细,纳可。处方:五爪龙、千斤拔各30克,何首乌20克,太子参、怀山药各15克,玄参12克,石斛10克,白术9克,柴胡、升麻各6克,陈皮、甘草各3克。

12月,眼睑下垂明显改善,但感冒时仍有下垂,舌淡红苔白,脉细,纳可。去玄参、陈皮加枸杞子、山茱萸各10克。

1997年12月,眼睑无下垂,眼球活动灵活,咳嗽,舌淡红苔薄,脉细弱。处方:五爪龙、千斤拔各30克,北黄芪20克,太子参15克,白术、玄参各12克,柴胡、升麻、浙贝母、橘络各6克,陈皮3克。

后以两方调理:方一(平时服):五爪龙60克,北黄芪、千斤拔各30克,太子参、何首乌各15克,白术、石斛各12克,柴胡、升麻、当归头、枸杞子各6克,陈皮、甘草各3克。方二(感冒时服):千斤拔30克,五爪龙20克,太子参15克,白术、玄参各12克,神曲10克,桑叶8克,柴胡、升麻各6克,陈皮、甘草各3克,大枣3枚。

此后以补中益气汤为基本方,调理经年,症状完全消失。其父母恐其反复,让患者间断治疗至2000年,此期间曾做多项相关检查无异常,追踪至今无再发。

原按:本例(邓师学生治案)证属脾胃虚损兼肝肾不足,并时伴外感,故治以健脾益气,调补肝肾,兼以浙贝母、桑叶、木蝴蝶、豨莶草等解外而获全功。

评述:该例为邓师学生治案,证属先天不足,幼年罹患,病程中时见外感之证,治以脾肾双补以固本,兼解外邪以治标,做到轻重缓急,先后主次,井然有序,可谓名师高徒,青蓝胜出。

考五爪龙为葡萄科植物乌蔹莓的全草或根,酸、苦、寒、无毒,入心、肝、胃经。《草木便方》云:可“补益虚损”。现代药理研究:乌蔹莓水煎醇沉液及醇提液各以25g/kg灌胃,连续14天,均使大鼠胸腺减重;0.5g/只灌胃,连续7天,均使小鼠腹腔巨噬细胞吞噬功能增强。千斤拔为豆科植物蔓性千斤拔的根。甘、辛、温。《植物名实图考》云其可“补气血”。《南宁市药物志》更明言:能“壮筋骨,去瘀积”。治……四肢酸软无力。故邓师结合现代药理常将二药大剂投治于本病中,每获卓效,足见其不仅善于学习现代医药知识,且大胆实践之,这种精神值得我们认真学习。

案5 胡男,55岁

2000年5月2日初诊。无明显诱因出现左眼睑无力已8个月,视力受影响,斜视时视物不清尤甚,舌淡苔白厚,脉数,有高血压病史。在外院诊断为重症肌无力,一直用泼尼松每日20mg治疗。中医诊断:睑废(脾胃虚损)。处方:黄芪60克,五爪龙、党参、薏苡仁各30克,白术20克,何首乌15克,枸杞子12克,升麻,柴胡、当归各10克,陈皮、甘草各3克。

二诊:服药6剂,出现头晕、胸闷,血压150/90mmHg,请邓师会诊。邓师认为,患者原有高血压病史,头晕、胸闷为气虚阳浮所致,药后血压升高,与升、柴提升阳气有关,故去升麻、柴胡,加桔梗3克轻用以代之。

三诊:服药14剂,头晕、胸闷减轻,诸症稍缓解,血压130/80mmHg,但有时波动至150/90mmHg,守方,黄芪加大至100克,配菊花10克,益气清肝息风而降压。

四诊:服药14剂,血压维持在130/80mmHg左右,眼睑仍觉轻度重坠、胀痛,斜视时视物模糊,饮食及二便正常。泼尼松减为日5毫克,加桔梗用量以升清载药上行,益以清肝养血之品。处方:五爪龙、黄芪各60克,太子参40克,鸡血藤24克,白术18克,何首乌、薏苡仁各15克,桔梗、桑椹子各10克,菊花6克,陈皮、甘草各3克。

五诊:服药15剂,眼睑胀痛消失,左眼睑轻度坠胀,斜视时仍觉轻度模糊,说话多、情绪激动时加重,休息后缓解,饮食及二便正常。邓师认为,病在左侧,根据中医左血右气的理论,加四物汤加强补血之力。

