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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问题和研究方法

时间:2022-03-0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而与这一问题相关的其余种种问题都是次要的,逻辑上从属于这个首要的基本问题。因此,如上所述,关系问题是当代心理研究课题中最少研究的部分。这不能不严重地影响对思维与言语问题的研究。这样,问题就在于研究方法了。我们想,如果一开始提出思维和言语的关系问题时,便必须预先弄清楚,在研究这一问题时应该使用哪些方法才能保证问题的顺利解决。第一种心理分析方法可以称之为将复杂的心理整体分解为各个成分的分解法。

第一章  问题和研究方法

 

思维和言语问题是心理学范畴的问题,这个问题突出的关键是各种心理功能和意识活动的关系。当然,这个问题的中心环节是思维对词的关系。而与这一问题相关的其余种种问题都是次要的,逻辑上从属于这个首要的基本问题。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也就不可能正确地提出更深入的、更特定的问题。然而,说来奇怪,正是这个多功能的相互联系和关系问题,是当代心理学几乎完全未予研究的新问题。

思维和言语问题,像心理学科学一样古老,但正是在这一点上,即思想与词的关系问题上,它却研究得最少,从而也最模糊不清。近十年来,在科学心理学中原子学和功能分析占了主导地位,导致人们孤立地研究各个心理功能,心理认识方法的制定和完善也适应于研究这些个别孤立和独立的过程,然而,功能间的联系问题,功能在统一、完整结构中的组织问题却始终处于研究者的注意范围之外。

意识是一个统一的整体,各个功能在活动中也相互连接、不可分割、协调统一——这一思想对于当代心理学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在心理学中,意识和各个功能间联系的统一这一思想,经常只是作为一个基本原理,而不是作为研究的对象。心理学将这一意识与功能的统一作为基本原理,作为当然的公设,而且它也将另一个大家默认的、明显地尚没有确切定义的、彻头彻尾谬误的假设,也作为自己一切研究的基础。这另一个假设就是认为意识的功能间的联系是永恒的、不变的。由此心理学认为,知觉总是同样地与注意相联系,记忆总是同样地与知觉相联系,思维也同样地与记忆相联系,等等。当然,由此便可以得出结论:功能间的联系是某种可以作为公因子提到括号外的东西,是研究者对括号内剩下的各个孤立的功能作种种研究时可以置之不理的东西。因此,如上所述,关系问题是当代心理研究课题中最少研究的部分。

这不能不严重地影响对思维与言语问题的研究。如果我们综观这个问题的研究历史,那就不难确认,思想对词语关系问题的中心点始终为研究者所忽视,问题的重心也总是被改变,转移到别的课题上,或者旁落到别的问题中去。

综观前人在科学心理学中对言语和思维问题的研究成果,简而言之,各研究者所提出的对这一问题的解答,古往今来始终在两个极端之间摇摆:一个解答是:思维和言语是完全等同的,完全融为一体的;另一个解答是:它们是形而上学的、绝对的、全然脱节和分离的。历来对思维和言语问题可谓众说纷纭,各持己见,但综合各家所见无非是:或者完全持一个极端意见,或者将两个极端意见调和起来,取个中间点,但实际上,种种见解都围绕处于两个极端之间的轴在转动,它们好像在一个魔圈里旋转,至今未能找到跳出这个魔圈的途径。从古时候开始,经过心理语言学(它宣称思想是“语言减去语音”)到当今的美国心理学家和反射学家(他们认为思维就是“在运动方面未曾显现出来的、受到制动的反射”),言语和思维相等同的论点经历的是一条将言语和思维等同看待的同一个思想的发展路线。自然,一切依附于这一路线的学说,实际上就它们对言语和思维的本质的认识而言,不但不能解决,甚至也不能提出思想对词语的关系问题。如果思想和词是一致的,是同一的,那么,它们之间就不可能产生任何关系,也不可能成为研究的对象,这就好比不可能设想一件物品对它自身的关系能成为研究的对象一样。谁要是将思想和词语融为一体,那他也就给他自己关闭了提出思想和词问题的大门,从而事先便将这一问题铸成不可解决的。这不是在解决问题,而是在回避问题。