六诊:服药40剂,症状续减,但左眼视物仍模糊、复视。药力欠宏,黄芪加至120~150克,并加桑寄生、菟丝子、杜仲等。

七诊:服药14剂,症状改善明显,乃停用激素,守方治疗。

前后服药180剂,症状完全消失,生活如常。总计治疗14个月,服药达500余剂而愈。

原按:本例系成人眼肌型重症肌无力,证属脾胃虚损,故以益气健脾之剂,久服而获效。

评述:患者显属痿证,但有阳亢(高血压)之证相裹,升、柴之品有“上提”之性,与证情相左,邓师能明察秋毫,当即以轻剂桔梗代之,主药黄芪反而增量,结果清气升,阳亢平,痿证愈。临床上应如何最大限度地扬方药之长而力避其短,邓师为后学做出了表率。

现今不少中医担心黄芪对肝阳上亢型高血压患者有升压作用,也有药理研究认为,黄芪对血压有双向调节作用,大量用于降压,小量用于升压。邓师却通过70载临证的大量病例,总结出黄芪大剂量(30克以上)并不会升高血压。朱良春认为黄芪对明显气虚的高血压患者,重用时最好配较大剂量的平肝潜阳药,如生白芍、怀牛膝等,可收协同降压之佳效。他认为黄芪如配补气养血之品,则低血压者可使血压升高,而高血压者不一定都升高,如无气虚见证或脑供血不足者,不宜用,且用量宜根据气虚程度而定,不必为大量降压,小量升压之说所拘泥。

案6 游女,28岁

1997年10月初诊。患者1997年7月务农时出现头晕,左边咀嚼不如右边有力,患者未曾在意。至8月开始出现左眼睑下垂,沈阳某医院诊为重症肌无力,脑CT、胸腺CT、甲状腺功能检查均无异常。予口服溴吡斯的明片(剂量不详),病情未见好转,经人介绍写信求治于邓老。诉:左眼睑下垂,左眼不能睁开,视物蒙眬,朝轻暮重,头晕,汗多,怕热,无吞咽困难等。处方:黄芪90克,党参60克,白术、何首乌各30克,山茱萸、枸杞子、巴戟天、当归头各12克,升麻、柴胡各10克,陈皮、甘草各3克。

二诊:1997年11月。服药30剂,左眼睑仍下垂,但已能够睁开,四肢畏寒,头晕汗多,尿频,仍守上方。

三诊:1998年1月。服药30余剂,左眼睑下垂好转,期间因停药5天,又有复发,时有复视,视物蒙眬,眼球活动受限,阴雨天尤甚,畏寒好转,无尿频。上方黄芪增至100克,余如前。

四诊:1998年4月。服药60余剂,左眼睑轻度下垂,视物不清,向上看尤甚,头晕好转,在阳光下或抬头向上看时头部仍有不适。上方加锁阳10克,当归10克易当归头。

五诊:1998年6月。服药50余剂,左眼睑仍下垂,晨起视物稍清晰,四肢关节畏寒、酸痛,小便黄,大便正常。处方:黄芪100克,白术、何首乌各30克,狗脊、川续断各15克,沙苑子、巴戟天各12克,升麻、柴胡、刺蒺藜各10克,陈皮、甘草各3克。

后以上方随证加减治疗,或去狗脊、川续断加沙苑子、菟丝子,至2001年2月患者来信告知眼睛完全恢复正常,因家中经济困难,已去珠海打工。

原按:本例同上例,亦系成人眼肌型重症肌无力,但证属脾肾两虚,故治以健脾补肾并重。

评述:观其脉证,知犯何逆,随证治之,这是中医临床学万世不移之准则。该患者脾肾两亏,各占五成,故立方遣药亦当健脾补肾平分秋色,不可偏颇,方为稳妥。大匠垂范,平淡之中寓神奇。