乍看起来,接近对立观点的,提倡思维和言语各自独立、互不相关的理论,似乎在我们感兴趣的问题方面处于较有利的地位。那些将言语看做思想的外部表现,看做思想的外衣的人,那些像符兹堡学派的代表一样,力图使思想脱离一切包括词语在内的可感知的东西的人,那些认为思想和词语之间的联系是单纯的外部联系的人,不仅在提出思想与词语的关系问题,而且在力图按照自己的意愿解决这个问题。只是这类心理学流派所提出的解答总是不仅不能解决问题,而且也不能提出问题。这类解答要么回避问题,要么就像第一种研究一样,不去解开这个乱结,而是将它一刀砍掉。这些研究者将言语思维分解为组成它的两个不同类别的部分——思想和词,然后孤立地逐个研究它们的单纯特性,将二者间的联系看做两个不同过程间外部的、机械的依存关系。作为例子,我们不妨提起一位现代研究者的努力,他曾试图用这个将言语思维分解为两个部分的办法,研究两个过程的联系和相互作用。研究的结论是:言语运动的过程对促进思维的顺利进行有很大作用。它们有助于理解过程,因为在碰到困难和复杂的语言材料时内部言语完成有助于较好地记忆和联系理解事物的工作。随后,这些言语活动作为积极活动的一个确定形式,在自身的进程中,如果得到内部言语的协同参与,也在发展和提高。内部言语在思维活动中有助于摸索、理解、区别重要的和不重要的,最终,在思维转化为有声言语时能起促进因素的作用。

我们举这个例子只是为了说明,研究者如将作为一个统一的心理构成体的言语思维分解成若干成分,他便别无选择,只好在这些成分的过程之间确立纯外部的相互作用,而其内部似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种活动形式。但这第二种观点的代表却处于较为有利的境地,因为他们毕竟能使思维和语言的关系问题成立了。这是他们的优势,但他们的弱点是:对问题的提法本身不正确先天不足,从而也就排除了解决问题的任何可能性。因为他们使用的将一个统一的整体分解为单独成分的方法,使思想与词语的关系研究注定难以成功。这样,问题就在于研究方法了。我们想,如果一开始提出思维和言语的关系问题时,便必须预先弄清楚,在研究这一问题时应该使用哪些方法才能保证问题的顺利解决。

我们认为,应当区别心理学中运用的两种不同的分析。研究任何的心理形成物必须作分析,但是这种分析可能有两种根本不同的形式,一种是使研究者在试图解决这个许多世纪以来的老问题上屡遭失败的分析形式,而另一种则是惟一正确的,朝解决问题的方向迈出哪怕是第一步的开端。

第一种心理分析方法可以称之为将复杂的心理整体分解为各个成分的分解法。这好像将水分解为氢和氧两个元素进行分析一样。这种分析的最重要的特征是:分析的结果与被分析的整体截然不同。整体的固有属性丧失了,获得了一系列新的、原来的物体从未显示过的特性。看来,期望解决思维和言语问题而将它们拆开分别进行研究的研究者,和任何一位试图科学地解释水的一些特性,比如水为什么会灭火,为什么适用于阿基米德原理等,而将水分解为氢和氧的人所取得的结果,无疑是完全类同的。将水分解为氢和氧后,他惊讶地发现,氧能自燃,而氢能助燃,但他永远也不会从这些分解后的成分分析中得到原来的物体所固有的属性。分解言语思维的心理学也是如此。为了寻求言语思维作为一个统一整体所具有的特性而将它分解为单独的成分,然后白费劲地寻求原来整体所固有的统一成分。在分析的过程中这些特性不翼而飞,消失殆尽,他无路可走,只有寻求成分间外部的、机械的相互影响,以期通过抽象的辩证办法重建在分析过程中消失了的、应予解释的特性。