案7 刘男,26岁,工人

1998年3月初诊。患者于半年前感冒后,渐觉全身乏力,行走易跌倒,上下公共汽车亦困难,伴复视,病情逐渐加重,朝轻暮重。近1个月来出现咀嚼无力,无吞咽及呼吸困难。舌淡边有齿印,苔薄白,脉细弱。肌疲劳试验、新斯的明试验阳性。西医诊断:重症肌无力全身型,中医诊断:痿证,脾胃虚损型。治宜健脾补气。处方:黄芪、五爪龙各30克,党参15克,白术、当归各12克,升麻10克,橘红、柴胡、炙甘草各6克。7剂,每天1剂,水煎2次,2次药液混合,分2次服。配合针灸治疗,取穴以阳明经为主,选伏兔、足三里、阳陵泉、丰隆,采用温针灸;配合针睛明、太阳,平补平泻。每天1次,10天为1个疗程。

二诊:自觉症状改善,咽干。以上方为基础,黄芪用至60克,加麦冬15克以养胃阴。

后在上方基础上黄芪增至120克,连续服药半年余,患者全身无力及复视消失,咀嚼正常,肌疲劳试验阴性。出院后继续服中药巩固疗效,并恢复正常上班。

原按:本例系成人重症肌无力Ⅱ-B型(中度全身型),证属脾胃虚损,治当健脾补气,配以针灸,如期获效。

评述:证属脾胃虚损,治以补中益气,单刀直入,并配以针灸半年治愈,效堪称奇。后学从案中获得的启示应是:中医治病有用大方者,有用小方者,有用原方者,有用变方者,何以如此?皆遵“随证治之”之圭臬。

案8 王女,56岁

1996年9月初诊。患者1994年底出现右眼睑下垂,后逐渐发展为咀嚼无力,全身乏力,四肢麻木,1996年渐至吞咽困难,在天津某医院诊为重症肌无力,经治疗后咀嚼及吞咽基本正常。现主要症状为身疲,四肢无力。泼尼松每日10毫克,溴吡斯的明每日20毫克维持。处方:黄芪60克,党参30克,白术、当归头、肉苁蓉各15克,枸杞子12克,陈皮、升麻、柴胡、淫羊藿各10克,甘草3克。

二诊:1996年10月。患者述在服药之前由于天气变化及劳累,病情又有加重,泼尼松增至日40毫克,服药30剂,现症见:全身乏力,咀嚼困难,说话吃力,右脸部麻木。上方去肉苁蓉加何首乌30克,茯苓20克,黄芪增至90克。

三诊:1996年12月。服药30剂,症状无明显改善,泼尼松减至日15毫克。上方黄芪增至120克,党参增至60克,去茯苓、淫羊藿加肉苁蓉、巴戟天各12克。

四诊:1997年2月。服药30剂,全身乏力稍好转,右眼睑下垂,无力睁开,双眼视物时易流泪,无复视等,右眼睑肌肉紧张。停服泼尼松。守上方加怀山药60克。

五诊:1997年4月。病情复甚,考虑为泼尼松减量太快,症见:右眼睑下垂,双眼易疲劳,视物不能超过1分钟,全身乏力,行动困难,咀嚼无力,右脸部肌肉麻木。泼尼松增至每日40毫克,查血糖8.1mmol/L,增服消渴丸。处方:黄芪120克,党参、怀山药各60克,太子参、何首乌各30克,山茱萸15克,升麻、柴胡、巴戟天、枸杞子、肉苁蓉各12克,橘络5克,甘草3克。

六诊:1997年6月。服上方30剂,症无变化,脸部仍有麻木感。党参增至80克,去太子参、枸杞子、巴戟天、橘络,加防风10克,川芎10克,白蒺藜12克,豨莶草15克。

七诊:1997年7月。服药20余剂,右眼睑下垂稍好转,朝轻暮重,余症同前。泼尼松减至日20毫克。处方:黄芪150克,党参60克,太子参、怀山药、何首乌各30克,葛根、白术各15克,山茱萸、枸杞子各12克,升麻、柴胡、桔梗各10克,陈皮3克。

八诊:1997年8月。服药20剂,右眼睑下垂好转,早晨能进行轻微活动锻炼,四肢无力及右脸麻木感稍好转,胃纳转佳,眠好,仍有咀嚼困难。溴吡斯的明减至每日20毫克。上方山茱萸加至15克,去枸杞子加当归头10克,甘草3克,嘱泼尼松每月递减半片。

九诊:1997年10月。服药30剂,咀嚼困难好转,可以做少量家务,四肢易疲,右膝关节疼痛不能行走,大便日3~5次,拍片示右膝关节骨质增生。处方:黄芪150克,党参80克,白术、何首乌各30克,当归头15克,升麻、柴胡、肉苁蓉、山茱萸、锁阳各12克,陈皮、甘草各3克。