实际上,这种分析,从它用来解决问题的观点看,使我们得到的是丧失整体原有特性的结果,并不是真正的分析。我们更有理由将它看做一种与分析背道而驰的,在一定意义上与之对立的认识方法。水的化学式对水的一切特性同样适用,对各种水,从大洋到雨滴,都同样适用。因此将水分解为元素的方法不能为我们解释水的具体特性。这与其说是分析,是真正意义的切分,不如说是一种归总的方法。同样,这种用来对完整的心理构成物的分析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分析:它不能给我们阐明我们在对童年时期言语思维的发展,对言语思维的各种形式的功能进行观察的时候所遇到的词语和思想关系的种种具体形式和特性。实际上,这种分析在心理学里变成了自己的对立面,它不能使我们解释所研究的整体的具体特性,而是将这个整体归结为更一般的指示,它只能给我们解释抽象的、普遍的、有关一切言语和思维的某个东西,不能使我们了解我们感兴趣的具体的规律。而且,心理学中所运用的这种无计划的分析导致了深刻的谬误,忽视了所研究过程的整体性和统一性要素,用两种不同类别、互不相关过程的外部的机械关系来替代统一的内部关系。这种分析的结果在任何领域都没有像在思维和言语理论方面所表现的那样明显。词语本身是音和义的统一体,它自身像活的细胞一样,以最简单的形式包含言语和思维所固有的一切基本特性,但是由于使用上述分析的结果,言语和思维被分割为两个部分,随后研究者便试图在它们之间确定外部的、机械的联系。

一位最重要的当代语言学的代表声称,言语里的音和义相互间是怎么也不联系的,这两个成分是完全独立存在的。因此,丝毫也不奇怪,这样的观点只能对研究语音和词义造成最可悲的结果。脱离了思想的语音丧失了一切使它成为人类语言语音的、使之不同于大自然中存在的万千个声音的一切专有特性。因此研究者在这个无意义的语音里开始研究物理的和心理的特性,也就是开始研究不是人类语言特有的东西,而是与大自然里的千万声音所共有的东西。因此,这样的研究不能给我们说明,为什么具有这样和那样的物理、心理特性的声音是人类语言的语音,是什么使它变成这样的语音。同样,脱离了语音的语义变成了单纯的概念,单纯的思想活动,单独地作为概念而被研究,它的发展和存在与它的执有者毫不相干。古典的语义学和语音学之所以无所成就,在很大程度上正是由于这种音义的分裂和将语音分解为单独的成分所决定的。

同样地,在心理学里也是将言语分解为语音和语义而对儿童言语的发展进行研究的。对儿童言语发展史所作的详尽研究根本不能解决问题,甚至不能对有关现象作出最初步的解释。另一方面,研究者对儿童词语的语义研究取得的结果,是与儿童语音史毫无联系的、独立的、自主的儿童思维史。

我们认为,抛弃这种分析,采用另一种分析是思维和语言学说中决定性的转折点。另一种分析就是将一个复杂的统一整体划分为单元

这种单元与以前的成分不同,它们是分析的产物,是不能再进一步分解的整体的活的组成部分,它们具有整体所固有的一切基本特性。不是水的化学式,而是对分子和分子运动的研究才是解释各个特性的关键。正像一个小小的活细胞,它保留着生命的一切基本特性,是生物分析的一个真正的单元。

希望对复杂的统一体作有成效的研究的心理学应该懂得这一点。心理学应该用单元切分法来代替成分分解法。心理学应该能找到这些不可能再进一步切分、保持原整体所固有的特性的单元。在这些单元里这些特性以相对立的形式呈现出来。心理学也就应该用这种分析方法解决面临的具体问题。

那么什么是这样的单元呢?它既不能再进一步切分,又要继续保持思维和言语作为一个整体所固有的特性。我们觉得,这种单元可以在词语内部——它的意义里找到。

迄今为止,这个词语的内在方面几乎未受到专门的研究。词语的语义,像脱离语义的语音溶化在自然界千万种声音的海洋里一样,溶化在我们的意识或者我们的思维活动的千万个概念的海洋里。因此也像现代心理学说不出人的语言的语音特征一样,在词语的语义研究方面,心理学也只能一般地像讲我们意识中的概念、思想一样,讲讲词语的意义,别的也就讲不出什么所以然了。

联想心理学的情况是如此,现代结构心理学的情况也大致一样。在词语里,以前我们只知道它面向我们的外部方面,它的内部方面,也就是意义方面就像月亮的背面一样,始终是缺乏研究、鲜为人知的。恰恰正是这另一个方面隐藏着解决我们所感兴趣的思维和语言关系问题的可能性。因为正是在语义里编着我们称之为语言思维统一体的那个难解的结。

为了弄明白这一点,应当简单地谈谈对语义的心理本质的理论理解。在我们的研究过程中我们将会发现,联想心理学和结构心理学都不能对有关语义的本质作出多少满意的解答。但是,下面将要叙述的实验研究,也像理论分析一样,表明最重要的、决定语义本质的东西并不在人们通常寻找它们的地方。

一个词并不是与某一个别的事物有关系,而是与一批或一类事物有关系。因此,每一个词是一个隐藏的概括,任何词都是概括,从心理学的观点看,词义首先就是概况。但是,概括,显而易见是一种思想的特别词语活动,这一活动所反映的客观现实与在直接的感觉和知觉中反映出来的客观现实完全两样。

当人们说,辩证法的飞跃不仅是非思维物质到感觉的过渡,而且是“感觉到思想的过渡”,他们是想以此说明,思维在意识里反映的现实与直接的感觉所反映的现实性质上是不同的。看来,有充分理由可以认为,单元的特殊性质主要地是现实的概括反映。因此我们可以得出结论:我们刚才试图从心理方面指出的词的意义,它的概括是真正名副其实的思维活动。但同时词的意义又是词不可分割的一个部分,它属于语言范畴,同等程度地也属于思维范畴。没有意义的词并不是词,而是无谓的音。丧失了意义的词也就与语言范畴无关。所以词义就本质而言,可看做语言现象,同样地也可看做思维领域的现象。关于词的意义,我们不能像以前对将语言分解为语音和语义两种不同成分那样来谈论词的意义。词是什么?是言语还是思维?它是言语,但同时也是思维,因为它是言语思维的一个单元。如果是这样的话,很显然,研究使我们感兴趣的问题的方法不可能是别的,而只能是语义分析法,就是分析语言意义方面的方法,研究词义的方法。我们有理由期望用这种方法能直接解答我们感兴趣的言语和思维的关系问题。因为这种关系本身就包含在我们选取的单元里。我们在研究这个单元的发展、功能、结构以及这个单元的活动时,我们能够认识有关帮助我们明了思维与言语的关系问题、思维与言语的性质问题的许多东西。

我们准备用来研究思维和言语关系问题的一些方法具有的优越性,就是它们使我们能将分析所固有的优点和对一个复杂的统一体所固有的特性进行综合研究结合起来。只要举个我们感兴趣的问题的一个方面(这个方面也总是鲜为人知的)的例子,我们便能很容易地确信这一点。言语的基本职能是交际。言语首先就是社会交际手段,是发表意见和理解的工具。语言的这一功能在将言语分解为成分的分析中是和言语的智力功能相脱离的。两种功能似乎是平行地、各自独立地从属于言语的。言语好像同时兼有交际功能和思维功能,但是这两种功能处于什么关系,是什么制约这两种功能在言语中的存在,它们是如何发展的,二者在结构上相互之间又是如何统一的,所有这一切曾经是,迄今仍然是未予研究明白的。

然而,词义在同等程度上也是言语的两种功能的单元,也是思维的单元。心灵是无法直接交际的,这当然是科学心理学的一个公理。大家也都知道,不通过言语或其他符号系统和交际手段的交往,也像在动物界能观察到的一样,只可能是最原始形式的、范围极为有限的交往。实际上,用表情、动作进行的这种交往很难称为交际,而称为感染则更恰当些。受惊的公鹅发现危险时尖叫一声,惊醒同伴,它不仅以此通知它们它发现了什么,而且更像是把自己受到的惊吓传染给同伴们。

建立在理解和转达思想和感受基础上的交际必然要求一定的工具系统。这个工具的原型曾经是,现在仍然是人们在劳动过程中由于交际的需要而产生的语言。但迄今为止一切是按照心理学里占主导地位的观点以最简单的形式表达的。以前总认为,符号、词和音是交际工具。这一谬误是由于错误地使用了将整体分解为成分的分析法而造成的。