十诊:1997年11月。服药20剂,右眼睑轻度下垂,四肢无力好转,右膝关节疼痛,大便日2~3次。上方去山茱萸加鸡血藤、狗脊、川续断各30克。

1999年7月患者来信述以上方治疗一年余,诸症好转。

原按:本例系成人重症肌无力Ⅱ-B型(中度全身型),证属脾肾两虚,治以健脾益气为主,兼以补肾,守法治疗年余,诸症大减。

评述:证属脾肾两虚,以健脾补肾常法治之而获效。值得注意的是,初治时中西药并用,效欠满意,停用激素则症情加重,加量用方显效,提示现代中医不可以“我是中医”为托词,而拒西医于门外,必须兼通古今中西,与时俱进,才能承担起性命相托之重任。

本案一、二诊均用了淫羊藿,前面敖男亦用此药,足见邓老对温肾阳药在痿证中的应用是颇具匠心的。然《中药大辞典》,言该药有催淫作用,这种作用系由于精液分泌亢进,精囊充满后,刺激感觉神经,反射性兴奋性欲感受器。该药促进精液分泌的作用,叶及根部最强,果实次之,茎部最弱;以前列腺、精囊、提肛肌增重方法(小鼠)证明淫羊藿提取液具有雄性激素样作用,其效力较蛇床子弱,但强于蛤蚧与海马。临床观察发现,该药对女性性功能亦有极大促进作用,已故北京妇科名家刘奉五主任医师在所著《刘奉五妇科经验》中,自创四二五汤(即四物汤、仙茅、仙灵脾与五子衍宗丸),治产后大出血和产褥感染伴休克、昏厥,致雌激素低下引起毛发尽脱、乳房萎缩、性欲淡漠、形寒肢冷、月经闭止、甚至消瘦、肤糙、心动过缓、血压低、生殖器萎缩的席汉综合征,获得佳效。后南京中医大家干祖望更创三四五合剂(“三”即干老新创“三仙汤”,“四”乃张景岳“四味回阳饮”,“五”即“五子衍宗丸”,药为仙鹤草30~50克,附子15~30克(先煎),仙茅、仙灵脾各15克,人参(另炖)、炮姜、五味子、覆盆子、枸杞子、菟丝子、车前子各10克,炙甘草6克),治重证席汉综合征而获佳效。著名妇科专家程泾教授在所主编的《妇科疑难病现代中医诊断与治疗》中创拟二仙益冲汤:制首乌15克,仙茅、仙灵脾、巴戟天、当归、菟丝子、枸杞子、女贞子、墨旱莲各12克,龟甲胶烊冲、鹿角胶烊冲、黄柏、知母、茺蔚子各10克,治疗高促性腺激素闭经的阴阳俱虚型。均说明淫羊藿或仙灵脾具有雌性激素样作用,因其可明显促进女性性功能,因此,通过动物实验取得的中药药理作用结论有时与临床实际并不完全吻合。湖南中医药大学彭坚教授在所著《我是铁杆中医》一书中,对此已作了有理有据的批驳,笔者无庸饶舌了!故青壮年男女患病时如应用此药,剂量不可过大,也最好勿久用,以免产生“壮火食气”或虚阳亢奋的不良反应。