词在交际中主要地只是言语的外衣,而且以前认为音本身便能和任何感受、任何心理生活的内容相联系,并且因此能将这一内容和感受转达或告知他人。

同时,对童年期间的交际问题、理解过程和它们的发展所作的精深研究,使研究者得出完全另一个结论:像没有符号不可能进行交际一样,没有意义同样也不可能进行交际。为了转达一个感受或者意识内容给另一个人,除了将要转达的内容归属于一定种类、一定组别现象之外是没有别的办法的。我们知道,这必然需要概括。因此,交际必然要求概括必然要求发展词义,也就是说,概括只有在交际发展中才有可能。由于人是通过思维的帮助概括地反映客观现实的,所以人所固有的心理交际的高级形式才可能产生。

事实上,只要举个例子便能确信语言的两个基本功能——交际和概括的这一联系。我想告诉人家我冷了。我可以通过一系列动作、表情使他明白这一点,但是只有在我能够将我的感受进行概括,说出我的感受时,也就是将我感受到的寒冷感归入我的交谈者所熟悉的状态时,才会有真正的理解和转达。这也就是为什么不具备一定概括能力的儿童不能转达完整事物的原因。

这里的问题不在于缺乏什么相应的词和音,而在于缺乏相应的概念和概括,而没有这种概念和概括就不可能有理解。正如托尔斯泰所说,不是词本身难懂,而是词所表达的概念不好理解。概念形成了,词也随之而产生了。因此,有一切理由可以将词的意义不仅看做思维与语言的统一,而且可以看做概括和交际的统一,交际与思维的统一。

这样提出问题对于一切语言与思维起源学说的重大意义是完全不可估量的。这个意义首先在于只有采用这种做法才有可能对思维和语言作因果—起源的分析。只有当我们学会发现交际与概括的统一性时,我们才能开始了解儿童思维发展和社会发展之间存在的真正联系。思维对语言的关系和概括对交际的关系——这两个问题是我们的研究要解决的中心问题。

为了扩大我们的研究前景,我们想指出言语和思维问题中的某些重要环节。然而,很遗憾,这些环节不能作为本文的直接研究对象。但是,它们往后必将获得研究,从而给本书增添真正的意义。

首先,这里我们要提出一个研究中长期被搁置一旁的问题。当我们触及思维和语言的整个学说的题目时,这个问题自然也就产生了。这就是词的语音与意义的关系问题。我们认为,我们在语言学里所取得的有关这个问题的进展,是与我们感兴趣的语言心理学里分析方法的改变直接联系的。因此我们要简单地谈谈这个问题,因为,一方面,这能使我们更好地理解我们所提倡的分析方法;另一方面,这也有助于为进一步的研究开辟一个重要的前景。

正如上面提到的那样,传统语言学将言语的语音和语义看做两个互不相关、完全独立的成分。言语是由这两个成分合成的。由此单音被认为是语音的一个单元。但是脱离了意义的音也随之丧失了使它成为人的言语的一切东西,而加入了大千世界的声音行列。这也就是为什么传统语言学主要以声学和生理学为研究对象,而不是以言语心理为研究目标的原因。因此言语心理学对于解决这一方面的问题一直是无能为力的。

什么是人的语音最本质的东西,是什么使这些声音有别于大自然中的一切其他的声音?正如得到心理学的热烈反响的语言学的当代音韵学流派所正确指出的那样,人的语音的最本质的特征是这个具有明确功能的声音是与明确意义相联系的。但是没有意义的声音本身不是连接语言各个方面真正的单元。这样,新的理解是:在语音里语言的单元不是单音,而是音素,也就是不能再进一步分割的音韵学的单元,音素保留了言语的语音方面在表意功能中的一切基本特征。一旦声音失去了意义,它便脱离了与语音的关系,从而也就丧失了人的言语所固有的一切特性。因此,只有用将言语切割为保留语音和语义两个方面一切特性的单元的办法,言语的语音研究在语言学和心理学方面才能卓有成效。

关于语言学和心理学由于使用了这个方法而取得了哪些具体成就,我们不在这里赘述。我们只想指出一点,在我们心目中,这些成就最好地证明了在性质上与我们现在的研究所采用的方法完全相同的,也就是与成分分解法相反的方法是卓有成效的。

这一方法的成效,也将在与思维和言语问题直接或间接有关的、它范围之内的或相邻的一系列问题的研究中,受到检验和表现出来。我们只是最概括地指出这些问题的范围,因为,上面已经说过,这些问题的解决能展示我们今后研究所面临的前景,明确它在解决总的问题的前后环节中的意义。我们所指的问题是:复杂的思维和言语关系问题,总的意识问题,意识的各方面问题,等等。

如果对老心理学来说,功能间的关系与联系问题是研究者力不能及的领域,现在这个问题对于想使用单元法来代替成分分解法的研究者来说是大门敞开了。

当我们谈论言语和思维对意识活动的其他方面的关系时,第一个产生的问题是理智激情间的联系问题。大家知道,我们的意识的理性方面和感情意志方面的脱节是一切传统心理学主要的、根本的陋习之一。在这种情况下,思维不可避免地要变成纯粹的、独立的思想自流,完全脱离了思维者丰富生动的生活,脱离了他热烈的冲动、兴趣和欲望,从而成为一种完全多余的、丝毫不能改变人的生活和行为的副现象或者变成干扰人的意识和个性的,莫名其妙地影响人的生活的独特自律的古老力量。

谁要是一开始便将思维与感情分开,谁也就永远地关闭了可能解释思维本身原因的通道,因为对思维的决定论分析要求揭开思想以及指导思想活动的需求、兴趣、意向等的动因。同样地,谁要是将思维和感情分开,谁也就注定不可能研究思维对心理生活的感情和意志方面的反影响,因为对心理生活的决定论研究既排除了赋予思维用自己的体系决定人的行为的特异能力,也排除了将思维变成行为的不需要的附属品,变成行为的无力的、无益的影子的可能性。

将复杂的整体切分为单元的分析,重新又给我们指明了解决对我们所研究的理论极为重要的问题的道路。它表明存在一个活跃的意义体系,这就是感情和理智过程的统一体,它也表明任何思想都包含着人思考过的对这一思想所反映的现实的情感态度。它使我们有可能揭示从人的需要和动机到他的思维的正向运动和从思维活动到个人行为和具体活动的反向运动。

我们不谈其他问题了。因为,一方面,它们不能作为本书研究的直接对象,另一方面,本书在最后一章里将讨论展现在本书面前的前景,那时我们将再触及这些问题。我们只想讨论我们所采用的方法使我们不仅揭开思维和言语的内在统一性,而且能使我们卓有成效地探讨言语思维对总的意识活动,对意识的各个重要功能的关系。

最后,在结束第一章时我们该拟定一个简要的研究大纲。本书是对极其复杂的问题进行统一的心理研究,由一系列专门的实验—批判性和理论性的研究所组成。我们是从批判研究在这个问题上标志着心理学思想顶峰的理论开始我们的工作的。这个理论同时也是与我们所选择的理论研究的道路截然对立的。这第一项研究应当使我们能提出当代与言语思维心理学有关的一切主要的具体问题,并且将这些问题与现代心理学的许多重要问题挂起钩来。

研究像思维与言语这样的问题,对当代心理学而言,就是意味着和对立的理论观点和见解作思想斗争。

我们研究的第二部分是对种系发生和个体发生方面的思维与言语发展的主要材料作理论分析。我们应该一开始便确定思维与言语发展的出发点,因为对思维和言语根源的错误概念是这个问题上的谬论最常见的原因。对儿童年龄概念发展进行实验研究是我们研究的中心,这个研究分两个部分:在第一部分里我们研究通过实验形成的人造概念,在第二部分里我们试图研究儿童真实概念的发展。

最后,在本书的结束部分我们将努力在理论研究和实验研究的基础上对言语思维的全过程的结构和功能进行分析。

发展思想是一切这些单独研究的连接环节,我们就试图首先用这一思想来分析和研究作为言语和思维统一体的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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