1982年,原芜湖中医学校请朱良春先生来学校作学术讲座,中间休息时,一女老师请朱老为一患严重痹证不能起床的离休师长开一处方,她说完症状后,朱师略思索即开了仅10味药的处方,第一味药即为仙灵脾15克,另还有40克黄芪及熟地黄、乌梢蛇等。讲座一结束,身患慢性肾炎的老教师谢法巽之子又求诊朱老,细阅化验单,见尿蛋白、肌酐、尿素氮等均较高,且浮肿、尿少、畏寒、面色晦暗,处方又是仙灵脾、黄芪、熟附子、熟地黄与大剂薏苡仁、土茯苓、扦扦活、六月雪、石韦等,两个按西医诊断完全不同的病,但一半药(且是主药)居然相同,询问朱老,朱老反问道:“这两种病西医最常用什么药?”笔者说应该是激素,他高兴地说:仙灵脾与黄芪、附子相合,完全可替代激素且无激素样不良反应,这就是中医的异病同治。并幽默地说:“西医也讲异病同治嘛!”第二天上午,又有一年过半百的政协女干部请朱老为其诊治糖尿病,望、闻、问、切后,朱老又开出以仙灵脾、黄芪、生地黄等为主的降血糖方(现回忆,与邱志济在《朱良春杂病廉验特色发挥》中所载治此病的“斛乌合剂”颇似)。朱师还常言:“仙灵脾温而不燥,为燮理阴阳之佳品”,故还将其配丹参、炙甘草、合欢皮,治阳虚之心悸、怔忡,取心阳根于肾阳之意;配高良姜、荔枝核治胃寒久痛,取益火生土意。还以该药配紫石英治女性宫寒痛经、闭经、不孕;配茯苓、黄荆子、五味子治寒水射肺之咳喘;配川芎、吴茱萸治寒厥头痛,对该药的应用似已达到左右逢源之境。学者如能很好学用邓师、朱师对该药运用的经验,对自己临证水平的提高则“自有源头活水来”了。

案9 郭女,28岁

1998年3月信函初诊。1982年起患者出现四肢无力感觉,1984年在上海华山医院确诊为重症肌无力,CT示:胸腺增生不明显。以溴吡斯的明治疗,至1987年好转后停服。1994年因闭经在当地医院行月经人工周期后出现反复,并逐渐加重。目前以泼尼松每日60毫克,溴吡斯的明420毫克维持。现症见神疲乏力,双眼睑下垂,复视,表情呆滞,吞咽无力,咀嚼困难,构音不清,四肢无力,行走易跌倒,经休息后不能较快恢复,颈软无力,腰软无力支撑,胸闷,心动过缓,闭经,自觉发热,口干,舌淡胖有齿印,苔薄白,脉细弱。处方:黄芪60克,党参45克,太子参、白术、何首乌、五爪龙、千斤拔各30克,薏苡仁20克,枸杞子12克,升麻、柴胡、当归头各10克,陈皮、甘草各3克。另服强肌健力胶囊每日3次,1次4粒。

二诊:1988年4月。服上药30剂后,构音不清好转,心动缓慢减少,口干,余症同前,病情时有反复,舌淡胖边有齿印,苔薄白,脉细弱。处方:黄芪90克,党参60克,白术、何首乌、薏苡仁各30克,枸杞子、巴戟天各12克,升麻、柴胡、当归头各10克,陈皮、甘草各3克。

以后每月患者以信函的形式求诊一次,以上方为主出入,至1998年11月已完全停用泼尼松,溴吡斯的明药量如前,患者自觉精神好转,吞咽及说话改善,但四肢仍然乏力,行走及上下楼梯时尤甚,时欲跌倒,面色无华,眼圈黑,闭经,舌淡胖苔白腻,脉缓。仍以补中益气汤加减,上方以山茱萸12克,鹿角胶6克易枸杞子、薏苡仁,黄芪增至120克,升麻、柴胡、当归头俱增至12克。

此后照原方加减治疗2年,黄芪渐减至80克。2001年患者来信告知,已完全停用溴吡斯的明片,坚持工作已1年,四肢较有力,能上下楼梯,但仍觉腰背无力,目前仍继续服药。

原按:本例系成人重症肌无力Ⅱ-B型(中度全身型),证属脾肾两虚,治当脾肾双补,加服痿证专方强肌健力胶囊,守方恒治,以缓图收功。

评述:证情渐重,西药量已偏大但效仍欠佳,邓师以双补脾肾之大剂,如期获效,并予自制强肌健力胶囊(黄芪、五爪龙、党参、白术、当归、升麻、柴胡、甘草、陈皮等)与汤药同服,以取量大效宏力专之意,见机渐撤西药而未见反复,病情稳定。中西药并用,效胜一筹,然如何施用,如何调整用量,如何撤减,自有法度。

考当归一药,前贤根据其部位与作用之不同,又有归头、归身与归尾之别。《本草正义》曰:“归身主守,补固有功;归尾主通,逐瘀自验;而归头并上行之性,便血溺血,崩中淋带等之阴随阳陷者,升之固宜,若吐血、衄血之气火升浮者,助以温升,岂不助虎傅翼?是止血二字之所当因症而施,因不可拘守其‘止’之一字,而误谓其无所不可也。……当归之气味俱厚,行则有余,守则不足,亦不可过信其归所当归一语,而有循名失实之咎”。可知归头升陷之功胜于归身与归尾,故邓老对痿证常取用之。若想成为名家,非得像邓老那样徜徉于书海并勤于临床方可矣。

案10 万男,18岁

患者1976年间双眼睑出现下垂,眼球活动受限,经当地医院检查确诊为重症肌无力。日渐加重,出现四肢无力,行走及吞咽困难,曾出现呼吸危象,经抢救好转。1977年底至1978年初病情加重,发展至卧床难起,吃饭吞咽不下,须每天注射四五针甲基硫酸新斯的明才能吃饭,最严重时一天须注射七八针,于5月下旬来信要求函治。予黄芪、党参、白术、当归、柴胡、升麻、枸杞子、陈皮、紫河车、甘草。

18剂后,西药片剂均可减量。针剂甚至可不用,能下地行走,可不必用上述针药而能吃饭。

1978年至1982年间,一直以上方为基础方,选加熟地黄、桔梗、山茱萸、桑椹子、何首乌、黄精之中二三味加减化裁。

1978年冬体力渐增,咀嚼吞咽改善。吃饭无困难,西药量逐渐减少,但症状时有反复。

1979年5月来信说已停用西药,体力恢复至能干轻活,但眼睑尚下垂,眼球活动仍受限。1980年底眼睑下垂渐见好转,有时能维持一天而不下垂。1981年下半年基本治愈,走上工作岗位。1982年间因工作忙,服药间断甚至半年未服药,但病情未见反复。1984年阎某(医生,此君曾在患者住院期间在该院为进修医生)来信说万某病已痊愈,上班工作3年,早已停止一切治疗。1986年7月来信说身体健康,病无复发。

原按:本例系成人重症肌无力Ⅱ-B型(中度全身型),证属脾胃虚弱,兼肾精亏乏,治以健脾补肾,取效后渐停西药,疗效满意。

评述:病属重笃,进展颇速,且出现吞咽、行走困难,呼吸危象,只能以频繁注射新斯的明维持生命。邓师通过函诊,授药仅半月即起“痿”而行,令人叹服。经5年“持久战”,喜获全功。本案再次提示,中医治病,方证对应,本有自身固定规律,不应以变幻莫测之“玄奥”,来屈就所谓“辨证施治”之“学腔”说话。

三、羽翼展读

(一)病异证同治亦同

邓师将运动神经元疾病(进行性球麻痹、肌萎缩侧索硬化症、进行性延髓麻痹和原发性侧索硬化)亦归为“痿证“范畴予以辨证施治,主以健脾补肾养肝、强肌健力、治痿软索之法。治以强肌灵方,效佳。处方组成:黄芪45克,太子参30克,白术、杜仲、何首乌各15克,肉苁蓉、紫河车、山茱萸、当归各10克,全蝎6克,土鳖虫、甘草各5克。肌束震颤甚者,加僵蚕10克,或蜈蚣1~3条;肌肉萎缩甚者加鹿角霜30克,肉苁蓉加至15克;肢体无力甚者加千斤拔、牛大力各30克;痰涎多加猴枣散1支;舌质暗、舌苔腻浊加川芎10克,薏苡仁20克,兼外感加木蝴蝶10克,豨莶草15克。

(二)益损补虚疗“硬皮”

依据《难经•十四难》“五损”说——损其肺者,益其气;损其心者,调其营卫;损其脾者,调其饮食,适其寒温;损其肝者,缓其中;损其肾者,益其精”与叶天士”久虚不复谓之损,损极不复谓之劳,此虚劳损三者,相继而成“之论,邓师对硬皮病采取“损者益之”“虚者补之”之治则,自拟软皮汤为治,常获良效。处方组成:黄芪、太子参、怀山药、百合各30克,熟地黄24克,茯苓15克,山茱萸12克,泽泻、牡丹皮、阿胶(烊化)各10克。

(三)心脑病证创良方

邓师强调对高血压的治疗,务宜“审证求因,合理用药,调养巩固”,并强调坚持“中药浴足(牛膝、川芎各30克,天麻15克,钩藤、夏枯草、吴茱萸、肉桂各10克),效果更佳。

邓师认为,胸痹(冠心病)虽表现类型各异,但其共同病机可概括为“本虚标实,气血痰瘀相关”;其治疗大法可概括为“益气除痰祛瘀”。邓师依据中医理论,将胸痹(冠心病)分为五型论治。

1.气虚阳微,痰瘀闭阻型 以健脾益气之四君子汤合温胆汤出入治疗,效果满意。如邵男,54岁,因陈旧性心肌梗死致心动过缓兼心律不齐,常感心前区针刺样疼痛与压迫感,含服硝酸甘油后只能缓解,邀邓师会诊,拟该方随症化裁,仅三诊诸症悉除,停服硝酸甘油,后改丸剂巩固,追访3个月,无心绞痛发作;又以该方治陈男,58岁,患冠心病心绞痛、高脂血症,服药2个月,症状消失,心电图二级梯双倍运动试验由强阳性变阳性,血脂降为正常。

2.气阴两虚型 以生脉散加味治疗。如陈男,43岁,患冠心病心绞痛、2型糖尿病、高脂血症,经邓师据证调治2周,症状大减,后以该方制丸治疗数月,随访10个月,症状无复发。

3.心气不足,痰阻肝亢型 自拟益通平阳方:赭石、草决明、玉米须各30克,党参、茯苓各18克,赤芍、牛膝各15克,竹茹12克,枳壳、橘红各6克。如宗男,59岁,头晕、心悸、胸闷、眼花已8年,血压波动于170~200/110~136mmHg,心电图二级梯双倍运动试验阳性,心电图示:心肌劳损,左心室高血压,诊为冠心病。邓师以该方调治2个月,诸症悉减,血压降至160~170/100~110mmHg,二极梯运动试验阴性。

4.阴阳两虚兼痰瘀闭阻型 以生脉散合温胆汤为基本方治疗。如劳男,60岁,气急,心悸,左前胸闷憋伴压迫感,唇舌暗红,舌边瘀斑,脉促,心电图示:心房纤维颤动,诊断为冠心病、心律失常。邓师以该方化裁治之,月余则诸症除,房颤消失。

5.心阳不振(真心痛)型 以芪爪六君汤出入治疗。如侯男,65岁,因突发压榨性胸闷痛,外院治疗无效而转入广州中医药大学医院,邓师会诊后以该方(黄芪、五爪龙各30克,党参24克,茯苓、白术各15克,竹茹、法半夏、紫菀、百部、当归各10克,枳壳、橘红、炙甘草各6克)治疗,数剂而解,后以该方制丸剂缓图巩固,随访1年一般情况良好。

(四)“补养舒肝”治脾胃

邓师认为脾胃病证(消化系统疾病)多由烦劳紧张,思虑过度,暗耗阳气,损伤阴液所致;亦可由于长期饮食失调,损伤脾胃引起;还可因先天不足,后天失养,大病失调而成。因此,本病系脾胃亏虚为本,血失鼓动,滞瘀阻络为标。其治疗原则当“补脾气,养胃阴”。邓师自拟的慢性胃炎基本方为:太子参、麦芽、鳖甲(先煎)各30克,云茯苓、山药、石斛、丹参各12克,小环钗9克,甘草5克。邓师还指出,消化性溃疡之主要病机系“脾胃虚弱,以脾气虚为主”,治疗当“舒肝与健脾同施”。

(五)“软肝”擅解肝硬化

对危害极大的肝硬化病证,邓师通过长期临床实践,体会到健脾益气之剂是首选方药,以自拟经验方“软肝煎”收效满意。方药组成:太子参、鳖甲(先煎)各30克,丹参18克,白术、茯苓各15克,楮实子、菟丝子各12克,川萆薢10克,甘草6克,土鳖虫(研末冲服)3克。并指出,用鳖或龟约斤许加怀山药30克,薏苡仁15克炖服,每周1次或10天1次,可有效提高血浆蛋白含量。

(六)证分四型论“水肿”(慢性肾炎)

邓师认为慢性肾炎与中医水肿证类似,其病机正如《诸病源候论·水肿病诸候》中所言:“脾肾虚则水妄行,盈溢皮肤而令身体肿满。”故主张“脾肾同治,调补脾气为主”。并将其分四型论治:①脾虚湿阻型,以参苓白术散为基础方治疗;②脾肾阳虚型,用真武汤合五苓散、五皮饮化裁治疗;③肝肾阴虚型,以杞菊地黄汤加牛膝、车前子等治疗;④脾肾衰败,浊蒙心窍型,应当在上述①②型辨治的基础上,用生大黄30克煎水保留灌肠,并加针灸人中与涌泉穴,还可灌服或鼻饲安宫牛黄丸。

(七)经方变通解“消渴”(糖尿病)

邓师认为糖尿病属于中医“消渴”证的范畴,是一组临床综合征。其成因系肾之气阴两虚在先,脾虚不运在后,故治疗当“滋养脾肾,益气养阴,降糖止渴”。主张用六味地黄丸加味(怀山药60~90克,黄芪30~60克,山茱萸、云茯苓各15克,生熟地黄各12克,泽泻、牡丹皮各10克,玉米须、仙鹤草各30克)治疗,每获良效。并常以经方加自拟方如黄芪桂枝五物汤化裁并配合针灸治疗糖尿病性末梢神经炎,疗效显增。

(八)合方制剂化“肌瘤”

邓师治疗妇科常见病子宫肌瘤,选用桂枝茯苓丸合失笑散化裁制成子宫肌瘤丸,以取丸剂缓图之意,不仅疗效确切,且方便易行,深受患者欢迎。

纵观邓师的全部医案,证治方药,可以数语概括:平淡出神奇,细微见精神;化裁古方,自拟新方;善用药对;喜用岭南草药。

四、教科研与海外交流

邓师自幼即习医,后跟随多位名家实习,22岁临床。他通过学校、跟师、临证,深深体会到中医这个伟大宝库有三大构成部分:一是浩如烟海的中医典籍;二是在中医尤其是老中医脑海里的宝贵学识与丰富经验;三是群众中的秘方验方。故他在一开始从事中医教育时,就将自己的体会告知学生,要求他们知识面既要有深度,也要有广度,并主张他们学习通史与哲学史,使学生打下十分厚实的基本功,他也获得了教学上的极大成功。随着中医教育的不断高层次化,他又带教20余批临床研究生及高级师带徒,以自己高尚的医德、深邃的学识、精湛的医术培养了百余名专家级名中医,他们正在广东省内外(甚至海外)传递着邓师30年前即发出的“万里云天万里路”的开拓中医药事业的壮志豪情。

邓师经历了中医发展的坎坷曲折。他始终考虑着“中医出路何在”这样一个大问题,一直为中医学的继承与发展呕心沥血,奔走呐喊。尤其是在2003年“非典”流行期间,他为中医事业的振兴上书中央,恳请让中医参与治疗,以利为国解忧,为民排难,5月8日国务院副总理兼卫生部长吴仪召开中医座谈会,强调中医对非典有防治办法,然后中医才介入到非典防治中。在他主持和指导下,广东用中医药治疗非典,未死一人,不仅获得了举世瞩目的成绩,且使世界各国对中医药有了新的认识,为中医药走向世界扩大了影响。

邓师因在广东生活近一个世纪,经长期认真观察,结合《内经》的体质学说,认为粤地人身体素质略有异于北方人,因岭南土卑地薄,多雨潮湿,为典型亚热带气候,故冠心病患者,以气虚痰浊型多见,他根据“痰瘀相关”理论,提出“瘀”是“痰”的进一步发展,对这种“本虚标实”之证,创拟“益气除痰”的施治大法,还告诫学生和家属,当注意病人痰瘀化热的情况,使此病的治疗效果有了长足之进步。

邓师勤于笔耕,共发表论文80多篇,专著有《学说探讨与临证》《耕耘集》《邓铁涛医话集》;主编《中医学新编》《中医大辞典》《中医简明教程》《实用中医内科学》《中医诊断学》、《实用中医诊断学》等。其中部分著作被翻译成日文,在日本深受好评。1986年开始主持国家七五攻关项目——重症肌无力临床及实验研究课题,1990年该课题荣获国家科委科技进步二等奖,《学说探讨与临证》获广东省出版成果三等奖。《中医学新编》《新编中医学概要》《简明中医词典》《中医大辞典•基础理论分册》获广东省科学大会奖和全国科学大会奖。1989年邓师被英国剑桥世界名人中心载入世界名人录。1990年被遴选为全国继承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指导教师。1993年荣获广东省“南粤杰出教师”特等奖。2009年荣获首届国医大师称号。故他常说:“个人学术的真正开始,是在解放以后”。

(江厚万 马继松)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